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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岐黄薪火 济天下苍生 本 文 约 5073 字 阅 读 需 要 17min 陈家礼· 临床经验 陈家礼（1940～）男，江苏省徐州人。主任医师，全国第三、第四批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继承工作指导老师。多次担任省中医药高评委，现任山西省中医学会理事。 1966年毕业于南京中医学院，分配在山西交城县医院。1983年任该县人大副主任，后调入山西中医学院附属医院工作，历任医院内科副主任、主任等职。编写《新编中医临证备要手册》等论著，发表《麻黄连翘赤小豆汤的临床应用》、《中药药引的运用》等学术论文30余篇。擅长治疗心血管、脾胃病等内科疑难杂症。 01 1、妊娠恶阻主方： 紫苏9g，荆芥穗9g，白术12g，陈皮10g，砂仁（后下）3g，姜竹茹6g，川连3g，吴萸1g，炙草6g，生姜三片，大枣三枚。 加减： 若纳谷不佳加炒谷麦芽（各）15g； 若气虚神疲乏力者加党参12g，山药15g，菟丝子15g； 若肾虚有流产史腰痛者加杜仲15g，桑寄生15g，川断15g； 若呕吐严重者加伏龙肝100g，煎汤带水以煎上药。 方中以紫苏、荆芥疏表和胃，白术、砂仁健脾醒胃，安胎圣药，川连、竹茹清热和胃止呕，陈皮和胃化痰，甘草、姜枣和胃补脾调和诸药。 此方药味平和无伤胎之虞而有健脾和胃滋肾安胎之效。 [典型病例] 文水开栅镇王先生之女，23岁，结婚三月，停经四旬，妊娠试验阳性，呕吐恶心，不能饮食，食之及吐，形瘦神疲。上药方加党参12g、炒谷麦芽（各）15g。服之一剂即吐止，能稍食，三剂后即好转，渐能饮食，足月生一健康女婴。 02 2、小儿马牙 交城县郑村，1971年张姓产妇，生一女婴，两天不吸吮，家人着急万分，而逐渐消瘦而面色渐黄，经本村医生诊治无法，邀其治之。 按之腹软，问之便通，视之牙龈肿胀， 其症状为初生婴儿牙龈上生白色小泡，状为脆骨，妨碍吮乳。 诊为马牙，其实是胎火热毒所致。 即用三棱针刺牙床放血，外用食盐少许（白矾亦可）外搽之。 即刻婴儿吸奶不放，随后睡之而病愈，众人即感神奇。 03 3、惊蛰凉药 在山西晋中吕梁平川一带，有多年惊蛰前后服食凉药之习惯。 思虑良久，由于冬季天寒地冻，家家有生火睡暖炕取暖之习俗，山西是煤乡，相对而言煤炭是不缺的，所以，每年惊蛰前后万物升发春意盎然，气候干燥即易上火受风而生病。 农村有一种说法，春天服凉药可把一年的火气祛除。因气有余便是火，生活取暖也起火，火上加火更易生病。服药后可少生病或不生病，所以到时家家都要服凉药，单位发凉药，群众到药店去购买。而住在城里的人多吃梨以润肺清热泻火。 临床中各家所用之方大同小异。根据陈老多年经验，结合各家所用之药选方一首，服之有效， 供群众选用：川连3g，黄芩10g，山栀10g，知柏（各）9g，生地15g，麦冬10g，金银花15g，夏枯草15g，菊花10g，白茅根15g，大黄（后下）6g，竹叶3g，薄荷（后下）6g，生甘草6g。 04 4、胎前凉药 在山西农村生活多年，尤其是晋中吕梁一带，群众有妊娠临产前一月左右服凉药的习惯，云妊娠10月易生火，产下小孩易上火，所以胎前服凉药有利于婴儿的生长发育，少生病或不生病。 陈老以自己多年的经验，以下方用之有效，以供参考。