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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六朝诗选》第十九首《京都谣》

 古风泊客 2020-10-24

【篇目】

  [作品介绍]

  [注释]

  [译文]

  [赏析一]~~[赏析四

【古风泊客一席谈】

   京都谣


        [汉诗·乐府·杂辞

直如弦,死道边。

曲如钩,反封侯。

[作品介绍]

《京都谣》是一首东汉童谣。诗中揭露了真实的历史,对被冤杀的李固充满了同情、哀怜之情,对卑鄙小人得道于世进行了辛辣的讽刺。

   [注释]

    ⑴弦: 系在弓背两端的、能发箭的绳状物

    ⑵钩:一般指形状弯曲,用于探取、悬挂器物的用品。

  [译文]

直如弓弦,死于道边。

曲如弯钩,反而封侯。

赏析

《京都谣》最初见于《后汉书·五行志》。《京都谣》所述之事是围绕汉质帝死后由谁继位而展开的。质帝死,太臣李固认为清河刘蒜应继位,因为他是长子,且雅性聪明,敦诗悦礼。大将军梁冀则为自己的利益,主张让便于操纵的昏廉的蠡吾刘志为帝。梁冀沟通了白太后,立刘志为汉桓帝,当天就将李固免职、下了大狱,暗杀了,并将李固的尸身暴露在大道边。与此同时,附合粱冀的一帮党羽胡广等人却都被封了侯。百姓对朝廷中发生的这件事极为愤怒,于是这个童谣就流传开了。

佚名

赏析

“直如弓,死道边”,指的是李固因正直而寒尸道边之事。猎物用的弓虽是弯的,但绷紧的弦却是直的。直如弦的人却死在道边,这里以弓弦之直喻人之正直,但正直人的结局往注是悲惨的——暴尸路边。

“曲如钩,反封侯”指梁冀一伙,他们干了坏事反而封了侯。钩本身是弯的,喻为人处事心曲不正,干不正当的勾当。

简单的四句十二字,指出了史实,指出了“曲”的结果。从中,褒贬之意,同情、惋惜之情,愤怒、谴责之辞油然跃乎纸上!

佚名

赏析

   

这是东汉顺帝(刘保)末年,京城里流传的一首民间歌谣。孩提时偶然看过,只是感觉顺口,但不得其意,今重温,倍感“温故而知新”这句千古绝句之妙!

顺帝时,大将军梁冀专权,因为顺帝的皇后是他的妹妹,所以他依势骄横,专断朝政。顺帝以后的冲帝和质帝也是他拥立的。后来,他又毒死质帝,要另立年轻的蠡吾侯做皇帝,以便继续操从朝政。当时,一贯反对外戚专权的太尉李固表示反对,主张立清河王做皇帝,最后被梁冀所杀。他们还把李固的尸体丢弃在道路上,不准收葬,而当时迎合梁冀的胡广等人,则都被封为侯。

这首歌谣用简短的语句,有力的对比,一针见血地揭露了当时正直的人受到残酷迫害,邪曲小人反而得势的黑暗政治。

相信重读这首歌谣的朋友,只要你有一定的社会阅历,当唏嘘、感慨,社会之复杂,人生之残酷!也会让你对近两千年前咱们祖先的悟性佩服得五体投地!

佚名

赏析

   

 据(南朝·宋)范晔所著《后汉书:五行志第十三》记载:“顺帝之末,京都童谣曰:‘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案顺帝即世,孝质短祚,大将军梁冀贪树疏幼,以为己功,专国号令,以赡其私。太尉李固以为清河王雅性聪明,敦诗悦礼,加又属亲,立长则顺,置善则固。而冀建白太后,策免固,征蠡吾侯,遂即至尊。固是日幽毙于狱,暴尸道路,而太尉胡广封安乐乡侯、司徒赵戒厨亭侯、司空袁汤安国亭侯云。”

童谣中唱道“直如弦,死道边”的是李固和杜乔,至于“曲如钩,反封侯”的,则是胡广、赵戒等人。

李固(94-147)东汉大臣,汉中南郑(今属陕西)人,字子坚。少好学,与江夏、黄琼等并知名于时。后因对策指斥时政,要求“权去外戚、政归国家”,为议郎。历任荆州刺史、太山太守,政称天下第一。旋改将作大匠、大司农。冲帝即位后,任太尉,与大将军梁冀参录尚书事。冲帝死,以建策立清河王不附梁冀,为冀所忌,因被免职。桓帝即位,为冀所诬,逮捕治罪,遂死于狱中。

