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頭痛1
劉⨯⨯,男,48歲。 夏日酷熱,夜開电扇,當風取冷,而患發熱(39.5℃)與頭痛、氣喘等證,急送醫院治療。西醫聽診肺有囉音,診斷為感冒繼發肺炎,經用抗炎退熱等法,五日後發熱與喘已退,而體溫恢復正常。惟頭痛甚劇,病人呼天喊地、不能忍耐,須注射“杜冷丁”方能控制,但止痛時間很短。不得已,邀劉老會診。切脈浮弦、無汗、苔白、舌潤。劉老辨為風寒之邪,傷於太陽之表,太陽經脈不利,其頭則痛,所謂不通則痛也。為疏: 荆芥10g、防風10g、川芎10g、羌活6g、細辛3g、薄荷3g、白芷6g、清茶6g 此方服至第二劑,頭痛全止。醫院主治醫生某君指方曰:“中草藥的止痛作用,比西藥杜冷丁為上,值得研究與開發”。
[按語]本案頭痛伴有發熱、氣喘,為風邪襲肺,遏阻清陽所致。《素問·太陰陽明論》所謂:“傷於風者,上先受之”,即為此意。若風邪稽留經脈,阻滯不通,則往往頭痛劇烈,難以忍受,甚則其痛或偏或正,休作無時,遷延不癒而成“頭風”。川芎茶調散為治療頭痛之名方,方中川芎走而不守,能上達巔頂,下至血海,行血中之氣,長於止痛,為治頭痛之要藥。正如《病因賦》所說:“頭痛必須用川芎”。羌活善於治太陽經頭痛;細辛善於治少陰經頭痛;白芷善於治陽明經頭痛,三藥相伍,乃治頭痛之良劑也。荆芥、防風疏散上部風邪;薄荷、清茶清利頭目,疏風散熱。服之則使風邪去而清陽升,經脈通而頭痛止。然本方畢竟疏風藥居多,升散力強,故凡肝風內動。肝陽上亢及氣血虧虚之頭痛,則非本方所宜。
【122】頭痛2
李⨯,男,38歲,住北京市朝陽區。 患頑固性偏頭痛二年,久治不癒。經友人介紹,延請劉老診治。主訴:右側頭痛,常連及前額及眉棱骨。伴無汗惡寒、鼻流清涕、心煩、面赤、頭目眩暈、睡眠不佳。診察之時,見病人頸項轉動不利,問之,乃答曰:頸項及後背常有拘急感,頭痛甚時拘緊更重。舌淡苔白、脈浮畧數,遂辨為寒邪客於太陽經脈,經氣不利之候。治當發汗祛邪,通太陽之氣。為疏葛根湯: 麻黄4g、葛根18g、桂枝12g、白芍12g、炙甘草6g、生薑12g、大棗12枚 麻黄、葛根兩藥先煎,去上沫,服藥後覆取微汗,避風寒。 三劑藥後,脊背有熱感,繼而身有小汗出,頭痛、項急隨之而減。原方再服,至十五劑,頭痛、項急諸癥皆癒。
[按語]本案為風寒客於太陽經輸,津液不得濡潤,經脈氣血不利所致。其辨證要點是頭痛伴有無汗、惡寒、項背拘急與脈浮等癥,故以葛根湯散寒通經。本方用桂枝湯加麻黄以發汗散邪,又不致使汗出太過而傷津液;加葛根並且重用至16g,在於本品旣能發散太陽經邪,又能疏通經絡,並能啟動津液以濡潤經脈。現代研究亦證明,葛根有擴張血管、改善血液循環的作用。服用本方可使寒邪散、經脈通、津液升、榮衛和,則頭痛、項強諸癥自癒。 服用本方之後,常有脊背先見發熱,繼而全身汗出,这是藥力先作用於經輸而使經氣暢通,邪氣外出的反映,為疾病向癒之佳兆。
【123】頭痛3
