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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鉴赏辞典》第三百一十七首《前出塞九首(其六)》(杜甫)

 高山仙人掌 2020-04-23

 【篇目】

 【作品介绍】

 【注释】

 【译文】

 【作者介绍】

 【赏析一~~赏析五

 【古风泊客一席谈】

  前出塞九首(其六)

     【中唐·杜甫·五言古诗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 
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拼音版:


wǎn gōng dāng wǎn qiáng ,yòng jiàn dāng yòng zhǎng 。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shè rén xiān shè mǎ ,qín zéi xiān qín wáng 。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shā rén yì yǒu xiàn ,liè guó zì yǒu jiāng 。
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
gǒu néng zhì qīn líng ,qǐ zài duō shā shāng 。
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作品介绍]


《前出塞九首》是唐代大诗人杜甫的组诗作品。这九首诗通过一个征夫的诉说反映其从军西北边疆的艰难历程和复杂感情。第一首,征夫诉说初出门辞别父母的情事;第二首,接前诉说上路之后的情事,亡命亡不了,吞声也没用,不如索性把命豁出去练上一手;第三首,征夫诉说一路之上心情的烦乱,时而低沉,时而高亢;第四首,征夫诉说在路上被徒长欺压和驱逼的情事;第五首,征夫诉说初到军中时所见到另一面的黑暗,当初满想舍命立功画像麟阁,这时看来也不容易;第六首,征夫诉说他对战略的看法;第七首,征夫诉说他在大寒天的高山上筑城戍守的情事;第八首,征夫诉说他初次立功的过程和对立功的态度;第九首,征夫总结了他“从军十年馀”的经历。组诗尖锐地讽刺了统治者穷兵黩武的不义战争,真实地反映了战争给兵士和百姓带来的苦难。

[注释]

1、挽:拉。

2、当:应当。

3、长:指长箭。

4、擒:捉拿。

5、前四句极像谣谚,可能是当时军中流行的作战歌诀。马目标大易射,马倒则人非死即伤,故先射马,蛇无头而不行,王擒则贼自溃散,故先擒王。擒王句乃主意所在,下四句便是引伸这一句的。
亦有限:是说也有个限度,有个主从。正承上句意。沈德潜《杜诗偶评》:“诸本杀人亦有限,惟文待诏(文徵明)作杀人亦无限,以开合语出之,较有味。”不确。

6、列国:各国。

7、疆:边界。

8、自有疆,是说总归有个疆界,饶你再开边。和前出塞诗第一首中的“开边一何多”照应。

9、苟能:如果能。

10、侵陵:侵犯。

11、岂:难道。

12、最后两句是说如果能抵制外来侵略的话,那末只要擒其渠魁就行了,又哪在多杀人呢?张远《杜诗会粹》:“大经济语,借戍卒口中说出。”在这里我们相当明显的看到杜甫的政治观点。

  [译文]

 
拉弓要拉最坚硬的,射箭要射最长的。
射人先要射马,擒贼先要擒住他们的首领。
杀人要有限制,各个国家都有边界。
只要能够制止敌人的侵犯就可以了,难道打仗就是为了多杀人吗?

  [作者介绍]


杜甫(712-770),字子美,自号少陵野老,举进士不第,曾任检校工部员外郎,故世称杜工部。汉族,河南府巩县(今河南省巩义市)人,最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宋以后被尊为“诗圣”,其诗大胆揭露当时社会矛盾,对穷苦人民寄予深切同情,内容深刻。许多优秀作品,显示了唐代由盛转衰的历史过程,其诗被称为“诗史”。在艺术上,善于运用各种诗歌形式,尤长于律诗;风格多样,而以沉郁为主;语言精炼,具有高度的表达能力。杜甫与李白合称“李杜”,为了跟另外两位诗人李商隐与杜牧即“小李杜”区别开来,杜甫与李白又合称“大李杜”。他忧国忧民,人格高尚,他的约1400余首诗被保留了下来,有《杜工部集》。诗艺精湛,在中国古典诗歌中备受推崇,影响深远。759-766年间曾居成都,后世有杜甫草堂纪念。

赏析

《前出塞九首》当作于天宝十载(751年)左右,一说作于天宝十一载(752年),是一系列军事题材的诗歌。这个时期还是唐朝的生长期,伴随着生长期的,是唐朝在军事上的扩张期,朝廷上上下下的预估大多是乐观的,杜甫却对唐玄宗的军事路线不太认同。
朱鹤龄说这九首诗是为天宝末年哥舒翰用兵于吐蕃而作。唐玄宗即位以后,为了满足自己好大喜功的欲望,在边地不断发动以掠夺财富为目的的不义战争。天宝六载(747年)令董延光攻吐蕃石堡城;天宝八载(749年)又令哥舒翰领兵十万再次攻打石堡城,兵士死亡过半,血流成河;天宝十载(751年)令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攻南诏,死者六万;又令高仙芝攻大食,安禄山攻契丹,两地百姓深受其苦。这组诗就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创作的。