李固出身于一个官僚家庭,自少年时代起就胸有大志,好读书,常不远千里,跋山涉水,寻访名师,研究学问,研究人生。他的知识面广,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博古通今。他不急于功名,当时的司隶校尉五次推举他做孝廉,益州刺史又举他做茂才,他都没有答应和接受,有的官府连连召他去做官,他也托病退去。他不愿在学业未成之前,过早地踏入宦海。他虽然不急于去朝中做官,但还是挂牵着国家大事,对于当时外戚宦官的专横造成的腐败政治,更是忧心忡忡。王纲失坠,擅政不行,每每想到这些,他心中就难于平静。

到顺帝时,李固已是“三十而立”之年了。那时梁冀的父亲梁商已握朝廷实权,并精心培植梁家势力。就李固的气质和个性来说,对这种外戚专权的局面又怎么按捺得住呢?他自己要勇于参与朝政,也劝导别的有识之士不要在黑暗势力面前退缩。

顺帝即位,梁商掌权,为了掩饰外戚专权的真相,有意征召一些天下名士来朝廷当官,但多名不副实,其中唯有黄琼为李固所钦佩。当李固得知黄琼已应召上路了,马上写信给他。李固写道:“听说您已渡过伊水、洛水、即将到万岁亭,……如果说应该做一番济世安民的事,现在正是时候了。有史以来,清明政局少,世俗混乱的时候多,倘一定要等待尧舜那样的圣君,那么,有志之士就永远无做事的时机了!常言道:‘坚直的东西易断裂,洁白的易玷污’。阳春之曲虽然高雅,但和的人少,名声大的人,很难做到名实相符。近来有些被朝廷征召来的人,不是‘名声太盛’就是‘纯盗虚名’,但愿先生深谋远虑,大展宏图,以付众望。”其实,这一番话也表明了李固自己的志向。

顺帝在位时,东汉政局不稳,加上发生天灾,人心就更不安了。阳嘉二年(133年),有地动、山崩、火灾等异常现象,似乎天在发怒,警告当政的人们。朝廷为此特下诏书,要求人们指出时政弊端,提出良策。在大家推动下,李固出来“对策”,一开头他就疾愤地说:“古时候,当官是凭着品德,而今,当官只是凭着‘财与力’,多数官吏都以杀伐而获得声誉和迁升,而为政‘宽和’不结党营私的人,反而遭到‘斥逐”。李固的矛头所向,首先对准外戚专政。他总结历史经验说:“自古以来,后妃家族之所以很少保持长久,主要是因为他们爵位高,权柄重,而又不知克制退让,终于不得不颠仆毁败。不要讲远,在此之前外戚阎氏专权受祸就是一例”。他不避讳地指出,“当今梁氏不仅垄断皇后的位子而得到很高的爵位,而且梁氏子弟都跟着做官。掌握权势,这是明帝、章帝时所未见过的事,应除掉以步兵校尉梁冀为首的大权,使政归朝廷。”李固还将矛头指向宦官,他建议:“罢减宦官,夺其重权,设常侍二人,小黄门五人,使内朝与外朝同出一门,合为一家,如此太平可致。”最初,顺帝看了李固的建议之后,就取消了封宋娥的打算,诸常侍也都叩头请罪了。但这都是先做做表面文章,装装样子。李固自己做了一个议郎官。实际上梁家实权,不仅不减,而且梁商不久就拜为大将军,梁冀又升为河南尹,权势更加膨胀。而李固后来遭到诬陷,大司农黄尚为他在大将军梁商面前求情,仆射黄琼力保,才作罢。拖延很久,才再给他个议郎官。不久,他被外调去做广汉的雒令。他一路赴任,在车子上颠簸着,心中的感触万端:不能在朝中整顿腐败的政治,到一个小地方去做地方官又能起什么作用呢?当他走到白水关时,终于下定主意,解下印绶,回到故乡汉中,闭门不与人交往。大将军梁商认为李固与一般反对派不同,还有可用之处,故对李固采取又打又拉的策略。当李固在家赋闲不到一年的时间,又提拔他为从事中郎,回到朝廷。但李固毕竟是李固,并没有因为梁商给他升了官,而放弃反对外戚专权的斗争。

