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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80、90后作家:海子是个'危险'的人

 源源不断 2020-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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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王西平在2018年银川朔方大讲堂“诗歌的光芒”主题分享会演讲

  受时代和环境影响,生于上世纪的宁夏50乃至60后70后诗人和作家对海子的诗歌有一种亲近和痛楚之感,那么,宁夏的80后和90后作家呢?

  谈及诗人海子对自己的影响,80后诗人王西平说,每年要说海子,也不在乎今年再说海子。

  作为一个从事诗歌创作十多年的写作者来说,海子太熟悉不过了,我至今还记得大约2000年在固原城买的第一本海子诗集,1999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蓝星诗库”出版,这套丛书至今仍在不断添加作者,已成经典。

  毫无疑问,海子是我诗歌的启蒙,他的每一首诗,我都一字一句揣摩过,大声诵读过,甚至模仿过。

  那时候,我对海子说过的一句话记忆犹新,他曾在《诗学,一份提纲》中表示:“我的诗歌理想是在中国成就一种伟大的集体的诗,我不想成为一个抒情诗人,或一位戏剧诗人,甚至不想成为一位史诗诗人,我只想融合中国的行动成就一种民族和人类结合,诗和理想结合的大诗。” 事实上,海子的价值走向与海子的这段话背道而驰,他就是一位抒情诗人,并成为一位史诗诗人。

  但是,对诗人海子的诗歌,王西平说,海子是个“危险”的人。王西平说,“有人问我,你心目中的大诗是什么样的?是不是要成为像海子那样为诗殒命的人呢?当然不是。也有人问我对海子的看法,有没有受过海子影响。影响是肯定的。但后来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毅然放弃了他,因为我觉得海子是个“危险”的人。在很长一段时期内,海子于我而言似乎就是个套子,很想摆脱他,成为一个真正的自我。也就大约从那时候(2010年)起,我的诗风经历了多种变革与震荡。

  如今近20年过去了,海子并没有因时光流逝而湮没于尘世,每年都有人加倍地纪念他,诵读他,开专题会讨论他,甚至房地产商抄袭他,原本言举羞赧的“海子”显得愈加无孔不入,甚至到了讨人嫌的程度。海子并没有那么伟大,他跟我们一样,是一个普通的诗者。他甚至变得越来越“坏”了,越来越世俗了,但为什么在大众眼里,他却成为了神呢?

  反正,这是一个造神的时代。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当然,海子还是那个海子,没有变,只是世人的虚妄伪善了他,是学院的名利诱引了他,是商业的世俗铜臭了他,我相信再过十年,二十年,海子的价值必将得到重新评估。”

  “海子的诗歌作品就如同他诗句中的麦子和太阳,喂养和点亮过无数向诗而行的灵魂。这个生前在漫漫长夜里苦苦探求的孤独诗人,或许已经习惯了宁静,偏居一室,在绝望中不断写下凝结着希望的诗句。”90后诗人马泽平则从海子的诗歌出发,对海子现象进行阐释,“海子终于在死后,以诗歌赢取了他和他的作品应得的尊重,时至今日,海子声名日隆,尽管这未必契合海子本人意愿。只是,这些喧嚣已与海子本人无关,也弥补不了那无数个存有缺憾的‘今天’。我们所有的阅读和纪念,其实质意义都是海子从明天做起的诸事的延续。劈柴也好,喂马也罢,我们何忍忽略他所承受过的‘今天’?我们替换不掉他所承受过的‘今天’。”

  “从对海子诗歌的整体把握中我们清晰地可以看到诗打开了生活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隐蔽。一般的诗人只知道隐秘的存在,却无法表现在作品中,因此,他的作品中只有生活和生活周围的污浊。而像海子之类的伟大诗人则是连接生活和隐秘的韧带,他既表现生活又揭示另一个世界隐蔽之后的隐秘,且最终把脚步与生活陌生化。海子“召唤”行动的全部意义在于在一个价值沦丧、道德缺失的时代为我们提供一种精神的庇护,为我们漫游黑暗而无助的心灵提供可能的慰藉。”80后诗人罕莫说。

