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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文人必风流?此文豪一生仅娶1妻,妻子死后为其珍存骨灰30年

 说历史的女人 2020-03-17

(说历史的女人——第1188期)

笔者曾在数日前写了一篇关于诗人艾青的爱情故事的文章(“说历史的女人”第1179期),许多读者朋友读后对艾青的感情生活提出了严重质疑,并联想到诗人徐志摩、郭沫若等人的爱情生活,进而提出了“自古文人多风流”或者“天下才子尽渣男”的论断。当然,这反映了广大网友们的纯洁的爱情观,是应该肯定的。但是,这个打击面是不是太大了点?难道天下的文人、才子都是风流鬼或者渣男吗?

自古以来是有不少风流才子,比如李白、唐伯虎、纪晓岚等,当然也包括民国时期的徐志摩、郭沫若、徐悲鸿、胡兰成甚至艾青等人,但也不完全如此,还有相当多的文人、才子对爱情都是很忠诚的。今天讲到的就是很典型的一位,此文豪绝对痴情,一生仅娶1位妻子,并且在妻子死后为其珍存骨灰30年,直到自己去世为止。那么此文豪是何人?他究竟有什么可歌可泣的爱情传奇?本期分解。

(一)一个真诚、善良的人

判定一个人对爱情忠诚不忠诚,或者判定一个人是不是渣男(或者渣女),并不能以他(或她)的职业或者身份来定,比如一听说此人是个诗人,就说他必是一个渣男,必是一个风流鬼,那就太概念化了。其实,判断一个人渣不渣,主要看人品,看他的人性偏善还是偏恶,一个十分善良的人,他就不可能渣,一个真诚的人,他就不可能渣。

本文的主人公不但是一个标准的文人、才子,而且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文豪,他是一个真诚、善良的人,他就是中国现代大师级作家巴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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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是这样评价巴金的:“他是一位最可爱可佩的作家,他的可佩之处,就是他为人的‘真诚’,就是他对恋爱和婚姻的态度上的严肃和专一。”

还有著名作家和工程师舒乙(老舍之子),也曾这样回忆巴金,“他说,人活着,说的和做的要一致,这是达不到的,达不到也要这样做,这个社会才能变得光明。”

巴金本名李尧棠,字芾甘。其实从巴金的笔名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善良和重情义的人。巴金这个笔名是在他24岁开始用的。1928年,当他写好小说《灭亡》时,想换个笔名。他当时正在翻译苏联学者克鲁泡特金的《伦理学》,他看到了‘金’字,就打算用这个字;此时他得到了一个朋友自杀的消息,这个朋友姓巴,是他法国留学时认识的。尽管他们只是一般的朋友,但当时他们在国外,人地生疏,还是很重视那份友情的。当他得知姓巴的朋友自杀后,他很伤心,于是就在“金”字前加了个“巴”字,自此李尧棠就永远地成了巴金。

巴金于1904年11月25日,出生在四川成都的一个官宦大家庭,父亲李道河曾任四川广元县知县。巴金在家中排行老四,除了家人外,这个封建大家庭里还有轿夫、厨子、奶妈、丫环、马夫等许多佣人,最多时可达四十余个。

所以,巴金是个标准的公子哥。不过他可不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他自幼酷爱读书,5岁时便进私塾认字了,但少年时的巴金体弱多病,从而耽误了一些学业。14岁时,他好不容易得到祖父同意进入英语补习学校念书,可刚上了一个月,就因病辍学了;19岁时,他考入江苏南京东南大学附中,毕业后,21岁时到北京准备考北京大学,但体检时发现患有肺病,无奈与又北大失之交臂,此后再也没有上过大学。

不过巴金在中学期间读了许多书,还阅读了《新青年》、《每周评论》等革命刊物,他对文学有天生之敏感和绝世之才华,他是被鲁迅先生肯定的为数不多的现代作家之一。

(二)从友情到爱情

巴金自小生活在一个封建大家庭里,这个大家庭对他有很大程度上的束缚,所以他有强烈的反抗意识,当然包括对父母包办婚姻的反对;第二,在当时的乱世里,具有革命新思想,处在风口浪尖上的巴金,也不想连累他人;再加上他身体多病的原因,以及对写作的太过执著等,巴金一直没有考虑自己的感情,到他32岁时,依然孑然一身。