張⨯⨯,女,26歲,北京市門頭溝人。 患前額痛,兼見口噤拘急難開,喫飯不能張口,如果強張,則兩側頰車處肌肉酸痛難忍,迭用中西藥治療弗效。問其口渴否,病人答曰:渴而思飲、且口中有臭味、舌苔乾黄;切其脈則浮大而出。此火邪客入陽明經絡,津液被灼,經脈不利。為疏: 生石膏30g、知母9g、葛根15g、玉竹15g、麥冬15g、丹皮10g、白芍10g、鉤藤15g 藥服三劑,前額痛止。服至六劑,口之開合如常。九劑則諸癥蕩然而去。
[按語]此乃陽明經火痛之候。陽明經行於前額,環口繞承漿頰車。火邪上炎,每致前額疼痛、口噤難開。口渴、苔黄、脈浮大皆為陽明胃熱之徵。然口渴而大便不燥,故用白虎湯加減化裁,直清胃經火熱。口渴而噤是胃熱傷陰,故加玉竹、麥冬之滋潤;丹皮、白芍入血以養陰清絡。口噤拘急難開,乃因熱生風之兆,故加鉤藤平肝以清熱熄風。妙在葛根一味,直入陽明經發散火邪,疏通經脈,又能使津液濡潤上行,達到治療目的。
【124】偏頭連面劇痛(三叉神經痛)
陳⨯⨯,女,62歲。 平素性情急躁,遇事易衝動,不能自制。一日因瑣事與鄰裏發生口角,勃然大怒,突然右側頭面拘緊疼痛,不可忍耐。某醫院診斷為“三叉神經痛”,服藥後疼痛非但不減,反而加劇。就診時以手托頰、蹙眉呻吟不已、心煩、口苦、口渴、便乾、溲黄、口頰發麻、流涎。血壓135/95mmHg、舌紅、苔黄中膩、脈弦滑。此乃膽胃兩經之火上攻之證,急清解陽明、少陽兩經火熱。疏方: (1)柴胡12g、連翹10g、夏枯草15g、丹皮10g、龍膽草10g、白芍15g、葛根10g、梔子10g、生甘草6g、板藍根15g、黄芩10g、天花粉12g 七劑。 (2)黄芩8g、黄連8g、黄柏8g、梔子8g 七劑。 兩方交替服用。 藥後疼痛霍然而止,自覺心中暢快、血壓降至120/80mmHg,偶見口角發麻。轉方用小柴胡湯加羚羊角粉1.8g(沖服)、鉤藤15g,清膽利肝,熄風解痙,病癒。
[按語]陽明胃經行於面,少陽膽經行於頭之側。本案一側頭面劇痛,起於暴怒,又見心煩、口苦、便乾、溲黄等癥,顯為膽胃火熱循經上攻。治當清陽明與瀉少陽火熱並施。第一方清瀉膽之火熱,兼以涼血解毒;第二方清泄三焦之火熱,兩方交替服用,促使頭面之頭痛爽然而解。
【125】面痛
孫⨯⨯,女,67歲。 右側面頰掣及顳顬作痛,難以忍受,哭叫之聲聞於四鄰。痛甚則以手摑其頰,然亦無濟於事。因掣及牙齒作痛,患者牙齒幾乎拔盡。血壓190/120mmHg。問其大便,則稱乾燥難下,小便黄赤而短。切其脈兩寸弦,關部滑大。舌紅無苔。劉老辨為胃燥傷津,肝膽鬱火上犯經絡所致。治以清瀉胃燥,佐以養陰平肝之法。疏方: 玄蔘30g、生地15g、麥冬30g、大黄6g、玄明粉6g(後下)、丹皮10g、白芍12g、炙甘草6g 服湯兩劑,瀉下黑色乾糞球數塊,面頰之疼痛見緩,夜間已能睡卧。轉方減去玄明粉,另加羚羊角粉1g(沖服)、石決明30g、夏枯草16g,以加重平肝潛陽之力。 服至六劑,則疼痛全止,亦未再發,測血壓160/90mmHg,諸癥隨之而癒。
