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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大哥，我又回店里上班了！"昨天下午，江薇（化名）在微信里告诉余江，"现在，我上的这个班店里就三个员工。店长也换了，新店长是一个年轻小伙子。李姐（化名）不当店长了，她写了辞职报告。" 余江现在在燕京市西江寺税务所当保安。今年春节前，他在燕京市艾玛连锁快餐西庄店兼职，江薇是余江在西庄店的一个女同事，河北邯郸人，三十多岁，有三个孩子。 去年以来，余江一直在燕京，想过了年再回老家陕西汉中，没想到春节期间发生了新冠肺炎疫情。几个月时间过去了，疫情还没结束，他也就无奈地呆在燕京，足不出“所"。每天值班时，他就看着对面小区面前街边的一排行道树法国梧桐，由春节时光秃秃的树枝，一点点长出芽苞，再长成浅绿的又小又嫩又薄稀稀疏疏的树叶，到如今枝繁叶茂，微风吹过，枝叶像无数双小手在摇动。 江薇在过年前几天回了家，却又因疫情出不来，她也不怎么想出来。反正她不慌，不像有的人，为要还房贷车贷宅在家里着急上火。她的家里挣钱主要不靠她，老公有能耐，在家里花好十几万元修起了一座漂亮的别墅，去年又在燕京市毗邻的安固县买了一套房。余江满以为江薇今年不来燕京，不回快餐店了，没想到五一节假期一过，她突然又回来了，办好入职手续上班了。 几个月前，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使艾玛连锁快餐西庄店也经受了阵痛，它似乎比别的店痛得更厉害。 西庄店在过年那几天并没有关店。一直以来，这家连锁快餐店都是全年不关店，过年有员工留下来上班，大年初一店子照常开。今年春节，唐杰就留了下来。大年初一以后，疫情愈演愈烈，才被迫关店。 可就在那几天里，店里却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余江虽然在燕京，与店离得并不远，但他年前离开后到现在，一直都没去过店里，消息还不如江薇灵通。三月的一天晚上，江薇在微信里给他发了一条语音，用沙哑低沉的声音告诉他唐杰出事的消息。他感到很意外，于是又再次与江薇通话，确认了这个消息，并且了解了事情较为详细的过程。 那一天，西庄店还在营业。早晨，别人到店后，却迟迟不见唐杰到来。于是便打电话给他，却无人接听，又再打电话给他儿子，他儿子住的地方离他住的出租房不远，赶紧过去，打开门一看，唐杰在床上已没气了。唐杰是山西运城人，50多岁，身材高大。过年前，老婆回老家去了，他一个人住在出租房里。他有心肌梗塞的病，平时晚上下班后，喜欢一个人喝点小酒，白酒啤酒都来。没想到这次喝酒之后病情突发，不幸失去了性命。 前年下半年，李姐调来西庄店，接替谢菲当店长。李姐名叫李莉，江苏徐州人，40多岁。谢菲调到邻近的津门市去开新店。此事发生后，李姐如临大敌，后来开店后，她严令店里知情的员工，不许向外说唐杰的事，熟悉他的人问起他怎么没来上班？就一律回答：“他病了，回老家治病去了！" 这件事，跟店里关系不大，但对西庄店来说，却不是一个好兆头。 唐杰是前年离开后，去年又回店里上的班。他55岁了，年纪有点大，不好找工作，因此，干活十分卖力气。店里除了收银操作电脑他不会干以外，别的活他几乎都干过。店里男的少，招他进店，就是要让他干换油、码货一类的重活。夏天，经常见他后脑勺帽子外的头发湿漉漉的，冻货库房冷气关十来分钟后，他便钻了进去，也不穿店里的进冷冻室时的厚工服。他因为换油还与人吵过，但也没结果，绝大多数时候还是他在换油。 对唐杰和店里的情形，余江很清楚。去年，店里的情形越来越差，越来越乱，员工也越来越少，而唐杰则成了一个什么都要干的"杂工"。不光重活他要干，一些临时性的活李姐也交给他，杀蟑螂喷洒药剂，修坏了的沙发，等等。有一次，看着唐杰爬上高凳去换天花板上的灯泡，余江替他担心，对江薇说："万一他不慎摔下来怎么办？"当时，余江还不知唐杰有心肌梗塞的病，只是看他年龄和身体的样子有些担心。 李姐是个不怎么懂得爱惜员工的人。她看起来面善，说话和气，细声细气的，也不跟人生气，不说重话。但她总觉得，员工累是理所应当的，至于所得，则替员工考虑得很少。唐杰有年龄大的"软肋“，因此，领导怎么说，他便怎么干，不说半个"不"字！李姐自然很高兴，对他很满意，有什么事又继续叫他。 