    分 手 文：徐兰英 版式：洛儿 今天，农历七月一日，外面大雨倾盆，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望着外面的雨，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掉下来。 女友告诉我，她今天来，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时刻，偎倚在女友身旁，抚摸着她那秀长的发丝，闻着她身上飘来的阵阵芳香，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往事在我脑海不停翻滚。 我不知道我们情感的天空，昨天还是天气晴朗，今天却如大雨一般。还是女友先开口，她告诉我，她母亲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托人给她介绍了一位县长的公子，下个月就要结婚，无论自己多么反抗，但终究敌不过母亲的谋划，所以今天来与我辞行。我突然觉得，晴天霹雳，天昏地暗，脑子一片空白，以前的事如浮云一般呈现在我眼前。 女友名叫郑媛媛，我们是师范同学，后来我们又正巧分配到同一所乡村小学任教。 七十年代，乡村小学环境恶劣，办学条件差，而学生多，老师又缺少。一位新老师分配上来，要带几个班的学生，还要协助教导主任，辅助生活管理。因为，学校寄宿的孩子大多来自山里。郑媛媛初来乍到，艰苦的环境没有打倒她，反而被山里的孩子纯朴与善良所吸引，不久就爱上了这群孩子，爱上这份事业，初次工作，十分出色，课上四十分钟很充实，课外活动课也丰富多彩，哪里有她的身影哪里就留下她的欢歌笑语。调来第二年的春天，她就获得了“优秀教师”的光荣称号，面对荣誉，她更坚定扎根在乡村小学教学的信心。她说只要这里学校存在，她就没有调到省城去的念头。 山里的孩子需要阳光，更需要知识。她坚信，山里的孩子如果能更好的接受教育，同样能走出大山，可以干一番事业。再说她家在省城，离这里不远。父母亲就她一个女儿，她除了寒暑假回去陪陪父母，平时双休日，都在学校里备课，写教案，钻研业务。 而我，土生土长，同她一起分到家乡小学任教，想到以后一辈子都守在这里，我开始有了不安于现状想跳槽的想法，除了本职工作外，也不想把太多的精力，投到工作上面去。 郑媛媛看出我的心思，主动找我谈话，做我思想工作，她说热爱一份事业，要从心里去热爱它，只要用心去做，就能干出好成绩来，当老师虽然是一件很平凡的工作，却肩担重任。听着她那朴实的话语，我思想开阔许多，说实在的，干好一件工作，首先要端正工作态度。  次年九月，教导主任对我实行考核，除了达标以外，学生成绩也进步很大，年内评选，我也被评为“优秀教师”，面对绚丽的奖状，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当天，我就用自己微薄的工资，把郑媛媛请到了一家饭店，点了她最喜欢吃的清炖鲤鱼和鸡丁香菇片。她说我真好，感慨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还有人关心她。借此机会，我们又谈到过去的师范生活，纯洁而美好；又谈到眼下的教学生涯，任重而道远；谈到班上孩子的学习成绩。我们谈到了学校里的一个孤儿，媛媛说想去家访却又不知她家在哪里。看着她身穿一套白色的连衣裙，在闪烁的灯光下楚楚动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面对她的神情，善良的本质，我的爱慕之情油然而生，我答应她这个周末陪她一道去家访。她高兴极了，手舞足蹈。 星期天，我们清早就约好了，在学校村边的小桥上等，不见不散。 她先到，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说是给孩子买的衣物和学习用具，和她在一起，我深感自己的渺小，也只能是作为一位陪客，与她并肩而行。趟过一条小河，再踏上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穿过一片野树林，我们来到了孩子的家。孩子一个人在家里做饭，看我们来了，忙解下身上的围裙，甜甜地叫一声：”老师好。”我们坐下，媛媛把包里自己掏钱买的衣服和学习用品拿出来，说明此次家访的意义，希望能帮助孩子。中午，她又帮孩子把家里卫生打扫干净，把脏衣服洗了，给孩子扎了个漂亮的辫子。她干活的麻利，反应出了她能吃苦的本质，蓦然间，我觉得她形象竟然如此的高大。 