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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江的风花雪月--杨福音和他的朋友们的文艺座谈会

 黄泽亮耘文居 2020-05-01

地点:梅溪书院

时间:2017年1月4日晚

黄泽亮录音、整理、编辑



    如何评价中国画,它一定是有标准的。

    标准从古以来就有,唐代初年对于上古以来的绘画就有九等之分:分上中下,上中下中又分上中下。比方说王羲之的书法是上品的中等,不是最好的,他的叔叔比他的好,比方说我们知道的很多画家不超过中等,黄居采皇家富贵都只属于中的水平。

    后来人们又把中国画分为逸神妙能,还有北人讲格调南人讲意境,还有有笔无墨、有墨无笔、有笔有墨。这种评论、这种区分好坏的语言,多得很,但是这种区分,一般的老百姓是很难懂的,就是学习中国绘画的人不到一定的火候也难得懂,这特别专业、特别深奥。

    这几天我有了一个新的讲法,我要把它讲出来,对中国绘画一个新的区分的办法,我想这个办法我讲出来老百姓一定能够懂。画分五等:第一等新而好,第二等旧而好、第三等不新不旧,第四等新不好、第五等旧不好。最好的是既是创新的又是好的,最差的是又是旧的又是不好的,这五等的划分是以为标准不是以新旧为标准的,新不是目的,绘画无非是想搞出好的来,我们要把摆在第一位。比如说古代的绘画它是传统的,有大量的东西是好的东西,我们要好好的保留下来。其中我最不喜欢的是第四种新不好,这个新是现在社会上的乱来乱搞,属于假冒伪劣产品。自从有了中国绘画,老天爷就设置了无数道秘密之门,一代代的中国画家,无非是开启它的第一张门、第二张门、第三张门……最后去接近中国绘画的本质、生命、语言和它的核心,所以我认为一切的新比以前更加像中国画,而不是离开,这是他的第一个标准,不能把乱来当作创新来诱惑人来迷惑人来欺骗这个世界。我想我们的文学我们的电影我们的音乐可能都是存在这个问题。比喻说电影,我特别喜欢看伊朗的《何处是我朋友的家》,电影花钱不多,看的时候觉得他们总是把人类最原始的道德不断地发挥,总是积淀在人类道德的最核心的地方,电影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不需要搞一个好莱坞式大的场面,我偏重于喜欢这一类的。

     这几天,我另外的一个新的想法是人分四种:第一种做得讲得,第二种做得讲不得,第三种讲得做不得,第四种做不得讲不得。我们这些搞文学艺术这一块的,自己做得又讲得,我觉得这样是最好,因为你做出来以后的东西,别人讲总不能到位,别人只能讲别人做的东西,你自己做的东西还是要自己来讲,我相信一切做得的人是一定能讲的,只是要么他不看重这个讲,要么他没训练过讲,你提醒了他你训练了他,一定会把他做的时候那个感想很真切地讲出来,因为他做的时候他的心里面一定是在讲话的,他一定是有语言的。当然我有时有另外的一种看法,你冇做出来,讲出来又有什么用呢?你做出来了还有什么必要讲出来呢?测验过很多回,这四种人里头第三种是讲得做不得,这个讲的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真讲,比如说哲学家,哲学家是只讲不做的,既然是哲学家那他就是讲得好,另外一种外行称内行,讲不得偏要说讲的。

    今天我在这个场合把这两个想法和大家商量一下。

  观摩杨老师的展览

    回到人之初是最好的创作状态,我也是这种状态,当我铺开一张宣纸刷好底色之后,我拿着那只笔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有胆怯,这是中国画里面讲的熟外生,你都知道之后又回到不知道的状态,当然这种不知道的状态不是霸蛮的,不是装作不知道。石涛说绘画就是一以贯之。,一张宣纸铺好以后这一笔下去觉得有味接着就来第二笔、第三笔,至无数笔,有了第一笔就会有第二笔。平时我感觉到我写文章也是这样的,不要急于去下笔,要放在怀中揣着,到外面的街上去走动走动、运下神,陡然间来了一笔,文章开头也好中间也好,陡然来了一笔就顺了,这一锄头挖下去就解决问题。这种状态是可以训练的,你在读古人诗词的时候可能也有这种感觉,随口而出张口而来的,就像小孩说话一样,比如李白的诗,很天真,不受理论、经验、情感、前人、他人的干扰。

    工笔和写意是一回事不是两回事,学国画的人是先学工笔后学写意。当然你也可以一辈子画工笔,陈白一先生后来的工笔实质上是写意,虽然还是用细线,他不会死死地去扣那个对象,是把那个对象最有味的几笔勾出来了,我建议你去看古代的工笔画,你把他们的渲染和色彩全部去掉剩下的那几根线,你看那是什么味,这种学习是最好的。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天机,我觉得大学不用谈创作,也就是说不要过早地谈创作,大学你只有四年时间,你四年毕业以后的创作道路宽得很,长得很,不要那么急,读大学的时候不要去开发创作的智慧,让他蓄在那里,你天天插东西进去,工笔的写意的,历朝历代的这些画家,这些营养不断地积蓄,实质上他都在养着你的那个智慧,在爱护它,那你毕业以后,你真正水到渠成,真正爆发以后就是用前人的营养这把钥匙打开你智慧天机的那把锁,嘣的一下就开了,你这小孩子一点点大,在少儿班搞创作我觉得都不好。这大学四年功夫硬是要到家,文学上读书也要到八开,那你以后你很容易做到四两拨千斤,做到厚积薄发。

