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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首玉圭

 zqbxi 2020-05-14

      “玉圭”基本属于中国新石器时代玉器,而在旧石器时代多为“石圭”。根据“圭”字为两个“土”字叠加而成,可知原始初造时应为“土圭”。原始“土圭”的功能大概有两个:一是作为祭祀先祖神灵的“土台”,二是作为观测太阳运行的“圭表”。至周代时,“玉圭”被《周礼》列为祭祀的“六礼器”之一,所谓“以青圭礼东方”,即为祭祀“东方神灵”的专用礼器。“青圭”一般由“青玉”制成,但其形制则有所不同,如《周礼·春官·典瑞》:“典瑞掌玉瑞、玉器之藏,辨其名物与其用事。设其服饰:王晋大圭,执镇圭,缫藉五采五就,以朝日。公执桓圭,侯执信圭,伯执躬圭,缫皆三采三就。子执谷璧,男执蒲璧,缫皆二采再就,以朝觐、宗遇、会同于王。诸侯相见,亦如之。瑑、圭、璋、璧、琮,缫皆二采一就,以覜聘。四圭有邸,以祀天、旅上帝。两圭有邸,以祀地、旅四望。祼圭有瓒,以肆先王,以祼宾客。圭璧,以祀日月星辰。璋邸射,以祀山川,以造赠宾客。土圭,以致四时日月,封国,则以土地。珍圭,以征守,以恤凶荒。牙璋,以起军旅,以治兵守。璧羡,以起度,驵圭璋、璧琮、琥璜之渠眉。疏璧琮,以敛尸。谷圭,以和难,以聘女。琬圭,以治德,以结好。琰圭,以易行,以除慝。大祭祀、大族,凡宾客之事,共其玉器而奉之。”其中记载的“玉圭”,便有“大圭、镇圭、桓圭、信圭、躬圭、四圭、两圭、裸圭、圭璧、土圭、珍圭、驵圭璋、谷圭、琬圭、琰圭”等名目。关于各类“玉圭”的使用,《周礼·春官·大宗伯》有所记载:“以玉作六瑞,以等邦国。王执镇圭,公执桓圭,侯执信圭,伯执躬圭,子执谷璧,男执蒲璧。”所谓“六瑞以等邦国”,即“邦国”内分为“王、公、侯、伯、子、男”六个等级,朝廷觐见时候,为显示地位等级,其手执“玉圭”的规格各有不同。至于“玉圭”不同的规格,《周礼·冬官·考工记》中有两种体现:一是体现在长度上,如“镇圭尺有二寸,天子守之;命圭九寸,谓之桓圭,公守之;命圭七寸,谓之信圭,侯守之;命圭五寸,谓之躬圭,伯守之。”根据级别高低而由大到小;二是体现在材质上,如“天子用全,上公用龙,侯用瓚,伯用将。”西汉郑众解释:“全,纯色也。龙当为尨,尨谓杂色。龙、瓒、将,皆杂名也。卑者下尊,以轻重为差。玉多则重,石多则轻,公侯四玉一石,伯子男三玉二石。”可知“天子镇圭”材质为“纯色玉”,而其他官员的“玉圭”都为“杂色玉”制成。

