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化认为,人不是天生的,而是自己"做"出来的。一个人,无论他先天素质如何,也无论他高矮、胖瘦、贵贱贤愚,如果不会做人,也就不能算作是人。所以,中国历史上,常有虐待战俘和囚犯的事例,而且其所受待遇,往往竟至于“牛马不如”、“猪狗不如”,就因为这里隐含着一个逻辑上的前提:你既然不会做人,就休怪我不把你当人。 然而,在中国,做人又是何其难也!比方说,一个人,在单位里,是应该表现好一些呢,还是应该差一些呢?这很难。表现不好要被批评,太好了又遭嫉妒,不好不坏,甘居中游,则又可能被视为平庸,又比如,你对某人某事某问题有看法,开会或别人来征求意见时,是说还是不说呢?说,是“锋芒太露”;不说,则是“城府太深”;私下里说则是“两面三刀”。再比如,有人托了人情来求你,要办一件极难的事,是答应好呢,还是不答应好呢?答应了办不成是“骗人”,不答应又好像“不给面子”,实情相告是“推托”,含糊其辞又会被视为“滑头”。诸如此类的事,在生活中可畏是不胜枚举。因此,当中国人感到“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时,便会感叹:“做人真难!” 做人之所以如此之难,根本的原因,就在于这人原本不是自己要做,也不是为自己而做,而是为别人而做的。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那该怎么办? 也只好世故一点。 怎样世故 鲁迅先生就说过: 与名流学者谈,对于他之所讲,当装作偶有不懂之处。太不懂被看轻,太懂了被厌恶。偶有不懂之处,彼此最为合宜。 ——《而已集·小杂感》 那么,与学问不多而职位较高者谈话呢? 也最好让他偶有不懂之处。 一听就懂,那你是小看了他。 完全不懂,那你是故意卖弄。 可见,非半懂不懂不可。 而且,还得是偶有。 问题是,这样很好吗? 当然不好。 那该怎样? 超越世故 最好的选择,当然是不要世故。 可惜,要就都要,不都不。 不要世故,除非大家都不要。 所以,现在能够做到的是: 懂世故而不世故 比方说: 做工作,敬业就行,没必要得瑟。 提意见,实话实说,但态度要好。 有些事,如果实在忍不住,也用不着装。 晚明作家张岱在《夜航船》序言中讲过一个故事: 某和尚与某书生坐船同行。 书生高谈阔论天花乱坠,和尚被他蒙得只敢拳起腿来躺在船舱。 然而听着听着,却发现不对。 于是和尚问:你刚才说的澹台灭明(孔子的学生子羽,澹读如潭)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书生说:两个人。 和尚问:那么尧舜也是两个人? 书生说:自然是一个人。 和尚笑:如此说来,贫僧可以把脚伸直了。 哈哈,这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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