子芩10g，菊花10g，生地52g，双花12g，生白术12g，砂仁（后下）5g，陈皮10g，姜竹茹6g，生草6g，生姜三片，大枣三枚。 05 5、驱虫之法 1974年交城县西汾阳村李先生家境贫穷，家有五女，邀陈老诊其三女，9岁，脘腹疼痛剧烈阵作，痛则在炕上打滚，疼痛难忍，甚至头汗出。平素有便蛔虫病史。 望之面色黄瘦，面有虫斑，眼有兰点，指甲有白点。诊为胆道蛔虫。 念其家贫，用自产蜂蜜二两约100g甘草15g，水煎冲之顿服，连用两天，拉下蛔虫数条而病愈。嘱其讲卫生，饭前便后勤洗手方可避免。 两年后其小妹也同样发作而用其法而愈，家人感激不已。其实取《金匮》甘草粉蜜汤之法，甘能安蛔驱蛔之因。 06 6、不全梗阻验方 98年春节陈老回老家，其小弟同学王某的外甥因腹部手术丢失器械而开第二次刀，把肠子翻出来后固定以致腹痛隐隐时作，大便欠通，输液数天少效，而整天弯腰捂肚，行动不便痛苦十分。 望舌淡苔薄，脉象沉细，思之为寒凝气滞。 即以炒莱菔子150g红糖半斤，分两天水煎四次冲服即效，以便通寒解气畅而愈。 07 7、白血病治验 81年春节陈老赴太原走亲戚，路遇燕某（交城人），问曰何事，答曰幼儿患白血病住儿童医院，钱已花光而少效，问有何法试之何如？数日后病危出院返交城，邀陈老诊治。 视之，该女素体虚弱不健，面色晄白无华，唇颊眼睑色淡，精神萎靡不堪，周身时见紫点，心悸气短时作，纳谷欠佳，二便自调，苔薄质淡，脉小细弱， 综观诸症，辨为心脾两虚，统摄失司，肾脏亏损，阴阳失调。因心主血，脾统血，肾主骨生髓生血故也。 治当心脾肾三脏并调，气血阴阳双补，宗当归补血、归脾、龟鹿二仙复方调治，嘱饮食谨慎护理适宜。 黄芪30g，党参15g，白术12g，茯神15g，当归身9g，炒枣仁15g，元肉15g，远志10g，广木香5g，败龟板（先煎）15g，麦冬10g，阿胶（烊化冲）12g，陈皮10g，鹿角胶（烊化冲）8g，炙草6g，焦三仙（各）15g，生姜三片，大枣三枚。 药用补气血调阴阳益心脾滋督肾。7剂后自觉精神转好，纳谷较增面色略红润，14剂后诸症轻减，服43剂后赴该院复查各项指标均属正常，诸位大夫无不惊讶。然而虽曙光初露，前途未可乐观，不可骤停中药，嗣后每月原方2-3剂以资巩固其效。 追访多年，迄今未见复发，家属高兴万分，故而时有来往。其女年已及笄，经事来潮正常，现已上班结婚，生活幸福。 08 8、单方治小儿腹泻 临床中小儿俗称哑科，因药量少用药难不配合。陈老临床多年结合当地老中医治疗小儿腹泻偏绿便数次者效佳， 以藿香正气丸9g、六合定中丸9g各半粒，用炮姜炭3g、炒小米适量，煎汤送服上药，一日两次，用之多有效。 因小儿脏腑娇嫩易虚易实易寒易热为特点，该药以脾虚寒滞为好。方中以温中散寒健脾和胃为治。 09 9、痰饮验案 2002年，高XX，教授，中北大学，男，65岁，自觉头晕欲呕，肠鸣漉漉时作，大便不实，纳谷不佳，形体消瘦，神疲乏力，苔薄质淡，脉象细弦，症属痰饮，治以温化，芩桂术甘汤加味。 云苓20g，桂枝10g，白术12g，姜半夏10g，山药20g，陈皮10g，炙草6g，焦三仙15g，生姜3片，大枣3枚。三付症大减，六付神振纳佳，形渐胖，体渐复，10余付后病已痊愈， 虑痰饮，由中阳不振水饮停滞胃肠则肠鸣漉漉，水饮上逆犯脾胃则呕恶时作，水饮中阻，清阳不升则头晕目眩，脾虚不运则纳差，饮食减少则不能营养肌肤而消瘦， 故方中以桂枝炙甘草温阳化气，白术、茯苓健脾渗湿，三仙助脾醒胃，二陈燥脾化痰，山药脾肾双补，《金匮要略》云：“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即是此症。 