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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755年10月（以下均为农历），唐玄宗李隆基和贵妃杨玉环在骊山华清宫大搞海天盛宴。 杜甫当时回老家躲避饥荒，刚好路过骊山，偶然间成为历史的见证者，清楚地告诉了我们，安史之乱前唐朝君臣是个啥样子。 凌晨过骊山，御榻在嵽嵲。 蚩尤塞寒空，蹴蹋崖谷滑。 瑶池气郁律，羽林相摩戛。 君臣留欢娱，乐动殷樛嶱。 赐浴皆长缨，与宴非短褐。 ——杜甫《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 一个多月后，安史之乱爆发。隔年（756）年六月兵锋直抵长安，唐玄宗西逃四川。 新丰绿树起黄埃，数骑渔阳探使回。 霓裳一曲千峰上，舞破中原始下来。 ——杜牧《过华清宫（其二）》 作为一代名君，唐玄宗即使逃难，也显得颇有智慧，他和一千多年后的蒋介石保卫南京一样，唱了一出《空城计》。 6月12日，唐玄宗下诏说自己要御驾亲征。退朝后，他立即为逃跑作准备，调整了一些官员，由宦官掌管宫廷钥匙，要求剑南道做好接待准备。 当天下午，唐玄宗从兴庆宫移驾长安城北的大明宫，晚上，他命龙武大将军陈玄礼重赏禁军，挑选出九百匹战马待命。 这一切，宫外的人都不知晓。 6月13日，天色刚亮，蒙蒙细雨中，唐玄宗带着杨贵妃姐妹、宰相杨国忠、韦见素、御史大夫魏方进，还有住在宫里的皇子、皇孙、公主、嫔妃，以及高力士等几个亲信宦官，在几百禁军的护卫下，西出长安，逃之夭夭。 诸葛亮的《空城计》骗的是敌人，唐玄宗和蒋介石的《空城计》骗的却是自己人，长安城里的官员、百姓，包括住在宫外的皇子皇孙们都不知道他们的君父已经把他们抛弃了，“御驾亲征”只是烟幕弹。当天，还有官员来上朝，宫门打开之后，官员们才知道，那依然响着的漏壶滴水声，还有整齐地站在那里的仪仗队只是一个平静的假象。 由于保密工作做的太好，连宫外的太子妃沈珍珠也被遗弃，成为了安史之乱中最大的大疑案。 路过左藏库时，杨国忠请求放火焚烧，说：“不要把这些钱财留给叛贼。”唐玄宗心情凄惨地说：“叛军来了没有钱财，一定会向百姓征收，还不如留给他们，以减轻百姓们的苦难”。 三四个小时后，唐玄宗到达咸阳，在这里，唐朝的历史轨迹又一次发生了巨变。 渡过渭河桥后，杨国忠为了安全起见下令将桥烧毁。唐玄宗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却说：“如今人人都避贼求生，为什么要绝了他们的生路！”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到他的臣民，说明他良心还算没有坏透。 咸阳县令早跑了，日过中午，唐玄宗才吃早饭。估计这是他一辈子第一次饿肚子。 这时一位叫郭从谨的老人，走上前对唐玄宗说：“安禄山包藏祸心，并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有人向陛下揭发他的阴谋，陛下却把这些人杀了，终致安禄山阴谋得逞，陛下颠沛流离。从前圣明的君王，寻求忠良，使自己耳聪目明，为的就是这个缘故。我记得宋璟为相，屡次犯颜直谏，天下得以太平。从那以后，朝中大臣忌讳犯颜直谏，惟有阿谀奉承，取悦陛下，因此宫外之事，陛下无从得知。草野之臣早知陛下会有今日，但宫禁森严，区区忠心无法上达，如果不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又怎么能一睹天颜，向陛下陈情呢？” 唐玄宗听后，说：“这都是我的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咸阳短短一天的行程，极大的刺激了唐玄宗和随行官员，为后面的兵变埋下了伏笔。 