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壹 - ◆ 父亲。你还记得吗?1994年5月8日黄昏。你从城郊二哥家中返回家里。听见你气喘吁吁的呼吸,我皱了皱眉头。你却解释说有些感冒,回来休息一下。你又接着说老毛病,过几天便会没事。 相信了你的话,父亲。我们也就放心地去干各自的事情。 我知道,自从1983年患上肺病,你一直戒烟戒酒,药不离身。每年冬季都是你生活的艰难日子,支气管哮喘让你行动极不便利。因为气温低,你常常把自己包裹得像一床结实的褥子。从一楼到六楼回家的短短路程,你每上爬一步,都要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息。 父亲。1980年代的那些年里,你在艰难中度日。卸下生产队长的职务后,你开始走南闯北当木料贩子。整整五年时间,你大半的时间都在路边、河滩、山坡搭建的工棚里度过。买料。装车。贩卖。算账。收钱。你和你的女婿们忙活得热气腾腾。 后来,你又出山,为二哥开的饭馆当掌柜,并兼管小卖部。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开始戏称你为“部长”。那些日子,你拼自己的智慧,拼自己的身体,虽然赚了一些钱,最大限度地改变了家庭的经济现状,也改变了二哥一家的命运。然而,那些冰冷的岁月,却为你旧病复发种下了万劫不复的祸根。 父亲。我们都没有料到,你在家中苦苦撑持了不到两天,才发现了你的身体出了大问题。背你去县医院时,你在家中磨磨蹭蹭,依依不舍。临走时你轻声嘟哝,像个孩子样依依不舍。 从此,你住进了医院。而且直到你撒手离去,也没能再回到家里。 - 贰 - ![]() ◆ 虽然,很早以前,我们对你的病情就有思想准备。但以你当时的精神面貌,我们相信只要在医院稍作调养,你会很快走出医院的大门。 父亲。我们绝不会料到,就在这一次,你会离我们而去,走向生命的衰竭。 住进医院的日子里,我们不以为意,因为忙于工作,也缘于压根不担心你的病情,所以安排在医院长期陪伴你的只是母亲。我至今都在后悔,没有在医院里更多地陪伴你。 父亲。你住院后,医生诊断为急性胸膜脓肿,为尽快排出你体内的脓血,便给你做了引流手术。他们切开你的腹腔,用一根苍白的塑料管子把你的身体与一个玻璃瓶连接在一起。 六十多个日日夜夜,那根透明的管子一直长在你的腹腔里。因此,你一直对那根要命的管子耿耿于怀。父亲呵。那根最终要了你命的塑料管子,直到最后一刻才离开你的身子。 那个时候,大哥忠孝身为“父母官”,扛着全县七十万父老乡亲的生计。那年全县遭遇百年不遇的特大旱灾,大哥忙着抢旱救灾,终日忧心如焚。父亲啊。你虽然不识字,却懂得政治,每次和大哥交谈时都叫他不要挂牵自己。 你说再过几天就出院,然后回老家去养病。你还说天这么干旱,要早做准备,几十万人吃饭才是大事。父亲啊。你就那样孤寂地在酷热的医院,顽强地与病魔抗争了六十多个日夜。 面对病魔的折磨,你以顽强的毅力抗争。父亲,那些难以忍受的日子,就连那些古板的医生,也为你的坚强与豁达感到震惊。 ![]() - 叁 - ![]() ![]() ◆ 父亲啊。就在我们认为你很快可以出院的时候,计划安排你回老家休养的时候,上天却还在跟我们开着天大的玩笑。 那天晚上,母亲神色匆匆地告诉我,听医生说,你已经没有几天日子。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然而,我们却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为最大限度减小你在县城去世的影响,我和大哥商定,提前把你送回老家黄村坪,也让你在老家的土地上安息。 