     《周礼·冬官·考工记》中还有各类“玉圭”的形制:“天子圭中必,四圭尺有二寸,以祀天。大圭长三尺,杼上终葵首,天子服之。土圭尺有五寸,以致日、以土地。祼圭尺有二寸,有瓚,以祀庙。琬圭九寸而缫,以象德。琰圭九寸,判规,以除慝,以易行。璧羡度尺,好三寸,以为度。圭璧五寸,以祀日月星辰。璧琮九寸,诸侯以享天子。谷圭七寸,天子以聘女。大璋、中璋九寸,边璋七寸,射四寸,厚寸,黄金勺,青金外,朱中,鼻寸,衡四寸,有缫,天子以巡守,宗祝以前马。大璋亦如之,诸侯以聘女。瑑圭璋八寸。璧琮八寸,以覜聘。牙璋、中璋七寸,射二寸,厚寸,以起军旅,以治兵守。驵琮五寸,宗后以为权。大琮十有二寸,射四寸,厚寸,是谓内镇,宗后守之。驵琮七寸,鼻寸有半寸,天子以为权。两圭五寸有邸,以祀地,以旅四望。瑑琮八寸,诸侯以享夫人。案十有二寸,枣栗十有二列,诸侯纯九,大夫纯五,夫人以劳诸侯。璋邸射素功,以祀山川,以致稍饩。”文中提到几种“玉圭”的形状,如“天子圭中必”、“大圭杼上终葵首”、“祼圭有瓚”、“琬圭而缫”“琰圭判规”、“两圭有邸”、“四圭”、“谷圭”、“圭璧”、“圭璋”等语,但各种“玉圭”具体形状较难理解,以致后人解释不尽一致。比如战国时的《庄子·马蹄》:“锐上尖方下曰珪”,即说“玉圭”的形状为“上尖下方”;而东汉许慎《说文解字·土部》:“圭,瑞玉也。上圆下方。”段玉裁注:“瑞者、以玉爲信也。上圆下方。圭之制,上不正圆。以对下方言之、故曰上圆。上圆下方,法天地也。”到底是“上尖”还是“上圆”呢?看西汉的郑众解说《周礼》的“大圭杼上终葵首”:“齐人谓椎为终葵,故云终葵,椎也。大圭者为终葵六寸,已下杼之也。”可见所谓“终葵”即“锥”的反切音,“圭首”还是应为“尖锥”形状。至于“上圆下方”形状者,应为“琬圭”,如《说文解字·玉部》:“琬,圭有琬者。从玉宛声。”段玉裁注:“此当作圭首宛宛者。……先郑云,琬圭无锋。故以治德结好。后郑云。琬犹圆也。王使之瑞节也。”可知不管西汉郑众还是东汉郑玄都认为“圭首圆”者为“琬圭”。

       但关于“琰圭”的说法,自古便说法不一。如《周礼·考工记》中说“琰圭九寸,判规,……凡圭,琰上寸半。琰圭,琰半以上,又半为瑑饰。”而《说文解字·玉部》则说:“琰,璧上起美色也。”只说“琰”为“美色”而非形制。段注:“璧上起美色也。璧当为圭。也当为者。周礼注云:凡圭饰上寸半。琰圭,剡半以上,又半为瑑饰。许云起美色。盖与郑意同。或当作圭剡上起美饰者。若高注淮南、顏注司马相如傳皆云:琬琰,美玉名,此当合二字为一名,別是一物。尚书玉五重,琬琰亦是一物,非周礼之二圭也。”段玉裁虽然纠正了许慎的“璧”应为“圭”,但仍解“琰”为“美饰”,并说“琬、琰亦是一物,非周礼之二圭也。”为段玉裁沿袭许慎的说法已属不当,进而又将“琬圭”与“琰圭”解为同一玉器,显然与《周礼·考工记》所说的“琰圭,琰半以上”的原意不符。“琰半以上”又作“剡半以上”,“剡”字作动词,为“削尖”之义,如《淮南子·泛论》:“古者剡耜而耕”;“剡”字作名词,为“锐利”之义,如《说文解字·刀部》:“剡,锐利也”,因此“琰圭,剡半以上”,是说“琰圭”上半部削为尖形。总之,“琰圭”如同“大圭”,仍为“上尖下方”形状。

