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我眼中的春天

作者：青青湖边草

庚子年仲春，宅家多日的人们不在为疫情所羁绊，趁疫情全面向好之际，迫不急待地戴上口罩，走出家门，踏春觅景。
　　
　　三月，春风骀荡，春色撩人。山城花事一波接着一波，乱花渐欲迷人眼。
　　
　　于我而言，赏花不必远足。从腊月的蜡梅，正月的红梅、山茶花，及至眼下的玉兰、海棠、桃花、紫荆花，在小区还有就近的市委、政府都可以观赏到。市委、政府有大面积的花圃，能满足我寻春的愿望。
　　

　　政府花圃的玉兰花盛开了，花分两色，即紫玉兰和白玉兰，我却更喜爱白玉兰。白玉兰状若莲花，高洁芬芳，清新可人，充满禅意，唤起心底的敬畏和热爱。明·睦石《玉兰》诗中赞美玉兰：
　　
　　霓裳片片晚妆新，束素亭亭玉殿春。
　　
　　已向丹霞生浅晕，故将清露作芳尘。
　　
　　轻轻走过玉兰，再穿过一条静谧的小径，迎面棚架上悬挂着一串串紫色的花朵，犹如一道道紫色的瀑布，壮丽迷人，浓香溢远。前来休闲赏花的市民中，有人叫它“槐花”，还有人叫它“葛花”，其实它就叫“紫藤花”。
　　

　　记得家乡的小河边也有紫藤树，开着紫色花。儿时，我与玩伴常抓住坚硬的藤蔓攀援上去，荡秋千、捉迷藏，尽情玩耍。摘的紫藤花，母亲拌上鸡蛋一起炒了，抑或蒸食，沥上芝麻油，清香味美，绿色天然。今天想起来仍口舌生津。紫藤花，温馨了童年时光。
　　
　　花圃幽深处，一片蓝色的鸢尾花映入我的眼帘，它们就像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蓝色蝴蝶，生机和谐，自然律动。鸢尾花怎么提前开放了呢？我有些惊奇。转念一想，它们的身影出现在大江南北，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地域差异使然。在我家乡豫东大平原，鸢尾花此时还在春风里沉睡，一直要等到五月份才会醒来。彼时，它才会大放异彩，让人眼前一亮。
　　
　　据说鸢尾花形如鸢尾而得名，鸢是鹰科的一种鸟，《诗·大雅·旱麓》曰，“鸢飞戾天，鱼跃于渊。”
　　

　　鸢尾花三枚花瓣，三瓣萼片。鸢尾的“花瓣”一半向上翘起，一半向下翻卷，花形优美，有着如绢的质感。梵高曾画过一幅《鸢尾花》，画面上的鸢尾花，蓝紫色花瓣丰硕，长叶如剑，花蕊星点。鸢尾花能入大画家梵高的法眼，可见它的魅力所在。
　　
　　群芳中，我很是喜爱景观桥畔生长着的三株桃树。今春，桃树还没有抽芽坐蕾的时候，我每次超市购物，都会先去与之亲近，驻足良久，唯恐错过了花期。春分前，桃花终于开花了，嫣红的色彩，醉美桃花别样红，给人吉庆、祥瑞的好感。我猜它们应是桃花中的名品了。
　　
　　这三株桃花，其实我已连续跟拍了三年，只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触景生情，不由得叹流年易逝，鬓角飞霜，人生苦短。然又想，疫情之下，能有春可期，有花可赏，实已弥足珍贵。

　　
　　报春少不了紫叶李。玉兰开放的时候，紫叶李也不甘落后，异军突起，惊艳山城。紫叶李在山城随处可见，尤其市委大门前一排高大的紫叶李树，更是一树繁花生暖香。远远地望去，你会以为树冠落了雪。这些紫叶李树大花盛，香气直透心扉，令人叹为观止。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紫叶李、玉兰虽好，总会有谢幕之时。紧跟着海棠花和紫荆花粉墨登场。
　　
　　宗璞说：“有上场，有退场，人，也是一样。”
　　
　　小区人行道边，紫荆花盛开了，紫红一片，热烈奔放。紫荆花修长的枝条上，密集地挤满了簇簇花儿，一簇数朵，别有风韵，格外迷人，因此有“满条红”的美称，是故园亲情的代表植物。

　　
　　我在花下盘桓许久，美丽的紫荆花让人沉迷不已。路过的一位老太太见了，眯着眼说了一句，“男士也爱花啊？！”说完，慢悠悠走了。或许在老太太心目中，春天的色彩只属于女人吧。花儿妩媚了春天，妩媚了女人，也触动了男人的情怀。
　　
　　移步市委，苗圃的数株垂丝海棠正在怒放，柔蔓迎风，垂英袅袅，气势壮观，用“花团锦簇”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往日，海棠花期未到，多次从它们身旁路过，竟然没有发现海棠的存在，倒是一边花圃里的茶花，每每吸引着我的目光，这是茶花花期长的缘故吧。
　　
　　一拨赏海棠花的女士走了过来，还没进来就兴奋地喊着“桃花，桃花”，急切举起相机拍照。看来，她们张冠李戴了。有些花长得十分相似，不认真观察是很难分辨的。之前的许多年间，虽说与海棠多次谋面，我一样也叫不出她的芳名。昨天，一个在杂项方面颇有研究的文友，看了我发的图片告诉我，那些是“垂丝海棠”。“垂丝海棠”，芳名大雅，富有诗意。

　　
　　小区楼下也有几株海棠，她们身姿娇小，比起市委那边的，只能称作“小家碧玉”了。海棠刚打花苞时，我就开始注意她们的一举一动，玫瑰色的花苞，恋在枝条，迟迟不肯开放，大约仍在酝酿花事，羞羞答答的模样，如养在深闺的少女。海棠性格温柔，不像樱花热烈。樱花常常一夜之间，一树粉白，芬芳满天涯。
　　
　　海棠最终是耐不住寂寞的，怎肯错过明媚的春光。先是一朵两朵徐徐开，继尔竞相绽放，积蓄了一季的力量破春而出。那些垂下的粉红色花朵，似喝了酒的少妇，一笑醉颜酡。这时的海棠娇弱无力，撩拨人心，其姿色、媚态，更胜桃、李，俗眼莫相轻。

　　
　　唐高宗当年用“海棠春睡”来形容杨贵妃的醉颜。大文豪苏轼的《海棠》诗句：“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装。”照的就是海棠。苏轼调侃“老牛吃嫩草”的诗，别有一番风味：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张爱玲女士曾提过人生三件憾事：“一恨鲥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三恨红楼梦没完。”足见海棠在作家心中的位置。当然，海棠无香亦是缺憾，世事本来就没有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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