整体赏析

《晋书·乐志》载汉乐府有《出塞》《入塞》曲,李延年作,是一种以边塞战斗生活为题材的军歌。杜甫作《出塞》曲有多首,先写的九首称为《前出塞》,后写的五首称为《后出塞》。杜甫的前后《出塞》曲,并非军歌,而是借古题写时事,意在讽刺当时进行的不义战争。
杜甫这九首诗通过描写一个士兵从军西北边疆的艰难历程和复杂感情,尖锐地讽刺了统治者穷兵黩武的不义战争,真实地反映了战争给兵士和百姓带来的苦难。
第一首叙述自己初别父母被迫远戍的情景。第二首叙说上路之后的情景。离家已远,死生难料,只好索性豁出性命练习武艺。第三首,诉说自己一路上心情的烦乱,故作自励之语以求自解。第四首,描写自己在路上被军吏欺压和驱逼的情景。第五首,自叙初到军中时的感慨:官兵对立,苦乐不均,身为奴仆,难树功勋。第六首,征夫诉说他对这次战争的看法。实际上是杜甫对待战争的态度,明确地表达了诗人的政治观点。第七首,征夫诉说他大寒天在高山上筑城和戍守的情况。第八首,征人诉说自己初次立功的过程和对待功劳的态度。第九首,征人自叙他自己从军作战十余年的经历。前四首写出征,重在刻划离别之情;后五首写赴军,重在刻划以身许国。
这九首连章体的组诗,“借古题写时事,深悉人情,兼明大义”,主题鲜明,内容集中,而且在艺术表现上也有许多独特之处。
首先,这组诗“九首承接只如一首”,前后连贯,结构紧凑,浑然成为一个整体。杜甫的《前出塞》组诗第一首是起,写出门应征,点题“出塞”,引出组诗主旨:“君已富土境,开边一何多”,以之为纲,统摄全篇。以后各首便围绕这一主题展开,顺次写去,循序渐进,层次井然。第九首论功抒志;带有总结的性质,可为结。中间各首在围绕主题展开的同时,每首又各有重点。前四首写出征,重在写征人的留恋之情;后五首写赴军,重在写征人的以身许国。条理清晰,又波澜起伏,曲折有致。诗人在情节的安排上亦前后照应,过渡自然。如第二首“骨肉恩岂断”承第一首“弃绝父母恩”;第八首“虏其名王归;系颈授辕门”呼应第六首“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就使九首如线贯珠,各首之间联系更为紧密,不致分散。浦起龙说:“汉魏以来诗,一题数首,无甚铨次,少陵出而章法一线。如此九首,可作一大篇转韵诗读。”足见这种连章体组诗也是杜甫的一大创造。
第二,以点来反映面。整组诗只集中描写了一个征夫的从军过程,但却反映了整个玄宗天宝末年的社会现实:“开边一何多”,这里有连续不断的黩武战争;“单于寇我垒”,也有敌人对唐王朝边境的侵扰。两种战争交替进行,性质是复杂的。诗中有战争给人民造成的流离失所的沉重灾难,也有封建军队中官兵不公的现实;既有军士对奴役压迫的不满和反抗,也有征人对故乡和亲人的思念;既有征人戍边筑城的艰难困苦,也有士兵们的英勇作战。可谓这一时期的全景纪录。
第三,整组诗都以第一人称的手法来写,由征夫直接向读者诉说。这样寓主位于客位,可以畅所欲言地指斥时政。这正是用第一人称的自由方便处。此外,诗人以第一人称的手法叙事,仿佛亲身经历一般,这就增加了真实感和亲切感,更具有感染力和说服力。
第四,诗人善于抓住人物特征,着重人物的心理刻划,精心塑造了一个来自老百姓的淳厚朴实、勇敢善战的士兵的生动形象。诗人在刻划人物的心理活动时,或通过人物行动的细节描写以突出他矛盾复杂的内心世界,如第二首写这个征人冒险轻生、拚命练武的行动,就反衬出这个征人内心的苦闷和忧怨;第三首用磨刀伤手而自己不觉来刻划他“心绪乱已久”,内心烦乱不安的矛盾痛苦。这种用人物行动细节的描写来刻划人物复杂的内心变化,就使人物的形象有血有肉,栩栩如生,避免了枯燥乏味的直接说教。或通过比兴手法来刻划人物的内心活动的变化,如第七首“已去汉月远,何时筑城还。浮云暮南征,可望不可攀”就将自己思念故乡、想念亲人的迫切心情托之“汉月”,寄之“浮云”,这就使人物复杂抽象的心理变化和感情特征具有可感性、形象性,使读者易于了解和接受。此外第八首描写这个征人对敌作战的英勇顽强,第九首写他对功赏的正确态度,虽着墨不多,但都形象逼真,跃然纸上。 