  提及诗人海子,90后女诗人九三说,“谈谈海子,我也只想谈他的灵魂。当然我也不想因为一个干净的灵魂妖魔化或神化一个和我们一样普普通通的生命——诗人也是普通的生命,所有称呼,名字,容貌,性格,经历……在时间的大手之下它们和我们一样,都只是尘埃,终要回落黄土,我们都是土的一部分。这个观点从物理学上也能够验证:我们是一堆原子,漂浮在物质的假象。所以,在一堆假象里,我只对本质感兴趣,我只想客观的,真诚的,仅就一处单纯的,浅显地说说,一个普通生命的灵魂的本质,或者本质的形态

  有人用一些词语形容他的灵魂,诸如悲伤中的希望、荒凉、伤痛,或者孩子、麦田……等等,也有人说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于是很早地离开。可这样的评价,我认为依旧浅了些,过于形式了一些,还是不够本质。人们把他的世界从诗和生活、理想与现实,幸福和苦痛中间划分开来解读,强行把灵魂的意象——诗——拉入生活,贴上理想,幸福的标签,为了诠释意象我们又再造一些意象外的象——还是一些没有意的象,只能算作表象,这样或许会离他更远。我们无需为他的灵魂贴上表象造作出来的标签,也无需为他的离去找一些浪漫的托词,我们只要如实地去看见,呈现。呈现本身既简单又充满难度,难在我们身为人类,有一些天生的心理上的局限,我们有活的本能,所以总渴望抓住什么,或者站在什么之上才能获得安全感。然而想要走入更深,就要尝试着超越,甚至超越这个“想要”。所以我尝试着先超越词语,超越我们能抓住的一些东西来解读海子,我不站在词语上,任自己放松,静止,深入,漂浮,和海子的词语一起自然生灭,这样或许才有可能感知到贴近,自由,真诚。

  “海子是中国新诗历程中不得不提的重要诗人,我一直认为他与胡适、徐志摩都是伟大的诗人,因为他们都在中国文化转型的重要时刻,分别提供了一种新的可能性写作方式。但他们之间也有很大不同,胡适自身是具有智性思考的理性派,他具有完善的理论体系,文本与自身呈现剥离状态。而海子属于脆弱感性的理想主义者。他构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既创造又毁灭的空间,这就导致其整体的语言体系一再收缩,个体本身容易失控。谈论海子,总是让我想起雅思贝尔斯的那句‘所有的天才都毁灭于自己的写作中’,这不得不让人感到惋惜。矛盾是海子身上所有最大的特征。他的诗歌在历史纬度中既呈现出一种超前把控与先锋性,又表现出对农业时代的滞后性;既是一个对现实生活悲观的失望者,又是一个对理想生活憧憬的浪漫派;在这种纠结人格下,他像一条火焰,走向了历史的火团。”90后诗人石杰林对海子的评价很高,“海子的自杀直接跳过了布朗肖所提出的, 死亡不具有确定的时间和空间属性,对人的影响。他以准确的时间,准确的地点,完成了一场具有仪式感的殉道。从某种角度讲,最后的谢幕完成了海子作品的最后一笔,使海子作为伟大诗人的形象更有具有立体感。在三十年后的今天,人们甚至会将他与梵高相提并论。

  或许真正的死亡是永远不被理解的。在今天我们谈论海子总是带有心痛的感觉。海子自杀的原因有很多,但究其根本,他本人只不过是时代的牺牲品,当农业文明向工业文明过度时,海子这样拥有旺盛生命力与时代前瞻性的人,以死亡的方式,推动了历史的车轮向前一步。所以在今天,我们怀念他。”石杰林说。

  马泽平则说,“作为后来人,我不敢与人妄论海子精神(除非我们能够对那些‘今天’熟视无睹),我更愿意继续把海子和他的作品放在心底,当成是照亮自己前行的灯塔,我更愿意谈起珍惜,珍惜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建构海子精神,把它作为一种文化符号广为传播,肯定有其积极意义,但根本而言,这只是亡羊补牢,而且还补不牢靠。诗人是小众化的,诗人也是弱势群体,需要呵护和珍惜,原因无他:我们每个人都有无数个‘今天’要度过,我们每个人都无可替代。

  或许我们应该从海子遗留给我们的精神财富中汲取到珍惜和尊重,看重诗歌文本,看重诗人的精神世界。儒家讲省察克己,省察是方法论,克己才是本质追求,克是克制,也是克服,克服我们内心深处的傲慢和偏见,克制浮躁和轻薄。这意味着继承,也意味着超越。一切过度消费海子的行为,不仅可耻,而且可憎、可悲。余生只爱对的人,余生只做温暖事,愿我们都能从自己做起,从今天做起。”(阿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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