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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记忆

 小丑Gaoping 2020-04-30

“永日不可暮,炎蒸毒我肠。安得万里风,飘飖吹我裳。”告别了那如诗如画般的春天,又迎来了烈日炎炎的夏天,它像个淘气调皮的小孩,趁我们不注意悄悄的溜到了人间,一阵热浪过后,发梢的汗珠会随着它轻抚过的面颊滴落在衣袖。这时会让我想起小时候家门前的那两颗柿子树和流淌不断的小水沟,它给我的童年带来了很多快乐和开心。

到了夏天,柿子树会撑起遒劲有力的枝干和苍翠碧绿的树叶,在祖辈留下的老土房和泥土滚烫的院子里,投下严严实实或影影绰绰的树荫凉,沟水清澈见底四季流淌不断。夏天,沟边常会聚来左邻右舍的大妈、婶婶、娘娘到这里洗衣服、洗头发……闲暇的大人们则在树荫下做农具,纳鞋底,聊家常。和我同龄的孩子,也随着大人围在树荫下,滚铁环,玩泥巴,抓石子,弹弹珠。那时,没有空调,没有冰箱,没有冰激凌,更没钱去避暑胜地,就算烈日当空,晒得脑瓜子上满头大汗,我们也不觉得热。吆喝着同伴一起跳进沟里打水仗,丝毫不惧沟边正在洗衣服的婶婶、娘娘们的谩骂声。我甚至怀疑,到底是那时候天不热,还是童年的我们心太净?又或者,那时候,只知道疯狂的我们开心地忘记了热这回事。

在我家院子后面还有一颗上百年的朴树,自我懂事一天起,村子里的人吃饭时,各家的大人小孩都会端着饭碗,或蹲或站地齐聚在这颗树荫下边吃饭边讲朴树在村子里的故事,时间久了,这颗百年朴树便成了村子里的象征,特殊吉庆日还会有村民去供奉祭祀。最美的,就是晚上了。圆圆的月亮挂在树梢上,树叶瞬间泛起了白光,老土房上的青瓦在繁星的点缀下就像镶了一层层琉璃瓦一样闪闪发光。夏风吹动老树,树叶沙沙作响。牛羊回了圈,鸡鸭回了窝,叫了一天的蝉,也终于止住了声。疯玩了一天的我们,躺在树荫下的凉席上,听着大人们讲着鬼故事,一开始吓得叽叽哇哇,但听着听着,就进入梦乡。

到了暑假期间,我们除了写作业,还会帮大人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到村子后面的山上砍柴拾松毛、田里割猪草、放牛羊。那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放牛了,村子里的小伴们吃了午饭后,都会如约而至的把各自家的牛牵出圈赶到村后的半山腰上聚合,待小伙伴们都聚齐后,又一起将牛赶往放牧的地方,然后开心的一天就由手中抓的纸牌来决定了,手气不好的会被安排去看守牛群,防止牛群去偷吃庄稼。到了傍晚时分,炎热的夏日渐渐远去,这时牛群也吃了个半饱,不在需要人看守,我们便烧起一架柴火,去人家地里偷一些土豆和包谷来烧吃,早把放牛的差事丢到了一旁,待夕阳染红了天,等到鸡鸭都回了窝,等母亲做好了饭菜炖在火炉边,我们也伏在牛背上回到了家。天黑后,干完农活吃完晚饭的大人们,就会到我家柿子树旁边的那条小沟里取水冲凉,沟壑两岸,可闻欢笑声,夏风吹起,星光明亮,炎热消散。这是一天中,最放松最开心的时刻。

有时候,假期里还能看到一场或几场露天电影。村上有人建新房,或者谁家孩子考上了大学,就会请城里电影公司的人来放场电影。这时候,村中心磨坊的空地上人头簇拥,或蹲、或站、或相互依偎,喜庆程度几乎赶上了过年。早早吃完晚饭,大人们就牵着孩子们的手,提着草楯拎着木凳,去磨坊的空地上等候。焦急的我们恨不得跑去帮工作人员把荧幕早点栓到电线杆上,直到放映机把荧幕照亮,一双双变幻魔术的小手随着投影机的光亮在荧幕上舞动,电影就快开始了。《地道战》《白毛女》是那时候最爱看的影片了。电影结束后,往往吵闹着要来看电影的孩子们,已趴在大人怀里或后背睡着了。

现在,装修豪华的电影城,在镇上也能体验到3D带给的视觉冲击感。我们却再也体会不到露天电影带给我们那种满怀激动和深切的欢喜了。花露水,蚊香,对那个年代来说,是陌生的。那个年代,最熟悉的两种味道,一个是清凉油的味道,另一个是牛粪的味道。被蚊虫叮咬了,就涂抹一点清凉油,钻心的凉,透心的舒服。到晚上睡觉时,妈妈会提前用毛巾在蚊帐里驱赶蚊子,然后就是点燃晒干的牛粪用个火盆装了放在房门口防止我们被蚊虫叮咬,第二天醒来,整个身上散发着一股草被烧焦的味道,连苍蝇都很少靠近。至今,这种味道仍晃动在记忆深处,就像酷热是夏天的专利是大自然真实脾气的暴露,迟迟不愿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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