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春树暮云 // 图 ：堆糖  时值初冬，艳阳高照，暖意融融，天空干净澄澈明亮，给人初秋的错觉。经过两天的休息，我满血复活，精力充沛，又开始了新一周充实忙碌的生活。站在校园里，看着一辆辆校车平稳地驶入校园。两点钟，下午的上课铃声已经响起，却发现还有个孩子未到，与接送老师联系，被告知一个小时之前孩子已经接到学校。我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派学生在校园，宿舍，找个遍，也未寻个踪影，正在着急之时，从教务处传来消息，在学校厕所围墙旁遗弃一个学生书包，我立即带领学生前去辨认，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这个书包，正是未到班的这个孩子的。莫非，这孩子跳墙外出了？ 我所供职的学校，是全封闭式寄宿制管理的一所中小学。以往，偶有调皮的学生偷偷溜出学校。但随着学校管理的进一步加强，这种现象已经基本遏制住。而今天让我担忧出去的是个女孩雅，她的家庭情况非常特殊。父亲在她两岁半因车祸离世，母亲改嫁他乡，留下她和一岁的弟弟与爷爷奶奶相依为命。雅的父亲是家中独子，爷爷奶奶每每与我谈起家中情况来都是老泪纵横，好在儿子留下的一双儿女多少慰藉了他们老来失去独子的心，因此爷爷奶奶把更多的关爱给了姐弟俩，吃穿不比别的孩子差，上面有两个姑姑帮衬再加上政府的救济，生活还过得去。也许出于职业的敏感，看到孩子的第一眼，我还是感到明显的异常：面前的雅，穿着干净，面容清秀，11岁的年龄几乎达到成人的身高，头却深深垂下，一副无精打采的神情，偶尔抬起头，眼神飘忽，迷离不定，目光凄婉，忧愁，几次尝试与她眼神交流，她都躲闪，我留心了，这个孩子的确与众不同。 雅的爷爷奶奶都是很健谈的老人，交代好雅的特殊情况后，眼泪汪汪拉着我的手：“闺女，麻烦你多操心，孩子就拜托你了！”我深深为雅的身世而难过，就劝慰道：“放心吧，大娘，我一定尽自己最大努力的！”答应下来后，我的肩上沉甸甸的，心里几多忐忑，我有多大把握？长期在教学一线，我们遇到太多特殊家庭里的孩子，有时，改变孩子的难度超乎想象，但想到老人临走时期待的眼神，我暗下决心：尽我最大努力！ 从此，进班后的第一眼，我的目光落在了雅的方向，还好，除了每次来校时不太情愿，不愿意坐校车，需要爷爷奶奶或者姑姑送外，雅其余也没太异常的举动，只是太内向，不太愿意与别人交流。我私下安排两个活泼开朗的女孩与她多说话，多交流，鼓励她参加一些活动，却极少得到她的只言片语。我知道，我还没有走进她的内心。倒是雅的姑姑，隔两天必到学校看望雅一次，每次都提着大包小包吃的，用的。起初，我很欣慰，毕竟孩子得到了更多的关爱。后来，次数多了，我也曾暗示雅的家人：学校的饭菜可以，没必要每次都带那么多，班里大部分孩子很少吃零食。雅的姑姑有些为难地说：“孩子第一次离家外出上学，她老是打电话，哭闹，不来她爷爷奶奶不放心。”言语间，透出母性的痛惜。 此后的日子，我多次尝试与雅沟通，试图走进孩子的内心世界，打开孩子的心结，却发现，孩子依然不能敞开心扉，只是眼神不那么躲闪，甚至偶尔可以正视我一下，只是很快又躲开了。身边我安排的两个女孩倒是渐渐与她有了话语，面对这些许变化，我心期待往好的方向发展。  ····· 脑海中一方面浮现以往的画面，我一面与雅的姑姑联系，让她快点到学校来，谁知，雅的姑姑说：“我马上到，知道雅今天坐校车来时十分不情愿，我不放心，就赶过来了。”随后，我赶紧进班了解情况，与她关系近的学生反映：“老师，雅说了，她今天必须回家，她早就不想在这上啦，今天来时她奶奶还给她300元钱呢！”“给这么多钱干什么？”听到这个数字，我有些惊诧，本校学生一大部分来自农村，留守儿童居多，家里经济条件都不太宽裕，一周的零花钱少则七八块，多则也就几十块，很少有上百的，雅爷爷奶奶对她太·····容不得多想，先把孩子找到再说，我骑着电动车，带着学生，刚走到校门口，就见到了雅的姑姑，我们简单交流之后，就兵分两路，各自寻找，雅的姑姑沿着校车路线，我则到通往雅家的车站走去。