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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前半生(十四)》房海林

 太行文学l苑 2020-03-27

我的前半生(十四)

危险的体验

大约也就是在1975年的时候,涧西矿井开始掘进北岩巷,准备去采大青煤。构成采区后,我们小组和任文吉小组被调到大青煤采区进行回采。这层大青煤只有0.8米厚,顶板和底板都很坚硬,支护起来很省事。由于顶板压力小,只需用较细的木支柱单独支顶就行。但是顶板长期不破碎不下沉,采空区越来越大,达到一定的承压限度时,顶板就可能大面积突然塌陷,在人们不注意的情况下,则会发生重大冒顶事故。为了把事故隐患及时消除掉,采区采取人工放顶的措施,就是从顶板上打眼放炮,用爆破顶板的方式,人工迫使顶板沉落。

一个回采工作面的构成,首先要有进风巷和回风巷,构成通风系统。过去采用镐落式老采煤法,只有一条盲巷,一个出口,一般采用自然通风,后来随着技术装备的提高,就在盲洞工作面里用局扇(局部扇风机)通过风筒往里送风。但是如果风道太长,送到采煤面上的风量就会很有限。自从大众煤矿在涧西矿井推广长壁式采煤法后,一般都要构成完整的通风系统,才进行正规回采。长壁式采煤法,实际上就是把整个采区的煤田进行分块回采。一般一个回采工作面倾斜长在100米左右,走向(水平)长度最短也在200米,这样一个采煤工作面最少也能回采一个月左右。但走向长度如果在500米以上,就能回采四五个月到半年。这样就能节省因频繁搬移工作面被占用过多的时间。一个长壁式回采工作面,会在运输大巷的上方掘一条下顺槽(也叫下平巷)为进风巷,在工作面的上部有一条上平顺槽(也叫上平巷)为回风巷,与工作面上下构通就形成了通风系统。上下顺槽除了通风的作用外,下顺槽一般作为运煤巷,上顺槽一般作为运料巷,工作面支护材料都从上顺槽运往工作面。

大青煤工作面倾斜长度有150米左右。开始回采时全靠人工拉簸箕,把采下来的煤直接运到运输大巷的矿车里。由于工作面太低,人们连半哈腰都不行,拉起簸箕其实就是四肢着地,又由于这层煤的油性小,底板很涩,也无法用坐簸箕往下滑的方法,因此拉一簸箕煤就要误很长时间,回采工效很低。三队有一个组长叫原守信,他想了一个提高工效的办法,让机修工制做了一个大簸箕,能容半吨煤。但是工人们一使用,问题又出来了,装上煤后,好几个人拉不动这个簸箕,即使是空簸箕往上拉,几个人也是十分吃力。所以职工就弃之不用。

为了解决大青煤采区的运煤问题,提高生产效率,矿里生产技术部门绞尽脑汁进行技术革新,最终试验成功用“电扒”往下刮煤的新技术。我们把调度绞车安装在工作面下顺槽,绞车上的两股钢丝绳形成一个大回旋,工作面上方安一个滑轮,把钢丝绳套进去,在钢丝绳上安一个半圆型的铁刮子往下刮煤。我们这一班最早开这个“电扒”的是王用仓。在只有0.8米高度的回采工作面,职工们只需用电煤钻打眼放炮,爆破下来的煤,由几个人负责将煤刮子推到有煤的地方,发送信号给开绞车的司机就行。这种方法既省事又省力,提高工效好几倍。

但是,回采工作面不安全因素处处都有,大青煤回采工作面虽然顶底板好,也同样潜伏着事故隐患,如果放松安全思想,忽视安全工作,就可能发生事故。比如推电扒的人,一不小心就会被电扒刮子或钢丝绳刮伤或弹伤。尤其是放炮更危险。我在采区就是一名放炮员,虽然经过专门培训,领到了专职放炮员证书,但也并不专职。除了每天背着很重的“炮箱”(装炸药和雷管,后来改为炸药、雷管分别装箱),在放炮前做好炮(将炸药卷的一端拆开,用筷子粗的木棍从炸药中扎一个眼,把电雷管插进去,再封口用电雷管上的导线将安有雷管的一端捆扎好),等到需要放炮时,负责往炮眼中装药封口。而引爆炸药时,工作面的人员都必须撤离到安全的地方。井下爆破一般都用瞬发雷管,许多个炮连接在专用放炮导线上,再到安全的地方找一个电源插座,手捉两根电线插入电源插座内,一触即爆。这实际上就叫明火放炮,是完全违背煤矿安全操作规程的违章行为。其结果是放炮事故不断发生。我们小组的张银良是位在当时就有十几年工龄的老掘工,就是因为在大青煤回采工作面放炮时被炸死的。那一天我正好不在这个工作面作业。出事故后分析事故原因时我才知道,原来张银良正在装炮时,炮线正好碰上裸露的有电电线上引起爆炸。这个血的教训,引起了矿领导的高度重视,彻底取消了明电放炮的违章做法,全部改用防爆安全型放炮器起爆。

在大青煤采区,我也曾经经历过危险的体验。

那是在回采工作面回风巷上边小采时,距回风巷有十多米远的上方有一窝煤。本来这层青煤普遍只有0.8米厚,谁知道突然间煤层厚度变成了3米多厚。发现那么厚的煤层,各级领导当然不会放过。但是小采回风巷附近的煤时,一般采用回风巷的扩散风通风,风量很弱小。当煤层突然变厚,可采空间增大时,就必须采取增加风量的措施。而进风口却是一个“瓶颈”,只有能容一个人爬着进去的小口儿,就是在一个瓮中采煤。井下的风量本来就很懒,只走近路。因此,进入回风道上方小采区的风量就微乎其微。当我们在“瓮中”爆破后,由于风量微小,憋在里边的炮烟一直不能吹散,直接影响到生产。那个时期我在矿上也算一个有知名度的积极分子,在这种情况下,我更不能落后,我就和组长任文吉等人每人拿一件雨衣,从小小的入口爬进“瓮中”,用雨衣往外扇炮烟。浓厚的炮烟呛得我两眼睁不开,喘不上气来,实在顶不住了,我就爬在煤上,嘴紧贴着煤,想喘口气,我在思想上还很清醒。谁知刚爬下就失去了知觉,也不知爬在那里停了多长时间。后来只是稍微觉得有人往下拖我,拖到回风巷被风一吹,我才醒过来。我看到我是被任文吉、王用仓等人从溜煤铁槽里头朝下把我拖下来的,周围围了许多人,正在喊我的名子。原来我是被炮烟呛的,无风窒息而昏过去的。幸亏工友们抢救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一次我真正体验了死亡的危险。

【作者简介】:房海林,退休闲人,林州市诗词学会会员,没有笔名,没有网名,唯有真名。学识浅薄,生来愚钝,虽努力学习诗词格律,然长进不大,偶尔凑合几句,自觉难入大雅之堂。爱好文学,长于写实,欠缺浪漫,谨守“谦虚、低调、诚实”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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