李固对当时的梁商还看不透,认为他虽以皇后的父亲的身份辅政,但对自身还有所约束,假如他能带头放弃权势,外戚专权的事就好解决了。于是,李固上奏,建议梁商辞退高位,作个表率。李固写道:“爬得太高则有危险,水太满了则会溢出来,月圆了会缺,日头当顶就向下移。如今大将军功成名遂,为了保全名声和享有福寿,避免忧祸,可以自动引退。假如你能这样,就不是一般的贪荣禄好权位的外戚之辈所能同日而语的了。我之所以这样讲,是为了报答你知遇之恩。”结果呢?梁商却不解李固的一片赤诚,不领李固的情。于是,梁商又借故将李固调离朝廷,去做荆州刺史了。梁商死后,梁冀继承父职为大将军,而李固还在地方上,他曾告发他的直属部下南阳太守高赐的贪赃不法行为,高赐等害怕了,就去行贿大将军梁冀,求梁冀救救他,梁冀派人持文书急救,可是李固不买账,梁冀救之愈急,李固就抓得愈紧。后来,梁冀只得釜底抽薪,把李固调去做泰山太守。由于李固治理地方有政绩,声望愈来愈高,有志之士将振兴朝政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要求他回朝执政,梁冀出于社会的压力,不得不同意将李固调回朝廷,自此李固与梁冀在朝廷内开展了更激烈的斗争。

李固的着眼点始终是用人的问题,用他心目中正直的人去代替骄侈循私的外戚。他一到京师,就给顺帝上疏,强调治理国家以广集贤人为道。他指出,顺帝初即位时,曾聘南阳樊英、江夏黄琼、广汉杨厚、会稽贺纯,这对天下有智之士,鼓舞很大,都乐于等待录用。可是曾被召聘的人,一到朝廷后,并未真正得到重用,如杨厚、贺纯托病还乡。黄琼久处议郎之职,得不到升迁。李固建议召回杨厚,重用已在朝的黄琼、周举、杜乔。与此同时,他还推荐了在野的陈留杨伦、河南尹存、东平王恽、陈国何临、清河房植。他的建议部分得到实现,顺帝征用了杨伦、杨厚等人,升迁了黄琼、周举,并任用李固为大司农。同时对朝政亦稍有整顿。

正当年将三十的顺帝想依靠李固、杜乔、黄琼、周举等人有所作为之时,突然病逝。李固想改革朝政,没有顺帝这个依靠了。梁冀要阻挠李固改革朝政,必须抽掉李固的依靠,而李固要改革朝政,就必须要有一个可以依靠的皇帝。顺帝死后,立谁为帝,就成了李固与梁冀之间的斗争焦点。

在梁冀的把持下,立了二岁的刘炳为冲帝,梁太后临朝听政,大将军梁冀参录尚书事,掌握实权。李固升为太尉。第二年幼小的冲帝死,再立谁为帝呢?李固有所警觉。他看中了“年长有德”的清河王刘蒜,于是对梁冀说:“现在再立皇帝,就应选年长有智慧有德性的、可以亲自主持朝政的人,不要再像邓、阎外戚利用皇帝的幼弱,愿大将军慎重考虑这件大事。”这正击中了梁冀的要害,梁冀怎么会同意呢?结果,梁冀一意孤行,立了八岁的乐安王刘缵为质帝。上次立帝,是李固略有疏忽而输了,这次李固先有劝告,梁冀不听,又输了。

梁冀在立帝的问题上,虽然屡取胜,但是李固在朝,始终是梁冀的心腹之患。于是梁冀就纵容曾经被李固裁减的官员诬告李固。说什么李固假公济私,行为不轨,离间皇族、外戚、大臣之间的关系,网罗门徒,自成一党,有功则归于自己,有过则归于帝,任意斥逐大臣,作威作福。这是给李固画的像吗?不,恰是给梁冀自己画的像。真是恶人先告状,何患无词?梁冀和梁太后大权在手:要杀一个大臣是很容易的,不过,现在觉得还不到非杀李固不可的时候,先给他一个警告吧。

质帝虽然只有八岁,但很早慧,他把梁冀的专横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梁冀也很畏忌质帝,恐有“后患”。一次在上朝时,质帝看到大将军那副横行无忌的傲慢相,实在忍耐不住了,目指梁冀对群臣说:“此跋扈将军也”。这么一句话,尽管声音很小,但还是传到梁冀耳中。他深为恼怒,密使左右亲信,在煮饼中放了毒物,小皇帝吃了煮饼,胸腹烦闷剧痛,他叫人赶快召有胆有识的太尉李固。李固匆匆赶到宫中,急问病因,质帝说:“吃了煮饼,腹闷,得水喝,还可活命。”梁冀在一旁阻拦说:“恐怕要吐,不可喝水。”话音未绝,质帝暴死,李固伏尸痛哭,要追查审讯侍医,梁冀怕此事泄露,对李固更加怀恨在心。