到了车站，看着一辆辆车发出，我们多方询问，也一无所获。正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刻，雅的姑姑打来电话：“老师，找到了，雅沿着公路已走十多里路，我在路边发现了她。”我长吁一口气，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两三个小时精力高度集中，我已几近虚脱。 回到学校之后，我和雅的姑姑又找一些学生谈心，希望能更多了解雅的思想状态，只有和她邻座的女孩有些怯怯地说：“老师，她太想家了，雅说，再不让她回家上学，她要跳楼，还不让我给任何人说。”我的内心一惊，刚刚放松的神经一下高度紧张起来。 学生离开后，我与雅的姑姑进行了一次深谈，我说出了心中的疑虑：雅的父亲去世时，雅才两岁多，这么大的孩子不会有太深的记忆，不应该深陷变故之中不可自拔，还没到青春期的孩子心思怎么这么重？雅姑姑轻叹一声，有些无奈地说：“老师，我昨晚梦见雅的爸爸了，醒来之后，我就觉得今天要有事发生。”“雅对她爸爸有印象吗？”“应该有，爷爷奶奶经常讲，我们就是发现她总是把自己关在屋里，拿着爸爸的照片发呆，也不与别的孩子玩，才想着让她到这里上学，想着换个环境，希望能有所改变。”雅的姑姑神色黯淡，面露惭色：“老师，给你找麻烦了，我把孩子带回家吧。”我的心情沉重，想到雅的行为，我不敢执意挽留。  只是陷入深思······· 我不敢说孩子的精神出了问题，害怕惊扰了老人家，让老人的心里雪上加霜，也许，雅的家人至今也没有走出失去亲人的悲伤，他们对儿子一直念念不忘，但有时事情的结果并不会因为我们的执念，而有所改变。相反，亲人祥林嫂似的面对孩子哭诉不幸，使孩子稚嫩的肩膀承受过多的情感压力，不敢也不愿走出这片痛苦的沼泽，深陷其中，无力自拔，整日封闭在自己小小的一方世界里，任随痛苦无限放大，放大。 其实，生活是一缕阳光，你迎着它朝前看，眼里便皆是光明，你背对它向后看，所见则是阴霾。 对于过去，你放下越快，就会越早遇见美好的未来。 如果，爷爷奶奶和身边的亲人，接受无法改变的现实，及时引导孩子（也许年幼的他们还不懂得这种变故意味着什么）给他们以阳光向上的积极心里暗示，孩子成为健康，快乐，阳光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作为教师，我不是心理教育专家，雅的爷爷奶奶也不是，养育两代孩子，他们的艰辛已非同寻常。但隔代教育，本身就有很多弊端，作为特殊家庭里长大的孩子，更是如此。雅的爷爷奶奶，他们已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对自己孙儿孙女好，可看到此，我依然感到痛心惋惜。 夕阳西下，太阳已褪去余温，空气迅速冷却下来。目送一家三代收拾好孩子东西，相挽相依走出校园的身影，我的心中无限酸楚。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我感受到了自己教育力量的渺小，关注未成年人健康成长，需要社会，家庭，学校三者形成教育合力，好在，很多人意识到了这一点。我多么希望所有的孩子，都有灿烂的阳光，住进他们心房。  作者简介 春树暮云 ，做一名有深度，有涵养的老师是我不懈的追求。喜欢用温润的文字记录生活的点点滴滴。 香落尘外书斋——香落尘外平台团队 总编：湛蓝 名誉总编：赵丽丽 总编助理：无兮 特邀顾问：乔延凤 桑恒昌 顾问:刘向东\蒋新民\李思德\王智林\张建华\李国仁\杨秀武 \骥亮 策划部： 总策划：崔加荣 策划：暖在北方 胡迎春 主编：烟花 编辑：莲之爱 朱爱华 美编：无兮 ETA 玉丽 路人 编辑部： 总监：徐和生 主编：清欢 编辑： 风碎倒影 连云雷 播音部： 部长：魏小裴 主播：自在花开 过往云烟 眉如远山 西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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