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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尔斯泰复活第二部29节内容概述

 苏鲁边河 2020-05-20


29聂赫留朵夫回到莫斯科。玛丝洛娃从医院调回监狱的消息。聂赫留朵夫听到这消息后的反应。在监狱办公室里

这一节是个过渡。奔走告状作为一个步骤和阶段,到此煞住。思索面临的问题,走向流放之路,就要开始。

聂赫留朵夫回到莫斯科,立即去省监獄医院去见玛丝洛娃。他听到了玛丝洛娃与医士调情被撵回监獄的事,他很生气,也很沮丧。监狱原来的典狱长调走了,来了一位更加严厉的。聂赫留朵夫见到了玛丝洛娃,有些失态,冷漠,公事公办的样子。告诉了玛丝洛娃上诉的结果,并让她在一份文书上签字。玛丝洛娃的脸色也不好看。总之,在玛丝洛娃身上发生的一场误会,在两个人心中都掀起了一场波澜。聂赫留朵夫太敏感了,太脆弱了,摇摆太大太快了。对玛丝洛娃怎么能这样不信任呢?当然,不改初衷,不忘初心,他再一次向玛丝洛娃表白自己陪同她走下去的决心。玛丝洛娃是委屈了,屈辱感压迫她。在别人眼里,她就是可以任人摆布的;不管她在内心还是在行动上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仍然没人受到尊重。何况这一天聂赫留朵夫也那么冷淡,更让她委屈郁闷。她一再表示对聂赫留朵夫的仇视,其实她对聂赫留朵夫产生了爱。她已按他的愿望改变自己了!

平地起波澜!看似寻常,小事一桩。先是医院的偏见,他们的医生无德无耻拿玛丝洛娃不当人,自已犯了错,却把玛丝洛娃开了!聂赫留朵夫误会了玛丝洛娃,认为她开不了,不争气,不可救药;而玛丝洛娃呢,也有误会。她在变化,净化自己,有的人还把她当成任人欺负的玩物。别人就够可恶的、够坏了,想不到聂赫留朵夫也不再相信自已,变了脸子!因此,这件事在聂赫留朵夫与玛丝洛娃这两个在复活途中处于关键阶段的人的内心,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一节,作者对聂赫留朵夫及玛丝洛娃的心理描写到位、细腻,非常好!摘引下来,供欣赏!

(2020/4/21)

(聂赫留朵夫回到莫斯科后,第一件事就是到监狱医院,把枢密院决定维持法院原判这一不幸消息告诉玛丝洛娃,并要她做好去西伯利亚的准备。

 他对那份由律师起草、此刻带到牢里让玛丝洛娃签字呈交皇上的状子所抱的希望很小。说也奇怪,他现在倒不希望这事成功。他已经做好思想准备,到西伯利亚去,生活到流放犯和苦役犯当中去。因此,要是玛丝洛娃无罪释放,他简直很难想象他将怎样安排自己的生活和玛丝洛娃的生活。他想起美国作家梭洛①的话。梭洛在美国还存在奴隶制的时候说过,在一个奴隶制合法化和得到庇护的国家里,正直公民的唯一出路就是监狱。聂赫留朵夫也有这样的想法,特别是他在彼得堡访问了各种人,见到种种情景以后——

    ①梭洛(1817-1862)——美国作家,写过许多文章,支持废奴运动。一八四九年在《论公民的违抗》一文里写道:“在不公正地把人监禁起来的政府下,一个正直的人的真正出路就是监狱。”

    “不错,在现代俄国,一个正直的人的唯一出路就是监狱!”他想。他坐车来到监狱,走进监狱的围墙时,这种感受就更加深切。)

(“她们本来就是那号人嘛,老爷,”看门人鄙夷不屑地笑着说,“她同医士勾勾搭搭,被主任医师打发走了。”

   聂赫留朵夫万万没有想到玛丝洛娃的精神状态竟同他如此相似。他听到这个消息,仿佛突然知道大难将要临头,不由得楞住了。他感到难受极了。他听到这消息后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羞愧。他首先觉得自己很可笑,因为他竟得意扬扬地认为她的精神状态起了变化。他想,她的拒绝接受他的牺牲,还有她的责备,她的眼泪,这一切都是一个堕落女人的诡计,想尽量从他身上多捞到点好处罢了。他现在觉得,上次探监时从她身上看出她这人不可救药,如今更显得一清二楚。当他随手戴上帽子,走出医院时,他的头脑里掠过这样的想法。

“现在怎么办呢?”他问自己。“我还要跟她同甘共苦吗? 既然她有这样的行为,我不是可以撇开她不管吗?”

 不过,他刚向自己提出这问题,就立刻明白,他认为可以撇开她不管,其实受到惩罚的不是他想惩罚的她,而是他自己。他害怕起来。

“不!她那件事不能改变我的决心,只能坚定我的决心。她的精神状态促使她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她要跟医士勾勾搭搭,就让她去勾勾搭搭吧,那是她的事……我要做的是良心要我做的事,”他自言自语。“良心要我牺牲自己的自由来赎罪。我要同她结婚,哪怕只是形式上的结婚;我要跟她走,不论她被流放到哪里。我这些决心绝不改变,”他固执地自言自语,走出医院,向监狱大门大踏步走去。)

(玛丝洛娃又象从前那样穿着白上衣,围着白裙子,头上包一块白头巾。她走到聂赫留朵夫跟前,看见他脸色冷冰冰,气呼呼,她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一只手揉着上衣底边,垂下眼睛。她的窘态使聂赫留朵夫相信医院看门人的话是真的。

