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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丽江，这里聚集了一大批流浪艺术家。 他们的心放纵而自由，他们的人被留住在这里。 赵雷在丽江某火塘酒吧 十年前，还未成名的赵雷在大石桥边卖唱 十年前，大冰招呼着朋友在他的“小屋”里记录着属于每一个旅人的故事 十年前，背着一把吉他，一个油画板，就能走遍 一时间，这里成为了流浪艺术家的天堂 艺术家是迷人的，正如艺术一样 艺术家们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旅人 越来越多的游客，琳琅满目的商品和各种各样的店铺 于是 人们说——丽江变了 赵雷说“再也不会去丽江，再也不会踏在那土地上。” 卖唱的歌手不允许在桥边歌唱 丽江要评选全国文明城市了 ... ... 流浪的画家再也负担不起不断攀升的房租 民谣的歌手在频繁的走穴中没有时间沉下心创作 手作工作室的工匠们被“义乌”货的廉价挤兑的无法生存 于是人们高呼着——逃离丽江！ 大批的丽江的“原住民”逃也似的离开了。 丽江古城成为了AAAAA级国家景区 丽江古城拥有了上万家商铺 丽江古城频繁的出现在新闻中 人们说——丽江变了 究其原因，这不是丽江的问题 这和五十年前纽约艺术家逃离曼哈顿 二十年前的宋庄艺术家集体出逃 十五年前“798”北京艺术街区失去真正的艺术家 有何区别？ 艺术家们由于房租的低廉、浓厚的创作气氛聚居 而这种聚居为当地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 “村民靠着艺术家富裕起来了，他们却在商量着怎么涨房租，怎么收物业费，怎么挣我们的钱。单从宋庄艺术区的情况来看，每年行政拨款2000万元的资金，但艺术家感受到的只有疯狂上涨的房租，和差劲的配套设施，以及无法承担的工业用电收费。 “在这里画画，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机构会给我们设立一个档案，连最低的生活保障及福利也没有，感觉非常不好。”身处宋庄艺术区的艺术家很无奈的讲着心里的不满，“这也是很多艺术家再不能支撑下去的原因，我们早已经被边缘化了。” 丽江的情况对于艺术家而言，所差无几 也正是这个原因，大批的艺术家选择了离开甚至逃离。 可是 就在这场人类的疫情浩劫下 就在丽江空城近两个月后 似乎，十年前的丽江，它，回来了 背着吉他的人回到桥边唱歌 身边是素不相识但相和着的人们  如果丽江回来了，变成了十年前的样子 你还会回来吗？ 附与一个流浪丽江十几年的卖唱歌手（街头艺术家）的访谈实录： 1:笔者 2:被采访者 1：哥哥，你有多大？ 2：哈哈，这是个引子吗？ 1：哦，我知道了，之前看到有资料说您是82 年出生的，和我哥哥一样大 2：对对，82 年的。 1：那您家是哪儿的？ 2：我老家是阜阳的，在安徽。十年前吧，从老家来到这边的。 1：您是念完什么样的学历然后出来的？ 2：额。。我是高中吧还有半个学期没念完就跑出来了。 1：为什么呢？ 2：因为我觉得上学没有意义。 1：没有意义？ 2：对。 1：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触音乐的？ 2：我的音乐启蒙是在我们家看电视嘛，看到一个长发飘飘的男人，拿着一把吉他唱了一首 《同桌的你》，这算是启蒙吧，后来从那以后就开始听音乐，最早是听那个校园民谣，老狼他们 1：恩，他们对你的启发也挺大的？ 2：恩 对，可以说最早从骨子里喜欢民谣就是听他们的音乐，觉得特别的美。 1：那您当时就已经想好是唱他们的歌？还是唱自己的歌？ 2：其实当时也没有写歌的想法，当时还小么。 1：才十几岁。 2：对，才十几岁，反正就是喜欢吉他嘛。 1：就是因为看到电视才喜欢吉他？ 