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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闹市,藏着甘肃东南最大书院!培养的学生,竟成梁启超弟子

 陇史荟王文元 2020-05-14

陇南书院:

静卧于天水闹市的百年书院

 这是一座默默无言的建筑,门外,车水马龙,是天水最为繁华热闹的地方;门内,寂然无声,恍若百年前,琅琅的读书声依旧。这里是天水的陇南书院,一座曾经见证了晚清科举制度的书院,一座延续了陇南百年文脉的书院。

  闹市书院

  走在天水的闹市区,不经意间,我们就和许多百年古建筑擦肩而过。3月中旬的一天,当我们从天水城隍庙——纪信祠出来后,不知不觉往前多走了一段,再抬头,忽然发现眼前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大门,门口挂着几个木牌子。朋友说,这里是秦州区政府所在地。

  对于这样的古建筑,在许多人记忆中,大多是伪古建。实在提不起我们寻访的兴趣。正要抬步而去,朋友说,这里曾经是陇南书院的旧址。“陇南书院?”这个名称打动了我,对于陇南书院我闻名已久,对其首任山长任其昌的事迹也多有了解。书院是我们寻访的重点,令人惋惜的是甘肃境内的书院,大多不存在了,或者就是异地还建了,在原址保存的书院少之又少了。既然来了我们还是进去一探究竟吧!

  进大门,眼前是一条不太长的小巷,巷子两侧墙上满是爬山虎的枝叶。虽然刚刚进入初春,但密密麻麻的枝叶,让我们能想象它们在夏天是如何的茂盛;墙角下长着很旺盛的冬青,散发着绿色,巷子尽头有一株异常粗壮的槐树,一座古建筑紧挨着槐树而建。

  往前走上几步,忽然发现别有洞天。小巷两旁出现了对称的半圆形门洞,门上写着东一院、西一院,接着又是东二院,西二院。这让我们一阵欣喜,这应该是书院了,否则不会出现这些名称。半圆形小门上安装了铁栅栏,透过栅栏,能看到秦州区信访局、地震局之类的牌子。试着推开一个铁栅门,里面果然有趣,入眼的是两排有些低矮的平房,每排三间,想必这里就是学生的宿舍了。

  出了小院,沿着小巷继续前行,很快就走到了那株大槐树下,果然一组完整的古建筑群出现在我们的眼前。不知不觉间,我们就走到了陇南书院的中间了。

  陇南书院是清末天水的六座书院之一。天水书院的历史可以追溯到金代,金皇统四年(公元1144年),清水县令李宝谪在县城西关创建了曲江书院,这是天水见诸史载最早的书院。元末,曲江书院毁于战火。明清时,书院教育兴盛一时。到清末,天水境内尚存有天水、陇南、原泉、景权、朱圉、正兴六座书院。这些书院分别在光绪三十年至三十三年间,改为中学堂或者小学堂了。

  父子山长

  从槐树边的门洞中穿过,就是几座结构大体相似的院落,院子呈长方形,有单间,也有通间,类似教室。看起来,这里就是当年的课堂和管理人员的办公室了。

  陇南书院修建于清末,起因是巩秦阶道从岷县迁到了天水,所谓的巩、秦、阶道,就是当时管理甘肃东南的主管机构,巩为巩昌(治今陇西)、秦为秦州(治今天水)、阶为阶州(治今武都),主管机构搬迁过来了,自然就需要建设相应的附属机构。陇南书院也就是在这个大背景下修建起来的,书院修成于光绪二年五月。

  陇南书院的平面布局,以通道为中轴线,东西建筑摆布匀称,以穿堂为隔院,分为单元,合为整体,由斋房、通道、重门、内院、讲堂、中院、后院等组成,整体上是一个长方形建筑群。

  漫步在书院,正好是星期日,寂静至极,静心听上去依稀有琅琅书声传出,这是隔壁人家小孩的读书声。有书院,必然有山长。山长这个名称,很有些高山流水的意思,让人神往之心悠然而生。山长则必然是德高望重,博学精通之士。这类似于今天的大学,倘若没有几位大师坐镇,终究令人感觉大学徒有虚名而已。陇南书院的首任山长是任其昌,他主张经世致用,也就是说,学生要学为所用。二十多年后,接替任其昌任山长的是他的儿子任承允,天水人把他们父子称为大任山长、小任山长。应该说,书院的管理机构要比今天的校长负责制科学得多。书院中除了山长外,还有监院。山长负责书院的组织管理教学工作,监院负责书院的财务、图书、生徒膏火奖赏,各司其职。

