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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散文诗》2期编读往来|姜超:诗酒趁年华,迢迢梦为马

 秋原劲草1 2020-04-05

诗酒趁年华,迢迢梦为马

——第二届“茅台酱香杯”散文诗人笔会专号读后记

/姜 超/






本期是“茅台酱香杯”笔会与采风的专号,读后让人觉得世界的静好于杯中飘着醇香,由是观察则万物皆美。散文诗独特的诗歌意蕴与诗体变幻形式,与饮用美酒的切身感受惊人相似。名宿与新锐共饮一道酒,各抒饮中真意,写巅峰体验,摹状酒香穿肠而过的散文诗成了“有意味的形式”。

诗是酒之华。诗之于酒,如花与叶,相辅相依。耿翔的《一杯酒邀我,穿越江山》视美酒为火与水的美学合奏,并藉此细酌对春风:“这么好的山水,今夜,拂面的空气里,带着天上,也带着人间,难得一醉的酒香。我的眼前,所有山水,都落满星光。都想为我,铺开一张,万籁俱寂的纸张,以酒换诗。”亚楠则赞誉酒可从粮食里掏出香气与琼浆,催生美好的诗篇,“因此在我心中,酒香唤醒的诗魂,如同火焰,在大地上,在沉沉的暗夜,让万物澄澈、明亮。”美酒促使口腹之快与精神愉悦融合,诗人们在酒酣耳热之时灵感勃发而为诗,诗因酒诞生,酒因诗而高雅,成就了历史悠久的诗酒文化。哪怕在畅游山水之间,诗酒的因子依然优先跃入想象,正如司念在面对河西走廊时脱口而出,“你不再问值不值得,品一杯葡萄酒,从夜光杯里分明听见琵琶催促上马的声音。”

美酒微醺,好花半开,诗人微醺时会接受一种天恩的光亮,肉身里有一种灵魂飞升姿态的体验。如此,风花雪月与“酒”密不可分,均成为人世美好的一部分。美好的事物从何而来?美酒能够激发出诗人创作的激情和灵感,使想象插上翅膀,诗人们闻香下马而诗走雷电,诗酒同源的佳作由此而生。洛迦·白玛的《一株叫“红缨子”的高粱》,描绘了幽光中映现岁月留香美酒的品质和回忆。谷莉的诗句“回沙,就是一遍又一遍地奉献体内的力量,掏出全部的热爱!”则切近了酒的精神层面,而爱松的《茅台行》、宓月的《畅饮一壶茅台酒》、陈波来的《在茅台,借酒还乡》、任剑锋的《人生与酒》、司舜的《赤水河有数不清的漩涡》、卢静《天香》等诗作,聚焦美酒的写制作流程、选料、用水、工艺、专用窖藏等,他们叩问陈年茅台酱香酒的堆花、挂壁、空杯留香等细节,如带领读者探寻世间一种纯美的诞生过程。酒与诗各美其美,而本卷中的散文诗充盈着俭省的意象、闪光的语词,实现美美与共的艺术归途。发展中的散文诗应该贯穿着“有意味的形式”,在丰富形式自足性的过程中实现了审美情感和终极实在感的融合。

醉酒,助推诗人呼唤酒神。“酒液如魔。这些从粮食中跑出的妖灵,经历黑暗中发酵和火焰中炙烤,脱离原形,成为透明的浆液。凝天地之精华,显妖媚之魔力。入眼勾魂,入口撩欲,入喉激火,入胃涤浊,入心扫霾,入血掀潮,入情控神,入魂惊魄。”瘦西鸿详细追踪了迷醉酒徒的生理感受,他将舌腔味蕾、肠道体验、血液感觉、头脑风暴描述得质感强烈。王忠民的《在茅台,味蕾被酱香俘虏是种幸福》让一杯酒并不那么卑微,当它覆盖了一个诗人,除了让他浑身是劲,还在瞬间,将饮酒者的内心点燃。类似的诗作还有潘玉渠的《在茅台,或与酒有关》、王忠民的《窖酿茅台》,诗中的那个自我似忘记了那些不快与苟且,因为一次简洁和直接的畅饮,而豁然开朗澄明达观。蒋志武有“高粱,是酿酒的野兽,真正的诗人也是”的诗句,活脱脱描述了凡人们酒入豪肠后立刻自带光芒,立刻千言万语的沉默地火奔突,在召唤酒神出世。生命的力比多在诗人的醉态吟哦下了无牵绊,仿佛洞见世界的光辉,彼时诗的出场就是酒神仪式的移位。年微漾的《酱香的夜》以第二人称“你”虚拟的隔空对话,“让我在酱香中,将破碎的浪子之心重新收拾,复原成一个诗酒狂徒的灵魂?”虚拟的戏剧场景惟妙惟肖,也带着新人决绝的生活态度。王崇党的《知也》描述了一年四季到寺庙中索问人生奥义的场景,收尾处轻柔落笔,而心灵的飞翔才起飞,而汹涌其间的则是按捺不住的心底波澜。纳兰的《在赤水河畔,我们恢复赤子之心》有句:“灌满了醇酒。酒醉是一种忘我,酒醒是一种本真。”生命之真是心灵的醉乡,这是诗酒之醉的逻辑起点。类似的书写还有田凌云《自我之火》。他们似乎轻柔在说艺术化诠释了酒醉的意义即是在呼唤本真。

