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鬓边海棠依旧,竞逐氍毹风流——重读齐如山《氍毹留痕》

 古稀老人赵 2020-04-11

鬓边海棠依旧,竞逐氍毹风流——重读齐如山《氍毹留痕》

2015年,我选篇并编辑了齐如山《氍毹留痕》一书,列入“典雅文存”第五集,出版后反响良好,已重印数次。如今,随着《鬓边不是海棠红》一剧热播,内中关于京剧的知识与演员的演技引发热议,成为追逐八卦、娱乐事件的热搜榜上一股清流,实为难得。重读《氍毹留痕》,恰逢其时,且毫无违和。

鬓边海棠依旧,竞逐氍毹风流——重读齐如山《氍毹留痕》

鬓边海棠依旧,竞逐氍毹风流——重读齐如山《氍毹留痕》

梅兰芳、冯耿光、齐如山、李释戡、姚玉芙等在梅宅合影

比如在《脚(角)儿的生活》中,作者对堂会背后的弊处揭露得一览无余。陈德霖给谭鑫培送去堂会戏份四百元,谭鑫培认为太多,怕影响以后的买卖,可他哪里知道,实际竟是七百元,暗中还有三百元给家人子弟分掉呢。由此,齐如山对梅兰芳说:“这群人都是一帮贪官污吏,你当然可以挣他们的。但你要知道,这样的钱不是可以常挣的,倘能常挣,便等于不挣。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因为这群人若永在台上,那国家非亡不可。国家完了,你的钱自然也就没有了。”时至今日,言犹在耳,振聋发聩。

鬓边海棠依旧,竞逐氍毹风流——重读齐如山《氍毹留痕》

1930年梅兰芳访美,与美国华侨合影,右一为齐如山

再如在《挂头牌争戏码》中,作者褒赞梅兰芳与杨小楼合组崇林社时,谁的戏码硬,谁就攒底演大轴,向来没有争过,而且互作绿叶扶红花,互相为对方充当配角。比如《长坂坡》,杨小楼演赵云,梅兰芳就演糜夫人;《金山寺》,梅兰芳演白素贞,杨小楼就演伽蓝。不但谁的身份也损失不了分厘,而且获得观众的追捧更多。戏界称这种情形为讨好不费力,于戏更是增光添色。您看,这才是真正的角儿,人捧人高、人抬人贵就是这个道理。

再如在《谈饮场》中,作者对宣统年间两个演《玉堂春》的女角儿予以戏谑式讽刺:

这两位女脚(角),贫富大相悬殊。一位是天津本地人,好喝茶,她跪好之后(注:指三堂会审,有坐死的《祭塔》、立死的《祭江》、跪死的《会审》一说),一起唱工,检场人就给送上一个大的茶壶,白铁所制,径约六七寸,高约七八寸,即是铺子中,厨房所用者。该旦脚(角)唱两句,就低头,对着嘴喝一口。她喝一次,观众就乐一回。又一次,是一位极阔的苏三,她跪好之后,即由二人,端上两个小楠木桌来,长二尺,宽一尺,高约六七寸,一个桌上摆着一面镜子,及许多洋瓷玻璃瓶罐,其中都是化妆品;另一桌上,是摆着两个很精致的茶壶,一个瓷的,一个银的,几个茶杯。苏三唱两句,就扑一次粉,涂一次口红,饮一回茶。真是一个穷得要死,一个阔得要命。请问:世界上有这样自由的罪犯么?

一针见血,辛辣至极。

齐如山先生之所以不由恒蹊(无论为学、为文,都不走寻常路,注重创新)、著作等身(新编、改编剧本40余出,戏剧专著30余种,写了近千万字),就是源于对京剧的热爱。当时社会上有两种人围着戏转,一种是“捧戏”的,捧角儿、办堂会,一掷千金;一种是“蹭戏”的,围着戏班子转悠,蹭饭吃。齐如山先生两者皆不是,用怹自己的话说:“我是吃饱了来的!”怹对京剧所做的一切,是发自内心的热爱。

齐如山先生说过:“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我是逢人便问。每逢看戏,我在后台,总有人来围着说话,他们很愿意告诉我,关于衣服、盔帽、勾脸、把子、检场、音乐等。只要他们不忙,我就坐在旁边问长问短,都是勤勤恳恳告诉我。”然后,齐如山先生把所有听来的话,不管合理与否,总要一段一段地研究。研究之后,再归纳,再断定,再与各名角儿审查其是否还有疑义。经过这样一个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的过程,才算把材料整理好,再开始动笔。试想,没有这样的勤奋、思考,又何来成就斐然、艺苑流芳?

鬓边海棠依旧,竞逐氍毹风流——重读齐如山《氍毹留痕》

梅兰芳、齐如山(中)、罗瘿公(右)在家中书房“缀玉轩”

读《氍毹留痕》,明事故,览戏界风云变幻;晓人情,观名伶绚丽多姿。鬓边海棠依旧,竞逐氍毹风流。

(作者系中华书局党群工作部主任,中国曲艺家协会评书艺术委员会委员,青年评书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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