[按語]本案辨證主要抓住了兩點:一是大便乾燥難解,舌紅無苔,反映出陽明火熱之邪凝結胃腸,燥熱傷陰之象;二是脈來寸弦關滑,反映出肝膽有鬱火挾雜其間。陽明經脈起於面、齒,肝膽經脈行於頭面之兩側,故證見面頰連齒及顳顬煩痛。所用治法,非攻下則燥熱不去,不用“增液”則胃陰不復,不佐以平肝潛陽則經中之邪不下。方以“增液承氣湯”泄熱通便,大滋胃陰,使燥熱瀉下,有外出之路。加丹皮、白芍、羚羊角、石決明、夏枯草,在於清泄肝膽二經火熱,並有養陰柔肝潛陽之功。此方瀉燥熱而不傷陰,滋水而不恋邪,為徹上承下,膽胃並調之法。
【126】牙痛
郭⨯⨯,女,38歲。 牙疼齦腫、鼻腔及牙齦時常衄血、心煩、口乾舌燥、欲思冷飲、小便黄、大便正常、舌紅少苔而乾,切其脈洪大。此證為陽明胃經熱盛,少陰陰虚不滋之候,治當清胃滋腎。處方: 生石膏30g、知母10g、生地10g、麥冬12g、牛膝6g、丹皮10g 服兩劑而諸癥皆癒。
[按語]案中所用方藥為張景嶽的“玉女煎”加味。玉女煎為“少陰不足,陽明有餘”而設,臨牀用於治療陰虚胃火上攻的牙齒疼痛甚效。本案牙疼齦腫、衄血、心煩、小便色黄,以及脈洪大等癥,為胃經火熱熾盛之象,舌紅少苔、口渴,又為腎陰不足之徵。火盛、陰虚相因為病,但以火盛為主,故方用生石膏辛甘寒質重,能獨入陽明,清胃中有餘之熱;生地甘涼味純,善入少陰,養陰清熱涼血;知母助石膏清胃熱,兼滋腎水;麥冬協生地養陰津又滋胃肺;牛膝補腎於下而引火下行;加丹皮涼血解熱平肝。諸藥相伍,同奏清胃滋腎之治,損其有餘。益其不足,而使病癒。
【127】口眼喎斜
張⨯⨯,女,26歲。 時值炎夏,乘長途汽車返鄉,面向敞窗而坐,疾風掠面,當時殊覺涼爽,抵家卻發現左側面部肌肉拘急不舒,口眼喎斜。視其舌苔白而潤;切其脈浮。辨為風中陽明經絡,正邪相引所致。治當疏解陽明之風邪,兼以緩急解痙為法: 桂枝9g、白芍9g、生薑9g、大棗12枚、炙甘草6g、葛根15g、白附子6g、全蠍6g 僅服兩劑,汗出邪散而病癒。
[按語]面部為陽明經所行。手陽明經“其支者,從缺盆上頸貫頰”;足陽明經起於鼻之交頞中,循鼻外入齒挾口,繞承漿,循頤,出大迎,循頰車、上耳前。風中陽明經絡,阻礙經絡氣血不利,經脈拘急,發為口眼喎斜。正如《金匱要畧》所說:“絡脈空虚,賊邪不瀉,或左或右,邪氣反緩,正氣即急,正氣引邪,喎僻不遂”。選用桂枝加葛根湯治療,在於本方旣能解肌祛風以散邪,又能疏通陽明經絡以解痙,敷暢營衛,升津滋脈為特點。加白附子、全蠍者,以增強祛風之力。 桂枝加葛根湯有雙向調節作用,散中有補,通中能潤,祛邪扶正。近世多用於治療頸椎病之頭項強痛,冠心病的胸背疼痛等癥狀,效果理想。
【128】項背痛
丁⨯⨯,女,39歲。1993年4月28日初診。 患頸部關節疼痛數年。現頸項後背酸痛重着、不可回顧,上臂屈伸不利、腰部酸困、手腳冰涼。每遇陰天下雨、癥狀加重、痛不可忍。帶下量多、色白、黏膩。口不渴、時有惡心、厭油膩、小便短黄、大便溏薄。曾服用“芬必得”等藥物,當時痛減,過後疼痛如故。舌苔白厚而膩、脈沈。證屬風濕相搏,鬱於太陽之經。治當祛風勝濕,以通太陽之氣。用羌活勝濕湯加味: 羌活10g、獨活10g、川芎10g、炙甘草3g、蔓荆子10g、藁本6g、防風10g、桂枝6g、生薑6g 服五劑,項背之痛即止、帶下減少,仍舌苔白膩、小便短黄。轉方用胃苓湯: 蒼朮6g、厚朴10g、陳皮10g、生薑10g、茯苓30g、豬苓20g、桂枝10g、白朮10g、澤瀉15g 藥服三劑,諸癥皆癒。