 名家点评

《后村诗话》:此十四篇(按指前后《出塞》)笔力与《古诗十九首》并驱。
《批点唐诗正声》:前后《出塞》,字字句句,皆宜圈点。神化之妙,言之不悉。
《唐风定》:诗有体有格:体贵,格高;体不贵,格卑。此诗独具汉魏风骨、其体贵也。
《唐诗选脉会通评林》:周珽曰:前后《出寒》诸什,奴隶黄初诸子而出,如将百万军,宝之惜之,而又能风雨使之,真射潮之力,没羽之技。
《杜诗说》:六朝好拟古,类无其事,而假设其词。杜诗词不虚发,必因事而设,此即“修辞立诚”之旨,非诗人所及。
《杜臆》:《前出塞》云“赴交河”……当是天宝间哥舒翰征吐蕃时事;而诗有“磨刀呜咽水”,陇头乃出征吐蕃所经繇者,诗亦当作于此时。注云“追作”,非也。……《出塞》九首,是公借以自抒其所蕴。
《杜诗详注》:张鋋曰:李杜二公齐名,李集中多古乐府之作,而杜公绝无乐府,惟此前后《出塞》数首耳;然又别出一格,用古体写今事。大家机轴,不主故常,昔人称“诗史”者以此。
《载酒园诗话又编》:《毛诗》无处不佳,予尤爱《采薇》、《出车》、《杕杜》三篇,一气贯串,篇断意联,妙有次第。千载后,得其遗意者,惟老杜《出塞》数诗。此诗节节相生,真与《毛诗》表里,必不可删。
《唐宋诗醇》:九首皆代从军者之词,指事深切,以沉郁写其哀怨,有亲履行间所不能自道者,可使天雨粟,鬼夜哭矣。读《东山》、《江汉》诸诗,《风》《雅》既变,斯为极焉。以视王粲《从军》五首,真靡靡不足道。后开篇视此稍纵而格力如一,其所缘起者殊也。吴昌祺曰:扫绝依傍,独有千古,无意不深,无笔不健。于鳞谓杜五古不合汉魏,乌知其尽脱窠臼而异轨齐驱耶!
《唐诗别裁》:九章多从军愁苦之词。
《读杜心解》:汉魏以来诗,一题数首,无甚诠次。少陵出而章法一线。如此九首,可作一大篇转韵诗读。
《杜诗镜铨》:借古题写时事,深悉人情,兼明大义,当与《东山》、《采薇》诸诗并读,视太白乐府更高一筹。
其一
《唐诗选脉会通评林》:周甸曰:此赋也,伤感时事,其同怨而不怒。吴山民曰:“有程期”二字,含多少无奈何意。五、六二语,感时黩武,自怨自言(“君已”一句下)。
《杜臆》:“亡命婴祸罗”,乃其衷肠语。亡命则累及父母、六亲,故忍死吞声而去;一以为国,一以为亲,便见忠孝大节,且怨而不怒。……此风人之旨也。“已富”、“开边”,风刺语。
《杜诗详注》:首章,叙初发时辞别室家之情。
《载酒园诗话又编》:此应调之始,故但叙别离之恨,而“法重心骇,威尊命贱”之意,跃跃不禁自露。
《读杜心解》:“赴交河”,点清出兵之路。“已富”而又“开边”,乃九首寓讽本旨,在首章拈破。结语黯然,恋亲之情,赴国之义,俱见矣。
其二
《唐诗品汇》:刘云:如亲历甘苦,极征行孤往之意。人所不能自道,诗必如此序情,悯劳之际,其庶几乎!
《唐诗镜》:老杜长于造境。能造境,即情色种种毕著。
《唐诗归》:钟云:此句承“日已远”,妙,实有此境(“不受”句下)。钟云:口硬心酸(“骨肉”二句下)。
《唐诗选脉会通评林》:董养性曰:离家日久,谙习战伐,众不敢欺,便觉得勇气百倍。
《杜臆》:前章云“弃绝父母恩”,而此又云“骨肉恩岂断”,徘徊展转,曲尽情事。死既无时,而后作壮语,所谓“知其不可如何而安之若命”者也,愈壮愈悲。