2：恩 对对，当时也买不起，买不起吉他，我老家是农村的嘛，然后那个等到辍学回家的时 候，就觉得在家呆着很无聊，爸爸妈妈看到我天天在家呆着也挺着急的，你这书也不读了，然后也没有可干的活，他说，你这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是个心事很重的人，就把这事儿记在了心里，然后就寻觅着上哪儿去走一走，然后呢就开始就出去走一走嘛。 1：那父母不反对吗？ 2：额，也不反对，然后就一个城市接着一个城市走吧。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走了 30 几 个城市了。我就是喜欢这种流浪的这种状态，不是说我去唱歌，我就是喜欢去一个城市然后呆上一阵子或者两天三天或者一个月，打短工，反正打短工我也不要钱，你给我买个车票，包我吃，包我住就行。 1：打短工，都包括干过什么？ 2：干过饭店刷盘子啊，这是最便捷的嘛，干过建筑工地呀，我就喜欢多走一些路，也没有说像现在社会上多文艺呀，压根儿就没有想到文艺这个词儿，我就喜欢流浪的这种感觉，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就是用一个文艺的词就是想要去“偷窥”它，我想知道它，了解它，我想和它谈谈恋爱就是这种感觉，当时就是这种心态。 1：那为什么不喜欢稳定的生活呢？ 2：这是骨子里的东西，天生的就喜欢这种生活方式，其实谁也没有影响我， 然后去了很多城市，包括上海、重庆、天津、北京这些都去了，可以说中国四大直辖市我都去了，当时重庆还不是直辖市呢。 1：去了这些城市以后有什么感觉？和自己的家有什么区别？ 2：当然区别大啦，我们家是农村的，城市是高楼大厦啊，当时看到哎呀这楼这么高呀，当时去第一个城市的时候好像是苏州，下了车以后就是直接瘫在了地下，蒙了，然后就没有座嘛，坐那个大绿皮火车，看到人家桌子上有水，我也没有去买水，第一次出远门嘛，看到桌子上有水，趁人不注意，赶紧把那半瓶水拿过来给喝了，哈哈哈，下了车以后就蒙了，不知道往哪儿走，但首先得解决吃饭吧，当时兜里有钱嘛，于是就去吃个饭，觉得苏州真的很漂亮就在苏州呆了几天，然后就走到上海，然后又走了很多城市。05 年嘛，我就来到这里了。 1：走了好几年，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上弹吉他这条道路的？ 2：其实接触吉他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但是下定决心把它当做职业来干的话也就是十 年前，十年前我从老家去了北京，打算在北京做音乐。中途去了丽江，后来回到了北京。 1：是先流浪了很多个城市之后，又回了家里面，然后才觉得出来到丽江，然后离开了？ 2：对对对。 1：还有找其他的兼职工作？ 2：恩 对啊，干过厨师。我从来没有刻意的学习过吉他，包括写歌，也不会刻意的去设计写一个东西，你给我做 命题作文我是写不来的，我写歌完全是靠灵感。 1：就是看到了什么样的事情就会去写。 2：对，能打动我的，我觉得写作和画画的这些人都是感性的人，我也是一样。 1：那在地下通道看到不如您的那个歌手，所以就决定进入这个职业了吗？ 2：其实那个时候也就是被逼的，那时候兜里没有钱，我也不想去地下通道去唱歌，遭人白 眼，遭人驱赶。 1：当时会有人驱赶吗？ 2：有啊，什么时候都有人驱赶，包括现在出去看到一些歌手在唱歌，他们也会赶，都 一样 1：还记得第一次在街头唱歌的感觉吗？ 2：记得啊，我第一次进地下通道唱歌的时候，在那个地下通道口徘徊了有十多次吧，才鼓 起勇气去唱歌，唱第一首歌是唱的许巍的《星空》，居然唱到了五块钱，给了我很大的鼓励，我还记得她的模样呢，穿着落地长裙的一个姑娘，个特别高，大概 168 的样子，她给了我 5 块钱以后就站在一边听，听了好久。 1：那你当时心里面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2：当时那种成就感，哎呀我唱歌竟然还可以挣到钱，给了我莫大的鼓励，然后就开始了唱 歌生涯。 1：后来给钱的人会越来越多吗？ 2：对。 1：你唱歌的时候遇到那种看不起你的人，你的心里是什么样的状态。 