  任其昌字士言,天水秦城区人,为清代著名学者、教育家。他幼年家境极为贫寒,甚至到了以喝水代饭的地步,但努力学习不辍,同治四年(1865年)考中进士,被授予户部山东司主事,同治十二年(1873年)他返乡,先任其昌先主讲天水书院,后主讲陇南书院。

  陇南书院的中厅中曾有这样一副对联:诱掖奖励,无非教也;藏修息游,不亦乐乎。这是胡心如题写的。胡心如是清末民初甘肃具有民主思想的教育家,他的教育思想也能从这副对联中可见一二。光绪十一年(1885年)姚协赞提出陇南书院学生修习的目的是:立品、穷经、读史、博古。这些都明确了学生的任务和书院职责。

  任其昌是1900年听到八国联军入侵、慈禧太后西逃忧愤时而死的,其时,他的儿子任承允也在北京任职。任承允回来后,不久就接任了山长。任其昌任书院山长二十多年,前后教授学生有千人之多,考中进士或举人的有八九十人,更出现了刘永亨、哈锐、丁秉乾、杨润身等一代英才,故此人们称任其昌为陇南文宗。

  文脉相传

  陇南书院创办时,距离1905年清政府废除科举制度不足三十年,史载陇南书院是1904年被改为甘南中学堂的。虽然陇南书院兴盛一时,但终究无法摆脱历史的命运。在陇南书院成立的十四年前,清政府就在北京成立了同文馆,西方的科技文化,开始逐步传入。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东西文化大碰撞中,科举制度被废除了,书院自然也难逃劫难。

  书院内古树参天,一组组青砖灰瓦的建筑,散发着淡淡的沧桑气息。虽然是双休日,院子内还停着小汽车,凌空而过的各种电缆和管道,将书院的天空割裂得七零八落,连通各个院落的通道成一条直线,一眼望到了底,现代文明给人们带来便捷,也让传统文化江河日下。

  从1905年取消科举制度至今,已过去了百余年,可关于科举制度利弊的争论至今不息。“学生入院学习,书院提供斋舍,例给膏火银数两。”这是陇南书院有关学生管理方面的记述。可见当时,不仅免费为学生提供宿舍,还要给数两银子,所谓的“膏火”意为灯油费,就是每月发给几两银子,作为奖学津贴。别的不说,仅仅这一点就让今天的大学生羡慕不已。

  书院作为传统教育体系的组成部分,其人文教育即便是放在今天来看,依旧是成功的。我想,这或许是书院让人们念念不忘之处。陇南书院大厅曾悬挂一匾额,上写:“苦志以求应,广学以求通”。为光绪元年(1875年)状元张謇所题,传说是陇南书院的校训,而张謇后来则成为著名的实业家。

  陇南书院改成甘南中学堂后,自然也引进了近代的教育体系,传统以私塾、社学为基础,以书院为核心的教育体系也就彻底崩溃了。但书院里流淌出来的人文血脉依旧艰难传承。陇上著名学者冯国瑞就秉承这一传承。冯国瑞,十五岁时他父亲就请任承允、哈锐(翰林)为他教授古文诗词,后受业于梁启超、王国维等国学大师门下,梁启超曾说“百年以来,甘凉学者,武威二酉堂(指武威张澍)之外,迨未或能先也”。果然,冯国瑞成为陇上一代大师。

  中国传统文化既讲究教授,也讲究师承,不论是诗词歌赋,还是书法绘画,其中有太多外人难以体察的精妙之处,这就要口传心授。任其昌曾写过一副集句联“有民心焉,可与共学;非吾徒也,不得其门”。可见,学习和传承是并重的,而如今只剩了学习,缺乏了传承。

  走到书院的尽头,就能看到一栋新的大楼,再抬头看周围,高楼林立,已经将这所书院包围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些许天空。

王文元(兰州老王)原创作品,非经授权,谢绝任何形式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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