那天晚上,大哥强忍着悲痛,拖着疲乏的身子来医院陪伴你。那是在跟你生离死别啊。父亲。那天晚上,你和大哥这对酷似兄弟的父子,一起唠唠叨叨回忆了好多陈年烂谷子的事情。有一会儿,你还忍住疼痛,发出爽朗的笑声。 最后,你还不无感慨地说,我们张家能出一个“县令”,已是祖上的鸿运。你要大哥做个更大更好的“父母官”。最后,你有些遗憾地自言自语,可惜我看不到那一天了。 父亲啊。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你早已心知肚明。我们在用掩饰的言语欺骗你,你也在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安慰我们。当那根塑料管子从你身上拿掉时,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宿命。 第二天,大哥用他那辆破旧的“桑塔纳”送你回老家。我和五姐夫福文扶着你坐在车上,我们的眼中满含悲辛。 车过何家场,车过草池坝,车过涪阳坝……你坐在车里,面色安详,充满宁静。 突然,你要求停车。我搀扶着你走下车。你吃力地挺直腰杆,用饱含沧桑的眼眸看着这块土地。这个场镇的涪阳中学,曾是大哥和我读书的地方,也是你多次送我们上学,为我们送粮送钱的地方。 父亲啊。面对此情此景,我心如刀割。我知道这最后的一眼,对你意味着什么。你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孙,更不愿意这样匆匆而去呵。 十五年过去了。父亲。我无法忘记,那个停车小憩的场景。当我含着热泪写这些文字的时候,不知道冥冥之中,你是否还记得那个时刻的点滴。 ![]() - 肆 - ![]() ![]() ◆ 父亲。回到家乡后,你在板板桥乡卫生院只停留了两三个时辰。 你的身体已拒绝吸纳吊瓶输送的液体。这个强烈的信号,表明你的生命已开始进入倒计时。 当天晚上,我们组织亲人将你抬回文笔山下的老屋。一路上我不停地呼喊你:父亲!父亲!父亲啊!你却一言不发。似乎有些疲惫。然而,当担架抬进老屋的那一瞬,你却突然睁开久闭的眼睛。 终于回家了。父亲。在奔波劳碌了67年后,你拖着病入膏肓的身体回家了! 那个夜晚,兄弟姊妹们全都围坐在你的身边。你却似睡非睡,一夜沉默无语。你在等待什么?你在等待你的长子忠孝么?父亲。 苍天无眼啦。为什么要大旱七七四十九天?为什么要让贫困的父老乡亲经受旱魔的肆虐? 父亲啊。此时此刻,你的长子忠孝还在至诚、洪口和沙溪的大山里,指挥着基层干部们抗旱救灾。他不敢也不能回家为你奔丧。因为,他害怕惊动了他的战友和部属们,也来为你奔丧、为你吊孝。 父亲。你也许不知道,我们派人守在板板桥乡政府,对外封闭了所有的消息。在几乎秘密的状态下,由我全权安排着你的后事。就在你回家的那个晚上,我们便开始着手为你选择魂归的栖居地。 父亲啊。你不要生气。虽然你是县委书记的父亲,但你的栖居地也不能占据粮田。这是我临走时,大哥再三向我叮嘱过的。丧事从简。不可声张。十五年过去了。父亲。我的心中始终充满遗憾。后悔当初在安葬你时,太在乎大哥的“指示”,而没有把你的墓地布置择得宽敞明亮些。 要知道,父亲。你的身体不好,又有哮喘病。你现在栖居的那个地方,有些阴冷潮湿。你能原谅我的安排不周吗?父亲。 ![]() - 伍 - ![]() 父亲,你终于熬过了那个令我们全家人心惊肉跳的夜晚。 直到第二天,你依然处于比较亢奋的状态。下午两点钟,我们七姊妹,不!八姊妹(大哥未能回来,大嫂猷莲全权代表)全都守候在你的身边。 你一边大口大口喘气,一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后事。你把戴在手腕上多年的上海牌手表给了二姐的女儿;你把仅有的几百元零钱掏给了几个外孙;你把用过的拐杖留给了母亲。