其实，唐杰身体有病，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连来店里送外卖的人都知道。后来余江跟一个曾在店里送过外卖的人聊起他，人家早就知道他有这病，对他的死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惊讶。 唐杰的死，只是一次矛盾的集中爆发。西庄店自从李姐前年下半年接任店长以后，就开始走下坡路，开始吃老本，开始出现乱象。 谢菲离任时，留下的是一个"好摊子"，如果李姐坚持谢菲的经营理念和主要做法，那西庄店的发展也应是很稳健很不错的！ 快餐店的卫生是十分重要的。而李姐上任以后，让人感觉异常的，首先也是卫生，其次是用人上。 余江记得很清楚，谢菲当店长时期，对卫生可是抓得很紧。一是规范化，二是制度化。洗碗有严格规定，海绵有蓝、黑两块，分开使用。洗杯子不仅有专门的桶，而且有专门的圆头刷。值班经理还不时抽查、抽问相关知识、操作。 李姐来了后，"画风"逐渐变了。人手不够，自然是安排别的工位的人顺带洗碗，两边跑，洗碗都是急急忙忙的，一概不讲那些规定、要求，完全是随心所欲，碗间脏、乱得不成样子，洗碗池里饭粒、菜叶多的是。以往一个班下来，池里的水都是清亮的，碗放在池底都能清晰地看到。对卫生的大滑坡，李姐不怎么管。她的观点是"靠大家自觉"。以往每周大动静的清洁卫生也渐渐偃旗息鼓，清洁卫生再也没有以前的干净，细致，做得彻底！ 余江他们后来还一度对谢菲先前的做法产生了疑惑，感到不解，谢菲当店长的时候，上面的检查怎么那么多？让人如临大敌，怕怕的！检查的人没走，下午接班的人就会躲一会儿，等走了之后再上班。后来，大家才醒悟过来，可能是谢菲"搞的鬼"！她为了搞好店里的清洁卫生，自加压力，"引狼入室"，主动请高人来检查，来挑刺，给大家增加一些压力。 谢菲走之前几个月，老员工牛姐因为一些琐事负气离开，过一段时间，谢菲又把她请了回来。谢菲为店里留下了几个骨干员工，她说："是我精心挑选的！"对于谢菲来说，西庄店好比是一个小花园，可不能靠她一花独放，而要靠大家，特别是牛姐这些骨干员工带动"百花齐放"，引来春满园。可是，她走后，这几个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了。李姐一味追求销售额上升，又把工时降得很低，弄得大家疲惫不堪，得到的又很少，越干越没劲，人手越来越少，上班完全没了规律，大家上班越来越看不到希望，灰心丧气，唉声叹气。 很多人对西庄店失去了信心，实际上是对李姐失去了信心。人们感叹，都说艾玛连锁快餐是一家国际知名的连锁快餐，一个大品牌，实力强大，管理先进，原来也不过如此！干部也是参差不齐，有强有弱，也会任用一些平庸的人，也会有用人失察之时。 在疫情冲击下，西庄店更是惨淡经营，在苦苦挣扎。先是把店打开，按疫情防控要求，只恢复外卖、外带业务，不恢复堂食。员工陆陆续续回来，隔离期满后上班。用人自然减少了，余江也被要求辞了工。不能按时回来的，先解除劳动关系，回来上班时再重新办理入职手续。 没想到，大家都心灰意冷，对西庄店不抱什么希望和失去信心时，艾玛高层突然对西庄店的主要管理者进行换血，果断换将，其自我修复、自我纠错能力还是相当惊人的！一个企业、公司不可能一点问题不出，不可能一点困难不遇到，而水平之高低、能力之强弱、表现之优劣，就在于有没有理性、科学、成熟的观察、判断、考核机制，及时、有效地发现问题，进行调整、变革，自我纠错、自我修复，及时止血止损，开创新局，开启新篇！ 余江于是回复江薇："好好干！艾玛放的这一换将大招，让人看到了它的眼光和魄力，让人再次对它产生了信心！它擦亮了这个品牌！" 早上，税务所的人们陆陆续续上班了。余江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对所里一个要好的朋友说："从西庄店管中窥豹，看到了国家在大力扶持企业渡过难关的同时，企业更是在积极主动作为，两眼向内，狠抓管理，从中也看到了中国经济的韧性，看到了中国经济的希望！" 去年，西庄店走过了曲折坎坷不平凡的路。这个春天，更是历尽艰辛。而经过这个有些苦涩、沉闷、紧张的春天，到了夏天，西庄店也必将像街边的法桐，充满无限的生机与活力！ 王良炬 2020年5月11日 北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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