饮酒,独乐乐或众乐乐皆有其乐。周庆荣的《生活啊,我想向你再要一杯酒》:有句“共饮,说明我有朋友来自五湖四海;/自饮,我想搂着山河一起入睡。”他勾描了共饮、自饮的不同场景,文字背后含藏着无限深意。是的,独乐乐、众乐乐皆有其乐,饮者的选择离不开外在背景与内在精神。

自饮,是陶渊明式的,唯寂寞深者才解其味。当诗人独自品茗,“引壶觞以自酌”,独觉酒的深味,选择的是远离世俗的姿态。而潘玉渠的《沉默的卡夫卡》虽然与酒无涉,但存在空间的孤独与独饮者何其相似乃尔:“没有人注意到他。卡夫卡就那样安静地站在月台上,把帽子又往下压了压。”孤独清寂之情入诗,则使得这些散文诗作语流舒缓,注重挑选静态的意象,色彩上偏于冷光,而故意赋予语词充足的能量。这符合情感与形式的逻辑法则。爱松的作品《影》里月光让一切事物显影,氤氲着孤寂之冷:“月光编织万物,也被万物编织,它为生命循环而派生,无数炭黑色影子。只有流动的意志,难以改变,当真实月光挣脱虚拟月光,皓白,则成为梦境之眼。”

若进一步深究,散文诗特有的古典美质,与现代诗的异质之处不仅区别在形式感上,散文诗更适合保留画面感乃至意境。若说散文诗能多少靠近一点意境诗,首要因由应是散文诗的形式能有效突出当代人心灵的自远状态,在表现当代人的荒原感时还可留下心灵穿过风景的画面感。自远这种久违的感觉带着古典的气息,能消解人生负重,让灵魂起舞。那些写“独饮”的场面,是当代人上下俯仰自得、远近归去的心灵高光时刻。或者说,诗与酒交融的自远审美状态,让当代人的此在生命与彼岸相对接,而生成了“心远”的意境。

共饮,是苏东坡式的,是达观者愿意与人共乐的形式。曲水流觞、文人雅集之时,饮酒是为了“钓诗”与“扫愁”。如拾谷雨在《在茅台,握别》一诗中写到:“巍巍兮高山,洋洋兮流水,那抚琴听风的人,在雨后的山中捕捉到自己的回声。坐下来,我们阔谈天地,饮酒,对弈,放浪形骸,把命运置于流水,夕光中一盘棋局落在绝壁。”当清明理性的诗人与朋友们一再举起酒杯,他是为了添乐趣、增情谊、祛烦恼、安精神、增智慧、获灵感和延年益寿,更有分享快乐能够增值快乐的体验。好吧,共饮的朋友们“只说彼此醉去的感觉,比羽毛要轻,比花朵要重,像一根古琴的弦,走漏了爱的风声。”

诗酒唤起文化常香与敬畏慈悲。酒的别名甚多,如流霞与玉液、清圣与浊贤、欢伯、般若汤、天禄等。当中国诗人提起笔来说历史文化时,古今天地一壶愁涌向笔端,缘续的是流淌的血脉。张敏华的《仁酒》可堪寻味:“面对一瓶仁酒,我怀着敬畏之心。/面对一只空酒瓶,我怀有宗教之感。/面对自己的身体,我是自己思想的破戒者。”一杯酱香酒,让诗人追思仁德、仁义,常香的文化虽不能治病,但可抚慰人心见证温暖,像细雨润物般滋养一个民族的气质和心灵。梁永利的《酉旁字壁沉吟》纵贯古今而显伤怀之美,刘海潮的《一滴酒的雨后》则从一滴酒中验看历史脉络、文化传承。任剑锋的《人生与酒》则将啤酒、葡萄酒、威士忌与酱香酒相对照,发出“粮食没有忘记他的初心”的感悟。同时,不难觉察到诗人们诗酒同源的吟唱涌动着万物同悲仁慈悲悯的声音,如张敏华有诗“上苍之手加持过的酒杯,加进了星光和爱”。

散文诗的进步离不开内容的掘进和形式的革新,诗人要挖掘的时代课题还很多,如果现实生活不能步入诗人的内心,那真的如蒋志武所写的“作为旁观者的时代就已经结束”而成为一种悲凉。”世间,也只有冷漠之心是美酒感化不了的。



作者


姜超,黑龙江省作协秘书长,中国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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