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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不韦-----机关算尽的商人

 火红蚂蚁 2020-05-04

吕不韦是战国末年秦国的大臣。原是卫国濮阳(今河南濮阳西南)地方的商人,靠着贩运货物,贱买贵卖,积累了千金资财。但他事业的成功之处还不在经商。他的事业的伟大之处有些类似春秋时代越国的范蠡。只不过范蠡是先从政,建立了伟业,然后激流勇退,隐姓埋名去经商。据他自己说,他从政只不过用了他整个才智的十分之三。而经商则是用了十分之七,因而取得了巨大成功,成为中国历史上最成功的富贾巨商,举世闻名的陶朱公。吕不韦则有些不一样,他先是经商,取得成功后激流勇进,用经商的聪明才智去从政,用经商的思路去投机政治而终于取得大的成功,然而最后终究以自杀来终了他自己的轰轰烈烈的一生。 

 

关于吕不韦的生平事迹,善始而不能善终的故事,还得从秦昭王起。秦明王原来有个太子,但在秦昭王继位前便死去了,于是秦昭王的第二个子安国君被立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的秦孝文王,安国君有20多个儿子,按规矩该是长子立为太子,但安国君不喜欢长子的生母,而他所宠幸的是一名号华阳夫人的爱姬,安国君并且将她立为正夫人。但这位爱姬华阳夫人却没有生育,所以太子的位子便暂时空缺着。就在安国君的20多名儿子中,有一位叫异人,后来改名叫子楚的,生母是一位姓夏的姬子,安国君并不爱她母子。在战国时代,各诸侯国之间经常发生战争,某一诸侯国为了取信于另一诸侯国,建立友好关系,便常常得将国君的儿子或孙子送往另一诸侯国作人质。秦国当时为了取信于赵国,与赵国友好,便将子楚送到赵国作为人质。但秦国又好几次不讲信用地攻打赵国,所以赵国对秦国送来的这位人质也就不很礼貌,不安排他住在赵国都城邯郸,而让他住到赵国一个叫窌成的偏远小城邑里。 

 

在秦昭王众多的孙子当中,子楚是被看得最低贱的一个,因他不但被送去作人质,而且所给的俸禄也很少,所以他就像一个叫花子般的被扔到了异国他乡,吃得不好,住的也很糟,被人看不起。总之,他很不得意,哪里像是王族子孙呢!但他为人能干,尤其是机遇很好。有一次,富有的大商人吕不韦经商到了赵国邯郸,一个偶然的机会见到了在窌城的子楚,又听说了他的许多不幸与不公,一股怜悯之心油然而生。吕不韦富有正义感,他觉得秦国这样一个大国的公子被当作人质寄寓在赵国,而其生活与政治待遇都很不像一个有身份的大国公子,很为他不平。与此同时,他那商人精明的头脑,和喜欢投机冒险的本性,又使他萌生出一个做政治买卖、政治投机的念头。他对自己说:“此奇货可居。”他深知政治也像商业上做买卖一样,物以稀为贵,因而也以囤积居奇。珍奇罕有的货物,总是可以握在手中待价而沽的,总是可以卖得出好价钱的。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经验也告诉他,商机难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定下决心,抓住这一次政治商机。他也深深懂得,投机的风险很大很大,但收益与回报正是与风险成正比例的。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作一次冒倾家荡产乃至失去生命的绝大风险的政治投机了。他先回到家中与老父亲商量。《战国策》记载,大意是说:濮阳人吕不韦经商到了赵都邯郸,见到了秦国送来的人质叫异人的,便跑回家去对父亲说:“耕种田地,获得的收成,其赢利比付出的辛劳最多能多出几倍?”他父亲回答说:“最多也就十倍到极顶了。”吕不韦又问:“要是做珠宝生意,贱买贵卖,赢利能有几倍呢?”他父亲回答说:“赢利百倍也就到极顶了。”吕不韦又问:“要是帮助一位君主立国登上王位,又将能获得多少倍的赢利呢?”他父亲一惊,半晌才回答说:“那就是无数倍,无法计算了。”于是吕不韦便将自己谋划好了能赢利无数倍的政治计划和盘托了出来。最后,他对父亲说:“如今我们要是种田,拼命地去从事耕作,一年下来,恐怕还难以做到吃饱穿暖。但是,我这次将要去帮助一位君主定国登基,那我们将要得到的利益好处,就不仅在我们这一辈人,还将留传给子孙万代哩!所以,我决定去做这件事。”于是吕不韦便又跑到赵国的一个小城邑叫窌城的地方去,秦质异人便住在那里,他要去说服异人来实现他的谋划。 

