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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的轮回—毗湿奴化身解读》(十)白马伽尓基

 创世之庭 2020-04-04
白马伽尓基(Kalki)

李兮撰文

李尔山插图


(十)白马伽尓基

白马伽尓基(Kalki)是毗湿奴十化身里的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还没有诞生的化身,他将在这一具诤时的末期降临,屠杀世上所有不法之人,为下一个圆满时的来临扫清障碍。虽然被叫做白马伽尓基,但他并不是一匹马,而是一位身骑白马,手握火剑的骑士,一定程度上来说,伽尔基的设定和天主教中的天启四骑士有些相似。迦尔吉的到来,不是为了实施教诲,不是为了前面数种化身意义上的拯救,而是为了处罚,为了摧毁,以达到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拯救——净化。

《薄伽梵往世书》中说,这个时代败象众多,主要表现为,即使在贤者中,也已无人谈及神明;再生者和人主都不再行祭,甚至也不再言及它。这时,无上的惩戒者就将出现。《毗湿奴往世书》说,当吠陀经典的教导不再起作用,正法也已无人遵从,而争斗时的结束就在眼前的时候,大神(毗湿奴)的一部分将会下临大地。他将作为迦尔基出生在香巴拉 (Sambhala) 地方一个名叫毗湿奴耶舍(Visnuyasas)的优秀的婆罗门家中。他将会把强盗和僭称国王的掠夺者统统消灭,并把少数优秀的婆罗门聚集起来,向他们宣讲至高无上的真理,他们将成为未来人类的种子,因为他们的后代一定会在行为上遵循圆满时的社会轨范。七大仙人再现世上,把吠陀带回人间,在众生中重建精神生活,使他们奉行当行的祭典。此外,还有两个重要的人物在等待着新旧时代交替的到来,即天友和摩卢,他们将是新时代的伟大帝王。当毗湿奴大神发出召唤时,他们会以掌权者的身份,为重建道义社会和永恒信仰而发挥作用。他们还将恢复遭到严重破坏的种姓制度,从而在社会生活中实现和谐与秩序。就这样,在邪恶铲除,正义建立,而去往新一个圆满时的道路终于打通以后,迦尔基就会带着他的军队,返回自己永恒的住地。新的圆满时的出现,同时也意味着新一轮“大时”的开始。

然而,尽管种种堕落腐朽之象在当今之世已是司空见惯,迦尔基的到来在我们寿纪短促的人类看来,好像还远。因为争斗时长达432000 年,始自公元前3102 年。如此算来,今天不过刚刚进入它的第六个千年纪。大概正因为败象彰著,处处皆然,所以相信争斗时已届尾声的印度教徒所在多有,而宣称迦尔基降世,“非我莫属”的,亦不乏其人。在自称迦尔基的人中,有一位十分著名,叫作萨特亚·萨依·巴巴。他宣称自己作为毗湿奴的化身,将会给一个混乱而陷于崩溃的世界带来和平与福乐。自1953 年公开宣教以来,已有数百万人成为他的追随者。

迦尔基的故事生动体现了印度教环形宇宙的世界观,他们认为时间是轮回的,宇宙在正法与非法,善性与暗性,原人与原质的两极循环往复,而迦尔基就是那个将世界由极恶掷向至善的推动者,而这一次循环便是一个由迦,当一千个由迦结束后,湿婆跳起坦达瓦之舞,整个宇宙毁灭,毗湿奴自睡梦中醒来,自莲花金胎中孕育梵天,重创世界。其实在《罗摩衍那》和《摩诃婆罗多》中,都有对于环形世界观唯美而诗意的阐述。前者在讲述主罗摩去世的过程时提到这样一个故事,阿逾陀的王宫迎来一位不速之客,被忠心的猴神哈努曼拦在门外。主罗摩知道来者是死神阎摩,意识到自己在世之日已尽,便将自己的戒指假意掉到地缝之中让哈努曼帮忙去捡。哈努曼变为甲虫沿着地缝钻进极深的地下,在那里,他看到蛇王舍沙守着恒河沙数的戒指。蛇王告诉他,这是无数劫中的无数个罗摩扔下的无数个戒指,有无数个猴神来这里捡戒指。于是猴神哈努曼顿悟,一切皆应劫而生。

罗摩褪去宝冠华服,走向河边,了结一生前为自己的好友哈努曼留下赐福:只要世间有人传唱《罗摩衍那》,猴神就可与之长存。

于是直到一劫尽头,正法崩坏,史诗消磨,只有猴神独自在大地上唱着罗摩的故事,等待他的小王子在劫末后归来。


关于迦尔基的夜话

李尔山:看了最后一个迦尔基,颇有些感慨。末世论、再创世论、以及救世论,是一切宗教的“老戏码”了。从迦尔基到弥勒佛,讲得是一个道理,就是他们要把宇宙无限大的空间,无穷长的时间包办到底。这和世俗政权中皇帝喊万寿无疆、江山永固没什么区别。其实无论世俗还有宗教,都难逃一个宿命:日升必有日落时。古印度人很聪明,设计时连日升日落都考虑到了,搞出了“轮回”,但轮回又能怎样呢?轮来轮去,轮到别人手里了,毗湿奴机关算尽,把释迦点了化身,但那正经不是化身而是地道的“异己”。释迦也机关算尽,硬是没算计到商羯罗。不过,无论如何,轮回也好,轮流过罢,总是一大发明。