[按語]本案為風濕侵犯於太陽經輸,經氣不利之證。太陽經包括足太陽膀胱經和手太陽小腸經。膀胱經“其直者,從巔入絡腦,還出别下項,循肩膊內,挾脊抵腰,入循膂,絡腎屬膀胱”。濕傷太陽,經氣不利,故見頸項疼痛、連及腰背。濕邪循經入府,氣化不行,則見小便短澀。濕性重着黏膩,故疼痛伴有酸沈困重感,以及帶下黏膩、舌苔厚膩等癥。治應祛除太陽經之風濕,方用羌活勝濕湯加桂枝、生薑,以通太陽之經氣,並能止痛降逆。服後當微發其汗,可使風濕盡去,如發汗太多則恐風去濕留而痛不能止。
【129】項背拘急1
劉⨯⨯,男,41歲。 患病已三月。項背強緊、顧盼俯仰不能自如,自汗出而惡風。問其大便則稱稀溏、每日二三次、伴有脫肛與後重等癥。切其脈浮,視其舌苔白潤。劉老辨為脈浮、汗出惡風為桂枝證;項背拘急而強幾幾為太陽經輸氣血不利所致;大便溏薄、肛腸下墜後重,則為陽明受邪,升清不利之象。大論云:“太陽病,項背強幾幾,反汗出惡風者,桂枝加葛根湯主之”。仲景示人,有汗的用桂枝,無汗的用麻黄,故本證當用桂枝湯。項背強急,應加葛根;又大便不利,為“太陽陽明合病”,而葛根能走上徹下,疏解“二陽”,切為病之所宜。 桂枝15g、白芍15g、葛根16g、生薑12g、炙甘草10g、大棗12枚 服藥後,不須啜粥。連服七劑,諸癥皆爽然而癒。
[按語]本證在項背強急的同時,並見下利、下墜與脫肛,實補原方之所畧也。後世有用本方治療外感不解,又有下利之證,每獲效驗。此外,本方用於治療風寒背部痹痛,以及下颔關節炎等,亦有較好療效。
【130】項背拘急2
張⨯⨯,男,48歲。 患項背拘緊而痛,幾幾然已限制活動,並見汗出惡風。脈浮弦、舌苔薄白而潤。劉老辨為太陽中風,經輸不利之證。為疏: 桂枝15g、白芍15g、生薑10g、炙甘草10g、大棗12枚、栝蔞根30g[此處疑為“葛根”而非“栝蔞根”,但劑量不詳] 此方服十劑,癥狀大減,但終不了了。左側頸部仍時發酸痛,並見體疲肢倦、少氣無力。切其脈軟大無力。辨為正虚邪留,清陽之氣不能上升。為疏: 党蔘15g、黄芪15g、白朮10g、炙甘草10g、當歸12g、陳皮10g、升麻3g、柴胡3g、葛根6g、生薑3片、大棗7枚 此方服至六劑,以上諸癥霍然而瘳。
[按語]桂枝加葛根湯古方也;補中益氣湯時方也。古方不全應,繼之以時方而癒,此乃“古今接軌論”之義也。凡頭目、項背在上之病,由於正虚而清陽不升,補中益氣湯大有用武之地,不可不知也。
【131】柔痙