《载酒园诗话又编》:“出门日已远,不受徒旅欺”一句,壮勇之气已隐然可掬。“骨肉恩岂断,男儿死无时”,见其国而忘家,恩以义断。“走马脱辔头,手中挑青丝。捷下万仞冈,俯身试搴旗”四句,皆于忙中着闲。上写征行之苦,下写争先示勇之致。
《读杜心解》:齐截摹写轻生喜事之状,跃跃欲飞。
《杜诗镜铨》:刘须溪云:赋至此,极可壮,可伤(末二句下)。
其三
《唐诗广选》:刘会孟曰:又缓而急。刘履曰:人谓子美古诗学建安,是矣;然未免有时亦离去,如此篇“水赤”二语,已微露痕迹,而未甚相远,读者详之。
《唐诗选脉会通评林》:周甸曰:此虽征人自誓之强,实诗人劝忠之义。前四句极凄婉,后四句极勇决。蒋一梅曰:章法由浅入深,一步高一步。吴山民曰:结岂人情?然正为宽解之辞。
《杜臆》:前四句化用《陇头歌》,极炉锤之妙,后四句发前未尽之意,作意外之想以自宽,正见其心绪之错也。“图麒麟”,岂易言哉!
《载酒园诗话又编》:此即《毛诗》“忧心孔疚,我行不来”意,忠义激烈,勃然如生。
《读杜心解》:途中感触。兴体也。……以下又捷转出一副血性语,心绪虽乱,终不以易吾誓死之志也。
《杜诗镜铨》:蒋云:借磨刀,撰出一首,自奇。重振起(“丈夫”句下)。末句反言见意。
其四
《唐诗归》:钟云:三字妙,“亦”字悲甚,下二句从此生(“远戍”句下)。钟云:真志,真勇(“生死”二句下)!谭云:亦复厚(“路逢”四句下)。
《唐诗选脉会通评林》:董养性曰:此篇见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杨慎曰:惨然语,不堪多读。屠隆曰:使人不可读,不可不读。
《杜臆》:云“不劳怒嗔”,则驱迫之苦可知。
《杜诗详注》:“远戍亦有身”,此被徒长呵斥,而作自怜语,……“哀哉”两语,即书中之意。孤身远戍,欲同苦辛而不可得,语更惨戚。
《载酒园诗话又编》:此句与符章末句意相似肩前是出门时言,犹感慨意多,此是因附书后再一决绝言之,直前不顾矣。且前止父母,此兼姻戚,文情之密,非复也。补出史与相识人来,尤见周匝。“附书”下三句,亦暗与次章“骨肉恩岂断”二语相应,又微反《毛诗》“我戍未定,靡使归聘”意,妙于脱胎变化。
《读杜心解》:“向前去”、“不劳嗔”,作索性语,愤所激也。
《岘佣说诗》:“生死向前去,不劳吏怒嗔”,是决绝语。
其五
《唐诗品汇》:刘云:眼前语,意中事,通透自别;亦极哀怨之体,所以可传(首四句下)。
《唐诗归》:钟云:此语出“主将”门,便足王师(“军中”二句下)。谭云:真悲愤。钟云:热中(“我始”二句下)。
《唐诗选脉会通评林》:单复曰:此殆不甘为人下而思欲自奋者(末二句下)。
《杜臆》:“军中异苦乐”,又意外意;乐者不言,言者不乐。不曰“为军士”、而曰“为奴仆”、盖军人以强弱相役,此正其所苦。而无从赴诉于主将者。
《载酒园诗话又编》:上四章俱是途中事,此章始至军中而述所经历。末句不徒感慨,亦有鼓锐意。
《唐宋诗醇》:李因笃曰:结语有深味,想打之却聘者,与此同悲。
《读杜心解》:读“我始”二语,寒士泪下。此章乃九诗之适中,为前后过峡,如曲谱之有过赚。
《杜诗镜铨》:五章初到军中而叹,亦见功名难就意,就三首末二句翻转。
《岘佣说诗》:“军中异苦乐,主将宁尽闻?”足感伤语。
其六
《唐诗品汇》:刘云:此其自负经济者,军中常存此人。