李兮:其实对于迦尔基这一设定,我对他各种宗教学和世俗意义上的救世灭世并不感兴趣,只是觉得印度神话中的轮回世界观简直太唯美了。除了文中提到的罗摩之戒的故事,在《摩诃婆罗多》接近结尾的地方也有相似的故事,黑天去世后,般度五子自觉无法在没有黑天的大地上生存,所以决定上大雪山弃世。上雪山之前,火神出现在他们面前,要收走阿周那的甘狄跋神弓,尽管神弓已经没有了神力,但阿周那宁死也不肯交出和黑天一起火烧甘味林时得到的宝物。火神无奈,只能告诉他,在若干年后的下一劫,我还要赐给另一个阿周那甘狄跋神弓,你若是不还给我,我又到哪儿去找这一件宝物去赐给他呢。阿周那遂顿悟,自己与黑天的分别不是永恒的,于是将神弓还给了火神。所以,如果不把轮回放到宏观的角度去看,从每一个人的故事来看,这一“发明”就显得格外温情脉脉了。

李尔山:是很唯美的,包括你在正文中讲的罗摩的戒指掉入地裂中,猴神去取那一节也是特别美的。从哲学的角度讲,这种轮回理论导演下的故事,倒不仅仅是个美的问题,而是在某种意义上揭示了宇宙之奥秘。因此我盛赞这种理论。我的口头禅:轮流总比世袭好!任期制总比终身制好!因为“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台”说到底也是轮回的一种表现。从本质上讲轮是一种宿命。但是,我所强调的另一面是:轮回绝不是重复,太阳明天还要升起来,但那绝不是今天那轮太阳。在这个问题上,一切政治和宗教的设计者都是徒劳的。地裂中无数的戒指,个个都是不一样的!戴过的“罗摩”也绝不是同一个人。这显然超越了美学。

李兮:哈哈,还是马克思说的对,历史是螺旋式上升的,波动式前进的,既不是在南北两极反复震荡,也不是永恒旋转的圆形闭环。连每一劫的摩奴都会有所不同,那么相应的圆满时,二分时,三分时和俱争时自然也会不同。所以游荡在世间的哈努曼再也不可能遇到同一个小王子,而和阿周那一次次分离的黑天,也早就不是最开始的黑天。所以神话可以是唯美的,王子会和他的挚友重逢,可现实是残缺的,两只脚不可能踏入同一条河流,这一劫中猴王的小王子,又怎么可能和下一劫中的圣君罗摩是同一个人呢?

李尔山:所以世俗有两个“看不懂”:一是看不懂轮回,二是看不懂轮回绝非重复。这两个看不懂导致了无数的政治愚蠢和宗教愚蠢。打住,不说也罢!还是说说那匹白马吧。春节前后我己经五次接触这匹“白马”了。先是给云冈画画,三遇白马,明皇觉梦(白马寺),马识善人,玄奘西行(白马取经)。后是给你做插图:搅乳海有白马浮出,昨天又遇毗神第十化身,还是一匹白马,白马也在“轮回”啊!

李兮:不过迦尔基不是白马,他是骑着白马的骑士,毗湿奴的化身自从圆满时结束后就不再以动物的形式展现。不过白马这一形象在亚洲宗教中屡见不鲜,而到了欧洲神话,反倒是羊更多了。

李尔山:噢!我也像胡适之、陈寅恪了,认定,唐僧的白龙马是从印度乳海中浮上来的。

李兮:哈哈哈,乳海上倒真的浮出神马高耳来,迦楼罗和蛇王的妈妈们还用高耳尾巴的颜色打过赌呢。不过相比马,在印度,还是牛和象的地位更高些,再说得远点儿,象在印度神话中还是属于蛇类呢。

李尔山:怎么会呢?

李兮:这就不知道是为什么了?印度神话里,象也属于那迦族,当年继绝王举行蛇祭,想要灭绝蛇族,连因陀罗座下六牙白象的子孙都未能幸免,也是有趣。说不定《神雕侠侣》里的“龙象般若功”就是来源于此呢。

李尔山:这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

李兮:哈哈哈,对了爸爸,还有个问题。我总觉得印度的创世和灭世说和天主教是一个蓝本,都是大洪水,都是方舟,都是骑士。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些巧合?

李尔山:大洪水是各民族先民们共同的残存记忆,而方舟则是在与洪水搏斗时,共同的期盼。中国也有洪水,虽然没有方舟,但有一个导流的大禹,因为炎黄在山中生息,不像印度与两河流域的人们生活在三角洲。

李兮:我在想史前那场大洪水得有多大,怕不是得世界级的海啸?全世界所有古文明几乎都有和洪水相关的传说,连美洲都有亚特兰蒂斯,真是难以想象。

李尔山:我想也是,造山运动、洪水运动,都在先民神话中有所表现。当然另一面还有人类在幼儿园中也会把一切“看大”,加之人文之功尚无积累,比如中国人修了比天上星星还多的水坝,一切河都断流了,洪水也就没有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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