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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蓟草 刘向军  蓟，也叫大蓟，刺蓟。 蓟是多年生草本植物，叶片边缘有刺。 不少人都很讨厌这种浑身长刺的野草。但是，它却有很好的药用价值。 它的叶和根都有凉血止血、祛淤消肿的功效。 它的花朵是紫色的，花朵不大，不那么引人注目，但它却是苏格兰的国花。 小时候，我在我们山区乡村小学里读书。每天下午放学后，我都得挎起竹筐，筐里放一把镰刀，和几个小伙伴们一起到田野里去找野草。 野草之所以要“找”，是因为野草的生命力虽然很顽强，但在那个年代也无法长得茂盛。生产队里不用说，那些专业的为牛割草的社员每天都要把村子附近的野草收割一番。可怜的野草永远来不及长得茂盛，就夭折了。马路边的水渠里，地头田埂上，再远一些的沟坡上，能握到手里的野草都被割光了，处处可见裸露出来的褐黄色的地皮。我和小伙伴们只能提着竹篮东找西找，寻找那些被大人们遗漏下来的零星的野草。 在小山村里，每个孩子——无论男孩女孩——每天都要割野草，这是我们每天必修的劳动课。根本不用学校和老师教育，这是所有农村的土孩子与生俱来就知道的生存必须。否则，家里的母猪、猪崽和兔子就吃不饱肚子了。 有一种野草很容易找到，那就是让人讨厌的刺蓟草。虽然这种野草到处都有，却没有人愿意割它。刺蓟草全身长满了刺，牛不吃它，猪和兔子也不吃它。它身上的刺又挺扎手的，割草的人都不愿意碰它。因此，刺蓟草获得了生长的机会。凡有土壤的地方都能看到刺蓟草的影子。刺蓟草的生命力很强，繁衍得很快，常常一长就是一片，高高低低的，摇曳着茎上紫红色的小花。 每次我提着竹篮经过一片一片的刺蓟草的时候，心里就在感叹：如果我家喂养的兔子和那头大母猪吃刺蓟草的话，我很容易就可以割满一大筐了，那该多好啊！而现在，我只能提着竹篮，拿着镰刀，到处去寻找猪和兔子喜欢吃的猪耳朵草、打碗碗花草了。 但有一次，我却拔了许多刺蓟草。那是一年夏天，在我家院场背后那一片已经犁过的属于我家的二亩麦地里长满了刺蓟草。在松软的土地上，刺蓟草长得很疯狂。父亲想了一个好办法：星期天，我和妹妹不上学，父亲让我和妹妹每人戴了一只手套，到那片麦地里去拔刺蓟草；父亲制定了奖励政策，拔够几筐刺蓟草后可以奖励我们每人吃一个苹果。 戴着手套，我不怕刺蓟草扎手，而土地是那样松软，很容易连根就把刺蓟草拔了出来。那嫩绿的刺蓟草饱含水分，满满的一筐草大概有二三十斤。年幼的我就和妹妹一起不断地抬着一筐筐刺蓟草往家运。虽然猪和兔子不吃这些草，但是我们还是要把它扔进猪圈里，用来沤肥。 那一天，我们拔了许多刺蓟草，累得精疲力尽。我的心里一边怨恨着刺蓟草，一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那一只表皮已经发皱的苹果，看着那一大块被我和妹妹拔干净的土地，我心里充满了幸福。 但是刺蓟草并非完全无用的东西。母亲早就告诉过我，这种草可以止血，如果在野外手被划破着急没办法的话，只要在地上找一棵刺蓟草，揪几片绿叶揉一揉，把汁揉出来，然后把浆糊状的刺蓟草叶片覆盖在伤口上就可以止血了。 有一次，我在野外割草时，锋利的镰刀把我左手的食指割破了一道小口子，鲜血流了出来。情急之下，我想到了母亲的话。我在地头很容易就找到了一株嫩绿的刺蓟草，从它身上揪了几片嫩叶，用手揉搓了几下，浓绿的汁液就渗了出来。我把揉烂的叶片捂在伤口上，伤口确实比平时愈合得要快很多。 还有一次，天气很热，我忽然流起了鼻血。灵机一动，我揪了几片刺蓟草的叶片，揉烂后塞进了鼻孔里，轻轻吸了吸那带着青草味的汁水，很快，鼻血也止住了。 在我幼时的心里，对刺蓟草充满了复杂的感情，既讨厌它身上的刺容易扎人，长在地上也没有什么用处，又喜欢它在人受伤的时候能够给人疗伤，像一位不用花钱的医生。 而今，我已经远离农村很多年了，但每次在野外看到熟悉的刺蓟草时，时常忍不住为它停下脚步。轻轻抚摸一下它丝状的花瓣，轻轻碰一碰它叶边那些细细的刺，童年的割草记忆就在心里瞬间复活了。可是呀，那些古老的生活智慧，我又该传授给谁呢？ 2020.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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