《唐诗归》:钟云:此四句与下四句非两层,擒斩中正寓不欲多杀之意,所谓“歼其渠魁,胁从罔治”也(前四句下)。谭云:仁义节制之师(后四句下)。
《唐诗镜》:语语筋力。前四语不知何自?或是成语,或自己出,用得合拍,总为妙境。
《杜诗说》:前四语,似谣似谚,最是乐府妙境。
《杜诗详注》:为当时黩武而叹也。张綖注:章意只在“擒王”一句,上三句皆引兴语,下四句中明不必滥杀之故。
《载酒园诗话又编》:此军中自励之言。上四句亦即《毛诗》“岂敢定居,岂不日戒”意,下四句更有“薄伐来威”之旨。
《唐宋诗醇》:黄生曰:明皇不恤其民而远慕秦汉,此诗托讽良深。
《唐诗别裁》:诸本“杀人亦有限”,惟文待诏作“无限”,以开合语出之,较有味。文云:“古本皆然”。
《读杜心解》:上四如此飞腾,下四忽然掠转。兔起鹘落,如适如是。
《杜诗镜铨》:六章忽作闲评论一首,复提醒本意。大识议,非诗人语(末四句下)。
其七
《唐诗广选》:刘会孟曰:作者缓急自合。
《唐诗选脉会通评林》:周珽曰:写出戍苦乡思,诵之惨然。
《杜臆》:前四句言军士之苦,如亲历之者。在途则生死向前,在军则无日不思归,此人情也。
《载酒园诗话又编》:此草言筑城事。叙景处不仅本“载途雨雪”,兼从“渐渐之石”章来;末语更有《扬水》之痛。
《读杜心解》:高戍守也。戍守则须城筑,城筑必依山险。三、四,写冲寒陟危之苦、设色黯惨,边庭之苦极矣。苦极故思家也。六亲之念,前已丢开,此又提起,有雪舞回风之致。……读《东山》之诗,知此为“变风”矣。
其八
《唐诗品汇》:刘云:千载不死,坠泪未干。
《唐诗归》:钟云:挺动(“虏其”句下)。
《唐诗选脉会通评林》:董养性曰:此篇所以愧天下后世,为君子争功言也。陆时雍曰:善于自负。三、四语中有神(“雄剑”二句下)。
《杜臆》:虏名上,授辕门,不以一胜为功,盖其立志远大,必空漠南之庭而后快也。若以“不伐”看此诗,则浅矣。
《杜诗详注》:此写猛气雄心,跃跃欲动。
《载酒园诗话又编》:此方及战事,八句凡数层折,蹊回径转,各具奇观。
《唐诗别裁》:末二语有“大树将军”意度。
《读杜心解》:起二,彼势之盛。中四,我军之勇。剑才动而奔者已奔,系者已系,笔妙正在不费张皇。一结窅然以远,却为下章引脉。
其九
《唐诗品汇》:刘云:乃并与军中妒忌者之意得之,必不可少者(首四句下)。
《唐诗归》:钟云:豪杰志概,圣贤心肠(“众人”二句下)。钟云:出门激烈,至此却敦厚。出门是士卒气象,至“杀人亦有限”、“一胜何足沦”、“众人贵苟得”等语,便是大将军气象矣。
《杜臆》:公诗云:“诸将已茅土,载驱谁与谋?”盖深悲之,而发之于此。
《载酒园诗话又编》:“从军卜年馀,能无分寸功?众人贵苟得,欲语羞雷同”,军中蒙蔽之形,不言而见。“中原有斗争,况在狄与戎。丈夫四方志,安可辞固穷”亦即“一胜何足论”意。但始犹一胜,此则十年之功,退让不言,志更不隳,更图后效,较之“欲言塞下事,天子不召见。东出咸阳门,哀哀泪如霰”度量相越多少。
《唐诗别裁》:合九章成一章法(“丈夫”二句下)。
《杜诗镜铨》:“从军十年馀,能无分寸功?”隐见得不偿失。借军士口中逗出,总是绵里裹针之法。
《岘佣说诗》:“众人贵苟得,欲语羞雷同”,是自占身分语。
佚名

