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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高森律师 法律的生命在于经验，而非逻辑。——霍姆斯 当我们接触到一个刑事案件，要对其进行分析，研判犯罪是否成立，以及最终将会如何处理时，我们会习惯性地研究法条规定，搜索以往类似案例。这样做无疑是正确的。把个案事实与法律规定结合起来分析，应该是最基本的法律工作。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将会注意到两个问题：一是没有任何两个案件的事实是完全一模一样的；二是表面上看起来事实差别不大的案件，处理结果并不相同。 同案同判是法律公正原则的要求，是司法的理想，但现实中却经常有做不到的时候。对于犯罪事实几乎相同的案件，比如危险驾驶案件，血液中的酒精含量同样是200mg/100ml血，均未发生交通事故，同样是在道路行驶途中吹气被查获，判决结果也不一定完全一样，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到底是哪些因素会影响到刑事案件的最终处理结果呢？ 笔者认为，在一个案件进入刑事程序之后，除了法律规范和法律事实的因素之外，还会有刑事政策因素、领导者因素、办案者个人因素、当事人因素、代理律师因素等对案件的最终处理产生影响。与违法干预办案的案外因素不同，对于以上这些因素，笔者统一称之为“合法性案外因素”。在我们国家的司法实践中，这些合法性案外因素对定罪和量刑的作用与影响有时甚至不亚于法律和事实本身。 一、刑事政策因素 影响刑事案件的政策因素很容易理解。国家，甚至地方政府，在某一特殊时期，为了某种政策环境需要，会对某一类案件采取有倾向性的刑事政策，或者从严，或者从宽。 刑事政策因素影响案件处理结果的特点是：它往往会影响某一类型刑事案件或者整体刑事案件的处理，而一般不针对个案。它影响案件处理结果的方式，有时候是通过会议纪要、意见等形式的司法审判工作指导，有时候则会通过协调会、内部精神等更加不规范的形式。 比如改革开放初期整个国家实施的严打政策，就是基于当时整个社会环境的需要而采取的，不少现在看来很轻的犯罪在当时被从严从重处理，其做法甚至会让我们这些后来人感到不可理解。比如目前国家对于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等涉众型金融犯罪的刑事政策、对于涉黑涉恶案件的刑事政策、对涉YQ的刑事政策等，都是国家为了社会治理需要而采取的特殊的倾向性刑事政策。 国家、政府针对某一类型的刑事犯罪采取某种特殊的刑事政策，体现了刑法的目的，也是为了发挥刑法惩罚和保护的功能。作为律师或当事人，往往很难改变既定的刑事政策，所能做的，首先是要熟悉刑事政策、进而作出预防，对其后续发展变化有一定分析预判，其次是要具体案情具体分析，因势利导、务实地去争取最有利的结果。 二、领导者因素 领导者因素对刑事案件处理结果的影响，是我们国家的司法权力运作机制决定的。 在实践中，侦查员作出与侦查有关的决定要经过队长、副局长等领导批准，比如刑事立案有呈请刑事立案报告，刑事拘留有呈请刑事拘留报告，查询有呈请查询财产情况报告等；对于重大疑难的案件，检察官、法官作出逮捕、起诉、判决前经常要“上会讨论”等。在这样的情况下，领导的因素就自然合法介入了案件的处理。当然，不可否认，这种领导因素的介入，多数情况下是为了帮助提高办案质量。而一旦领导合法介入了个案的办理，领导的专业判断、个人能力和素养就自然会影响案件的处理结果，成为影响案件结果的不可忽视的因素。 刑事辩护就像打仗，需要做到知己知彼。作为律师，需要尽可能掌握领导者的信息、跟踪案件的进展。有时候，律师还可以根据领导者的特性，选择合适的辩护策略，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 三、办案者个人因素 作为案件的承办人，影响到案件最终的处理结果是必然的。除了对法律的理解和对事实的认识之外，承办人个人的性格是认真细致还是粗线条、以往经历所导致的承办人对某些事件的个人看法、甚至承办人在办理具体案件时的心情等都有可能影响到其对案件的决定。这类因素可以归入偶然因素的范畴，相对不好把握。 应对这种因素对案件结果的影响，有经验的律师往往会针对性地搜集具体办案人员的既往案例，通过综合分析具体办案人员办理过的既往案例来分析办案者的个性、倾向、观点等，以辅助自己手中案件的办理。 四、当事人因素 在刑事案件办理过程中，当事人的地位经常是被弱化的，处于“被动等待通知”的状态，但这并不代表当事人就完全无法有所作为。 实践中，有不少通过当事人的努力影响到案件处理结果的案例。当事人如何看到案件的定性、当事人的心态是否开明、是否足够坚持、对案件处理结果是否能够接受，都很有可能影响到办案人员的判断和处理决定。 五、代理律师因素 我国刑事案件的当事人有一个很典型的特点，就是在被卷入刑事诉讼程序时，第一时间不是去聘请律师提供法律帮助，而是通过找人托关系去想办法“运作”。这种状况的产生有着深刻的历史原因、社会原因和司法体制原因。但是，随着社会的逐渐变化，人们应当越来越多地意识到律师在刑事案件中所能起到的重要作用。 律师除了可以利用法律规定的权利去了解案情，与司法机关沟通，为在押人员提供法律帮助等之外，律师本身对法律的熟悉、专业判断也会影响到办案人员对案件的认识。对案件负责、敬业、专业的律师更会有可能影响办案人员公正处理案件。 再次强调，以上几点本文讨论的影响案件处理结果的合法性案外因素，与人们一般想到的办案者徇私枉法这样的案外因素不同。本文所述的案外因素无法以违法干预办案进行定义。也正是由于这些因素的客观存在，使得刑事案件的办理成了一种需要较丰富实际办案经验的法律工作，只知道查法条、看案例还远远不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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