然后,你大手一挥(其实,你已经无法挥起,那不过是一种动作而已),对我和妻子明月说,没有啥子了,你们啥都有,不需我留给。你又老话重提,关心起大哥的前程。事实上,你最渴盼的还是能最后见你的长子忠孝一面。但是,你的这个愿望无法实现了,父亲。 父亲。那个瞬间,我看见你那混浊的眼神中闪过电光石火的兴奋。 你又说我要走了,你们都要好好地做人。如果可能,把我的后事还是办得热闹些。这个时候,我们都强忍泪水,害怕哭声会惹你烦心。 忽然,你又开口说道,我有些累了,你们都出去忙事情吧。说完便闭上眼睛,不停地喘着气。下午三点多。文笔山没有一丝风,屋子里蒸笼般沉闷。我们居然全都鬼使神差地听你的话离开了房子。 我去屋后老坟茔,为你选定坟地。大约四点钟,老屋里突然传来大姐夫惊炸炸的呼喊声。“老幺啊,快点回来,父亲好像出事了!” 父亲。我三步并作两步往老屋冲。等我赶到时,却只看见你两眼无光,全身僵直。我急忙伸手去掐头部的穴位,却不见你有丁点儿动静。我急切地呼喊,希望能听见你微弱的声音。然而,这一切都已经徒劳。父亲,仅仅不到一个小啊!当我再次见到你时,你已经停止了呼吸。 ![]() ![]() - 陆 - ![]() ◆ 父亲。当我用手摸了你的冰凉的鼻孔,确信没有一丝气息后,我的眼泪顿时喷涌而出。 父亲啊。这个时刻,在这个生者尚不以为然,死者永远无法回归的红尘中,我们已经和你天人永别。 母亲的眼泪早已流干了。她木然地在床前,一张张地为你烧着“倒头纸”。大嫂、大姐、三姐、四姐和五姐还有你的儿媳明月,一边大放悲声,一边为你烧纸。老屋被一片痛哭声笼罩着。号啕,不过只是一种宣泄;流泪,也仅能表达心中伤痛。 父亲。我麻木地抚着你一点点变冷的身体,看着你疲惫的脸颊,身子像坠入无底的深渊,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一直希望奇迹出现啊。父亲。从你离开人世的那一刻起,到你正式移入棺木,整整三天两夜。那两个夜晚,我就睡在老屋的院坝里。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要来你休息的地方看看你。父亲,你静静地躺在那里,表情安宁。我期待的奇迹,始终没有发生。 父亲啊。我知道,那些心中的美好的愿望,早已无济于事。你离我们而去,已是无可挽回的现实。当我把你的死讯传给大哥时,你的长子忠孝,此刻正在铁佛乡村抗旱救灾的第一线。 大哥后来说,那个时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大滴大滴的眼泪连同汗水在脸上恣意流淌。而他却只能强忍悲伤,不能向身边的同事、战友提及。1994年农历7月11日下午,便成了大哥一生永远挥之不去的疼痛。 父亲。你的二儿子忠弟,我的命运不济的二哥,披麻戴孝赶赴野茶灞、杨家塬和刘枣岭等亲友族人聚居地,一步一叩首,向他们哭诉你辞世的噩耗。 你与这个儿子相依为命的时间最长。你贩木料挣的血汗钱,为他缴参工保证金。你卖苦力修的老宅子,卖掉为他一家购买城市户口。他是一个读书不多,心眼老实的人,一辈子也没能跟你说上几句让你暖心窝的话。一步一叩首。一跪一泪流。他做得那样踏实、那样认真。一个下午的时间,他流着泪跑遍亲戚家,回到文笔山老屋时,“咕咚”一声把自己累得倒在地。 他既中了暑,又跪烂了双腿。他不想保护自己的身体,因为,他知道即使跪断双腿,向亲人们报告的都只是你的死讯啊。父亲。 - 柒 - ![]() ◆ 父亲。接下来的事情变得有些迷离。为确定你的葬礼规格,让我们颇伤脑筋。 当地乡镇领导认为,应该搞一场轰轰烈烈的追悼大会,因为你是县委书记的父亲。房族们坚持按照乡风民俗下葬,因为你原本就是一介布衣平民。