质帝死,下一步立谁为帝呢?当然是更为激烈的一场斗争,梁冀两次立幼主的得逞和质帝的惨死,更激励了李固在第三次立帝问题上要以死力争了。这次为了壮大声势,他联合司徒胡广、司空赵戒先给梁冀写信说:“天下不幸,近年之间,‘国祚三绝’,今当立帝,这是天下的大事,臣等明白太后的一片心意,将军操劳。望详择一人,务必继存圣明,臣等也是愚忠一片,非常挂念此事。按过去废立的老章程,立皇位继承人,未尝不询访公卿,广泛征求大家意见,使之上应天意,下合众望。古语说:‘以天下给人易,为天下得人难’,我朝历史表明,皇位继承人立得准,就兴;否则就要导致灭亡,这是最使人忧愁的事,也是最重要的事,岂可不深思熟虑?”最后李固大声疾呼地说:“悠悠万事,唯此为大,国之兴衰,在此一举!”

梁冀得书后,不得不召集群臣议论立帝的事。按照梁冀的本意是要立已准备娶他妹妹的蠡吾侯刘志为帝,这时刘志也正在京师。而李固联合胡广、赵戒、杜乔坚持要立清河王刘蒜,博得大多数朝臣的赞同。梁冀一时还拿不出理由来排斥众议,因此而闷闷不乐。老谋深算的宦官曹腾猜透了梁冀的心事,看准了时机,于是就在当天深夜访梁冀。他作为宦官权益的代表,以利害关系去说服梁冀,要当机立断,立刘志为帝。他对梁冀说:“将军累世为皇后至亲,统摄万机,并且宾客又那么多,又颇多过失。清河王严明,假如他即位做皇帝,那么将军受祸的日子必定不会长久了。不如立蠡吾侯,可以长保富贵。”梁冀何尝不知道曹腾所讲的这层利害关系,只是碍于群臣异议,一时还难于决断。经曹腾这一番煽动,就顾忌不得了。他怕夜长梦多,第二天又重新朝议。梁冀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一开口说话就言辞激切,杀机毕露,不容冒犯。自胡广、赵戒以下无不为他的淫威所吓倒,都异口同声地说;“惟大将军之命是从”。唯独李固与杜乔还坚持自己原来的意见,与梁冀争辩。骄横不可一世的梁冀,当然恼怒得很,无容李固、杜乔辩驳,厉声宣布“罢会”。李固并未因此而绝望,他知道朝臣之所以表示服从梁冀的意见是被迫的,内心还是向着他的,所以他又写信给梁冀。但是对梁冀这种无恶不作的人,抱任何幻想都是多余的,李固对这一点估计不足。李固的再一次劝导,不仅丝毫未打动梁冀的心,反而使他更加激怒。李固任太尉,位高而无权,要说有权,也是有参加朝议的发言权。现在,梁冀为了排除李固对他的干扰,连这个发言权也不给他了。梁冀串通梁太后先罢免李固的太尉,然后在不平静的气氛中,如愿以偿地立蠡吾侯刘志为桓帝。

梁冀总觉得李固活着对他是一种威胁。建和元年(147年)十一月,刘文与刘鲔联合谋立清河王刘蒜。这件事正好与李固要拥立刘蒜不谋而合,恰好给了梁冀陷害李固的口实。李固被诬与刘文、刘鲔同谋罪而下狱。李固的下狱,引起了社会上的极大震动。王调和赵承等数十人带着铁铐木枷去宫廷上诉辩诬,准备与李固一同下监,梁太后害怕事情闹大了,不得不将李固放出来。

李固出狱,京师全城的人们欢喜若狂,街头巷尾皆呼万岁。李固如此得人心,使梁冀、梁太后大为震惊,这更加使梁冀害怕李固的存在。于是梁冀又上奏梁太后,再一次诬陷李固与刘文、刘鲔合谋确有其事。就这样,李固含冤被处死,享年五十四岁。