赏析

诗人先写《出塞》九首,后又写《出塞》五首;加“前”、“后”以示区别。《前出塞》是写天宝末年哥舒翰征伐吐蕃的时事,意在讽刺唐玄宗的开边黩武,本篇原列第六首,是其中较有名的一篇。

诗的前四句,很象是当时军中流行的作战歌诀,颇富韵致,饶有理趣,深得议论要领。所以黄生说它“似谣似谚,最是乐府妙境”。两个“当”,两个“先”,妙语连珠,开人胸臆,提出了作战步骤的关键所在,强调部伍要强悍,士气要高昂,对敌有方略,智勇须并用。四句以排句出之,如数家珍,宛若总结战斗经验。然而从整篇看,它还不是作品的主旨所在,而只是下文的衬笔。后四句才道出赴边作战应有的终极目的。
  “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诗人慷慨陈词,直抒胸臆,发出振聋发聩的呼声。他认为,拥强兵只为守边,赴边不为杀伐。不论是为制敌而“射马”,不论是不得已而“杀伤”,不论是拥强兵而“擒王”,都应以“制侵陵”为限度,不能乱动干戈,更不应以黩武为能事,侵犯异邦。这种以战去战,以强兵制止侵略的思想,是恢宏正论,安边良策;它反映了国家的利益,人民的愿望。所以,张会在《杜诗府粹》里说,这几句“大经济语,借戍卒口说出”。
  从艺术构思说,作者采用了先扬后抑的手法:前四句以通俗而富哲理的谣谚体开势,讲如何练兵用武,怎样克敌制胜;后四句却写如何节制武功,力避杀伐,逼出“止戈为武”本旨。先行辅笔,后行主笔;辅笔与主笔之间,看似掠转,实是顺接,看似矛盾,实为辩证。因为如无可靠的武备,就不能制止外来侵略;但自恃强大武装而穷兵黩武,也是不可取的。所以诗人主张既拥强兵,又以“制侵陵”为限,才符合最广大人民的利益。浦起龙在《读杜心解》中很有体会地说:“上四(句)如此飞腾,下四(句)忽然掠转,兔起鹘落,如是!如是!”这里说的“飞腾”和“掠转”,就是指作品中的奔腾气势和波澜;这里说的“兔起鹘落”就是指在奔腾的气势中自然地逼出“拥强兵而反黩武”的深邃题旨。在唐人的篇什中,以议论取胜的作品较少,而本诗却以此见称;它以立意高、正气宏、富哲理、有气势而博得好评。

佚名

赏析

这首诗,在杜甫《前出塞》中,原列为第六首,是组诗中最为脍炙人口的一首。
“出塞”(及“入塞”)曲(或称〈塞上曲〉〈塞下曲〉),原为汉乐府曲名。“塞”是边防要塞,多指西北一带边塞;这类诗歌,多为反映边疆军旅生活的军歌。杜甫写过多首这类诗歌,先写的九首名《前出塞》,后作的五首称〈后出塞〉。
这首诗,模拟一个戍边战士的口吻,通过其从军生活的描叙,表达诗人对边战事件的看法。
前四句,可能是提炼流行于军中的民间谣谚,写战场情况和战斗经验:拉弓就拉那力量大的硬弓啊,射箭就射那箭杆长的好箭!射敌人时,先射他骑的马啊,捉敌人时,先捉他们的头领!——这里既再现了战争的紧张激烈和杀伤的残酷无情,又镕铸了深隽的战事哲理和精明的战术技巧。因为,马目标大而易射,马倒则骑者非死即伤,失去战斗力,故而先射马。贼王被擒,贼兵往往自相溃乱,“先擒王”就事半功倍。这四句,古代诗品家,曾赞之为“大经济语!”(张远《杜诗荟粹》)。的确,它们经过杜甫此诗的张扬,已成为中国古文化中精辟的名言,为后世广泛引用,用以比喻说明凡事要集中精力。善抓关键,击中要害,凡如此者,就易致成功!
后四句则在前四句的基础上,作了新的生发和质的升华:杀人,虽在战争中不可避免,却也该有个限度,不可滥杀!同时并存的诸多国家,各宜自守疆界,不可越境生事!(杜甫在《前出塞》的第一首诗中,就曾严正地谴责:“君已富土境,开边一何多!”)如果能够制止外敌的侵犯,又何必妄杀生灵?!“岂”:哪里,何用。“杀人亦有限”,有的版本作“杀人亦无限”,句意是各国本来都有自己的疆界,原应和平共处;若是想越界而侵陵他国,则引起战争,杀人就无限了。这跟后两句,并列为两个命题。清人沈德潜认为此句“作杀人亦无限,以开合语出之,较有味。”
通行本作“有限”则使后四句连成一气。句意谓:在必要时,对敌人该砍杀的还得适当砍杀。即,一旦受到外敌入侵,为保卫祖国领土,维护民族尊严,我们自当勇敢反击,有效地克敌制胜(回应前四句)。
(在这《前出塞》的第三首中,诗人以征夫第一人称的口气,曾豪迈地自许:“丈夫誓许国,愤惋复何有?功名图麒麟,战骨当速朽”——好汉们发誓报效祖国,虽然吃苦牺牲,又有什么惋惜怨愤?功成名就,像汉代那样,把肖像画在麒麟阁上,战场埋骨虽尸体速朽,也甘心情愿)但这类边防战争的目的,仅仅在于制止别国的“侵陵”。只要能达到击退并防止外敌“侵陵”的目的,就决不可“多杀伤”。
天宝年间,边将王忠嗣、高仙芝、哥舒翰,为贪功邀赏,而先后与吐蕃交战,安禄山亦构祸于契丹,广泛征调百姓,给人民造成巨大灾难。在这《前出塞》的第一首诗中,写应征战士“戚戚去故里,悠悠赴交河。……弃绝父母恩,吞声行负戈”联系起来,在组诗中表明杜甫既坚决反对乱“杀人”的侵略战争,又积极赞成“制侵陵”的正义战争,表达了他对当时边疆战争的正确观点和卓越评判。诗句既浅显生动,又深峻警策,于工整流畅中,给人以意象丰厚的感受。杜甫反映时事的诗,写得最多最好,确是令人敬佩的事实。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一千古精准之理,从古以来,都有昏头将军,置若罔闻。其失败的命运,往往是如影随形的。
佚名