巴金在文学上成名很早,30出头时,他在文学创作和翻译上都已是声誉卓著,尤其是他的长篇小说《家》,深深地影响了那时的青年人,使他成为众多青少年的偶像。当时追求巴金的女孩很多,他经常会收到一些求爱信,但他却封闭起自己的感情,没有对任何女孩产生兴趣。

但在给他写信的爱国学生中,有一个女孩的信给巴金留下了特别的印象,他们通信达大半年之久,却从未见过面。最后,那女孩在信中主动说:“笔谈如此和谐,为什么就不能面谈呢?希望李先生能答应我的请求……”信中不仅约了时间、地点,还夹着一张她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美丽聪慧,笑容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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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萧珊,原名陈蕴珍,浙江鄞县人。1936年,19岁的她由宁波赴上海,入读上海爱国女子中学。萧珊是个热情开朗的女孩,而且多才多艺,思想进步。中学期间她热衷于戏剧表演,曾扮演过曹禺话剧《雷雨》中的人物四凤,因而与“进步人士”交往过密,曾参加爱国运动,被学校开除就像那个年代许多富于激情,但又迷惘的年轻人一样,长篇小说《家》的出现点燃了萧珊追求爱情与自由的信念。在萧珊的眼中,巴金如一盏照耀自己生命的航灯,她不停地给巴金写信,迫切地想从巴金那里得到人生的指点。

巴金对他的崇拜者每信必回,由于有着13岁的差距,每次给萧珊回信,巴金总是称她为“我的小友”。在巴金的眼里,萧珊还是个孩子,这个小女生不过是千万个给他写信的读者中的一员,也没有过多在意。但后来萧珊热情洋溢地邀请他见面,而且见到她的照片后,他也不禁心中一动,于是决定一见。

那天上午,巴金怀着好奇的心情,来到约定的饭店,上海南京路新雅粤菜馆。这是巴金32岁以来第一次单独跟一个女孩“约会”。但在严格意义上,巴金不认为那是一个约会,他宁愿把它当成一次“书友”会面。

当时的萧珊青春逼人,她梳着充满朝气的学生头,身着明丽简洁的校服,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巴金,调皮地笑着说:“李先生,您比我猜想的可年轻多了!”不善言辞的巴金一下子放松了不少,他也爽朗地说:“你比我想象的还像个娃娃呀!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这次会面,二人相谈甚欢。萧珊的活泼可爱、开朗大度给巴金留下良好的印象。首次会面,萧珊就不把巴金当成外人,有啥说啥。心有灵犀一点通。事实上,两人在长期的通信中,已经有了默契。萧珊对巴金毫不保留,还谈到了自己对人生的迷茫,说她有个想法,就是离家出走,出去闯荡一番。

对此,巴金以长者的身份劝她不要感情用事,最后萧珊接受了巴金的意见。

此后,萧珊经常登门拜访巴金,主动关心起巴金的生活。他们之间的话题越来越多,一直到无话不谈。萧珊当然就把这种忘年交式的友情主动发展成了恋情。面对对方的热情主动,巴金的感情防线终于崩溃。二人成了恋人关系。

但巴金在内心深处,还是暗暗地设了一道埋伏。毕竟他比萧珊大的太多,他随时准备着,只要萧珊反悔,他必退出,决不能耽误了对方的青春。

后来还真的出了点故障。萧珊的父母看看女儿大了,就给她说了一门亲,对方当然是门当户对的一个公子哥了。但一向追求爱情自由的萧珊不肯答应,于是便跑到巴金家里,问他这事咋办。没想到,巴金却说了一句让她伤心的话。巴金说,“这件事还是你自己考虑决定吧。”

萧珊听后心冷如冰,从巴金家里绝望而走。

巴金看看事不对,知道萧珊误解他了。于是连忙出门追上她,跟她解释。巴金说,我的意思是,你是一个有主见的女孩,对于婚姻大事,你必须有长远的考虑;你要相信自己的眼光,该坚持的还要坚持。当然了,你要真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我也不会让你失望的!

