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图文 ：赵丽丽 #沈丘专栏主编：鹿斌（露白） #副主编：刘彩珍，王倩倩   父亲倦怠地半躺在宽大的沙发上，无精打采地看着电视，时醒时睡。这是他最近大半年的基本状态，冬天寒冷加疫情封闭，令他愈加萎靡不振。 电话响起，父亲迟缓笨拙地接通手机，一个略带苍老沙哑的声音传过来：“赵老先生，最近咋样啊？” 父亲激灵一下子精神起来，声音响亮地回道：“梁老先生，我还好。” 然后，从起居到吃饭穿衣叙述一遍。随后又问：“梁老先生，你最近可好？” 电话那端，梁老先生一一叙述自己近况。两位老先生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这时的父亲一扫病态。 赵老先生是我家父亲大人，梁老先生是父亲现存不多的好友加老友，我的梁叔宝莹先生。梁叔小父亲十岁左右，按照现代人的逻辑，还是差着几个代沟。可能是因为他们先后就职于同一个部门，又都自认为是文化人，便多了共同话题。随着光阴流逝，父亲同时代的亲友、同事越来越少，他们的友谊也愈发珍贵。父亲和梁叔相识多年，我曾经听他们客气地互称过官衔，也听他们亲切地互称名字，互称老先生则是近两年的事情。 梁叔最大的特点是热心，江湖话说是急公好义。十多年前，母亲病重后从郑州回来，父亲要照顾母亲，很少出去和老朋友相聚，梁叔时常来家和父亲聊天，天南地北地侃，忆过往也侃时事政治兼侃书画。母亲病故后，父亲很孤单，梁叔拉他进入老年书画研究会，鼓励老父亲重拾画笔，常用稍显夸张的赞词鼓励父亲，让父亲重新找到自信和乐趣。  父亲常说：听人劝，吃饱饭。父亲就是爱听人劝的人，听梁叔一劝，毫不犹豫加入了书画研究会。父亲本就豁达开朗又谦虚好学，一入组织便如鱼得水，很快就结识一帮新朋友。在梁叔的带领下，大家一起对父亲进行赞扬和鼓励，父亲在他这些老朋友、新朋友、小朋友的鼓励下越画越好，渐入佳境，一路写写画画，通过近十年的努力，竟然在八十大寿之际出了一本画册——《拾贝集》。梁叔不辞劳苦，亲笔作序，梁叔在序言中写道：“我与海滨兄相识相知四十余载，是同事更是挚友，对他的才学和人品多有了解。海滨兄出身贫寒，少时聪颖好学，颇爱书画，毛笔字、硬笔字、绘画皆奠定良好基础，是学校公认的高材生，高二时便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他在序言中还写着：海滨先生青少年时代，虽有一定的绘画基础，但长期从政，无暇涉猎。真正使他在书画方面长足进步，得益于“从心”之年加入老年书画研究会。近十年间，凡属会员活动，他都风雨无阻，场场参与，且善于学习传统，并博采当代众家之长，刻苦求索兼良好天赋，竟一跃成为县绘画界的佼佼者，同仁风趣地称他“天天向上，月月进步，年年提升”。如此的惺惺相惜和毫不吝啬地夸奖和鼓励，又给父亲地创作带来极大的动力，就这么画着玩着玩着画着，父亲乐呵呵迎来八十五岁寿辰，并成功举办了个人画展。无论是父亲的画册还是画展，梁叔都功不可没。看到父亲取得的成绩，梁叔比父亲还高兴。  因为疫情封闭，久病的父亲除了隔三差五住医院，许久没有出门了。每每梁叔打电话嘘寒问暖一番之后，总是说：“赵老先生，等疫情结束了我就去看你。”这种念想给父亲极大的期盼，父亲天天念叨着疫情什么时候结束，说想出去看看。我知道他的心意，劝他等天气变暖，我开车带他找梁叔一起去踏青。父亲满心欢喜，立即电告梁叔，喜悦之情透过高八度的语音送到电话那端，梁叔也用高八度的语音愉快地答应了。终于等到春暖花开，我开车带着父亲去梁叔家接他，久违的重逢让两位老先生情不自禁开怀大笑。