赏析

唐代天宝(742年到756年)末年,唐玄宗为了开拓边界,穷兵黩武,战争频繁,士兵史上十分的惨重。杜甫不满于此,先后写了两组《出塞诗》,前一组共九首,称为《前出塞》,后一组共五首,称为《后出塞》。《前出塞》9首情节连贯,写一个士兵从出征到返家的十年征战生活,这首诗是其中的第六首,通过士兵之口表达了作者对战争的看法。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挽弓”就是拉弓。拉弓就应当拉强弓,用箭就应当用长箭,因为强弓和强箭射得远,杀伤力大,易于制胜。意思是说,打仗的武器,必须是选用精良有力的武器。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擒”就是捉拿的意思,要射杀敌人,先应该射杀敌人的战马。马是中了箭,敌人就掉了下来;要捉拿敌人,就先应该捉拿敌人的头领。头领被捉住了,敌人也就溃不成军了。意思是说战争中要讲究战略战术,不能盲目的冲杀,尤其后一句写“擒贼先擒王”,还暗含有捉拿敌人头领,击败敌人进攻即可,不必乱杀多杀的意思,与后面四句的意思紧密相联。或说,后面四句紧承这句话而来,发表具体议论。
“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杀人,也应当有个节制,各国本来就应该有自己的边界。有限,有节制。列国一说“立国”,建立国家。意思很明确,就是说不要乱杀人,不要随意扩张自己的边界。
“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苟”就是如果的意思,“岂”就是难道的意思。只要能制止敌人的侵扰就行了,难道打仗就是为了多杀人吗?这是进一步讲不要乱杀人的原因,打仗的目的应该是制止侵略,而不在于杀人多少,当然也不应是侵略别国的疆土,扩展自己的边界。
这首诗前四句描写了士兵的战斗生活,赞扬它们勇敢爱国,懂得战略战术,有作战经验之谈;后四句通过战争之口表达作者对战争的看法,深刻精警,具有强烈的正义感和针对性,尖锐批评了唐玄宗,不管士兵死活,一意开边,乱加杀伤的行为,难能可贵。诗句通俗易懂,但发人深思!又由于用第一人称手法,以战争自述口吻写出十分亲切真挚,倍加感人。
佚名


赏析

《晋书·乐志》云:“《出塞》、《入塞》之曲,李延年造。”可见它是起于汉代的乐府诗体,内容大抵言出关征伐之事。在杜甫之前,王褒、薛道衡、虞世南、陈子昂、王昌龄等人均写过《出塞》诗。杜甫大概于乾元二年在秦州以《出塞》为题,按照传统题材的要求,一气写下了九篇作品。为和他后来由华州暂回东都时写的其他五首同题作品相区别,统名之为《前出塞》。
《前出塞》九首在内容上是连贯衔接的,写天宝末年哥舒翰征伐吐蕃的时事,意在讽刺唐玄宗开边黩武。这里选录的第六首,借征夫之口诗人表抒了对战争的态度。所以前人评此诗,说它是“代为从征者之言”。
诗的前四句“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顺手拈来,如谣如谚,又似歌诀。它既反映了一种报效于国的勇武精神,又体现了一种深入军心的战略思想。当挽强弓,只有强弓才能疾速弹射出强劲的飞箭;当用长箭,只有长箭才能引满强弓,穿透敌人的胸膛。这两句写征夫之勇,后两句“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则写征夫之智。二者结合起来恰将敌忾之勇与制胜之略完整地表现出来。前四句下笔飞腾,只是铺垫;后四句一转;进入主旨:“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行文至此,起了一个回荡。战争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各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疆土,只要能制止敌人的侵略,不应以多杀伤为快。我们是尚武的,从不惧怕战争,如果敌人侵犯我们的疆界,我们就要强弓、长箭、射马、擒王;但我们又是热爱和平,崇尚人道的,决不用武力去侵略或吞并任何弱小民族。杜甫这首诗真切地表达了中华民族的这种信念和理想。
在艺术构思上,作者欲抑先扬,“上四作开势,下四归本旨”(浦起龙《读杜心解》)。先表现一种勇武精神,继则表现一种战争思想。在这样的前后联系中就自然而然地体现了“拥强兵而反黩武”的深刻主题。全诗以议论取胜,妙语迭出,饶有理趣。
佚名