2：可能是很多年在大街上养成的习惯吧，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来仰慕你啊，佩服你啊怎么的， 其实占一多半的人都觉得你是要饭的，歧视你，给你钱也是可怜你的。而我呢，我觉得我唱歌给别人听这是我的一个手艺嘛，我在这个地方唱歌，你给我钱，就像买票一样，像你进到剧场，进到各种酒吧呀那种演出，和你买门票一样。只不过我以这种形式更靠近观众，更接地气儿而已，和观众距离拉得更近而已，其实我以前蛮喜欢这种感觉，给别人唱歌，给别人面对面唱歌，用最质朴的方式。但是有很多人误解了你的意思，总以为你是个要饭的，总以为你是多么多么可怜。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别人来怜悯我，我挺讨厌这个事儿的。因为我觉得你去大剧院去听人家演出，人家就不是卖场，为什么我就是卖唱的？人家是艺术家，我就是卖唱的？我觉得这不公平。而且那时候我有种想法，我唱歌不比他们场馆里唱歌的差呀，只不过是我们的舞台不一样而已，我更贴近生活。 1：那时候有过消极的想法吗？就是觉得我再也不去了？ 2：没有，当时很坚强的，一开始还是挺难为情的，人家可怜你，给了你 100 块，然后钱就 是这种“bia~”落在琴盒里头也不回的走了，以前遇到这样的人我会捡起来钱把钱还给他，跟他说你把你的钱收好，他问怎么了？很多人都特别尴尬那样的，他说你为什么不要钱，你不是来挣钱的吗，我说我是来唱歌的，你觉得好听，听进去给我钱我可以接受，如果说你以这种方式给我钱，那不好意思，你这种钱我不能要，您还是去场馆里去看演出吧。 1：恩 您是一个特别有骨气的人。 2：当然啦，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特别是男人。 1：你刚才说你和乞讨的不一样，那您是怎样区分乞讨和自己是艺术家这样的区别呢？因为 很多人都分不清楚，您自己是怎么看自己不是乞讨的呢？ 2：我自己觉得我就是唱歌的呀，很简单的问题就是。每个人的想法，每个人的生活经历都 不一样，每个人的活法也不一样，每个人受到的教育程度也是不一样的，即使他受的教育程度一样他的意识也是不一样的。很多人是很浅薄的。这个行当在国外那就是艺术家，很多人都认可你，但是在中国这个社会你就是乞讨，包括现在你坐地铁你都可以听到那个播音员在说乞讨和卖艺的怎么地怎么地的那种。我听到以后就觉得...... 1：很反感？ 2：不仅仅是反感，就觉得他们白读那么多年的书了。我可以用这句话来侮辱他们嘛，可以， 我觉得可以。这是教育的失败，包括很多大学生出来也是照样的俗不可耐，太多了。我就受不了别人可怜我，我不穷。我当时卖唱我穿阿迪达斯，我穿的板板整整的，干干净净的，这也不是刻意的做给别人看，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不想邋里邋遢的在那儿一坐，汗流浃背的，弄个大长头发，脏兮兮的在那儿，那当然人家觉得你是个乞讨的。 1：结束了卖唱的生活，我看您自己写的说去了广东卫视，并且说很恶心这种事情，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2：因为它和音乐的关系不是很大，是一种娱乐。于是就丑化你，把你弄的相当可怜，来博 取大家的同情和收视率。 1：后来做完就不想再上电视了？ 2：其实他是个选秀类的节目，后来晋级了嘛，我记得当时的评委是袁惟仁，后来晋级了让 我签合同我没有签，我说我不适合，我没有说太恶心，当然我心里是很恶心，我说我不适合这个节目，后来上完这个节目给了我三百块钱，我觉得深深的伤害了我，我就在你眼里只值三百块钱啊，你可以不给我钱都可以。 1：有一种自己的音乐被人鄙视了。 2：对。 1：后来有再进电视节目吗？ 2：后来也有过。 1：过了多久才又去。 2：过了两年吧，被人骗去了，被朋友，广西卫视的。他说节目不错，我也抱着试一试的心 态。然后他说是主推我的一首歌，然后就站了一天的 T 台，然后让你猜你是干什么的。