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渔火|清明祭母亲

清明祭母亲

又是一年清明到。

母亲已走了二十五年了！四分之一个世纪，真似弹指一挥间！

时光流逝，母亲的音容笑貌在我的脑海里愈来愈模糊，我突然有了一种负罪感。

一个孕我、生我、养我，无论我多大，多遼倒，都想着我，关注着我，疼爱着我，为我祝福，为我祈祷的人，怎么能从我的记忆里渐行渐远呢？

趁我还不算老的时候，写几行字追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母亲年轻时候的颜值绝对算高的。她生育了我们二男四女六个子女，并都养大成人。

记忆中，母亲从来都是微笑对待任何人，任何事。即使我们淘气时惹她生气了，她也是那种柔柔的、温温的样子，使我们一点点都不畏惧，很快却会在内心产生一种自责和内疚！

记忆里，母亲总是牵着牛，背着硕大的背篼，不论吹风下雨，走在山坡的小路上。牛在山坡上随意选择着自己喜欢的食物，母亲在地角边给她的牛割草，为她的牛准备着晚上在圈里享用的夜霄。母亲说：庄稼离不了牛，牛离不了好草料。种好了庄稼，儿女们就可以天天吃上饱饭。这最简单、最纯朴的生活哲理，深深地根植在她的骨髓里：一切为了儿女！ 

记忆里，母亲总是在山上干活。不论是烈日炎炎的夏天，亦或是寒风刺骨的冬日，她从来没有作息时间的概念。天刚蒙蒙亮就出门，鸡鸭进窝时才回家。要我们扯着嗓门喊：妈，吃饭了！她才会放下农具，带着顺便拣的柴火，迈着疲惫的脚步回家。

我常想：现在如果还有机会喊妈回家吃饭，该有多高兴、多幸福啊！

记忆里，母亲瘦小的身躯常常挑着一担与她身躯不成比例的水桶，来往于水井和家里的水缸之间，吃力地把一担担井水倒进水缸里。长年累月的劳作，母亲的躯体里流出的汗水不止一缸吧！看那弯弯的扁担，恰似母亲那困为过度劳累而变弯了的脊背！现在想起，痛彻心扉！

记忆里，母亲每碗红苕稀饭里的米粒都分给她的儿女们吃了。她经常只吃红苕，说红苕比米好吃、耐饿、管事！我：时竟然信以为真，觉得红苕块头大，米粒块头小，大人要劳动，应该吃块头大的，小孩不参加劳动，只能吃块头小的！稍微长大一点才明白：这就是母亲啊！这就叫母爱啊！！

现在好吃的东西多了，想吃啥就作啥，想咋吃就咋作，可是，母亲却永远地走了！！！

记忆里，母亲的衣服都是用布票和现金买来的白布，不知在哪里染成篮布后自己剪裁自己缝制的。一件衣服总要穿得补丁重叠，才舍得撕成布条，辫成背篼的背带，做到物尽其用。最漂亮的一件的确凉衬衣，是她娘家侄子在西安打工回来送她的。淡黄的面料上，点缀着菱形的花纹，觉得特别高大上，只有在赶场或回娘家时才舍得穿一下！

记忆里，母亲总是在深夜还在尽力地剁着猪草。夜深人静，刀与木墩撞击发出的咚咚声，显得特别单调，使黑夜更让人觉得诡异。

母亲说：一家八个人，全年的油荤就靠这条猪。小孩油荤吃多一点，不会经常屙尿在床上！

妈呀！我们下辈子仍作你的儿女该多好啊！

记忆里，每年的冬腊间，为了我们每人都有一双新鞋过年，母亲开始为我们准备了。

我常常在半夜被尿憋醒时，还看到母亲在纳鞋底，或作鞋面，或上鞋帮，直到上下眼皮实在睁不开为止！

妈呀，是什么动力让你这样拚呢？如果你知道你一天清福都没机会享受就会永远地离开我们，离开这个世界，你还会这样拚吗？我想，你会的。你知道你是一位有六个孩子的母亲，一个从来没有考虑得到任何回报的母亲！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母亲的儿女们陆续长大了，要去为人夫、为人妻了。

看着自己养大的儿女一个接着一个离开自己去到另一个家庭，母亲的心里是什么滋味呢？她从不说出。表面上仍然是柔柔地、温温地笑着，背转身却飞快地抹一把眼泪！

这就是我的母亲！虽然不舍儿女离开，却知道绕不开人生规律。只好以虔诚的心，祝福她的儿女们在人生的另一个起点行走得平顺、幸福、美满！

突然，母亲被查出生病了，是风湿性心脏病。我心里吃惊，立即赶回家，看到母亲并没有病人的状态，觉得是没啥大不了的病。真是少不更事啊！

当父母都健在时，从来没觉得他们会突然逝去！心里盘算着等自己有钱了，就好好地孝敬他们，让他们过上有丰厚的物质生活！当他们突然永远地离我们而去了，才感觉到对他们的孝是不能等的，才感受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撕心裂肺的痛！

二十五年前的正月十三下午二时许，邻居骑着自行车火急火燎地到铺面上告知我，母亲心脏病突发！

急忙骑车回家，临近家门，给母亲看病的医生从我家出来了。没等我问，他摇摇头说：已走了！

瞬间，我觉得天塌地陷了！冲进房间，摇着躺在床上的母亲，变声变调地喊着：妈！妈！！妈啊！！！……没有了任何回音！

我哭了，哭得昏天黑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知道：我妈永远走了！我没有妈疼爱了！我没有妈喊了！

母亲这样走了！

带着对生命的留恋，对子女的眷恋，特别是对还没接进家门的幺儿媳妇的遗憾，永远地走了！

“你入学的新书包，有人给你拿，你雨中的花折伞，有人给你打……远处传来了阎维文的歌，我流着泪听着这首歌，泪眼婆娑写完了这些字，并用这些字在清明节寄托对母亲的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