 

《史记·吕不韦列传》曾有过记载,这个记述意思是说:吕不韦与父亲商议好了之后,便立即赶往赵国的窌城先直接去游说秦异人,也就是后来改名子楚的。吕不韦对子楚说:“我能够使你住宅的门楣光大起来。”意思是说你现在太贫穷太寒酸了,住在这样一间低矮的破旧屋子里,我能够让你变得富贵起来,住进豪门大宅中去。子楚一听不禁失笑,说道:“先生还是使自己的住宅门楣光大之后,再来使我的住宅门光大起来吧!”他当然不会相信,天上会一下子掉下个大馅饼,不相信,也不敢相信这位素不相识的商人会帮他富贵起来。吕不韦当然领会和理解子楚此时此刻既惊又喜,既不敢相信又很想相信的复杂心理,便很直率地说:“公子您这就有所不知了。我的高门大宅是要靠公子您的门宅变得高大起来之后才会高大起来的呀!”意思是说我先帮助你富贵起来,你当了国王之后,定会报答我,我不也就富贵起来了吗?他想要子楚相信和明白,他吕不韦是诚心帮助他,他们俩的利害是连在一起的。子楚果然聪明,马上心领神会,便拉吕不韦坐下来,推心置腹地同他深谈,紧急地谋划起来。吕不韦对子楚说:“秦昭王老了。您父亲安国君做太子是势在必得的事。那么,昭王死后,安国君便会继位。而安国君又必定会要立一位太子,将来好继承他的王位我私下听说了,您父亲安国君所幸的不是正夫人,而是爱阳夫人。现在,华阳夫人立为正夫人,但华阳夫人没有生育,而最适合立为太子的,应该是正夫人所生的儿子,如今在你们兄弟20多人中,您既不是长子,又不是最小的,而是中间的,并且又不被您的祖父秦昭王所疼爱,所以才长期让您在赵国作人质,即便是昭王有一天死掉了,您父亲安国君继位为王,那么,在同您的众多的兄弟争夺太子位的时候,您也绝无优势,所以,几乎是绝无希望立为太子的了。您看我这样分析合事理吗?子楚非常认真地听了,回答说:“先生说的完全对头。只是我该怎么办呢?”吕不韦这才说出了他谋虑成熟的行动计划。他说:“公子您很穷,又是作为人质客居在赵国这个偏僻的小地方,您也没有钱去打通关节,奉献给赵国的贵族和政要,和结交一些能为您出谋划策、甚至能为您去死的知人和谋宾客。我吕不韦当然也谈不上富有,但我真心真意地愿将我的千金资财全数拿出来,替您到咸阳去活动、游说,设法打动安国君和华阳夫人,让他们立您为太子,如何?”子楚听说,感动得眼泪鼻涕都流得满脸都是,他向吕不韦叩头感谢,并发了誓愿说:“如果先生您策划成功,我做了秦国的国君的那一天,秦国便是我和先生您两个人共有的了。 

 

吕不韦不愧为富有经验的商人。他立刻牢牢抓住这一“商机”,行动起来。他先将家产的一半分给了子楚,让他好作向赵国显贵与政要进献礼物和广泛结交宾客谋士之用,而将另一半购买得许多珍奇异宝古玩之物,亲自带上西去秦国国都咸阳为子楚活动游说。他的首选便是华阳夫人的弟弟阳泉君。

