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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锋:医生是病人建立起对中医信心的第一元素

 中医知识圈 2020-04-23

人物介绍

凤锋

主治医师。先后师从于多位名老中医朱松毅教授/秦万章教授,曾在上海中医院从事皮肤科临床工作30余年。                                            

对于皮肤癌和恶性黑色素瘤的治疗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擅长运用中医辨证法论证治疗各种皮肤病及疑难杂症,对于治疗痤疮(青春痘)、黄褐斑、银屑病、湿疹(包括小儿湿疹及成人慢性湿疹)、神经性皮炎、过敏性皮炎等疾病及症状均有丰富治疗经验。

坐诊地点:上海君和堂徐汇馆

坐诊时间:周日上午

采访笔记

“这个名字,是后来改的,学习雷锋好榜样。我们这代人,都有这样的情怀。”

上海中医医院高年资主治医师凤锋,君和堂上海徐汇馆坐诊医生,擅治各种皮肤病,痤疮,湿疹,银屑病,过敏性皮炎等。

她是建国后第一批科班出身的中医,南京省中医院是她的第一站。“老了就会怀旧,回想当年的时光,就记得满怀深情,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辨证这个词,在采访中反复出现,“一定要专心辨证,我跟导师秦万章教授二十年,辨证功夫算是学到了。他是中医皮肤病主委,皮肤病泰斗。”

她说,中医就是四两拨千斤,“蜻蜓点水,用药轻灵,我的导师善用引经药,下走有牛膝,上引有防风,都是两三克,效果顿显。我反对动不动就是三五十克,病人是吃药,不是吃夜宵。”

她喜用生地,丹皮,丹参,蝉衣等,对这几味药情有独钟。“用兵时,总是当做主帅,一场场胜仗打下来。”她最喜清热凉血之生地,“上山采药,见到了就掘出来不舍得放下,李时珍说,服之百日面如桃花。”

这是个温和的医者,“我适合做中医,我有足够耐心,就算门诊,初诊都要一刻钟左右,病人对中医原理是不熟悉的,他凭什么接受你?就凭对医生之信任,医生是病人建立起对中医信心的第一元素。许多病人都跟过我四十年,从小姑娘到老太太。”

定向

“如果回到过去,我还是会选择做医生,我挺适合做中医的。”

在六七十年代,凤锋因觉着自己并无所长,性情使然选择了中医。枯燥的理论,难懂的古文,让很多人放弃了中医的学习,而凤锋坚持了下来,成为建国后第一批科班出身的中医。

毕业后,她来到江苏省中医院内科,但她不知道的是接下来将是一场噩梦。考虑到她即将结婚生子,院长把她调到工作略为轻松的皮肤科,可那段日子对她来说是食不下咽。“一开始是很不愿意去的,看着病人身上的皮屑,摸着病人的疹子,心里瘆的慌,比我在内科要难受多了,饭都不想吃,还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尽管内心是难受的,但她明白病人比她更痛苦。曾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初到医院时,只是发热引起过敏,诊断后以为是皮炎。可没过几天,小孩的全身上下就出现了一个个黄豆粒大小的白色斑点,上面附着皮屑,就像被霜包裹后的毛娃娃,那种模样让凤锋既畏惧又心疼,畏惧的是皮肤病带来的样貌,心疼的是小孩被折磨的痛苦。“小孩那么可怜,我想怎么办呢,就给他吃中药,外加外用,结果就慢慢好了。”凤锋回忆道。

经历了那段难熬的时光,她慢慢适应了皮肤科的工作,并师承周仲瑛、徐景蕃、夏桂成等老医生,而这些医生,后来都成为杏林泰斗,国医大师。

1971年,在江苏省中医院,凤锋与管汾医生两个人共同创办了这家省中医院的中医皮肤科,一直至1979年。

辨证

1979年,凤锋调往上海市中医门诊部,现名为上海市中医医院。来到上海,她先师从朱松毅先生,后又跟随秦万章老师二十余年。秦万章是中国和上海市中西医结合学会皮肤病与性病专业委员会名誉主任委员,发明了很多治疗皮肤病的药物,是皮肤科的泰斗。在观摩秦老师诊治,从旁替他抄方的日子里,凤锋获益良多。

秦老师身上的医德仁心让她铭记在心。“跟着他,我一点都不后悔,他品德高,对病人一视同仁,看病时特别认真。”

