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山侯至阳气生,百物如与时节争。 注释1.穷山:这里指滁州一带的山,宋时滁州各方面尚较落后,所以这样称呼。 赏析这首诗作于庆历六年(1046年),当时欧阳修贬官于滁州,这次贬谪之因与“庆历新政”有关·。庆历二年,范仲淹等人为了缓和国家内外交困的严重情况,曾提出一系列“新政”措施,欲作政治改革,但这些措施触犯了大官僚大地主的利益,在朝廷内外的强烈反对下,“新政”很快夭折,范仲淹等人逐一被驱出朝廷。欧阳修是“庆历新政”的积极支持者,他也被一些进谗之人加上莫须有的罪名,贬逐出去。这是欧阳修仕途生涯中的第二次贬谪,他的内心十分愤懑,他在《滁州谢上表》中写道:“尝列谏垣,议论多及于权贵,指目不胜于怨怒,若臣身不黜,则攻者不休。”愤激之情,溢于言表。但是欧阳修并没有把这样的情感直接宣泄子诗作中,他以一种婉转的方式吐露了深沉的内心,于是创作了这首诗。 这首诗按内容,大致可分为三段。 首四句为一段,为全诗的序曲,主要是时令和环境的描写:虽然是官居荒凉,虽然是穷山僻壤,但春天一到,则阳气萌动,繁花似锦,万物竞生。这几句的渲染,为全诗定下了欢快明朗的基调。 从“花深叶暗”句到“异乡殊俗难知名”,为第二段。这一段紧承上文,转入对各类啼鸟的描写。“百舌”、“黄鹂”、“青竹笋”、“戴胜”、“鸣鸠”、“泥滑滑”、“提葫芦”等,均为鸟名。而“绵蛮”、“哑咤”、“谷谷”、“嘲哳”等,则都是形容各种鸟叫的词语。作者观察细腻,时或用一两个恰当比喻,描绘了一幅百鸟争呜的阳春图景,写得很有情致。尽管作者起先说“鸟言我岂解尔意”,但到后来,他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被啼鸟感染了,觉得啼鸟原来也具有性情。那不会营巢、素称笨拙的斑鸠,也知晓阴晴,正如古谚所说:“天欲雨,鸠逐妇;天既雨,鸠呼妇。”那花上的提葫芦,也如同通晓人性,向诗人频颇劝酒。在这一片生机盎然的气氛之中,遭贬谪的诗人的感想,就是下文要描叙的内容。 从“我遭谗口”句到最后,是全诗的第三段,同时也是全诗的主旨所在。作者笔锋一转,由鸟及人。所谓“我遭谗口”,是指庆历五年(1045年)有人谣传作者和留养在家的孤甥张氏有不正当的关系这件事。此事后来虽经辩明,但欧阳修却终于因此降官,出知滁州。他既遭此诬陷,在政治斗争中又曾多次为流言中伤,所以他每闻那些如簧之巧舌,僧恶之心,即时生起。然而,山城寂寞,美人歌舞全无。诗人无法消磨时光,于是只好以酒浇愁,醉与花鸟为朋。因为“花能嫣然顾我笑,鸟劝我饮非无情”,这种拟人的手法,不管是诗人醉后的想象,还是诗人聊以自慰之语,反正到了这两句,人和物已经融为一体,作者的心境已经由激动而归于平静。他既担心鸟散花落,又笑屈原的憔悴独醒,自寻烦恼。这最后两句所表达的三分无奈、七分旷达的思想,既是该篇题旨的归结,同时也是欧阳修屡遭贬谪后的处世之方。在其《与尹师鲁书》、《夷陵县至喜堂记》、《醉翁亭记》诸文以及《戏答元珍》诗等作品里,他曾多次表示要不以迁谪之情萦怀,不作穷苦之文字。他告诫自己:“野芳虽晚不须嗟。” 这首诗在形式上也有值得读者注意之处。首先是语言通俗易懂,音节流畅自然,不求险怪,不掉书袋,具有行云流水般的舒卷流动之美。其次是移情入景,借物言情。整体上,此诗采用了赋的手法。但是,赋中也含有比兴。题为“啼鸟”,目的却是要写人。作者充分发挥想象力,运用拟人的手法,赋予啼鸟以情性,借“啼鸟”来引导和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达到“物我交融”之境。 名家点评宋·葛立方《韵语阳秋》卷十六:“盖心有中外枯菀之不同,则对境之际,悲喜随之尔。啼鸟之声,夫岂有二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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