 聂赫留朵夫很想象上次那样对待她,但他不能象上次那样主动同她握手。此刻他对她反感极了。

   “我给您带来了一个坏消息,”他声音呆板地说,眼睛不看她,也不向她伸出手去,“上诉被枢密院驳回了。”

 “我早就料到了,”她音调古怪地说,仿佛在喘气。

  要是从前,聂赫留朵夫准会问她怎么会料到的,但此刻他光是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眶里饱含着泪水。

 但这不仅没有使他心软,反而使他对她更加恼火。

   典狱长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尽管聂赫留朵夫此刻对玛丝洛娃十分反感,他还是觉得应该为这事向她表示遗憾。

“您不要灰心,”他说,“向皇上递的状子可能有结果。我希望……”

“我又不是在想这件事……”她用泪汪汪的眼睛凄苦地斜睨着他,说。

   “那您在想什么?”

 “您到医院去过了,他们大概向您谈到过我了……”

“哦,那是您的事,”聂赫留朵夫皱紧眉头,冷冷地说。

  他那自尊心受到触犯而产生的强烈反感原来已平息了去,此刻她一提起医院,这种反感就变得更强烈了。“象他这样一个有财有势的人,上流社会随便哪个姑娘都会觉得嫁给他就是幸福,他却情愿去做这样一个女人的丈夫,而她偏偏又急不及待地去跟一个医士调情,”他恼火地瞧着她,心里想。

 “喏,您就在这状子上签个字,”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信封,把信封里的状子摆在桌上。她用头巾角擦去眼泪,在桌旁坐下来,问他写在哪里,写什么。

    他指点她写什么,写在哪里。她坐在桌子旁边,左手理理右手的袖子。他站在她后面,默默地俯视着她那伏在桌上、不时因为忍住呜咽而颤动的弓起的脊背。在他的心里,恶与善,受屈辱的自尊心与对这个受苦女人的怜悯,斗争得很激烈。结果后者占了上风。

   他记不起首先产生的是哪种感情:是先从心底里怜悯她呢,还是先想到自己,想到自己的罪孽,自己的卑劣行径——他现在就为这种事责怪她。总之,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罪,同时又很怜悯她。

   她签了字,把沾了墨水的手指在裙子上擦擦,然后站起来,对他瞧了一眼。

   “不管结果怎样,不管出什么事,我的决心绝不动摇,”聂赫留朵夫说。

   他一想到他原谅了她,他对她就越发怜悯,越发疼爱。他很想安慰安慰她。

 “我怎么说,就怎么做。不论他们把您发配到哪里,我一定跟您去。”

“这可用不着,”她慌忙打断他的话,脸色顿时开朗起来。

  “您想想,您路上还需要什么。”

   “好象不需要什么了。谢谢您。”)

( 不过,聂赫留朵夫信以为真的玛丝洛娃同医士调情而被逐出医院,其实是这么一回事:玛丝洛娃有一次奉女医士派遣,到走廊尽头药房里去取草药,在那里碰到那个满脸粉刺的高个子医士乌斯基诺夫。乌斯基诺夫一直跟她纠缠不休,她很讨厌他。这一次玛丝洛娃为了摆脱他,使劲推了他一把,他撞在药架上,有两个药瓶从架上掉下来,砸碎了。

  这时候,主任医师正好从走廊上经过,听见砸碎瓶子的声音,看见玛丝洛娃脸红耳赤跑出来,就生气地对她嚷道:“喂,小娘们,你要是在这里跟人家搞鬼,我就请你开路。这是怎么回事?”他转过身去,从眼镜架上严厉地瞧着医士,说。

  医士陪着笑脸为自己辩白。主任医师没有听完他的话,抬起头来,透过眼镜对他瞧瞧,就到病房里去了。当天他就要典狱长另派一个稳重些的女助手来接替玛丝洛娃。所谓玛丝洛娃同医士调情,就是这么一回事。玛丝洛娃在同男人调情的罪名下被逐出医院,这使她感到特别难堪,因为她早就讨厌跟男人发生什么关系,自从她同聂赫留朵夫重逢以后,就更加憎恶这种事。所有的男人,包括满脸粉刺的医士在内,根据她过去的身分和现在的处境,都认为有权侮辱她,现在竟然遭到她的拒绝,不禁感到惊奇。她却觉得极其委屈,不由得为自己的身世伤心得流下泪来。这会儿,她从牢房里出来同聂赫留朵夫见面,猜想他一定已听到她的新罪名,想为自己辩白一番,说这事是冤枉的。她本来要开口辩白,但觉得他不会相信,只会更加怀疑,于是哽住喉咙,说不下去。

  玛丝洛娃仍然认为并竭力要自己相信,正象第二次见面时她对他说的那样,她没有原谅他,她恨他。其实她早已重新爱着他了,而且爱得那么深,凡是他要她做的,她都不由自主地去做。她戒了烟酒,不再卖弄风情,还到医院里做杂务工。她所以这样做,就因为这是他的愿望。每次他提出要同她结婚,她总是断然拒绝,不肯接受这样的牺牲。这固然是由于她有一次高傲地对他说过这话,不愿再改口,但主要却是由于她知道,同她结婚,他会遭到不幸。她下定决心不接受他的牺牲,但一想到他瞧不起她,认为她还是原来那样的人,而没有看到她精神上的变化,她觉得十分委屈。他现在可能认为她在医院里做了什么丑事。这个念头比她听到最后判决服苦役的消息还要使她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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