  喜得杨老师墨宝

 观众:我看过杨老师的很多次画展,发现这一次的山水画和以前的山水画有些区别,我想问您来长沙以后是有了一些新的感悟,使您的山水画创作出现了一些新的面貌。

杨福音:山水,我以前特别喜欢黄宾虹,我觉得北京黄宾虹研究会、广东黄宾虹研究会都没研究得到位。广州黄宾虹研究会的那些会员,那些大学的教授常到我家里来讨论,因为他们仅仅停留在黄宾虹的山水画是浑厚华滋上,浑厚华滋其实不是讲的黄宾虹的山水画,是讲一般的山水画都要浑厚华滋,正像一般的人物画都要形象生动一样,这是很基本的要求,黄宾虹的主要成就是反皴法,这是我悟出来的,不吹牛皮的讲这是我对中国绘画在理论上的一个小小的贡献。因为明代200多年的画家没有解决的问题,近代四王没有解决的问题,400多年来到黄宾虹手上才解决,这非常了不起,这种意义如果看不到,你学黄宾虹是白学,所以学黄宾虹的最好的办法是把黄宾虹的画的局部放大,我在看黄宾虹的时候是折了很多取景框,大大小小的放在黄宾虹的画册上摆着,因为黄宾虹的整体仍是传统的,他的局部才是现代的,就是说他的构图是传统的文人画,他的局部是现代笔墨的表达,一定要看的这一点。

你如何去看一个有成就的书法家的书法展览,第一你要看他的笔法,点横撇捺有没有自己的写法没?你看明代的王宠写的字,他只是活到38岁,他的书法有自己的笔法,他为何有自己的笔法呢?因为他不那样写他自己心里面过不得,他是那样的性格他要是那样扫一下,有自己的笔法才会有自己的结体,所以我们看书法展览的时候就要这样去看,你写得像颜真卿、欧阳询也只是基本训练。就看你那一笔有没有自己的东西,当然你的那一笔不是乱来的,不是故意搞的是你的性格使然。如何去区别故意搞的,或是性格的流露呢?他区别的唯一办法就是他在很多的字中间都是那一笔,这就不是乱搞的了,很多的字他写了一笔的时候都是那样搞,他那样去一下,然后他的第二笔他又是按照自己的性格那样搞了一下,那两笔配在一起的结体就是自己的了,八大的花鸟画,我并不是讲他一条鱼一只鸟,我主要是觉得他那几根长线像砌房子一样,把屋搭建起来了,这张画就撑起来了,无论是大画还是小画一定要有几根长线,用现代人的话来讲就是平面构成,你去看八大的画看齐白石的画就撑得起来,你看徐悲鸿的画就是一团棉花,撑不起来就差一些,因为徐悲鸿并没有解决笔墨的问题,我已经75岁了,徐悲鸿是58岁,我想我们现在的经验应该比徐悲鸿要多一点吧。

回到刚才讲的山水,不是说你的心里头就有山水,谁的心里头有山水,一块石头都放不下,但是这个人就是很奇怪的,他就是能够无中生有,纸还没有摊开笔墨还没有准备的时候,心里头是空的,只要这一笔下去他心里头的山和水都造出来了,它并不是事先就有的,确实能够做到无中生有。

中国的山水画家有几个是最好的,比方说米芾,我最近画的山水画都是采用米芾米点皴的画法,我想解决这个问题,这种纯水墨的这种烟雨,表现特别幽远空灵的。当然我开始的启发就是坐高铁从广州回长沙,你只要经过从韶关到郴州的那一段,当外面下一点雨,那种烟雨濛濛的味道,特别有米芾山水的味,我坐高铁不知道用了多少钱,但我全赚回来了,没吃一点亏,这种启发就是这样来的。我最近想写一篇散文叫做晨云夕烟,早晨你坐高铁的时候可以看到云彩象厚厚的棉被覆盖在黛青色的山头,静静的厚厚的不动,我会要把这个景好好的写一下,到了晚上你坐高铁回的时候你又可以看到炊烟,炊烟从树林里头冒出钻出来,慢慢地变成一层薄纱,然后再薄一点最后消失了,这种体会很有味道。

观众:我一直关注您的散文,您的几句话我特别喜欢:我不认为文学只停留在是提高修养、增长知识,文学最大的的好处是在你成为一个人,成为一个心志高迈的人。我们去读屈原的时候你会感觉到自己的心气上提,自己慢慢的跟屈原有一个接近,心灵也高尚起来。一个心地清澈的人,他必然是跟精神较近,跟物质较远,他必然是一个脱俗的人,这样的人要画出好画是并不难的。我也是省作协会员,但您的的这种精神境界我达不到,我想请教您,您的起居非常有规律的,一方山水养育一方人,您的散文笔调形成的过程中有些什么体会,我想在这方面讨教一下。

杨福音:历史学家钱穆讲,他说因为有了屈原才会有离骚,因为有了陶渊明才会有陶渊明的田园诗,他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要把人摆在第一位,作品是人闲下来的余事,没有作品还是那个人,最重要的是我们要讲这个人,毛主席讲过人是第一个可宝贵的。

  地点:梅溪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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