第二天中午到达马嵬驿。雨中行军，禁军将士又累又饿，疲惫不堪，加上他们的父母妻子都留在长安，每个人愤怒不已。场面开始失控，扑朔迷离的马嵬兵变开幕。 马嵬兵变的组织者是禁军将军陈玄礼，这一点没有疑问，但他是否是擅做主张呢？ 《旧唐书》载，陈玄礼在安禄山反叛之初就计划在长安城中杀掉杨国忠，但没有成功。在马嵬驿，陈玄礼见禁军将士群情激愤，觉得是诛杀杨国忠的大好时机，于是通过东宫宦官李辅国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太子李亨。 安史之乱爆发后，玄宗想传位给李亨，杨国忠听闻此事后大惊。如果李亨即位，就意味着杨氏家族的败落，杨国忠也会性命不保。于是他赶紧通过杨贵妃“衔土请命”，终于使玄宗打消了这个念头。李亨对杨国忠恨之入骨，对陈玄礼的计划自然举双手赞成。但他处事极为谨慎，没有表态。 没有表态也是一种态度，至少表示他不反对，甚至可以看做是默许。 但是，陈玄礼和高力士在唐玄宗还是东宫太子时就侍奉左右，安史之乱结束后依旧得到唐玄宗信任，因此，相对于太子，他们更在乎的是唐玄宗的态度。 短短一天的逃难行程，通过反对杨国忠烧仓库、烧桥和与咸阳老人的对话，他们敏锐的发现了唐玄宗心理的波动。 发生这么大的灾难，总要对天下有个交代吧？总要有人负责吧？这个责任人会是谁？ 咸阳老人明确指出：不是君王就是权相。唐玄宗当然不会怪自己，所以处置杨国忠是迟早的事，大家干事心里有底，唐玄宗不会太过怪罪。 在中国历史上，我们见过太多的“清君侧”，但在清君侧的同时，往往顺势把君王也清了，或者架成傀儡，象马嵬驿这样只杀权臣、不伤君王的兵变实在少有。 唐玄宗虽然不想当时就收拾杨国忠，但是既然他开始悔过反思，那杨国忠被杀只是迟早的事。 杨玉环被牵连丧命，应该不是他的本意，可是刹车既然坏了，司机也没办法，禁军们不会傻到让杨氏一族再缓过气来清算自己。 这一年，唐玄宗七十二岁，杨贵妃三十八岁，陪唐玄宗度过了十六年快乐时光。 杨国忠被杀自己也有很大责任。 在出逃时，本有几条路线可选。 首选是咸阳逃往陇西，这里是李唐关陇集团的大本营，可以集结西域、灵武、关中、川蜀等精锐部队反击。 次选是从武关逃往江南。从后面的战争形势来看，江淮唐军的忠诚可谓罕见。 最差的就是逃往四川，而这是杨国忠的主张。这条路线不但最难走，且从大局来说，逃亡四川，就等于放弃了半个天下；从个人来说，杨国忠身兼剑南节度使，进入四川就等于进入了他的牢笼。这一点，他能想得到，唐玄宗、高力士、陈玄礼、太子李亨等人同样也想得到。 马嵬兵变后，太子李亨和唐玄宗分道扬镳，选择第一条路线去了灵武，不久在灵武即位，史称唐肃宗。唐玄宗继续逃往四川，随后被封为太上皇。 杨玉环作为红颜祸水，其坟茔和普通百姓无异，但是当地每逢农历三月初三，成群接队的姑娘们便来到这里游玩，临走时都要在贵妃墓上抓把黄土，回家后与面粉搀和，名曰“贵妃粉”，擦了以后可以使皮肤变白，容貌变的更美。于是千百年来，她的坟土被人抓了填，填了抓，始终不成形。 直至当地发展旅游后，她的坟茔才和昭君墓一样，成为青砖冢。 如今这个非常普通的旅游景点，门票是四十元，我表示很不满。 在湖南有一个化妆品牌御泥坊，用当地的泥巴制成面膜，号称慈禧太后用过，如今市值上亿。而杨贵妃的黄土面膜传用了上千年，却没有一点经济价值，还靠门票赚点小钱钱，我表示很惭愧。 开头引用了两首诗，也用两首诗结束吧。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 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 ——袁牧《马嵬驿》 毛主席手书白居易《长恨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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