陳⨯⨯,男,56歲。 患病為肌肉萎縮。反映在後背及項下之肌肉,明顯塌陷不充。尤為怪者,汗出口渴、肩背作痛,兩臂與手祗能緊貼兩脅、不能張開、亦不能擡舉,如果強行手臂內外活動、則筋骨疼痛難忍。切其脈弦細,視其舌質紅、舌苔薄。劉老辨為脈細、舌紅、口渴為陰傷津少之象;肩背作痛、肌肉萎縮、筋脈拘急不能伸開,則為太陽經脈感受風邪,日久不解,風陽化熱,傷及陰血所致。《金匱》云:“太陽病,其證備,身體強,幾幾然,脈反沈遲,此為痙,栝蔞桂枝湯主之”。 桂枝15g、白芍15g、生薑10g、炙甘草10g、大棗12g、栝蔞根30g 連服十餘劑,諸癥皆癒,肩背肌肉充盈。病家驚訝以為神。
[按語]本方栝蔞根劑量重用至30g,取其潤燥解渴,大滋肺胃之陰,一制桂枝之溫,一治津液之約。仲景治口渴,慣用栝蔞根而不用他藥,以栝蔞根甘酸而潤,化陰生津止渴,則為其所專也。
【132】痰阻經絡
馮⨯⨯,男,58歲。 患者左臂疼痛、不能擡舉,曾服祛風通絡之藥數十劑,病情有增無減。咳吐痰涎、頭暈、言語不清、大便偏乾、舌苔黄厚而膩、脈滑按之有力。辨為痰火內阻,經絡不利,兼有胃氣上逆。疏方: 半夏20g、枳殼10g、茯苓30g、風化硝10g(後下)、黄連10g、黄芩10g、竹瀝水三大匙、生薑汁一大匙 服三劑,而痰涎大減、大便暢通、言語清晰,左臂痛止、能髙舉頭上。因此癥為內火生痰,為防其復發,又與黄連解毒湯三劑,囑勿食肉,臂痛從此而癒。
[按語]本案為火動生痰。《玉機微義》說:“夫痰之為病,有因熱而生痰者,熱則熏蒸津凝而成痰”。火熱灼煉津液,化生痰濁,阻塞於肢體經絡,氣血閉阻不通,故見臂痛不舉。便乾、脈滑、苔黄厚膩,均為痰火之象。所以治療決不可使用祛風通絡與辛香燥烈之品。否則,火上澆油,必貽害無窮。今用黄連、黄芩、風化硝清熱瀉火,以撤生痰之因;半夏、茯苓、枳殼化痰利濕,理氣和胃;竹瀝、薑汁以祛經絡之痰。《丹溪心法》謂:“竹瀝滑痰,非薑汁不能行經絡”也。此方以“指迷茯苓丸”加味,共成清熱化痰通絡之治,務使火熱去,痰濁不生,經絡暢通,則臂痛立癒。
【133】肩背疼痛(肩周炎)
于⨯⨯,男,43歲。1993年11月29日初診。 左側肩背疼痛酸脹、左臂不能擡舉、身體不可轉側、痛甚之時難以行走。服西藥“強痛定”可暫止痛片刻,旋即痛又發作,查心电圖無異常。某醫院診斷為“肩周炎”。病人異常痛苦。劉老會診時,自訴胸脅發满、口苦、時嘆息、納榖不香、有時汗出、背部發緊、二便尚調。視舌質淡、舌苔薄白;切其脈弦。辨為太陽少陽兩經之氣鬱滯不通,不通則痛也。治當並去太少兩經之邪,和少陽,調營衛。方選柴胡桂枝湯加片薑黄。 柴胡16g、黄芩10g、半夏10g、生薑10g、党蔘8g、炙甘草8g、桂枝12g、白芍12g、大棗12枚、片薑黄12g 服三劑,背痛大減,手舉自如,身轉靈活,胸脅舒暢。續服三劑,諸癥霍然而癒。
