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八十年代中期到城关联中读书的,陌生的环境、新结识的同学、热情的授课老师…….一切都让我这个山里少年感到陌生而新奇。某天中午刚刚放学,同桌神秘秘地趴我耳边小声说:“晓得不?音乐老师谈恋爱了!”看他那一脸因为知道某项秘密而得意的神态,我极其懵逼地怼了一句:“啊,关你丫啥事啊?”他顿时脸色一变不啃声了,停了几秒钟,涨红了脸冒出一句:“我就看见她打啵了!真厚脸皮!你爱咋咋的吧!!!”“什么?什么叫打啵啊?”我更如坠茫茫云雾不知处般彻底懵逼了。他一脸鄙视地看着我露出不屑的神色:“果然是山里野孩儿,连这都不知道?打啵就是《生理卫生》书上讲的接吻啊,乡下人!”“你懂的可真多!”我不无佩服地盯着他:“不是要初三才讲这课吗?”“你是真傻还是……,呵呵!”他开心地看着我笑道:“《新婚必读》我们都看过了,要不要改天借你瞅瞅?涨涨见识?”阿门,原来如此!呵呵,我笑了!!当然,是现在的我笑了,笑我的不时尚!!!同桌一句话仿佛给我拉回到了小时候过家家,邻居小女孩问:“你知道孩子是从哪里生出来的么?”我歪着头想了半天说不知道,她得意地说:是从胳肢窝那里,还特意强调说是她妈说的。哈哈,我居然天真地信了好久。不过面对同桌的奚落我却直如癞头阿Q听到别人说“亮光”一样,完全没有因为一句“乡下人”直面同桌冷眉横对千夫指,当时哪有心思笑啊?何况,我的眼睛似乎直勾勾盯着黑板,但脑海里却一直在走神:接吻怎么叫“打啵”呢?直到我的文具盒被前桌起立回答老师提问不小心碰摔到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我顿如被灵光击中一般,脑海豁然开朗:一定是把接吻的声音形象地拟声化成了“啵”,于是接吻就成了“打啵”,是的,一定是的。那种因为破译了时尚语言,而从此可以融入话语权中的快感现在还记得。“打个啵要舌头搅干啥,细菌很多滴?”这是我当年懵懂中的小白提问。“呵呵,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呵呵,这是当时城里孩子笑话我的大师级回答。以至于多年后,我曾笑问刚读初一的儿子,有否喜欢上了哪位女同学?他鼻子“哼”了一下,气壮山河地问答:“我才不像你那么早熟呢!”现在想来,所谓我的早熟,大概就是那次走神落下的病根儿。昨晚和昔日同桌郝美女微信聊天谈起此事,彼此都笑了老半天,呵呵!还感慨当年班主任侯老师待自己不薄,安排的同桌几乎清一色美女,可惜自己开窍太晚啦!郝美女酸溜溜笑问:“不包括我吧,当年也没见你正眼看过我啊?”我忙回复:“是何言?是何言?那时候见漂亮女孩子,确实也会心跳加快的。”郝美女乐不可支了:“是吗?马上当婆婆的年纪了,老同学能否再心跳加快一个?”我假装苦逼地回一句:“时光一去不可追,往事只能回味啊,就知道你当年一心向着帝都,还专门有个夹枪带棒最可爱的人守着,谁个敢去搅和?”郝美女更乐了,回一句:“少贫嘴,真的那么严重吗?你那充其量是原始性启蒙,爱情擦边球而已!”……其实,当时虽然自己不晓得何为“打啵”,但其形象化的动作在上小学前就知晓的。只不过在外面山里农村那不叫“打啵”,更不会像《生理卫生》课本上“接吻”叫得那么文绉绉,而是乡下人简单直接形象的一个词,叫“亲嘴儿”。那时候可不像现在,没有电视、手机、网络等可供儿童学习启蒙,几乎所有的知识来源除了书本都是靠自己生存所迫而自学成才的。