       还有“圭璋”之类,《说文解字·玉部》:“璋,剡上为圭,半圭为璋。”段注:“璋,剡上为圭。聘礼记曰:圭,剡上寸半。杂记曰:剡上左右各半寸,半圭为璋。”《周礼·考工记》注释:“半圭曰璋,璋首邪(斜)却之。”可见“璋”乃“半圭”形状。“圭首”为正三角形的“”,而“半圭首”则为斜三角形的“”,所以“璋首”应为斜三角形。根据“半圭为璋”,因为“璋”的形制来源于“圭”,所以“玉璋”早期应属于“玉圭”一类。而所谓的“大璋”,实际为“斜尖首”的大型“半圭”而已。由上可知古代各种名目“玉圭”的形制,除了尺寸大小的差别,而其形状则大同小异,即基本为“长条板”形状。略有差别处是其“圭首”,除了小部分为“平首”或“圆首”外,绝大部分均为“尖首”。同时我们得知,所谓“裸圭”便是没有纹饰的“素面圭”;而所谓“瑑圭璋”,则是雕有纹饰的“圭、璋”。收藏了一些“尖首圭”、“平首圭”、“圆首圭”,基本都是(或单面)雕有纹饰的“瑑圭”(见图1)。

图1藏品六种“玉圭”

       藏品中很多“玉圭”,根据器表雕刻的神人、神面、神兽以及文字的识别方向,其“尖首”或“圆首”竟然是朝下。由此推断古时使用“玉圭”并非都是手持下方而“尖首”朝上,因为这些“玉圭”一端钻有穿孔,应是穿绳而悬挂使用,因此,这类悬挂应用的“玉圭”不妨称为“挂圭”或“悬圭”(见图2)。

图2藏品各种“挂圭”的双面图

       “圭璧”之类,《周礼·考工记》注释:“圭璧,谓以璧为邸,旁有一圭。”是说“圭”与“璧”组合一体应用。《周礼·考工记》所说的“四圭有邸以祀天” 、“两圭有邸以祀地”,大概应是“以璧为邸(底)”周围组合“四圭”或“两圭”,其“四圭合璧”用来“祀天”,而“两圭合璧”用来“祀地”。起初古人把几件“玉圭”围绕“玉璧”摆放在一起而称为“邸圭”,而后人又创造出将“玉璧”与“玉圭”雕成一体的礼器,而改称“圭璧”或“璧圭”。此类“璧圭”所藏也有(见图3),看器表雕刻的“神人”、“神面纹”及古文字的视向,其“尖首”也都是向下的。

图3藏品三件“璧圭”的双面图

      看以上这些“玉圭”或“璧圭”,其表面雕有不同寻常的“神面纹”或“神人纹”,有的还雕刻疑似“夏文”的古字。虽然这些“璧圭”的“尖首”都朝下,但“圭体”基本属于常规造型。然而,所藏的另外一些“古玉圭”,却不合常规而呈现奇形怪状。如有的“圭体”形状由“直条圭”变为“曲条圭”,有的则在“圭体”外廓加雕了“神像”。其中一类的“圭体”变形较小,且大多雕有“神像”,可称“变形神圭”(见图4),而另一类“圭体”变形较大,又都刻有“神像”,因此可称“异形神圭”(见图5)。

图4藏品“变形神圭”

图5藏品“异形神圭”

      看以上这些“变形神圭”与“异形神圭”,具有两大特色:一是“神首”多样,除了通常的“神人首”、“神面纹”外,还有“神龙首” 、“神鸟首”、“神兽首”,因均属“神性动物”故可泛称为“神首玉圭”或简称“神圭”。二是“圭体”大多雕刻“圭文”,这些“圭文”字体有的类似甲骨文,有的则为“鸟虫篆”,其中可识的有“日”“月”“占”“祭”“乍”“示”“用”“五”“其”“吉”等字,由此判断这些“神圭”都是用于祭祀“日月星辰”的礼器。而“神圭”上的“神首”,应与本身的“圭文”相对应,但遗憾的是,虽然个别单字可以认出,但由几个单字组成的“圭文”的含义则难以破译,所以这些“神首”究竟属于何方神圣也不好确认了。