《战国策》记载,这个载述的大意是说:吕不韦到了咸阳之后,首先便是去求见华阳夫人的弟弟阳泉君。他很机巧地对华阳君说:“华阳君啊,华阳君,您可是犯了一个将使您致死的大错,您可知道吗?”阳泉君给吕不韦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弄糊涂了,好半晌才缓过劲来,便说道:“先生您这可是从何说起呢?不是开玩笑吧!”吕不韦很严肃很认真地说:“绝对不是玩笑话。我哪敢对阳泉君您开这种玩笑呢?我请阳泉君您认真地、仔细地思索一下。您门下的家臣宾客可说是没有一位不是居高官尊位的,可竟然没有一位替您作切身的谋划。您看,太子安国君门下看上去没有居高官显贵之位的人,但他却是骏马盈满,他在宫城外的马厩,美女充斥了他宫室的后庭。这是什么原故呢?因为人们看得很清楚,太子将来便是国王。请您想一想,秦王年岁已高,一旦驾崩归于陵寝,太子即位当政,华阳夫人的地位看上去是高达极顶,成为王后了,您的地位也随之更高了。但你们的危险也就如同累鸡蛋,鸡蛋累得越高,垮下来摔破也就越多越厉害。因为华阳夫人没有儿子,等安国君的儿子做了太子,再继位之后,您想想那结果该是何等的可怕啊!你们的寿命就如同朝生夕亡了啊!”阳泉君一听,觉得吕不韦说的果然有理,这才感到害怕起来。便赶紧向吕不韦请教该怎么办好。吕不韦便说:“如今我有一条计策,可以教你们姐弟脱险,不但脱逃掉危险,还能使你们拥有万千的财富,而安稳得如同泰山。一定不会发生危及你们存亡的祸患哩!”阳泉君一听,当然是万分高兴,便急忙说:“请先生不吝赐教。”吕不韦说::秦王年事已经很高了。太子安国君的夫人华阳夫人又没有儿子,国君的长子子傒将作为太子,将来一定会要再继承安国君留下的王位,他的家臣土仓又会辅佐他。等秦王安国君一旦驾崩,归于山陵,华阳夫人虽为太后,但却因为子傒不是他的儿子而会冷落一旁,谁都不会去理睬她,她的宫门前将会是蓬蒿丛生,荒凉得很凄惨得很的哩。我如今想到一个办法,就是赶在秦昭王驾崩,安国君继位之前为华阳夫人过继一位儿子,立为太子。并且我已物色了一位最适合的人选,那就是公子异人,也就是子楚。子楚贤孝有才,现被秦昭王抛弃在赵国为人质。他孤单单一人在外,正伸着颈子西望咸阳,很盼望得到一个回到秦国的机会。华阳夫人可以真诚恳切地向安国君,请求将子楚收养为自己的嫡子,将来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立为太子。这样一来,子楚便将由无国而有国,华阳夫人由无子而变得有儿子了。”阳泉君听罢十分满意,忙说:“很好。我一定去对我姐姐华阳夫人言说。”说完便立即动身进宫去游说,请华阳夫人派人到赵国赎回子楚。 

 

阳泉君进宫依照吕不韦的话对华阳夫人说:“我听说,靠着更是姿色事奉人的,等到人老色衰,被宠幸的爱便会松弛消失的。现在夫人事奉太子安国君,安国君的确非常宠幸你,因为你是绝色的佳人。但是你没有儿子,迟早会因人老色衰而失去宠幸。你何不趁年轻貌美的大好时光,结交诸侯之中看重贤德孝敬的人,同他们一道商量推举和确立一位合适的人收为嗣子呢。你丈夫在时,你自然会受到尊重;你丈夫百年之后,你的嗣子便能继位为王,你则为太后。这样,你自始至终不会失掉你的权势。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养儿防老,你一句话便可获得一万世的利益啊。说到这里,阳泉君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姐姐华阳夫人,见她正十分神地在听他讲,便接着说:“如今安国君的20几个儿子当中,有一个叫异人的,不是最大,也不是小的儿子,居于中间。他也知道,按照次序安国君不会立他为太子,他的母亲又得不到安国君的宠幸,他很想依附于华阳夫人你。你如果能在这个时候选拔他为嗣,将来再立为太子,那你将会一生一世都被秦国所宠幸和尊敬了。”华阳夫人觉得弟弟说的很对,于是便找了一个安国君有空的时机,从容不迫地对他说起了想立嗣,在安国君众多的儿子中,异人最为贤孝,在诸侯间来往的人都称赞他,等等。说着说着竞哭泣了起来,拉着安国君的手说:“贱妾幸运地得以充当正夫人,然而不幸的是没能替你生养一个儿子。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想立异人为嗣,以便将来老了有所依托。”安国君一口答应了,于是便同华阳夫人在竹简上刻下符约,约定立异人为嗣。安国君和华阳夫人还拿出许多礼物送给异人,并请吕不韦作子楚的老师。子楚从此便在诸侯中越来越享有盛名了。 

 