与李固同时被害的,还有杜乔。杜乔曾任光禄大夫。桓帝立,免李固太尉职,任胡广为太尉。梁冀为了分化李固与杜乔的关系,又要杜乔代胡广为太尉。可是杜乔并未因此而放弃与梁冀的抗争,他利用太尉的职位处处与梁冀作梗。自李固被废后,朝廷内外都很丧气,人们说话做事都小心谨慎,畏畏缩缩,唯独杜乔正言厉色,从不屈从,朝野就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因此,梁冀将杜乔视为又一个李固,以李固同样的罪名将他处死,与李固一同暴尸于城北。

李固临死前给胡广、赵戒写了一封绝命书。他写道:“我李固既然受了朝廷的厚恩,就应竭尽全力,不顾冒生命的危险,立志扶持将要倾倒的王室,使它中兴起来。料想不到一旦遭到梁氏外戚的迷谬,你们这些人就屈从了,把个人的安危放在前头,颠倒了吉凶和成败,从此汉家的衰落也就无法挽回了。你们身居要职,享受奉厚的俸禄,眼见王室即将倾倒而不扶,难道还有比这再大的事吗?我相信公正的史学家,决不会出于畏惧之心,而放弃过它。我李固虽然死了,但是死得其义,没有什么好懊丧的。”

李固对死是有充分准备的,他临死前想到了胡广、赵戒,不是偶然的,因为他们俩曾与李固一同写信给梁冀,但一看到会带来杀身之祸,就临阵脱逃。在李固看来,梁冀之所以斗不倒,就在于胡广、赵戒这一类人的软弱。李固认为贪生怕死,临阵脱逃,是可耻的,这种人虽生犹死。李固被梁冀所害,是死得其义,故他以此为荣。当李固暴尸于野之时,也是胡广、赵戒受封之日,京都一时童谣四起:“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这其实是民众对李固、杜乔的颂扬,对胡广、赵戒等小人的鞭挞!

《后汉书》的作者范晔在写这一段历史时,可以说是充满了感情,把满腔的愤怒遣上笔端。他自己后来的遭遇,也说明他的心与李固等人是相通的。

范晔,字蔚宗,顺阳人。出身于一个世族家庭,有很深的家学渊源,生性孤傲,不拘小节,仕宦不甘居人后,著述也不甘居人后。

公元420年,刘裕代晋称帝,改国号为宋。这一年,二十三岁的范晔应召到刘裕之子彭城王刘义恭的府下为冠军参军,后又随府转为右军参军。此后十余年,他先后担任过尚书外兵郎、荆州别驾从事史、秘书监、新蔡太守,司徒从事中郎、尚书吏部郎多种职务,宋文帝元嘉九年(公元432年)冬,因谗言而被贬到宣城。这次贬官对范晔是一次很大的刺激。仕途上的坎坷勾起了他幼年生活的某些隐痛。范晔虽然生在名门士族,但他本人却是个妾生的庶子。晋代自“永嘉以来,嫡待庶如奴,妻遇妾若婢”,(王楙《野客丛书》卷十五),嫡庶之别是官僚之家不可逾越的大分,因而也决定了子女们的社会身份。范晔的母亲把他生在厕所里,并且碰伤了他的前额,因而落下个小字为“砖”。嫡母所生的哥哥范晏嫉妒他的才学,骂他“进利”,认为他是终家破族的祸害。父亲范泰也不喜欢范晔,早早地将他过继给从伯范弘之。屈伸荣辱与宦海浮沉,使得范晔心情十分苦闷。

在宣城任上,范晔开始从事后汉史的编纂工作,企图以此排解这种痛苦。史事的研究,打开了他的眼界。范晔后来讲:“本未关史书,政恒觉其不可解耳。既造后汉,转得统绪。”这就是说,原来现实中的许多不能解答的问题,在同历史的经验相对照后,他逐渐整理出了一些头绪。范晔凭着个人对历史问题的理解,写出了他的历史名作《后汉书》。这一年,他三十五岁。

《后汉书》记事上起汉光武帝刘秀建武元年(公元25年),下讫汉献帝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囊括东汉一代一百九十六年的历史。范晔原计划写十纪、十志、八十列传。十志,他委托谢俨代撰。谢俨搜撰完毕,卷入统治阶级内部斗争,与范晔同以谋反罪名被杀。志稿与范晔所写的序例随之散佚。以后梁人刘昭注《后汉书》时,因范晔曾称赞过西晋人司马彪的《续汉书》,遂取其八志以补范书之缺,故今仍称此志为《续汉志》。范晔写史,十分讲究文采,文辞优美,简洁流畅,不仅为史学名著,也称得上是文学佳作。章太炎先生认为,“史、汉之后,首推后汉书”。陈寅恪先生曾评价说:“蔚宗(范晔字)之为后汉书,体大思精,信称良史。”

