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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六十年代生人，我的家乡在江汉平原。江汉平原可谓是鱼米之乡，那里的田野上到处都是庄稼，夏天的作物是棉花水稻，收割后秋冬季节，便是漫延的麦地，土地上几乎没有空闲。生活没有什么富足，过日子不会有问题。那些当然不是孩子担心的事情，作为孩子，甚至觉得时间长得无法打发。 是的，回忆小时候，吃过不少苦，也有过乐趣。但每个人的成长，都有过童年，虽然人会长大，年少的日子，却会在年长后更加清晰。我是从小喜欢幻想的孩子，不喜欢家乡的无边无际，那种一眼望不到头，除了远方的田野村庄，似乎没有什么遮挡。我多么想能生活在山里，那样就可以爬山，就可以居高临下，看很远的地方。可是，不能呢，在平原怎么能看得很远，除非你爬到树上。 六七岁的时候，能爬树了，我确实爬上过桑树，去摘桑椹当水果。小小的嘴唇，被桑汁染成紫色的样子，依稀浮现在眼前。但令人印象深刻的是，爬到树上，可以看得很远，似乎是开阔了我的眼界。远方的景物，仿佛离得更近，或者变得小了，抬头望天，似乎云彩就在自己的头顶。哦，在高处，真的是不一样呢。 乡下的房前屋后，总是种着很多杂树。邻居的门前，有一棵槐树，四五月的夏天，阳光灿烂，那棵树下，却是浓荫蔽日。槐树多枝丫，下部人们往往会修剪，以使其有一个树干；长到上部，人们也就懒得管了。儿时的我，总会端一只高凳，爬过下面的树干，上到树杆的上部，那里就成了我的天堂。我在树上面，如同一个小猴子，从这边爬到那边，时常会摇树叶，或者是唱唱歌，累了便躺一会，好不快活。而大人在田地里劳动，根本没有人来管我，想在树上呆多久就可以呆多久。远方的庄稼河汊，能够尽收眼底，真的有点觉得是不同的世界，让人不可思议。 槐树枝条很细很密，那种小小的叶子，可说是密不透风。如同撑起了一柄绿色的大伞，望着树外的阳光，很让人开心。真想能在树上搭一个小窝，就在树上吃住，再也不下来。 我是那种喜欢爬树，喜欢登高望远的小孩，却有一棵树我怎么也爬不上去，那是一棵绿油油的梧桐，绿色的表皮是那么光滑，树干很高，上面大片的树叶郁郁葱葱，浓密得如同一个盖子。我有点舍不得爬上去呢，觉得这是一棵可爱的树，曾经带给我很多幻想。我把这棵树想象成一个穿着绿衣的可爱的女孩，或者是有一个可爱的女孩，会来到这树下与我相会。 我时常在那梧桐树的绿荫下流连，听树上的鸟鸣，看天空的流云，对远方充满着无限的遐思。我是那种外表安静，内心多愁善感的孩子，心中总觉得身边没有人理解自己，于是才会喜欢独处，在没有人的地方想自己的心事。 那棵可爱的梧桐树，由于上面茂盛的叶子遮住了阳光，使得地下因为缺少光照，很大一片地方是寸草不生，只有光滑的泥土。在那干净的空地上，我曾有过很多幻想，甚至想到过不要长大，永远就在那绿荫下玩耍，那该多好。 我是那种没有玩伴的孩子，却又想象丰富。自从读书识字，不知道做了多少奇怪的梦，几乎是闭上眼睛就会进入梦乡。曾经做梦让我很苦恼，可是，梦又会将我带去从没有去过的地方，见到从没有见过的景物，我也就不去想那么多，让梦想来就来，不来也无所谓。 孩子都会嘴馋的吧，但乡下孩子的好处，是自己可以动手种树，几年后便会有收获。小时候我便种过桃树，那是某个雨后的傍晚，我发现了一棵小小的桃苗，便用手将它从泥里抠出，种在了门前的空地上。我精心地护理这棵小桃苗，不时地给它浇水，给它施肥，想不到两年过后，它长得比我还高了。而在第三个年头的春天，桃枝还没有长出叶子，却绽开了粉色的花蕾，那带给一个孩子怎样的惊喜，是别人无法体会的。 桃树结果子用不了几年，差不多三年时间吧，就会有桃子挂在枝头。桃子成熟是在秋收，那时依然炎热，我就迫不及待地爬上树，去采摘果实。弟妹在地上捡着我扔下的果子，欢天喜地。那样的场景，至今仍历历在目。 屋后还有一棵枣树，那是我爷爷的手笔。枣树结果要很多年，据说要十年左右，因此我是受益人。真的是前人栽树，后人吃果。 几年后，我在屋后又种了一棵桃树，可惜的是，屋后的那棵桃树，还没有等它长大，没有等到它结出果实，我就离开了家乡。尽管我的心中始终眷念着家乡，但为了生存，不得不面对现实。而离开家乡日久，渐渐有了疏远的距离。 许多年过去，无疑，那些树是早已不复存在，但在我的内心深处，它们永远都是生机盎然。因为只要我想到童年，就会想起那些树，它们伴随我生长，它们见证了我的成长，我怎么可能将那些树忘记？！ 结语：乡下的孩子，都可谓是自然生长，如同那些野树，未经多少修剪，却是历经风雨。尽管乡村贫瘠，也有着自己的特色。那里哺育了一代又一代人，只是岁月更换，早已变了模样。 如今的农村，很多也是楼房，但村里已没有了多少年轻人，大多仅仅只是老人守着房子，可以用人去楼空来形容。年轻人都外出谋生，当然很多人更是走出了农村。 年轻的时候，我也是背井离乡，去到了城市，甚至在老家早已没有了房子。孩子在城市出生，不可能把我的家乡当作他们的故乡，而我如今的梦里，却依然有不少还是身处家乡。 家乡也仅仅只能存在于梦里了吧，什么时候再能见上一眼，真的都有点成为了奢望。而我心中的根只能是在故乡，无论有怎样的改变，总觉得只不过是在城市漂泊。 中国人永远有着故土情结，自己出生和生长的地方，才能算是自己的故乡。无论走多远，离开多久，总会有对故乡的牵挂和怀念，特别是那些幼时的回忆，让人觉得有别样的情怀。可惜的是也只能是牵挂和怀念，再也不可能在故乡生活。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乡愁吧，乡愁只能藏在内心深处，只能在梦里才会得到慰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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