《前出塞九首(其六)》   [中唐·杜甫·五古]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拉弓要拉最坚硬的,射箭要射最长的。
挽:拉。当:应当。长:指长箭。
射人先射马,擒(qín)贼先擒王。
射人先要射马,擒贼先要擒住他们的首领。
擒:捉拿。
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
杀人要有限制,各个国家都有边界。
亦有限:是说也有个限度,有个主从。正承上句意。列国:各国。疆:边界。自有疆,是说总归有个疆界,饶你再开边。和前出塞诗第一首中的“开边一何多”照应。
苟(gǒu)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只要能够制止敌人的侵犯就可以了,难道打仗就是为了多杀人吗?
苟能:如果能。侵陵:侵犯。岂:难道。


《前出塞九首(其六)》,出塞:乐府《横吹曲》旧题,汉李延年造。是一种以歌唱边塞战斗生活为题材的军歌。至唐,乐府中又有《前出塞》、《后出塞》、《塞上曲》、《塞下曲》等。大诗人杜甫于天宝年间以五言乐府古诗的形式写出《前出塞》九首,《后出塞》五首。前者意在讽刺唐玄宗的开边黩武,后者在于揭露安禄山的阴谋以及酿成战祸的缘由。本诗是《前出塞九首》的第六首。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拉弓要拉最坚硬的,射箭要射最长的。射人先要射马,擒贼先要擒住他们的首领。
挽:拉。当:应当。长:指长箭。擒:捉拿。
第一、二联说的是赢得战争的战术。
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杀人要有限制,各个国家都有边界。只要能够制止敌人的侵犯就可以了,难道打仗就是为了多杀人吗?
亦有限:是说也有个限度,有个主从。列国:各国。疆:边界。自有疆,是说总归有个疆界,饶你再开边。苟能:如果能。侵陵:侵犯。岂:难道。
第三、第四联讲述的是大诗人杜甫对于政治对于战争战略的主张,也即:保家卫国是正义的,穷兵黩武则不必。

《前出塞九首(其六)》是唐朝大诗人杜甫写的一首五言乐府古诗。此诗记录了天宝末年,哥舒翰征伐吐蕃,人民承受深重灾难的史实。对唐玄宗开边黩武的行为给予了一定的讽刺。

附录:

前出塞九首


戚戚去故里,悠悠赴交河。

公家有程期,亡命婴祸罗。

君已富土境,开边一何多。

弃绝父母恩,吞声行负戈。

出门日已远,不受徒旅欺。

骨肉恩岂断,男儿死无时。

走马脱辔头,手中挑青丝。

捷下万仞冈,俯身试搴旗。

磨刀呜咽水,水赤刃伤手。

欲轻肠断声,心绪乱已久。

丈夫誓许国,愤惋复何有!

功名图麒麟,战骨当速朽。

送徒既有长,远戍亦有身。

生死向前去,不劳吏怒嗔。

路逢相识人,附书与六亲。

哀哉两决绝,不复同苦辛。

迢迢万里余,领我赴三军。

军中异苦乐,主将宁尽闻。

隔河见胡骑,倏忽数百群。

我始为奴仆,几时树功勋。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

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驱马天雨雪,军行入高山。

径危抱寒石,指落层冰间。

已去汉月远,何时筑城还。

浮云暮南征,可望不可攀。

单于寇我垒,百里风尘昏。

雄剑四五动,彼军为我奔。

掳其名王归,系颈授辕门。

潜身备行列,一胜何足论。

从军十年余,能无分寸功。

众人贵苟得,欲语羞雷同。

中原有斗争,况在狄与戎。

丈夫四方志,安可辞固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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