        所藏的“异形神圭”中,还有几件较为特别,除了体型硕大外,其造型也殊为独特,因此可称“特型神圭”(见图6)。

图6藏品“特型神圭”

       图6左一为“鸟首玉圭”,其“圭首”为红山文化风格的“神面鸱鸮”,“鸱鸮”鸟身而长着“人首”,故可谓“神鸟”,由此判断这“神鸟圭”大概是原始社会“神鸟”部落的“玉图腾”。图6的左二、左三均为“折腰”或“躬腰”形状,其“躬腰”处都雕有“神首”侧面像。此种“躬腰圭”(包括前面某些“曲体圭”)很可能就是《周礼》所说的“躬圭”。据《周礼·大宗伯》:“伯执躬圭”,看图左三的“躬圭”身上赫然刻有古字“白用廿”即今文的“伯用其”,由此铭文恰巧可证,此类“玉圭”正是“伯执”用的“躬圭”。《周礼·典瑞》:“圭、璧,以祀日月星辰。”看此“躬圭”上部透雕四孔,两孔间有阴线相连若“星宿”,整体看去似为“北斗”星座,那腰间的“神首”有可能为“北斗星神”,再结合“伯用其”三字含义,估计这件“躬圭”有可能是古时“侯伯”用于祭祀“北斗星神”的特制“神圭”。再看图6右一的造型也殊为奇特,下部为“圭”形而上部则为“玦”形,勉强可称之为“玦圭”,其“玦”的两面均雕刻一个“神面”和两个“神兽”,而其“圭体”则雕刻六个“夏代文字”,古字难以尽识,估计是解说此“玦圭”的祭祀用途。

        所藏的“特型神圭”,还有两件值得一提,这两件“神圭”造型大体相似,都是“圭体”两侧镂雕向上攀登的“神兽”(虎、象、虫),而其“圭体”上都浮雕两个“神人”。因整体造型似为“神兽”借助“神虫”沿着“天圭”而登天,且“圭体”上又呈现“天神”,故称其名为“天神圭”(见图7)

图7藏品两件“天神圭”的双面图

      看图7两件“天神圭”上各有两个“神人”,其形象几乎完全相同:头生两角,下穿短裙,双臂略伸,屈膝站立。之所以称其为“神人”,盖因头生两只“兽角”而呈“半人半兽”之“神形”。此类“双角神人”不算罕见,例如江西新干县太洋洲商墓出土的青铜“双角神人面具”,又如湖北随县战国曾侯乙墓内棺漆画中也有许多“双角神人”,古玉藏品中还有众多的“双角神人”,可见在古人心目中的“神人”,大都长着非同凡人的“兽角”。所谓“兽角”,一般为“牛角”与“羊角”,两角内弯者为“牛角”,而两角外弯者则为“羊角”。看“天神圭”上的“双角神人”,应为“牛角神人”或可称“牛首人身”,在《三皇五帝图腾形象初探》中论证:“牛首人身”的造型实为“炎帝神农”的图腾神像。炎帝后裔迷信先祖逝世后其神灵会升天变为“天神”,所以此“天神圭”上的“牛角神人”可能为“炎帝神像”。看本文图3中的“璧圭”上也有四个“双角神人”,若与图7“天神圭”上的“双角神人”两相比较,前者似乎比后者更为原始,因为前者全裸无衣、四肢舞动,而后者裙裾遮体、四肢规矩,似由野蛮人转变成文明人的形象了。

       这两件“天神圭”的背面都雕刻了文字,左边的“天神圭”刻有七个古字,而右边的“天神圭”刻有四个古字,这些古字的字体近似,按博友“探古思幽”、谢子展、马贺山等先生说法均为“夏朝文字”。如此说来,这些刻有“夏文”的“神圭”当为夏代玉器无疑了。至于这些“夏玉文字”究竟什么含义,只有尚待诸位古文字专家们研究破译,方可解开这些“神圭”的千古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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