坐在灿若云霞的海棠树下，两位老先生从58年讲到78年，又讲到2008年······赏了五彩缤纷的花，看了绿油油的麦田，参观了现代化的高铁站，因为许久没有户外活动，父亲略显疲惫，意犹未尽地返回，相约有机会再一起出游。 周末，弟弟回来了。本想带父亲去医院体检身体，父亲却兴致盎然提出继续踏青，又急不可待约了梁叔和王叔。王叔是父亲另外一位好朋友，也是隔三差五去陪父亲说话的一辈子的老朋友；遗憾，王叔有事无缘同行。 车窗挡不住春光，口罩遮不住花香。深红的梅花、粉红的樱花、雪白的梨花、金黄的油菜花，还有许多无名的花草，翘着嫩绿的叶芽，展开摇曳的身姿扑面而来，令两位老先生目不暇接。日新月异的城市建设让两位老先生找不着北，我不时给他们讲解，用他们熟悉的老建筑当坐标，或远或近为他们画方位。弟弟很细心，每每行到两位老先生发出赞叹的地方，弟弟总是让车慢慢滑过或者短暂停留。这样的方式，给了我们意外之喜，得以让我们发现北环路马路边高大杂乱的绿植后面，竟然藏着一处几十亩地的桃花源。  推着轮椅行十几米小土路，便来到桃园。坐在桃树下，淡淡花香阵阵袭来，桃花儿开得灿烂，一如父亲此时的笑脸；阳光斜着洒在桃园，明媚得一如父亲此刻的心情。两位老先生又开始了他们的神聊。讲到所剩无几的老友，讲到老朋友们对父亲的牵挂，梁叔一个个拨通他们的电话，让父亲和他们聊天。他们有的在海南，有的在郑州，不远千里万里，不忘故乡故人。岁月总被风吹雨打去，不留痕迹，唯友情长存；有友如此，夫复何求。我真心赞扬梁叔是卓越的社会活动家，弟弟笑夸梁叔满满正能量，梁叔乐得合不拢嘴。他们就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聊着，还是从58年开始。同一个事件我明显感觉与前次不同，并不纠正他们，就是闲聊，无所谓真实和严谨，随他们去吧。他们聊完朋友聊家庭，又相互夸奖对方的孩子如何孝顺，孙子如何可爱；聊着聊着他们又聊起新冠肺炎，聊完国内疫情再聊国外如何蔓延，还真是不忘初心。梁叔笑着对我们说：“我一辈子老慢支，为了多活几年，现在烟也戒了，酒也戒了。俺家恁婶子说了，像我这样的最容易感染，不让我出门。我不怕，人生就这么回事，我很知足。”然后又对父亲说：“你也值了。孩子这么孝顺，给你出了画册办了画展。”父亲频频点头附和道：“我也值了，没有什么遗憾了。”言罢，俩人又呵呵大笑。 暖风吹过，花瓣带着曾经的记忆翩然飘落，一如两位老人此刻的呢喃细语。花易谢，人易老。林花谢了春红，惟愿不要太匆匆。看着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聊得热火朝天，时而发出孩子般的笑声，我们依着桃树静静地静静地守候。 作者简介 赵丽丽，笔名静言，河南沈丘人。河南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周口市作家协会理事。偶有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 香落尘外书斋——香落尘外平台团队 总编：湛蓝 名誉总编：赵丽丽 总编助理：无兮 特邀顾问：乔延凤 桑恒昌 顾问:刘向东\蒋新民\李思德\王智林\张建华\李国仁\杨秀武 \骥亮 策划部： 总策划：崔加荣 策划：暖在北方 胡迎春 主编：烟花 编辑：莲之爱 朱爱华 陈风华 美编：无兮 ETA 玉丽 路人 编辑部： 总监：徐和生 主编：清欢 编辑： 风碎倒影 连云雷 播音部： 部长：魏小裴 主播：自在花开 过往云烟 眉如远山 西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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