对这个世界最早的记忆就是向老娘提意见,要她多给我生几个弟弟,可老娘每次总是笑嘻嘻地抚摸着我的头总是嘴里答应而不落实到行动上来,咋办呢?于是便只好另找门路。大约小学三年级左右,某天下午放学回家路上,同村学姐神秘兮兮地告诉我说,男女只要“亲嘴儿”了就会生小孩子,还特意强调说她妈妈告诉她的,千真万确!真是让我兴奋得比考了第一名还高兴,急匆匆兴冲冲地跑回家,一头扎老娘怀里问是不是“亲嘴儿”就可以生小孩了,老娘一愣怔后哈哈大笑着告诉我确实是这样的,于是我抬起头来问她那应该怎么“亲嘴儿”呢?不料刚刚还大笑着的老娘突然沉下了脸大喊了声“一边玩儿去!”我吓得赶紧跑了,只是不明白俗话说“小孩儿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形容小孩儿变脸快的,没想到大人们变脸比我们小孩子还要快。我只得偷偷从家里拿了一大块烤红薯去找邻家学姐讨好求教,几天后,她偷艺成功,说她叔叔给说了:男女亲一次嘴儿就可以生下一个孩子。于是我们便商量说需要五个孩子,就可以不怕别人了,因为村长家有五兄弟,全村人都不敢惹,所以我们就躲在村口的梧桐林里很认真地亲了五次嘴,可惜,那时一点儿不晓得舌头在“亲嘴”中的伟大功用,只是互相嘟着嘴唇轻轻地触碰了五下而已。第二天,我俩偷偷到梧桐林里找我们的孩子,但到处都没有,于是我便埋怨说肯定是她叔叔做示范时偷工减料了,我有点儿焦急,因为约好了下周就要和几个大孩子干仗的,我需要显摆一下自己的队伍不是?她却安慰我说别着急,小鸡长大还需要月把地儿呐,让我耐心一点儿多等等。可惜,我等了一天又一天,找了一天又一天,最后还是没有找到,最后我彻底失望了,满腔里全是被她欺骗的怨恨,最后我也不理她了。现在想来,如果我的早熟历史可以提前十来年,儿子反问我的话便可以更加理直气壮,当时的亲嘴哦,甚至连吸嘴都谈不上,不过是两小屁孩子的性朦胧意识苏醒罢了。但现在孩子普遍对性太早熟,成年更是对性的追求有些泛滥,性是美好而神秘的事,太早解读和太过追逐都会失去美感和享受。我的埋怨和冷落彻底激怒了她,她放学路上堵住要我把上个月给我吃她那颗金丝猴奶糖还给她,说是她爸爸过年特意从上海带回来的;我被逼急了,也很生气,要她把我送给她的那幅画着蓝天白云太阳下草牛青草地上吃草的画还给我,最后是她狠狠地把画拿来摔在我面前时,我的糖却还不了她——因为我根本不清楚上海在哪里,只是在收音机和电视里听过见过,只是感觉应该像天堂一样很遥远……于是我便总是心怀愧疚地躲着她,直到我考到了县城上学,直到我后来远走他乡,彼此相忘。及至多年以后被社会锤炼成了老油条,回家乡时偶然在街上迎面碰见了她,她怀里正抱着一个孩子,我猛然想起了那五个从没有出世的孩子,慌慌张张跟她打了声招呼,就匆匆错肩而过。她的眼神也似乎有点慌乱,错肩而过的瞬间,我看见了她脸上的红晕。实在不晓得是因为想起当年天天向我讨回上海糖的不好意思,还是想起那次了其实没有亲住的嘴儿?【作者简介】:武新华,林州人,从事金融财务工作。喜好读书写作、旅游摄影,热爱生活,唯愿万水千山走遍,品茶喝酒交友,人生肆意笑傲,文章纵横捭阖足矣!然受格局、水平所困,只好闲暇时抒发一下小情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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