10 10、西瓜治乙脑 1971年9月上旬夏季炎热蚊蝇滋生，适值乙脑流行季节，交城县已发现多例。韩某。女，26岁，现百货公司职工，高热不退，T：39、5℃，以上两天，烦渴多汗，渐至昏睡不醒送交城县医院，行腰椎穿刺化验诊为乙脑。 陈老视舌苔黄腻质红，脉洪数。因不能饮食即嘱去山上找到五个小西瓜榨汁鼻饲，服后即感身动热渐退，五六天后，已苏醒，渐能饮食吃完五个西瓜后二便通畅，热退身凉，旬余后病愈出院。 该病属中医暑瘟，是夏季感受热邪加之蚊子叮咬而引起的急性热病。暑为火热之气，传变迅速，直入气分而无卫分之过程，所以初起即感高热烦渴汗多等热盛阳明之气分之证。 应以白虎汤清暑泄热，透邪外达，而考虑病人不愿意服中药，而取西瓜汁，以天然白虎汤而奏效，实属意外。 考西瓜汁多味甜清凉爽口，清热生津除烦利尿的作用。故有“香浮笑语牙生水，凉入衣襟骨有风”之赞誉，实有可取之意，物美价廉值得推广应用。 11 11、癃闭治验 张某，女，46岁，长治人，于07年6月11日初诊。患者由家人搀扶而来，自述小便不通已三个月，在北京、上海等诊治，罔效，西医院检查无任何异常。患者自感治愈无望，嘱家人备后事，家人十分焦急，遂慕名而来找陈老求治。 症见：患者小便不通，面色萎黄，四肢无力，走路亦不能，大便干结，4日一行，腰困隐隐，因劳累而加重，苔白微腻质淡，脉沉细。 陈老沉思良久说：观前医之利水，只取暂时之效，又因劳累而起，四肢无力甚，此必中气大虚，肾气不足，膀胱气化失司。然上焦开，提壶揭盖而水出；下焦通，则水阀开放而水流， 故以补中气，开肺气，滋肾气为大法，方以补中益气汤合滋肾通关散加味。 遂疏方：黄芪15g，党参12g，白术12g，陈皮15g，桔梗10g，炙升柴各3g，当归身9g，怀牛膝12g，车前子(包)15g，白茅根15g，肉桂3g，知柏各3g，九节菖蒲10g，扁蓄12g，瞿麦12g，生草6g，生姜三片，大枣三个为引。5剂。 二诊：药后，小便较有力，精神好转，然大便不通甚不适，劳累后加重，面色晄白，苔薄质淡，脉沉细。陈老对我们说：患者体甚虚，不可大通大便，少佐润肠行气，杏仁极妙，开肺气而润肠。 前人说过，利小便实大便，反之通大便小便宜减，所以应从本虚考虑，权衡利弊，不得妄自大利二便，这也是本病最难之处。遂去白茅根、扁蓄利水之品，加枳壳9g，杏仁10g，菟丝子15g，重用黄芪30g，党参15g。5剂。药后二便渐通，精神也大为好转，患者调理至今，身体渐佳。 按语：患者从无力行走，需人搀扶到后来独自来诊，每见陈老便泪涕出而称救命恩人，这个过程着实令人惊叹不已。然而本病最难亦是最妙之处，便是治疗大小便不通之法，让人感慨非大家手笔而不能为之。 12 12、湿阻治验 赵某，男，40岁，于2007年11月23日来诊。患者自述腰困不适，无明显诱因，经西医诊治无效，遂前来求诊。 症见：患者腰困不适已半年余，痛不明显，胸微闷，肩背痠，精神疲乏，四肢无力，二便调，自述曾有浅表性胃炎，时胃痛，畏冷食，苔白腻质淡，脉沉滑。 陈老分析道：此证非虚也。观其舌苔腻，脾胃不适，乃为脾失健运，湿邪内阻所致。脾主四肢，湿困脾阳，故四肢无力。湿阻三焦，清阳不升，浊阴不降，故头晕、胸闷、腰困。 治以健脾化湿。方以香砂六君子加减， 疏方：党参12g，苍白术各12g，云苓15g，陈皮10g，广木香10g，砂仁5g，焦三仙各15g，生苡仁30g，郁金10g，石菖蒲10g，白蔻仁10g，川朴花10g，枳壳10g，姜竹茹6g，桔梗10g，车前子15g，炙草6g，生姜三片，大枣三个为引。6剂。 二诊：药后诸症大为减轻，尤其腰困明显缓解，上方稍作加减，渐愈。 