这以后,吕不韦便干脆住到了赵都邯郸,并且娶了一位姿色绝好又能歌善舞的爱姬与自己住在一起。不久,这位女子便有孕在身。有一次,子楚到吕不韦家里来喝酒,看到这位绝色女子便一见倾心,十分爱慕,竟要她来陪酒。吕不韦大怒,没想到自己如此竭尽全力帮助他,他竟然对自己的爱姬起了坏心;但又往回一想,自己业已为他倾家荡产,为的是像钓鱼一样,要钓到这位大“奇货”,何不干脆顺水推舟,将自己心爱的女子献给他呢。

于是便选择了吉日良辰将心爱的女子赵姬送了过去。赵姬也隐瞒了自己的身孕,到了预产期孩子还没有生下来,又过了两个月,终于生下了一名男孩。这就是后来统一了天下的中国始皇帝赢政。赵姬也因此被立为正夫人。

秦昭王五十年,秦兵围攻赵都邯郸,邯郸非常危急。赵王因秦王的失信,便想要将秦国的人质杀掉。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子楚找到吕不韦想办法,吕不韦便贿赂看子楚的赵国官吏,从而使子楚得以脱身,逃到了秦军驻地,最后终于回到了秦国。 

 

吕不韦便引他去见华阳夫人。去时,吕不韦特地为异人准备了一套楚人的服装让他穿了,华阳夫人见了很高兴,因为华阳夫人是楚姬,她便给异人取了一个名字叫“子楚”,意思是说人是楚姬的儿子。从此,异人便改名为子楚。

6年之后,秦昭王死,太子安国君立为秦王,华阳夫人为王后,子楚便立为太子。这时,赵国为了对秦国表示友好,便又找到了子楚的正夫人和儿子赢政,将她母子二人送回了秦国。在安国君立为秦王才一年便死了,追溢为秦孝文王,太子子楚继位为王,就是庄襄王。庄襄王的养母华阳夫人立为太后,而他的真母夏姬,尊为夏太后。子楚一登基,为报恩,拜不韦为丞相,食邑河南洛阳。

庄襄王子楚在位三年而死,13岁的太子赢政立为王,尊崇吕不韦为相国,并称呼为“仲父”。仲父是叔父的意思。在春秋战国时代,这是一种非常崇敬的称呼。而作为秦相的吕不韦,有家僮(奴隶)上万人,他广招贤土,给予优厚的礼遇,最后也拥有食客三千人。当时,各国诸侯都有许多辩士,像荀子()这样的宾客学士,著书立说。吕不韦便也招致他所养的学士宾客们在一起著书立说,由他最后总成为览八、论六、纪十二,总共20多万字。由此看来,吕不韦不但有商人的“奇货可居”的卓识和“钓奇”,以获取“力主定国之赢,无数(倍)的远见,和商人兼政治家的投机冒险精神,而且有作为以为伟大政治家的施政才能。不过,他的”立国定君,泽可遗后世”的美梦最终还是还是破产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秦王政即位时才13岁。这时,原先是吕不韦的爱姬,后来成为子楚的正夫人,现在已是王太后的赵姬,尚还年轻,于是便与原来的丈夫、现在的国相,实际是秦王赢政的生父的吕不韦旧情复萌,有了暧昧关系。当赢政一天天长大起来时,聪明的吕不韦深知他与太后的这种不合礼法的关系不但会断送自己的政治功业,甚至会危及生命,于是他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在自己诸多的舍人中挑选了一名比自己更年轻,更能获得王后欢心的、名叫嫪毐的人来替代自己。后,在秦王政20岁按古礼在雍地而不是在咸阳举行“冠礼”时,淫乱专权的嫪毐率其党羽发动了一次武装的宫廷政变。而年轻的秦王政这时则显现出他令人吃惊的刚毅果决、机智勇敢和英明能干。他先是借助吕不韦一举平息了叛乱,车裂了嫪毐,夷灭了嫪毐的三族。一年之后,又免去了吕不韦的国相,贬他回到他的封地河南洛阳,不许他居住在咸阳,以除去身边的隐患。又过了一年,秦王政又得知吕不韦有反意,留着他仍是一大隐患,于是下令将吕不韦从河南迁往蜀郡(今四川成都附近),并亲笔写了一封信给吕不韦,逼他自杀。信里说:“文信君你对秦国有什么功劳,而封食邑河南十万户?你和秦室有什么亲,而号称仲父?”吕不韦读信后明白了,事情还会一步一步地变得更糟更坏,最后恐怕也难免一死,于是便饮鸩自杀了。一位影响中国历史进程的人物,一位时代怪杰的一生最后便这样以悲剧而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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