那些争议,放到十五年后,显得有些幼稚。但那个时候,我们心中的顾念多少有些离奇。 十五年过去了。我已无法重现当时的心境。但我始终坚守着一条底线,你就是你,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一个仅仅做过“十二品正官”的山野草民。 父亲。白天,我们为你举行“官方”的追悼大会,宣读为你撰写的悼词;晚上,我们为你做民间祭祀,用大巴山的民俗安妥你的灵魂。可看到你冰冷的身子,想到你就此将与我们天人永隔。父亲啊,我艰难地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我们这一干孝子贤孙,一连两个晚上,都披麻戴孝长跪在你的灵前,听礼仪先生“之乎者也”地诉说你一生的艰辛与苦难、拼搏与奋争,也包括你内心的挣扎或迷离。父亲。 老屋宽敞的院坝里,汽灯光亮如同白昼。我们双膝跪地,不停地随着先生的“起呀”、“跪呀”、“揖呀”的呼喊声,把自己的头颅一次又一次叩响在冷冰的土地。 父亲啊。这个时候,我的心中一片霜冰。如果我们的叩拜能唤醒你的生命,即使长跪不起,即使把双膝跪进泥土,我们也在所不辞啊,父亲。 苍天无眼啊,父亲。它无视我们无休无止的泪雨,也不愿安抚我们刀割的伤心。父亲啊,什么是生离死别?什么是肝肠寸断?那样的时刻,苍天吞噬着我们悲戚的灵魂。 父亲。我明明知道自己的精神几近崩溃,却不愿意站立起身子。为你举办的“开路”和“招魂”民间丧仪,让我们兄弟姊妹哭变了人形,却没有哪个宁愿少跪一次。 父亲。当你就要入土为安的时候,我们为你举行追悼大会。野茶灞、文笔山、黑岩坪,你的伙计们、朋友们、亲人们都来了。当我面向黑压压的人群跪拜谢恩时,却只听见自己身子“咕咚”倒地的声音。 - 捌- ![]() ◆ 父亲啊。七月流火。天干地裂。我们想尽一切办法保存你的遗体,让你在人世停留了五天四夜。 你该上路了。父亲。你该入土为安了。父亲。十六个父老乡亲,抬着你的灵柩,我和二哥捧着你的灵位,一步一叩首,走向文笔山下那方你最后的栖居地。鞭炮震天轰地在山野炸响,丧仪师举着招魂幡一步三摇,引领你的灵魂归去来兮。 父亲啊。你这一去便是走进另一个世界。我们想要再见到你,那将是几十年后的事情。 乡亲们慢慢把你的棺材放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打好的井里。这个时刻,天地一片岑寂。当一声轻响漫过泥土,我知道你的棺材已经落了地。 十六个父老乡亲站在你的四周,他们扬起手中的铁锹,用一捧捧泥土覆盖你的身体,你的生命。棺材完全钉死前,我们兄妹八人跪作一团,再次围着你,大放悲声。 苍天呜咽。大地悲鸣。 父亲啊。那一捧捧纷纷扬扬的泥土,宣告着你与这个世界的永别。那一天,公元1994年农历7月15日,便成了你和你的儿孙们阴阳永隔的日子。 三尺黄土。一抔坟茔。父亲。即使我们十二万分不情愿,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直到添完最后一捧土,叩完最后三个头,我们与你已处在不同的世界了。你将在你的世界安息,也会在你的世界寻觅。即使牵挂你的儿孙,也只能是与我们的一种梦里相逢相知。 - 玖 - ![]() ◆ 父亲。我们还得在红尘世界活下去,还得面对许许多多的痛苦和艰辛。 对于你来说,我们做儿女的,从此多了一个称谓:我们不是什么官员、作家,也不是企业家、银行家,我们只是你的孝子贤孙啊,父亲。 十五年的光阴匆匆过去了。父亲。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命运在红尘中无可奈何地迁徙。你的儿孙们也已遍及天南地北,或安居乐业,或奔波生计。 父亲。我们已经离你越来越远,看望你的时间也越来越少。