回去的路上，我们有说有笑，可穿高跟鞋的她走路就不方便了，几次踩翻了石头，手和胳膊都摔破皮出了血，幸好还有我这个保镖。我说：“如果你愿意，做你一辈子保镖行吗？”她羞涩地低下了头，把话题转向路边的野花和一群牧羊。她说山村比城市好，空气清新，景色迷人。 “你说山村好，就干脆在山村成一个家吧，这里有清清的小河，美丽的羊群，还有鮮艳的花朵。”她又一次笑了，笑得如山花般灿烂。她知道我是有意逗她的，却没有拒绝我，只是用手轻轻敲了一下我的脑袋，害羞地捂着脸跑出老远，把我远远地甩在后头。我压抑着那份到了嘴边，却又欲言未止的爱恋之情。 晚上，我满脑子兴奋。母亲问我今天去哪了，我把我今天陪学校女教师到寨子沟家访的事对母亲说了，母亲听我说年轻的女教师，格外精神。问她谈恋爱了没有，我说如果她谈恋爱了，还要我去陪她家访吗？母亲说哪个星期天把她带到家里，我给她做好吃的，顺便看看女孩人品如何。   在学校，我们每天工作都很忙，备课、上课，除了工作的正常交流，我们见面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快到期中考试了，学校非常忙碌，除了带领学生复习功课以外，还要面临各项计划的检查，还有公开教学教案的设置，几乎一个星期都在加班，我只好在自己的小宿舍挑灯夜战，同校加班的除了郑媛媛，还有另两位男老师。 夜深了，热闹的校园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我听有人敲门，开了门，郑媛媛端着一碗面条走来，说怕我饿了，提醒我吃了早点休息。放下手中的笔，发现自己肚子还真有点饿，狼吞虎咽几分钟就把面吃了精光。第二天还碗的时候，不料被那两位同事看见，他们笑着调侃：“哈哈，真没看出你，好保密的。郑媛媛煮面条给你吃，你俩关系非同寻常呀，一定是恋爱了。”第二天，我们恋爱的新闻弄得全校老师都知道了，媛媛羞涩极了。 星期天，我约了她到学校边的一个小亭子玩，那边风景秀丽，景色怡人。凉风吹在脸上，舒爽而滋润，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宛如一位天仙向我走来。尤其是她身上的巴黎香水味，沁人心脾，飘进了我的骨子里，令我陶醉。 我望着漂亮的媛媛，情不自禁地说：“媛媛你好美，我喜欢你。“看四周无人，我开门见山：“嫁给我好吗？”我把早已准备好的玫瑰花递到她的眼前。 “我也喜欢你，可是……” “可是什么？我发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她犹豫了很久，郑重地对我说：“婚姻大事不可鲁莽，得回去与父母商量，父母养育了我，我也要尊重父母的意见。” 说得有道理，也是人之常情，她告诉我，她下个星期天回去跟父母说，让我等她好消息。当天晚上，我的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平时不喝酒的我那天喝了半斤白酒。母亲问我为啥这样高兴，我说我有女朋友了，她是我的同学又是我的同事。 星期一放学的时候，我正在护送学生回家，郑媛媛从后面跑过来，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她告诉我，她父母同意了我们的婚事。我激动得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给了她一个重重的初吻。 得到父母的成全，我们正式恋爱了。又是一个星期天，我把她带到我家里，母亲头天就到街上买了许多好菜，见她来了，非常客气。我拉她到书房聊天，她却要帮母亲择菜洗菜，一点都不陌生，一点都不像客人的样子。都说城里姑娘很娇惯，她却一丝看不出来。饭好了，父母亲和我们一起围着桌子吃饭，她阿姨长阿姨短地叫个不停，又给母亲夹菜，给母亲盛饭，又帮父亲倒酒，就像在她自己家一样，无拘无束。我感概不已，多好的姑娘啊，我一定要将她追求到底。 家里的房子有些挤，母亲养我弟兄三个，两个哥哥都已给他们做了新房成了家，可当初因为供我上大学，房子没做，还落下一笔债务，前两年才还清。提到房子，她说房子倒不是问题，她在乎的就是我这个人，乐观，上进，进取。有她这句话，我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 暑假，我应她的邀请，一道去省城见她的父母，头一次去，两位老人非常客气，特别是她父亲，对我关怀备至，问长问短。我们谈政治，谈历史，谈教育，非常融洽，在我看来，他是一位阅历丰富的知识分子，我这个普通的小学教师受益匪浅。伯母也觉得我小青年头脑灵活，人品又好，而且还有个铁饭碗，心里乐开了花。