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万顺||水塘小记

水塘小记

贺万顺

大凡乡下的村庄，近处都散布着水塘（又称鱼塘），也是人类择居的地理选项。我的家乡有门前塘、湾塘、深塘、草塘等几口大小不一的塘，我与其度过了少年时光，见证不一样的景致好不惬意。

到了惊蛰，青蛙就发出了“呱呱呱”地欢叫声，令人赏心。蝌蚪在水中游弋，常被顽童们捕捉，装在盛水的器皿里供欣赏。可是蝌蚪适应不了新环境，不久便死去，顽童们很是沮丧。

春日多雨，水塘注满了水显得饱满、丰润。塘水清澈，在阳光照耀下，像是原野镶嵌的镜片在闪烁。鱼有逆水的习性，下大雨时，将竹制赶扒放在水急流间，鱼就成了“瓮中之鳖”了。定筝内盛上饭粒等沉于水塘，小青鱼、虾子纷纷赶来贪吃，当之自投落网了。与此，又是鲫鱼、刁子鱼、黄沙古等小鱼种自由产卵的时机。小鱼种不用人工放养，可顽强地生存。鳙鱼、鲢鱼、草鱼的鱼苗需专业人员精心培育后再投放水塘。往后长大的草鱼吃的草料还得人工割取特别供给。撒下鱼草，鱼儿蜂拥而至争抢食料。

炎热夏日，只系着澡帕叉水鱼的人出现在塘头。他先是观察四周，并双手拍击掌声。一旦发现水鱼藏身地，便飞捷地游了过去，一骨碌扎进水深处，水鱼被活擒或许扫兴离去。牛耐不住闷热，也泡在水塘乘凉了。傍晚，村上的男人们聚集在水塘洗澡，孩子们尽情嬉耍。玩水也有事故发生，家人整天提心吊胆。一城市男孩来到外婆家度假，竟下水被淹死了。全家悲痛欲绝，顿时也引起小孩一时的恐慌、惧怕。大人们还告诫孩子不要去塘里洗澡，说是塘里有“落超鬼”（方言）拖脚。不乏贪玩水的小孩依然我行我素。那时人的环保、生态意识淡漠，夜幕降临捕青蛙的电筒光四射。塘岸旁贪凉的青蛙见状，慌忙跳跃水内。被捕捉旳青蛙有的自家开荤，有的出卖用于家庭开支。现反思，当年的行为可是违法的了。自养殖蛙投放市场后，捕野生蛙的人大为减少了。

进入秋季，保农作物抗旱在持续。挑水、车水、抽水，使之水塘内的水位日趋降落。车水非甲等劳动力莫属，四人同坐在木板上，双脚不停使劲抖动水车踏板。水从车槽溢出流淌田地。庄稼遇甘露，自然舒展生机了。临近生产队为了争夺水源，于是乎抢先车水甚至斗殴，队干部急于调解。水塘干涸，柴、汽油机手从湘江取水。蚌壳、螺蛳、虾子等野生物终见天日，一览无余尽现眼前，然而被农妇拾去成了盘中餐。干塘了，男孩子欢心若狂，奔走而去。即便天气转凉，一些孩子还光着腚子，况且全身污泥而不顾。尽管这般，父母并非责备他们，反倒赞赏孩子能弄到鱼。

蔬菜根部沾满泥土，需要塘水洗净。如此以来，水塘泥渣日益增多。冬天农闲时，队上清塘了。清塘既可扩大水塘的储水容量，便于消毒，塘泥又用于庄稼底肥十分有效。挑塘泥沉重又脏，按担数计工分。乡下的孩子多劳作，我年小时挑过塘泥，方知农活之艰辛而珍惜当下，养成了勤俭持家的生活作风。那年间，气温偏低。寒冬时水塘结了冰。农户放弃耕作休闲在家或出售农作物，小伙伴们则将瓦片甩在冰上，看谁甩得远。有的孩子不惧寒冷，玩弄厚的冰块，乐此不疲。

水塘益处多多，储水利于抗旱、饮用；方便各家庭日常洗涤；放鱼充实生产队经济收入。生产队公有的水塘中的鱼社员不可任意侵犯，否则罚工分。只待农历节日，才可以网鱼分给各户。实行家庭承包后，水塘发标给养鱼户了。来了客人，当即网鱼招待。鱼塘飘浮着浮萍、菱角，浮萍用作猪饲料，菱角当食用。几年前，家乡开发村庄不再，水塘随即被消失。水塘曾养育着生生息息的父老乡亲，承载了历史的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