然后他们就猜出来我是唱歌的，就开始支话筒架子什么的，后来发现没有吉他连接线，歌就没有唱成，我就发现他们太不专业了，就不在音乐上，很生气，后来就再也没有去其他电视节目了，我觉得太烂了 1：那你有参加过其他选秀节目吗？ 2：没有。10 年的快男看了几期，我想去。当去的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盘旋的时候，我又想 起了广东卫视和广西卫视深深的伤害了我，我就不想去了。 1：您喜欢丽江吗，为什么后来会讨厌丽江。 2：那个地方整天就是花天酒地啊，每天喝酒，泡姑娘，艳遇之城嘛，很多人去丽江是为了寻求刺激的。 1：那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去丽江？ 2：那边空气质量好加上有朋友在那边。 1：呆了多久？ 2：三年吧，后来觉得我再待下去什么东西都写不好了，每天晚上被朋友们叫去喝酒。 1：但是也有一首作品叫《一夜》。 2：哈哈哈，可以上我微博去听，三个月只能写了一首歌，产量太低了。 1：第五年到第九年你就已经小有成就了。 2：哈哈 恩 到了很多城市演出。 1：也是朋友的帮助所以才有这样的机会吗？ 2：对，我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朋友的帮助得到的。 1：你觉得这些年生活上是一个什么样的转变。 2：朋友越来越多了，有一个很大的朋友圈，比以前富裕了一点点吧。 1：有一首歌叫《没有尽头的未来》。 2：这个问题我不想说。。。是我的过去我不想说。 1：那你有想过自己要成名吗？ 2：其实成名对我来说，我觉得做了这么些年了，一开始这种成名挺渴望的，可是到现在已 经很淡然啦。 1：只要自己开心快乐就好。 2：对，而且我现在也有自己的一个平台，我觉得做我自己最喜欢的事情就很好了，至于成 名不成名吧，第一跟你自己的努力有关系，第二跟你的机遇也有关系，最重要的就是机遇吧，所 以你着急也没用，你做好你自己就好了。 1：那你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 2：其实我挺知足的，知足不是一个对生活的懈怠，就是做我最喜欢做的事情，不管走到哪 里，别人认识我，哎呀你不是那个谁唱歌的吗？我不会拒绝和我合影签名的人，中国这么多人，人家喜欢你合个影也不过分，而且拒绝人家，装起来没什么意义，只要我力所能及能做到的我就喜欢帮助别人，我看到别人一脸欣喜的离去，一脸渴望的看着你，满足的那种感觉。 1：那您的歌目标是自己的感受就好，还是满足大众。 2：其实写歌主要还是抒发自己的情感，但是没有办法一不小心，大家就都感同身受了，都 有这种共鸣感，这不是刻意的去博取大家的欢心呀，就去写写大众都喜欢的歌，不是那样的我觉得写歌很简单，你用心写了，每一首歌都有一个故事，每一个故事都是真的，只有真正的东西别人才回去喜欢，你写的东西虚无缥缈的。我没有这种生活经历我写不出来，别人听了也觉得不真实。 1：那你有没有想过将来有一天会脱离这样的生活状态？ 2：我打算自己开一个私家菜馆，因为我毕竟喜欢做菜。更多的是我自己欣赏那种成就感喜 悦感，我喜欢朋友去我家吃饭。他们从心里喜欢我做的菜。从最开始父母的态度就表示不支持，之前坚持，爸妈只能做出妥协，十年会发生很多变化，不仅生活会发生改变，随着年龄的增长，爸妈也希望可以过着普通正常人的生活，其实我也会考虑到女朋友父母的态度，他们也希望我给他家女儿一个稳定的未来。还有从一开始对成名的渴望到失望，挫折太多，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的，综合想想还是算了。 1：您这么多年都已经过来了，用什么词可以形容您自己的生活。 2：云淡风轻，我的偶像也在过这样的生活，他对名利看的特别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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