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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人类生命的禁区，数十万平方公里内没有人烟，没有树木。而正是在这被称为无人区的地方，却养育和保护了青藏高原众多的珍稀野生动物，虽然这里不是它们最佳的生存环境，但毕竟是这块地域使它们成为幸存者。
我第一次踏进这“离天最近”的地方是在5月。此时内陆已是春风送暖，鲜花盛开的季节，而在藏北大地空旷的原野上依旧是北风呼啸，一片萧瑟。 无人区那粗犷苍凉的大自然原貌，处处充满着荒漠的悲壮之美。这里的湖泊、沼泽、河流和草原，使荒芜的高原有了生命，有了生机。正是这片特殊的地域养育并保护了青藏高原众多珍惜野生动物，使这里成为种类最集中，数量最多的地域之一。特别是被称为无人区野生动物“三大家族”的藏羚羊、野牦牛和藏野驴则成为这片荒原中生命的主体。 其实从地理位置上看，藏北无人区与可可西里无人区是连成一片的地域，只是在行政区划上前者归西藏，后者归青海。与可可西里相比，藏北无人区是幸运的，它的生态环境还未受到人类明显的破坏，有关部门加强了对野生动物的保护和对偷猎者的打击力度，这片区域已被批准为国家级羌塘野生动物自然保护区。 出发的第二天，刚刚离开班戈县不远，天气突变，北风夹着飞雪迎面袭来，不一会儿，大地便一片皆白。 寻找藏羚羊 藏羚羊，学名藏羚，藏语称“最”，俗称长角羊，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一般栖息在海拔4000-5000米高原上，无固定栖息地，随季节和食物条件而迁移。 近些年来藏羚羊绒成为高级御寒原料，藏羚羊绒制品被视为当今世界富有与华贵的象征。因此，藏羚羊的厄运也就随之而来。据说，如今1斤质量上乘的藏羚羊绒在国际市场上可卖得十万元人民币的天价，真可称得上是比黄金还贵了。正是在这种暴利的驱使下，盗猎者们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疯狂地从事着猎杀藏羚羊的罪恶行径。 离开那曲后的第五天，在经历了风雪严寒的袭击和不断陷车的磨难后，我们的车队经双湖向西北方向终于闯进了无人区。 在一望无际的荒漠戈壁上，突然一条条弯弯曲曲伸向远方的小路展现在眼前，它犹如铺展在色调淡雅的画布上，夺目的线条清晰舒展，原来这就是藏羚羊向北迁移所走过的路。双湖和尼玛县绒玛乡以北，是羌塘自然保护区的玛依岗日核心区。一天，我们终于发现了大批向北迁移的藏羚羊，用望远镜远远望去，它们如同一队队整齐操练的士兵，无声无息地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向北移动，每队少则几十只，多则数百上千只。 为了不惊动藏羚羊，在距藏羚羊不远处我们就要匍匐前进。说实话，在这海拔5000多米的高度，平静地坐着还觉得不够喘气呢，更何况抱着相机在地上爬行。而此时不知为什么，我呼吸越是急促就越想咳嗽，这是千万要不得的，一旦有声响，这成百上千的藏羚羊就会在顷刻间跑得无影无踪。藏羚羊是草原上最为善跑的动物，据说每小时速度可达60－80公里。此时若开车追赶怀着小羊羔的藏羚羊，就有可能使胎儿死在母腹中，因此我们的任何举动都要以万万不可伤害野生动物为重。 眼前的3群藏羚羊，每群最少的也有300只左右，我趴在地上尽可能一动不动。由于藏羚羊一只挨一只排成长长的队，而每按动一次快门画面上最多也只能装进几十只，此时内心又激动又着急，有几次我差点就要冲上前去，想近距离拍摄藏羚羊的特写镜头，但最终还是控制住自己。就这样，上千只藏羚羊十几分钟就从眼前列队而过。 事隔2个月后，为再次寻找产羔后的藏羚羊，我第二次进入无人区。 在双湖牧民的引导下，我们径直赶赴藏羚羊产羔地，此时草原戈壁渐绿，大地已完全复苏。藏羚羊栖息地因生存条件而改变，而产羔地则是固定不变的，不管相距多远，千里迢迢也要回到这里产羔。这是一块地势平坦而又避风的河滩谷地，也是一块气候温暖，水草丰足之地。当向导让我们下车朝着他指的地面看去时，我被惊呆了，密密麻麻无以计数的蹄印布满了整个沙石滩，与此同时我们在周围也发现了狼和秃鹫。这说明藏羚羊离开此地的时间一定不长，因为狼和秃鹫是藏羚羊的天敌。听说藏羚羊产羔只需很短的时间，并且小羊羔落地后几小时就可满地跑，随生随走不会停留。 一天，奇迹终于出现了，十几天来我们久违了的藏羚羊，就在眼前。在三面环绕的山坡上，从坡地到山谷，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藏羚羊，真是让人又惊又喜，就连陪同我们的野生动物专家都惊讶不已，说从未见到过这么多的藏羚羊。 