在充满陷阱的官场上,范晔既不去巴结皇上,也不去讨好同僚,根本不懂得保护自己,终于惹上杀身大祸。

彭城王刘义康长期执政,威权日重,受到宋文帝的猜忌。随着时间的推移,兄弟之间的矛盾越演越烈。元嘉十七年(公元440年),宋文帝以“合党连群,阴谋潜计”的罪名诛杀、流徙刘义康的亲信刘湛、刘斌等十余人,并解除了刘义康的宰辅职务,将他贬至豫章(今江西南昌)任江州刺史。元嘉二十一年(公元444年),刘义康的几位心腹筹划政变。由于范晔掌握禁军,有盛名,又多年在刘义康的部下为官,所以在网罗党羽时候,就成了他们所争取的对象。考虑到自己的处境,范晔几经犹豫,终于答应参加。他们商定次年九月起事,刘义康的党羽孔熙先兄弟俩事先写好檄文,并要范晔以刘义康的名义起草政变宣言。由于种种原因,政变未能如期举行。这一年十一月,刘义康的一个党徒徐湛之向宋文帝告密,并声称范晔是政变的主谋。于是,范晔被捕,于元嘉二十二年十二月(公元445年1月)惨遭杀害,时年四十八岁。范晔被处决时,其子范蔼、范遥、范叔蒌同时遇害。后人中只有范蔼子范鲁连,因其母为公主之女,得以保全性命。

由史观今,“直如弦”者,已经鲜有“死道边”的了,而“曲如钩,反封侯”者,仍有不少。若论及社会在这一方面的进步,我等只能长太息:何其艰难也!

佚名

《京都谣》   [汉诗·乐府·杂辞]

直如弦,死道边。

直如弓弦,死于道边。

曲如钩,反封侯。

曲如弯钩,反而封侯。

《京都谣》,《乐府诗集》解题道:《后汉书·五行志》曰:“顺帝之末,京都童谣。按顺帝即世,孝质短祚,大将军梁冀贪树疏幼,以为己功,专国号令,以赡其私。太尉李固以为清河王,雅性聪明,敦诗悦礼,加又属亲,立长则顺,置善则固。而冀建白太后,策免固,徵蠡吾侯,遂即至尊。固是月幽毙于狱,暴尸道路,而太尉胡广封安乐乡侯、司徒赵戒厨亭侯、司空袁汤安国亭侯。”

此首《京都谣》是东汉顺帝时京都流行的一首童谣。反映了一段真实史实。顺帝时,大将军梁翼专权。太尉李固反对,被梁翼所杀,弃尸路边。而当时附和梁翼的胡广等人却被封侯。这首谣辞反映了人民对坚持正义的李固被杀
的同情,和对胡广等因谄媚权贵而得以加官进爵的愤慨与蔑视。

童谣即通过儿童之口传唱,文字浅显易懂,朗朗上口。

泊客读此童谣,即想到一句老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过,历史永远是忠实正直的裁判,正直善良、品德高尚的贤士永远被人纪念和歌颂,而趋炎附势、昧心的小人就会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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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六朝诗选》

汉魏六朝是我国古代诗歌逐渐成熟的重要时期,这一段时间既有采自民间的乐府诗,也有文人创作的五言、七言诗;既有南方清丽婉约的诗歌,也有北方的铿锵之声。本书选录诗约300首,分为九部分:汉诗、魏诗、晋诗、宋诗、齐诗、梁诗、陈诗、北朝诗、隋诗;分4卷,汉诗一卷,魏晋诗一卷,宋齐诗一卷,梁、陈、北朝、隋诗合为一卷。全面的反映了当时各个朝代各诗人的不同风格和内容。余冠英突出了各时期的风格和代表作家,详加注释,是读者了解汉魏六朝诗歌的入门必备之册,既可以作为专业人士的备用资料,也可以作为文学爱好者收藏典籍。

作者:项籍等

编订:余冠英等

成书时间:1958年

《古风泊客》第六辑《汉魏六朝诗选》
汉魏六朝诗选19

心 · 养性 · 品生活

这世上有三样东西是别人抢不走的:

一是吃进胃里的食物,二是藏在心中的梦想,三是读进大脑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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