按语：陈老常说：辨治最怕症状复杂不一，无从下手，觉得诸症都是，而又不是，所以一定要抓住最关键的症状，也是治病必求于本之又也。此病关键在于脾失健运，湿邪内阻，脾胃乃后天之本，伤之便诸症蜂生，故以健脾化湿为要。陈老善从诸多复杂的症状中提炼主症之高招，吾辈当学之。 13 13、感冒治验 陈某，男，49岁。2007年8月26日来诊。患者自述感冒已一周多而不愈，西药和中药均效不明显。 诊见：患者微恶寒，鼻塞流涕，时有微发热，神疲乏之，纳差，苔薄白质淡，脉浮。观前医给予桂枝加葛根无效。 陈老沉思之中问及患者职业，患者长叹气说：他已下岗一年余，曾任某工厂会计，因年老不懂计算机而裁掉，遂情绪一直十分低落，常为后半生忧虑。听毕，陈老便大悟道：此必肝郁所致。 遂疏方：柴胡10g，黄芩10g，姜半夏9g，桔梗10g，豆豉10g，白芷10g，荆芥9g，陈皮10g，云苓15g，焦三仙各15g，白蒺藜10g，生草6g，生姜三片，葱白三支为引。3剂。 二诊：药后头痛发热恶寒鼻塞均止，唯有纳差，时胃痛，神疲力乏，苔薄白微腻，脉濡缓，以香砂六君子加味调理善后。 按语：《内经》云：“言而可知，望而可见，扪而可得”陈老诊病时精于四诊，尤善问诊，常在看似聊天的过程中，获取了患者许多很细微很重要的信息，而施方出奇不意，屡获良效，本病便是其中之一。病人看似一般的感冒，然在施以疏风解表药无效之后，究其根源便很关键。这个病人长期肝气郁结不舒而致感冒经久不解，用小柴胡疏解外邪兼行肝胆之气切中病机，病则可愈。 14 14、高血压治验 翁某，女，48岁，义井人，2007年12月25日来诊。自述近一周来感觉头晕不适，血压不稳定，连说话都会升高，故用笔代言。经他医治疗无效而求诊于此。 症见：头晕、疲力，面色苍白，四肢厥冷，手心热，月经三个月未至，盗汗，夜寐不安，大便稀溏，1日2次，苔薄白质淡，脉沉细。查体：血压为150/95mmHg。 辨证：患者年近五旬，更年期将至，肾阳始虚；四肢厥冷，面色苍白，全身恶寒，应辨为肾阳方虚，心神失养。治当：温肾助阳，养心安神， 方用二仙汤加减：知柏各3g，仙茅6g，当归10g，焦三仙各15g，仙灵脾6g，龙齿15g，丹参20g，茯苓神各12g，巴戟天6g，生草6g，远志10g，合欢花15g，夜交藤15g，生姜三片，大枣三个为引。3剂。 二诊：药后大有好转，患者已能说话，血压已降为正常，100/70mmHg，睡眠得到改善，仍有心慌，上方丹参改为30g，仙茅、仙灵脾各改为8g，继服4剂。 三诊：患者欣然而来，称睡眠大为改善，血压一直稳定，心慌恶寒等症状均有改善，上方稍作加减服二十余剂而愈。 按语：高血压在一般医生眼中等同于肝阳上亢，肝肾阴虚证，便见之不辨证而处以养肝潜阳之品，虽多有效果，但却忘记了中医本质—辨证论治。本病例很有说服力。阳虚高血压多发生于中老年，天癸始衰是形成阳虚的内因，病机为肾阳虚衰，阴不敛阳，虚阳上浮而致。此病多以肾证治，温肾助阳便是治疗大法，陈老方以二仙汤加减，调节肾阳，肾阳平衡，使上浮之虚阳归于肾中，高血压得降而病愈。此病例告诫吾等谨记“辨证论治”四字，切勿将中、西医轻率地划等号。 （整理者：李变花，副主任医师，工作单位：山西中医学院第二中医院，陈家礼主任弟子） 温馨提示：文中所涉及到各类药方、验方等仅供专业中医人士参考学习，不能作为处方，请勿盲目试药，本平台不承担由此产生的任何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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