此外,“诊断要明确,让病人少走弯路”是她在秦老师那里学到的另一收获,而这种思想,深深影响着她后来的诊断。

就在不久前,凤锋遇到一个五十多岁的男患者,手心和脚心都增厚了一层白色而粗糙的皮层,时不时发痒,有时还会起水泡。在找到凤锋之前,患者曾想过磨掉这层厚皮,不管用,后又不断用药涂抹,依旧不管用。几经周转才来到凤锋那里,凤锋耐心询问他的病史,找出了疾病根源,原来患者曾患有脚癣,后来脚癣感染后又引起霉菌感染,引起了真菌性湿疹。在辨明这疾病的根源后,凤锋针对患者病因,施用了抗霉菌的药物,治疗不多久,患者的情况就有所好转。

事后,凤锋感慨道:“诊断非常重要,诊断不准,治疗就不彻底。治疗不彻底就会反复,辩证需要靠临床经验、观察和积累。那双手,用了抗霉菌药物就好了,不治好不知道多少年不能做事了。”

信任

中医看病其实也看人,相信医生,疗效就会好很多。可要让病人相信医生,并不容易。

“有些医生,病情问都没怎么问就开药,病人怎么相信你呢?初诊是很讲究的,要望闻问切,我的初诊最起码5-10分钟,甚至有时要半个小时。”

获得病人信任就是让医生最开心的事,凤锋就有不少这样的老病人,一直跟随着她从年轻到衰老。

在凤锋久远的记忆里,有一位已经退休的老病人,找到他时还是一个未成家的年轻人,患有牛皮癣,凤锋安慰他:“不用太担心,牛皮癣虽然没能找到根治的方法,但我们可以把病情控制好。”后来,这个病人一直在凤锋那里诊治,病情稳定,没有复发。“这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如今他的女儿都结婚了。牛皮癣本身就是世界难题。吃中药可减少复发、很少复发,就已经很好了”凤锋说。

让凤锋印象深刻的另一位老病人,就在不久前,刚刚离世。说起这位跟随她二十多年的老病人,凤锋也有些难过和不舍。

“她在40岁生孩子时,患上了红斑狼疮,十多年都未曾见好。经过我的治疗后,病情一直很稳定。但后来有一次,有了并发症,眼睛出现问题,瑞金医院的医生说需要立马动手术,不然会看不见。当患者鼓起勇气走上手术台时,发现血压竟然升高到200多,没法开刀。绝望的病人走投无路,再次找到我说,凤医生,我眼睛要瞎了,救救我。我说,别放弃希望,我帮你平肝熄风,兴许能缓解眼睛的症状。药吃完后,病人欢天喜地地跑过来,凤医生,我的眼睛好了,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凤锋感谢每一位信任她的病人,她说“只有病人信任你,治疗效果才会好。但慢性病还是需要慢慢来,急不得。”

随着岁月的流淌,凤锋不知道自己陪伴了多少患者走过了一程又一程,这些患者也早已成为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口述实录

Q

中医治疗皮肤病有什么特点?

凤锋:中医治疗皮肤病,根本就是要从内脏调理,比如脸上长个痤疮,实际上可能是肺湿热引起的,所以祛湿,排毒。

Q

大众在治疗皮肤病上似乎有一些误区?

凤锋:皮肤病用药要用得巧。很多人皮肤痒,买点药膏涂,但经常会坏事。特别女孩脸上长痘,就涂化妆品药膏,这些药膏,一定含有激素,一次两次涂没关系,但时间久了,易患上激素依赖性皮炎,等到皮肤已经坏了,再修复需要很长时间。所以,用药用错后,后期治疗很费劲。

皮肤病看起来简单,到药房买个药膏,用得好三块钱解决了,用得不好三千块都治不好。所以,皮肤一定要诊断,不要随便用药。而且,很多皮肤病是慢性病,需要慢慢来,要有思想准备,服药两三个礼拜,不可能把几十年的病看好。不能急躁,越是急,越不容易好。

Q

中医医生总是对某几味药情有独钟,你是这样的吗?

凤锋:有的,我喜欢用地黄、生地、丹皮、丹参、赤芍、蝉翼、防风、鲜皮。

Q

你用药的特点是什么?

凤锋:轻灵。在二十味之内,以前都十几味。量也不多,效果比较好,用多了,就杂了,效果不一定好。

Q

哪一味药对你来说很有心得?

凤锋:生地黄,清热解毒,凉血清热,量可多可少。假如病重就可以多用一点,40或60g都可以,一般15-30g。皮炎、湿疹、红斑狼疮,地黄都是主药,没有其他辅药,这一味药就可以。还有蝉衣,抗过敏效果明显,跟防风配起来效果更好,3-6g就可以。

Q

四十多年从医经历有什么收获?

凤锋:能够治好病人我就很开心。我喜欢看病,病人需要我,我就要为病人做点什么。

Q

这些年,有哪个时间段对你来说印象最深刻?

凤锋:我走得还算平稳,没有大起大落。我信仰佛教,信仰可以让人多做好事,做善事。把病人治好就是善事。

本文来源[晔问仁医],作者唐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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