我使出了平生的力气，咬紧牙关，一点点地向藏羚羊移动，眼前的场景太壮观了，漫山遍野都是藏羚羊，足足有好几万只，其中小藏羚羊约占一半，它们自由自在边吃草边玩耍，边向前移动。靠近此！再靠近些！眼前这壮观的场景恐怕以后再也不会有了，千里迢迢不就是为了这一瞬间吗？但我明白，若再靠近，藏羚羊无疑会被惊动，这眼前数万只羚羊一旦受到惊扰奔跑起来，不知将会有多少小羚羊被踩死，那后果将比盗猎还要严重。最终，理智使我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事后，羌塘自然保护区的野生动物专家说，这批藏羚羊可能是近些年来发现的数量最大的一批。西藏最有权威的野生动物专家断言：这一数量的发现定会在野生动物界引起轰动。 拍摄野牦牛 众多的野生动物使藏北无人区充满了生机和活力。在这里我们可以感受到生命的顽强和生存环境的重要。野牦牛是无人区野生动物中的第二大家族。它个大、体重，性情凶猛，较家牦牛相比腿短毛长，雄性尤为健壮。野牦牛分布于西藏阿里和那曲地区的西北部，同时还分布在青海、新疆、甘肃及四川与西藏交界处。栖息地一般为海拔4000米—6000米的高寒地带，野牦牛耐寒而怕热，是青藏高原最具代表性的野生动物之一，也是国家一级重点保护动物。 二进无人区，多次路遇零散或数头为伍的野牦牛。为了安全，每次与野牦牛相遇公安干警们总提醒我不要靠近，以免遭野牦牛的攻击，尤其是雄性野牦牛凶猛无比。于是，我总是小心谨慎。但慢慢地我发现，其实不是人怕野牦牛，而是野牦牛怕人。一天，在玛依核心区一带，向导用望远镜发现了一大群野牦牛，约130头，我们兴奋得不得了，因为上百头的野牦牛群在无人区也是不多见的。我开始慢慢向野牦牛靠近以便拍摄，其间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模仿动物的动作或姿势可以减少对动物的惊扰。当野牦牛抬头张望时，我一动不动或跪在地上佯装某种动物，相视几秒钟、十几秒钟，最多几分钟。野牦牛可能将我误认为属于同类就不再理我了。借机我再向前移动，边移动边拍摄，在距野牦牛群50多米时，我终于被它们发现了。此时我的心情还真有点紧张，也做好了逃跑的准备，谁知它们不但没有向我发起攻击，反而被我吓得吼叫着集结在一起迅速向远处的山坡跑去。 一次路遇一头单独的雄性野牦牛，在距离不到几十米时，粗壮的野牦牛突然停住了，转过身来喘着粗气凝视着我们，我们的汽车也只好停住。当汽车再次向前靠近时，只见野牦牛跷起尾巴，双蹄刨地，吼叫着向汽车冲来，这下可把司机吓坏了，我也紧张起来，司机加大油门夺路而逃，真是太危险了。庆幸的是野牦牛没敢再追我们。看来只要人类不对野生动物形成威胁，它们也不会主动向人发起攻击的。 在尼玛县西北部的行程中，我们还意外发现了花野牦牛，这在西藏野生动物史上还是第一次。 与藏野驴赛跑 过去在各种媒体上，人们最常见的西藏野生动物代表就是藏野驴了。藏野驴，藏语称“将”，又称它为野马，其实野马在青藏高原是不存在的。拍摄藏野驴可比拍藏羚羊和野牦牛轻松多了。它们少则几头多则上百头，经常出没在山间、沟谷和草原上，它们是高原长跑健将。两次无人区之行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就是藏野驴与汽车赛跑。 汽车在草原戈壁上疾驰时，常遇到野生动物从车前疾跑而过，以最快的速度躲开汽车这庞然大物和我们这些不速之客。而藏野驴则不同，好像它们有意与人类接近，当汽车远远驶来时，它们非但不躲开，反而向汽车前进的方向奔跑，以至最后同汽车平行。汽车若加大油门，它也加快速度，只见四蹄腾空，头部高昂，飞奔起来的节奏感是那么的强烈。藏野驴不怕惊吓，速度快，耐力强，四蹄刚健有力，线条流畅优美，是绝好的高原奔跑健将。往往我们的汽车与它赛上几分钟后，为不使其奔跑时间过长，我们或减速或加速，让其从车前冲过或将其甩在汽车后面。不然它还真要与汽车相持一段时间，好像非要比个高低不可。 数十天无人区生活之艰苦是不言而喻的。渴了喝雪水，饿了吃糌粑或方便面，胸闷气短睡不着觉，风里、雨里、雪里或烈日下，我体验着生存的不易，可谓历尽艰辛。可当看到在这恶劣的环境下顽强生存着的众多的野生动物时，心情却是格外的兴奋。 走进无人区是人生难得的机会。这里给人一种在其它环境中无法体验和得到的东西——生命的顽强和生存的力量。（成卫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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