自从你离开后,我们便一直牵挂着一件事,想为你造一栋遮风避雨的“宅子”。今年春天,大哥功成身退,我们才有机会开始圆那个拖延了十五年的梦。 大哥从十五岁开始为国尽忠,四十多个春秋。年逾花甲的日子,他决心要为你尽孝。因而,今年八月起,大哥和我们兄妹先后十多次辗转故里,为你树碑撰文。在为你撰写碑文时,大哥用一副对联总结了你和母亲平凡而坚强的一生:“无字天书只有你得心应手,有德懿范别无她顺世仪人”。 父亲。你是一个平凡的农民。一个没有进过学堂的粗人。在你的身上,折射着中国农民生存的大无畏勇气。因为你,我开始反思一个人活在世上的真正价值。 父亲。你在另一个世界看到我们的言行举止了吗?你还算满意吗? - 拾 - ![]() ◆ 2009年农历10月14日。父亲。你的儿孙们齐聚文笔山下,纷纷跪倒在你的灵前。我们是专程回来为你举行树碑典礼的。仪式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十分钟,却凝聚着我们做儿女15年的泣血泪痕。 父亲。时光的流逝。岁月的催老。我们的眼泪早已流干了。凝结在心中的,全都是无尽的哀思。这么多年的人生磨砺,这么多年的生活艰辛。你就是我们心灵的一盏不灭的灯啊。父亲。 回忆,不仅仅只是一帖止痛膏。很多时候,它可以深入每个人的骨髓。诉说,也不仅仅只是一副清醒剂。更多时候,它可能更是痛彻心肺的呐喊。 父亲。在给你诉说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已经连夜回到疲于奔命的锦官城。一座距你栖息地千里之外的城市。 我还在用手中的笔向你倾诉,从《灵魂的呼喊》到《无声的祈祷》,再到《永远的疼痛》。我的朋友兄弟们,无不为你祈祷,为你伤心流泪。 父亲。我是坚强的,也是有骨气的。在我的身上,始终流淌着你坚强不屈的血性。父亲。对你来说,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儿子;对我的儿子来说,我未必是一个优秀的父亲。好在不以成败论英雄,我只求自己的人生无愧于心。 父亲。请在另一个世界放心安息吧。我将抑制一个诗人对虚无的追求,尽力放大一个男人博大的灵魂,并将它作为自己的座右铭,乃至将来镌刻的墓志铭。 父亲。我相信,你这个做农夫的父亲和我这个做诗人的儿子,因为同样的血脉相连,因为彼此的生命传承,将永远无愧于这个尘世间的任何艰难困苦、雨打风吹…… 2009年农历10月14日深夜泪雨锦官城
![]() 作者简介 ![]() ![]() 张中信,字峰源,四川通江人,经济学研究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成都市微型小说学会会长、成都市青羊区文联副主席、《琴台文艺》执行主编。曾荣获“全国优秀读书家庭”“四川省优秀青年”称号。出版《风流板板桥》《匪妻》《失语的村庄》《哦,野茶灞那些事儿》《成都书》等著作25。作品入选多种选本,荣获四川文学奖和冰心散文奖等多种奖励。 香落尘外书斋——香落尘外平台团队 总编:湛蓝 执行总编:风剪云 名誉总编:赵丽丽 总编助理:无兮 特邀顾问:乔延凤 顾问:刘向东\蒋新民\李思德\王智林\张建华\李国仁\杨秀武 策划部: 总策划:崔加荣 策划:白晓辉 主编:烟花 编辑:莲之爱 朱爱华 美编:无兮 ETA Effi 编辑部: 总监:徐和生 主编:清欢 编辑: 风碎倒影 连云雷 播音部: 部长:魏小裴 主播:自在花开 过往云烟 眉如远山 西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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