她夸女儿好眼力，不要错过眼前人。 中午时分，伯母做了许多好菜，还有我最喜欢吃的凉拌粉条、雪菜肉丝，还煲了新鮮的鸡汤，伯父招呼我不要客气，多吃点菜，以后有时间与媛媛一道常来他家玩。在她家呆了三天，我们四人一道去了北京故宫玩了一天，照了许多照片，我与媛媛也单独照了两张留作纪念。  回家时，郑媛媛把我送到车站，上车的那一刹那，我们难舍难分。一年以后，我们的恋情也发展到了高潮，准备结婚的时候，我父母把家里房子重新装修了一下（因为学校里暂时分不到房子），然后邀请郑媛媛的父母过来看看。星期一上午，我正在上课，父亲赶到学校说郑媛媛的父母来了，我忙请了一上午的假赶回家里。 母亲在做饭，父亲陪伯父伯母聊我俩的婚事。父亲说眼下没什么钱，先给老房子装修了一下，等以后他们结婚了挣到钱了再去县城买一套房子。伯父是读书人，很是通情达理，说房子不是问题，只要孩子有出息就好办。伯母却坐不住，东瞧瞧西瞧瞧，看到屋子的外墙根还裂着一条长缝，就把我叫到一边问我，就在这房子里和我女儿结婚吗？ 我感到事情不妙，语无伦次，想对她说，是的，目前我条件不好，但不代表我以后就这样子，等我有钱了，我一定会买一套最好的房子给她，要让她过上最幸福的生活。但这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没有勇气说出来。吃饭的时候，尽管母亲做的饭菜很香，我吃得一点胃口都没有，伯父与父母有说有笑，伯母的脸色却变了，我怀疑不好的事情即将要发生。 晚上，我把伯母的忧虑跟母亲说了，母亲说怪就怪自己无能，给不了我那么多。 “妈，您和爸对我付出太多了，供我读书，将我抚养成人。我感恩都来不及，怎么能说这话？“ 但我心里还有一丝侥幸。如果郑媛媛同意，铁石心肠，做母亲再狠也不能拆散她的婚姻。 下午放学，我约郑媛媛来我家吃饭，把她父亲来我家的事跟她说了，她问我她父母没说什么吗？ 我说没说什么，不想让她单纯的心里有一丝杂念。 三天之后，她母亲打来电话说她生病了，要她回去看看。我心里清楚，她母亲上次来还好好的，怎么会才过几天就生病了呢？这其中定有跷蹊。 原来，她母亲因为我没有买房，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托她同学给媛媛介绍县长的儿子。县长儿子在县直机关单位上班，他家有房有车，这次是叫媛媛回去相亲的。 郑媛媛不同意母亲安排的这门亲事，可她一贯是个孝顺的女孩，她怕如果不同意这份婚事，母亲会寻短见。母亲的倔脾气她是知道的。作为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一个好的归宿，一辈子能幸福，我能理解。 到了学校，郑媛媛把她母亲的想法跟我说了，希望我能原谅她。其实说不说也无所谓，我心里早就有这种预感。如果我为人父母，我也会这样做的。 三天之后的一个上午，也就是刚放暑假的头一天，天上下着大雨，郑媛媛来了，雨水与泪水交织在一起，令人心疼。她告诉我今天是最后一次见我，下个月她就要和县长的儿子结婚了，下学期她会把工作调回省城。 我又一次看着我们在一起的合影，我知道分手对我意味着什么。虽然现实是残酷的，但我们必须面对现实。 女友走了，望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我泣不成声。鸟往高处飞，人往高处走，真心爱她就祝她得到更多的幸福，在他那里得到更多的爱和关怀，只有她幸福，才是我最大的安慰。 女友离开了我，我整天闷闷不乐，痛苦不堪，但我没有借酒浇愁，我还是振作起来，努力工作，希望有一天也能走出大山。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埋藏了痛苦的我还会走向欢乐。  作者简介 徐兰英，安徽省东至县人，县作协会员，爱好写作，用心灵感受泥土的芬芳；用勤劳滋润生活的艰辛；用文字歌唱人生的梦想。 香落尘外书斋——香落尘外平台团队 总编：湛蓝 名誉总编：赵丽丽 总编助理：无兮 特邀顾问：乔延凤 桑恒昌 顾问:刘向东\蒋新民\李思德\王智林\张建华\李国仁\杨秀武 策划部： 总策划：崔加荣 策划：白晓辉 主编：烟花 编辑：莲之爱 朱爱华 美编：无兮 ETA 玉丽 路人 编辑部： 总监：徐和生 主编：清欢 编辑： 风碎倒影 连云雷 播音部： 部长：魏小裴 主播：自在花开 过往云烟 眉如远山 西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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