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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专栏 | 露白 | 同学李可权

 香落尘外 2020-03-14

同学李可权

文:露白

版式设计:玉丽

图源:网络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庸常与琐屑的生活,消磨人一腔凌云豪气的同时,也往往模糊了一双回望的眼睛。

  但是,偶于静夜,灵心仍似一只自由的蝴蝶,翩翩飞向久远的时空,寻找昔日的草香与花韵。

三年的高中,于我,于我的同学,那是人生跨越式的一步。当年的校园,当年的老师,当年那些寻常的物件与人事,历经三十年的风雨,仍温馨如旧,美丽不减。尤其那师生之情、同窗之谊,纯洁,真挚,有着历久弥香的芬芳!

  在所有学友中,有一个最让我感怀。每当与人聊起高中生活时,我一定会提到他。

  我先为你画一幅他的肖像:个子不高,壮实,一只腿点点地有些跛,头发短而薄,国字型脸面,有些黝黑,但眼睛又大又亮,嘴角有楞,唇上有须,牙齿很白,尤其是中间的两个门牙,一说话,特别明显。

他说话幽默,爱开玩笑。他的笑容就像永远不谢的花儿,即使在不说话时,也满面春风。

至此,你或许会说,他这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如果你耐心听我的叙述,你肯定会为之感叹不已。

我是1983年8月考入白集高中的。当时白集高中六个班:高一两个,每班三十三或三十四人,不分文理科;高二两班,文科一班,约三十余人,理科一班,约四十人左右;高三也是两班,文科人少,不足二十五人,理科人多,约四十五人。全校学生不足三百人。然而,就这么一个学生数,只感觉一到就餐时,整个餐厅内外,伙房前的空地,教学区通往伙房的大路,临近伙房的操场——独自站着吃的,蹲在地上围一圈吃的,边走边吃的,端着饭碗回寝室去吃的,吃过饭在压水井前刷碗的,刚从教室或寝室赶来的,去会计赵老师办公室兑换饭票的——总之,一眼望去都是人。

  在我刚上高一时,学校就一个大伙房,后来才又开了一个小伙房,至1985年秋季开学时,增加到一个大伙,两个小伙。

在整个高中阶段,除了学习,吃饭成为最主要的大事了。向大伙交小麦,换饭票,排队打饭,到压井接水,刷碗……每个环节日日重复着,但这种紧张却异于学习,甚至是学习的一种调节。

为了节省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在伙房买馒头、稀饭、菜——几个不可或缺的过程,同学们自愿结合,组成一个高效的协作团体,有两个人的,有三个人的,也有多达五六个人。而我所在的团队,即为五六个人。  我们有一个青灰色的搪瓷盆,用来盛放和刷洗碗筷菜勺等。到吃饭时,一个人先去寝室把盛放着碗筷的盆端到大伙房外面的路上,然后大家分工,一人排队买馒头,两人端了四个大碗打稀饭,一人或两人打菜,然后就围成一圈,蹲在地上吃起来,如菜或稀饭不够,中间再去打上一份。吃完,就两个人去压井接水——一人压,一人接。回来后,把碗筷洗好,然后再放进盆里端回寝室。

  当时,大伙的供应条件和供应能力有限,一到开饭时候,三个年级的学生同时涌进饭厅,而饭厅就三个窗口,不能说排队的时候没有,但大多数是没有秩序的,于是打饭就成为一场争夺战,为此发生口角和肢体冲突是司空见惯的事。其中打稀饭最难,前面的人端了两个碗,小心地接过师傅用大勺倒进的稀饭,弓着腰转身欲走,后面的一挤或胳膊肘一碰,稀饭就要洒出来,所以地面经常湿滑湿滑的,一不小心,又可能泚倒。至于裤子上被泼上饭汁、菜汁那是再平常不过了。

感到紧缺的另一项就是水。大伙房外,靠近校园南北通道的南头,有一个压水井,这就是大部分学生洗脸、刷牙、刷碗的唯一水资源。

压水接水需要等待,有时一等十几分钟甚至二十多分钟都有可能。

以致有些同学不得不两顿饭的碗赶到一块刷。

但我们几个没有此忧,成为整个校园里最令人羡慕的一个团队。这就因为我们有一个“他”在。

他对我们的照顾可以说是长兄式的,用“无微不至”这一成语概括也不为过。

 每天早自习,教室里一般没有老师,估摸快到下课时间了,他就从教室后门偷偷地溜出去,疾步来到寝室,端起我们盛放碗筷的搪瓷盆,又几乎一路小跑,到大伙房外面的道路上,把盆放在我们每天习惯蹲着吃饭的地方,先打稀饭后买菜再买馒头,然后,就站在旁边掂起脚尖朝教室的方向张望,一边嘴里不停地嘟囔:咋没过来啊?真肉!这也该来了!

等我们听到下课铃往伙房走的时候,那边他一看见,又会嘟囔:还僧僧地走!不会快点?!

我们不到,他从来不吃,就是站那张望。等我们一到,他才开始吃。令人不可相信的是,只感觉自己刚摸上筷子,他已经吃好了,端起空盆就去压水井处接水。“水来了!快!快!”我们就在他这样的督促中完成一顿早饭。我们把稀饭喝完,他把空碗接过去就刷,菜一吃完,他接过去把碗里剩菜汤一泼就刷------等我们吃完,他把碗筷都刷好了-----早饭如此,午饭如此,晚饭亦如此;天热如此,天冷亦如此。

说他“照顾”或者说“服务”我们其无微不至,更主要的是表现以下几点上:我们早自习是六点开始,五点半就要起床。那起床前的十分钟可以说比黄金都珍贵,能多睡一会儿就是一会儿。到冬天,这种感觉就特别强烈。这时,他的优点就更加让人觉得不可或缺了。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起床的,我们在被窝里就听他喊:“起床!起床!洗脸水打过来了!”如果你反应迟了,他就一个一个地扯被子角。我们磨磨蹭蹭地穿上衣服,到寝室门口,一盆清水就放在门外,若是冬天,那一定是一盆温水——是他从大伙房排队打来的。洗好脸,就是刷牙——这一平常的行为也有故事:两个看似简单却必需的小程序我们也节省了——杯子里已灌好了水,牙刷已挤上了牙膏……

像这样一个“他”,不知你能用什么语言来为我形容一下。

他也有“做不好”的时候——要么菜打迟了,要么水接晚了——用手指搔几下后脑勺,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朋友。有时,脸上竟会飘起一抹红云来。

他没有考上大学,这是我们倍觉遗憾的一件事。我们大学毕业时,正赶上他结婚,几个同学还去祝贺。但后来,他外出打工去了,从此遥隔云天,屈指算来已经二十八年了。

 这个同学就是李可权。

“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勿迫”,当年诵读的诗句,今日重唱,在感佩屈子气魄宏大的同时,则多了一种“岁月倥偬”的感觉。时空浩浩,千载还如一夕;生命渺渺,百年只作一瞬。旧谊故情,或许似云如烟,但对于个体的生命来说,它有着温暖人心的力量,让我们在这短暂的生涯中,忘记平常的琐屑、繁冗、艰辛、甚至忧愁,从而拥有快乐和幸福。因此,像李可权,绝非只是一个简单的符号,而是凝结着我们的梦思,承载着我们一段难忘的记忆。

作者简介

露白,笔名,本名鹿斌。1967年生,河南沈丘人,河南省作协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沈丘文学》执行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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