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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 | 年味

 wenxuefeng360 2020-03-26

记忆之门,总不吝啬的为每个人敞开。穿越时光之束,不经意间,人们在那里留下点什么。而后生命中的某一时刻,它被推开时,记忆之锁又重启:有些生命中难以忘怀的记忆,不会因时间的流逝而削减。

就如那浓浓的、最地道的年味,似乎仅存于儿时这扇记忆之门里...

像西方过感恩节少不了的火鸡;圣诞节少不了圣诞树以及圣诞老人和礼物一般,儿时脑海中对于过中国新年的概念:大扫除、买新衣礼物、做好吃的东西、放炮、逛庙会等等。

记得年幼时家里还没有洗衣机,待小年一过,母亲便一盆盆地将家里的窗帘、被单、被罩等一股脑儿地洗一遍, 说是辞旧迎新。

母亲退休前是位优秀的、常年带毕业班的语文老师,平日里工作繁忙,只有寒暑假才能真正放松一下。可过年,想着法儿给孩子们摆弄着做些好吃的东西,又让她的寒假变得忙碌起来。

说到吃食,炸鱼、搓丸子、卤味、炸馓子等等,这些足足让母亲从年三十前的一个星期便开始张罗。

到春节前的三两天,母亲开始蒸包子。她说,正月十五之前是不能再蒸的,年前这几天要蒸够一家几口人半个多月所吃的包子。包子一般分三种:有菜肉包和蔬菜作馅的菜包,还有自制红小豆作馅的豆包。

除夕之夜,欢乐而又庄严。餐桌上摆齐了多日以来准备的各种美食,如同生旦净末丑一起隆重登场。而其中,阖家团聚包饺子,比户皆然。韭菜馅、芹菜馅、三鲜馅等好几种,足以满足家里所有人不同的口味。煮饺子,是必须要在鞭炮齐鸣中最后亮相的,那是年夜饭这出大戏里梅兰芳的压轴戏。

大年三十的另一重头戏:放鞭炮。小时自己性格胆小,怕那震天响、二踢脚。别人放鞭炮,却躲在远远处捂着耳朵,但还是喜欢听旁人放。似有激动人心、什么事情正在发生或即将发生的感觉。清朝的叶燮这样咏春节:“律转鸿钧佳气同,肩摩毂击乐融融,不须迎向东郊去,春在千门万户中。高度凝练的妙笔!

年三十晚,母亲会将礼物、新衣包好,分别放到几个孩子的枕边。大年初一 一大早,给父母拜年,拿到礼物之后,孩子们个个欢天喜地。

初五之后,开始逛庙会,自然是围绕着吃喝玩乐的了。那时,最喜欢的民间手艺:捏糖人。《西游记》《水浒传》《三国演义》等中的各色人物,任你挑选。站在一旁不一功夫,你喜欢的小糖人,便在高超的民间手艺人手中,活灵活现地呈现在你面前。之后,把买来的小糖人,放在柜子的一角,每日看着,便心生欢喜。

庙会期间,看到卖糖葫芦小贩穿梭来往,总缠着母亲买来一串。寒冷的冬季里,咬上一口,脆生生的。

在西安长大的自己,最喜欢的小食是:甑糕。用糯米和蜜枣,精心制作成的一种地方名食。对于甑糕的喜爱程度,毫不逊于沈从文笔下方家大院的八儿,等待腊八粥的那阵狂喜之情。闻到那种香味,就够咽三口以上的唾沫了。待入口,米枣交融,色泽鲜润,绵软粘甜,浓香扑鼻,真是满足。倘若不是担心消化不良,定要吃上几大碗。

还有剪纸和年画儿,自然是少不了的。看这个好,那个好,总是捧回一大堆。过大年,是空气里弥漫着的红红火火,是人们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笑颜......

   倘若行走在雪后西安的街道上,一不小心就带上了历史的厚重,

仿佛一夜之间它变成了长安。

身处异乡,一晃十几年没有同母亲和家人一起过新年了。远嫁,意味着要把自己后半生,都托付到另一个国度。两年前的夏天,回国看望母亲,每几年才能见女儿一面的老人家当然是期盼已久。看着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那背影不再挺拔,有些驼背;动作也不再麻利,有些迟缓。不知怎的,儿时母亲过新年在厨房忙碌的场景浮现在自己脑海里,眼眶顿时湿润了......

真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那些曾经过年的欢笑声里,这样,母亲还是那样年轻,那样神采奕奕。

这份感触至今仍牢牢地留在心里。正是关于这份感触的记忆坚实地支撑着现在的、身处异乡的自己。

或许我们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怀揣着远走高飞的梦想,渴望着离开家乡。但却从未想过,被留在原地的父母,只能盯着我们的背影渐行渐远。离别、短暂的离别,都可以用做借口。

可有时,这一别,就是长久的离别。似乎每一次相聚都是告别。李商隐的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便是此种心境吧。

那些每年同父母、亲人一起过新年的人啊,是多么的幸福!如能常常享受这美好时刻,请珍惜!

远嫁的女儿,最怕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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