萧珊彻底懂了。她决定,非他不嫁!

不久抗战爆发,战乱年月,巴金也不得不过起了流浪的生活。他离开上海去广州。此时萧珊二话不说,坚决追随巴金来到广州。萧珊用她热烈的爱,陪伴巴金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当时,巴金为维持生计,拼命地写书、译书、编书,萧珊悉心地照料他的生活。不久,两人就订婚了。

1938年10月,由于日军对广州的空袭,巴金不得不带着萧珊到了广西桂林。数月之后,萧珊到昆明的西南联大读书,巴金因要在桂林的出版社写稿,所以两人只好暂时分开。此后双方鸿雁传书,爱意绵绵。但随着时局的动荡,战争打断了二人的通信,彼此失去联系。这时有人就劝三十大几的巴金,干脆放弃萧珊,另觅他人算了。

然巴金断然拒绝,他说,我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见一个爱一个的人,做为一个男人,要多想想自己的责任,要会控制自己的感情。他还对那些追求他的女子们说: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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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文坛伉俪

后来,巴金同萧珊终于重逢。1944年,恋爱了八年之久的巴金和萧珊结为伉俪。

那年的5·1劳动节,巴金和萧珊举办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婚礼,巴金只委托弟弟李济生以双方家长名义,向亲友印发了一张旅行结婚的“通知”。他在桂林漓江东岸,借了朋友的一间木板房当新房,没有添置一丝一棉、一凳一桌,新房里只有一张巴金4岁时与母亲的合影,作为祖传的“家产”。没有任何彩礼,也几乎没有举办任何形式,27岁的萧珊就无怨无悔地嫁给了40岁的巴金。

婚后,他们夫妻二人过着简朴而幸福的生活。巴金继续辛勤笔耕,萧珊对他的生活照顾的无微不至。他们不管是在战火纷飞的岁月,还是在和平的日子,都不离不弃,真正做到同甘苦共患难。即便是遇到出差,两人的通信也从不间断,而且是天天写信。

真正和谐的夫妻关系取决于两人是否尊重对方,这一点萧珊给人做出了表率。做为一个文人,巴金也是个嗜书如命者,他在文化圈内是出了名的“书虫”。1949年上海解放前夕,巴金一家生活已很拮据了,但他省吃俭用,他还是要买书。这天,一向理解他支持他买书的萧珊实在忍不住了,便对他说:“家里已经没有什么钱了。”

但一心搞写作的巴金向来不管钱,也不知道家里的日子还能不能过下去,他依然说:“钱,就是用来买书的。都不买书,写书人怎么活法?”萧珊再一次对丈夫妥协了。第二天,巴金又带着孩子们去逛书店了。

一对夫妻的生活是否稳定,其实最关键的在于女方。妇女能顶半边天,这话是承认女人的社会地位;其实在一个家庭里,女人的地位往往更加重要。巴金明白萧珊对于这个家的重要性,所以他不会去做一个渣男。他们夫妻28年,相亲相爱,相濡以沫,从未吵过一次架,红过一次脸。

正是有了萧珊的强烈支持,巴金才会在文坛上大放异彩。与此同时,萧珊也尽可能地发挥了她的文学才华。他刚认识巴金时,就在巴金鼓励下,开始了文学创作,她的处女作《在伤兵医院》,当时还发表在茅盾主编的《烽火》上。建国后,她还加入了中国作家协会上海分会,任《上海文学》、《收获》当过编辑。她在文学翻译上很有成就,曾翻译过俄国著名作家屠格涅夫等人的作品,颇受好评。

巴金在1964年12月24日致萧珊的信中(夫妻俩之间还正儿八经地写信,恐怕世间不多见吧,这也是相敬如宾的一种体现)说:“刚才曹葆华来,他患心脏病,在休养,用俄文对照读了你译的屠格涅夫的《初恋》,大大称赞你的译文。”曾经协助鲁迅主编《译文》的黄源也曾对巴金说:“她(萧珊)的清丽的译笔,也是我所喜爱的。她译的屠格涅夫的作品,无论如何是不朽的。”

