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子衿 最早感受文字的魅力,是在小学一年级,班主任是我的舅妈,包班。我们表现得好,她就会给我们讲故事,这是乡村老师对学生最好的奖励,让农村孩子窥到了精彩世界的一角。老师的故事书里藏着孩子们的快乐,给了我们无限辽远的想象空间。 夏夜纳凉也是一个听故事的机会。幼时,夏夜纳凉是比较温馨的回忆之一。村里的打谷场大而空旷,蚊子也少。晚饭后,村里的老老少少都搬了椅子或门板聚拢过来。 家长里短、村里村外一番议论之后,便有好听的故事登场了,几部大书讲完,一个夏天也基本过了。讲故事的是父亲,他在家时严厉异常,讲故事时却是表情生动,异常可亲,只可惜到家里后又恢复了原样。他的故事来自枕头底下的几部大书,书很沉,字密密麻麻的。 上小学时,父亲给我订了《中国少年报》和《少年文艺》,尽管省吃俭用,但父亲对子女的教育非常重视,舍得花钱来订书报,这在农村是很少的。还有一本杂志叫《垦春泥》,是村里订的,因为父亲在村里工作,我有机会借来一阅,这是本乡土通俗读物,却给我带来了无限的乐趣。 初中时,有机会参加全吴江的作文竞赛,考场设在震泽中学,这是我第一次坐汽车,第一次有机会见识农村以外的世界,尽管没得什么奖,但作文带给我全新的体验。 喜欢写作文的我们,心中都曾有一个文学梦。学生时代,我们常常会以热爱文学的名义看课外书。直到现在,午夜梦回时,我常常希望学生时代重来一遍。 走上社会后,因为文学,面对困境时有了倾诉的载体,也因为文学,有了志同道合的朋友。印象最深的是上世纪90年代初,几位文友骑自行车到七都来看我。那是一个秋天吧,他们逆风骑行来太湖边看我,那真是激扬文学,挥斥方遒的年岁,他们在震泽办一本文学季刊——《茶干》,对未来充满无限的遐想。 那时七都太湖边还充满着野趣,散落的条石、野生的芦苇、古老的石桥、成排的水杉,大家留了影,又到我家喝茶。农家简陋,招待客人的只有一碗桂花茶,桂花金黄、太湖水清澈,这碗茶是如此的芬芳,久久地留在大家的记忆里。一位文友不久前还写文章说:印象最深的是章家那碗桂花茶。 我曾在镇上的图书馆工作过,工资不高,却有大把时间看书。图书馆在电影院后面的两层小楼上,露天楼梯和走廊都逼仄狭长,我在那里边看边写,倒也发表了一些文字。后来到了镇上做通讯报道员,尽管写的不是文学作品,但总是以写作为生,也算安慰了一颗热爱文学的心。 与文学最近的一次相遇,是在1999年。那次,苏州市青年作家座谈会在七都太湖边最漂亮的建筑里召开。作家中,最有名的当属陆文夫,他就是照片上的样子,瘦瘦高高,戴黑边眼镜。当时他已行走不便,会议为期两天,他大约只参加了半天。他对青年作家说,作家要沉得下心来,不要做电视上的明星,不要被五花八门的现象迷惑。当时“用身体写作”之类现象正盛,对传统文学的各种批评甚嚣尘上,面对青年作家的提问,陆文夫说,这种现象不会长久。记得范小青和他一起坐在主席台上,苏州的知名作家来了很多。我以镇上通讯报道员的身份,坐在后排,聆听大作家的教导,在文学的场外观望。 对我来说,也许文学仅是一个梦想,而作文是一种技能,因为这项技能,我迎来了又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2005年,我考入报社成为一名记者,当我走村入户的时候,当我举起相机的时候,我觉得我是幸福的人。 写作,阅读,感受文字的魅力,一直会继续。 2020-05-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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