萧珊对子女的教育也非常重视。当她第一部译作《阿细亚》出版后,她便用稿费给女儿买了一架钢琴。后来她的女儿李小林在文学上也很有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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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爱情楷模

1966年,中国进入特殊历史时期,巴金遭到了不公正待遇,甚至被关进“牛棚”,干很累的活,甚至被批斗。但萧珊一直在默默地守护着他,安慰着他。巴金在受了委屈后,回去给妻子倾诉,萧珊总是说,你要坚持下去,一切会好起来的。

其实做为巴金的妻子,萧珊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受到了很大的羞辱,但她从不在丈夫跟前哭诉,反而还坚强地安慰丈夫。她宁愿自己多受点罪,只要巴金能平安就好。

萧珊在担惊受怕、身心俱疲的情况下,终于病倒了。1972年7月她被查出患了直肠癌。由于身份问题,她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后来癌细胞扩散到肝部,在巴金的一再央求下,她才被允许住院接受治疗。但巴金还在干校劳动,不允许他去医院探望,萧珊只得独自面对疾病。

最后萧珊不得不接受手术了,巴金才被允许到了医院。手术前,萧珊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伤心地对巴金说:“看来,我们要分别了!”巴金用手轻轻地捂住妻子的嘴巴,他低下了头,强忍住泪水……

手术后,萧珊紧紧地握着巴金的手,微弱地对他说道:“我真的不愿丢开你。没有我,谁来照顾你啊!”

果然手术数日之后,1972年8月13日中午,萧珊不幸去世,年仅55岁。她在临终前一直念着巴金的名字。

世界上最亲爱的人走了,巴金伤心欲绝。由于当时巴金还没有获得自由,在萧珊去世的3年之后,他才获许把妻子的骨灰捧回家。自此巴金再也不愿离开自己的爱人了。他将萧珊的骨灰盒放在自己的枕边,每天夜里,他都会同萧珊见面,重温往日的温情。一直到2005年巴金去世,他守候妻子的骨灰长达30年之久。如此痴情,天下男子能有几人?

其实巴金的子女曾多次劝父亲,人死不能复生,还是安葬了母亲吧,毕竟,入土为安。可是巴金却一再拒绝,他坚决地说:

“你母亲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她的骨灰里有我的泪和血……等我永远地闭上眼睛的时候,就让我的骨灰和她搀和在一起吧。”

是啊,巴金不忍心萧珊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奔赴黄泉,他要时刻和爱人相伴!这不只是肉体的陪伴,而是灵魂的相依!或者,这才是“骨灰级”的爱情!

巴金说:“我多么希望有一个鬼的世界,倘若真的有鬼的世界,那么我同萧珊见面的日子就不远了。”

巴金在没有萧珊的日子,继续笔耕不辍,为了怀念妻子,他写下了《怀念萧珊》、《再忆萧珊》,《一双美丽的眼睛》等文章。他还写了不朽的名作《随想录》,在《随想录》中,他一遍遍地虔诚而痛苦地忏悔,剖析自己的灵魂,猛烈地批判封建伦理道德、深挖国人灵魂中的奴性,表现出了他真诚的人格魅力。

1982年,巴金荣获意大利“但丁国际奖”,1983年又获法国“荣誉军团勋章”。他被法国总统密特朗誉为“当代世界伟大的作家之一”。

巴金晚年虽病魔缠身,但仍十分关心国家大事。他积极呼吁和组织建设中国现代文学馆,并将自己几十万元的积蓄、稿酬和8000多册藏书捐赠给文学馆。他还多次为希望工程、社会慈善事业捐款。1999年经国际天文学联合会下属的小天体命名委员会批准,8315号小行星被命名为巴金星。

好人长寿,2005年10月17日,巴金在上海寿终正寝,享年10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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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一位伟大的作家,巴金的文学思想有十分显著的核心:真与善。“真”是巴金文学思想的生命,是核心;“善”是巴金文学思想的基点,是价值。正是真和善成全了巴金的爱情。一个真诚、善良的人,他是不会亵渎爱情的。不管在创作上,还是在爱情上,巴金,都是天下文人的楷模!

(文/说历史的女人·花无去)

参考资料:《巴金传》《巴金的爱情和婚姻》《怀念萧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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