[按語]劉老認為,治療肩背痛當抓住太陽、少陽、督脈三經。肩部為少陽經,肩痛多用小柴胡湯和解;背部為太陽經,背痛可用桂枝湯治療。久痛入絡者,其血必結,可加片薑黄、桃仁、紅花、川芎等藥活血通絡止痛。若背痛連及腰部,頭身困重而苔白膩,婦女兼見白帶量多者,常用羌活勝濕湯而取效。案中所用之方為小柴胡湯與桂枝湯合方,叫做“柴胡桂枝湯”,以小柴胡湯和解少陽經中之邪,以桂枝湯解肌調和營衛,以解太陽經中之邪。 臨牀上,劉老常用柴胡桂枝湯治療以下幾種疾病,療效較佳: (1)慢性肝炎、早期肝硬化:證見肝脾腫大、腹脹、脅痛如刺、面色黧黑,舌質紫黯、邊有瘀斑,脈來沈弦。化驗檢查見A/G倒置、TTT增髙者。常用本方去人蔘、大棗,加鱉甲、牡蠣、土元、茜草、紅花等軟堅化瘀之品,堅持服藥一兩月,每收良效。 (2)肝氣蹿證:患者自覺有一股氣在周身蹿動,或上或下,或左或右,或前或後。凡氣蹿之處,每有疼痛和發脹之感。若以手拍打痛處,還可見噯氣、打嗝,其後癥狀緩解。本證以老年婦女較多見。 (3)風痹挾有肝氣鬱證:風濕性關節炎肢體煩痛的同時,兼見胸脅苦满,或脅背作痛者,而有很好的療效。
【134】腰腿痛
遲⨯,男,50歲。 其病為腰酸、兩足酸痛、惡寒怕冷、行路則覺兩腿發沈。切其脈沈緩無力;視其舌碩大、苔則白滑。沈為陰脈,屬少陰陽氣虚也;緩為濕脈,屬太陰脾陽不振也。本證為《金匱》所述“腎着”之病,為疏: 茯苓30g、白朮15g、乾薑14g、炙甘草10g 此方服至第十二劑,則兩足變熱、惡寒怕冷與行路酸沈、疼痛之證皆癒。
[按語]本案腰痛腿沈怕冷,與“腎着病”相符。《金匱要畧·五臟風寒積聚病脈證並治》說:“腎着之病,其人身體重,腰中冷,如坐水中……病屬下焦,身勞汗出,衣裡冷濕,久久得之,腰以下冷痛,腹重如帶五千錢,甘薑苓术湯主之”。本病病因為脾陽不運,寒濕痹着於腰部所致,其病變部位並不在腎之本臟,而在腎之外府。臨牀以腰以下寒冷疼痛為特點。所以再治療上不必溫腎以祛寒,而應燠土以勝水。本方重用乾薑配甘草以溫中散寒;茯苓配白朮以健脾除濕。待脾健濕去寒解,經脈暢通,腎府不受寒濕所侵,則諸癥自癒。
【135】髋關節痛(雙側股骨頭缺血性壞死)
楊⨯⨯,男,33歲。 病始右腿髋關節疼痛,行走困難。二個月後,左腿亦開始疼痛,不能步行。腿部肌肉有明顯萎縮現象,並伴有兩腿抽搐拘急。經某醫院檢查,診斷為“雙側股骨頭缺血性壞死”,建議手術治療。患者顧慮重重,經友人介紹,請劉老診治。視舌質紅絳、脈來弦細。劉老辨為陰血虚少,筋脈失養,血脈不利之證。治以養血柔筋,緩急止痛。乃用芍藥甘草湯: 白芍24g、炙甘草12g 三劑後,疼痛、拘急大減。轉方用僊方活命飲疏通經絡血脈,並解毒止痛: 當歸10g、赤芍10g、花粉10g、甘草節10g、丹皮10g、乳香10g、没藥6g、雙花12g、川芎10g、浙貝6g、陳皮6g、炒山甲珠10g、皂刺6g 服七劑,疼痛進一步減輕。劉老又改用赤小豆當歸散與芍藥甘草湯兩方交替服用。 二個多月後,患者再診,已能棄杖行走。醫院復查X綫片顯示:兩側股骨頭血流運行通暢,恢復正常。
[按語]本案的治療,劉老先辨出下肢拘急疼痛,為陰血虧虚,筋脈失濡,治用滋養陰血,緩急止痛的芍藥甘草湯;陰血旣充,再予通利血脈,活血化瘀的僊方活命飲。又繼用芍藥甘草湯與赤小豆當歸散交替服用,頗為巧妙,不但緩急止痛,又能利血脈而清筋脈濕熱毒氣,故能藥到病除。
【136】髋關節痛(股骨頭壞死)
關⨯⨯,男,12歲,住河北易縣。1994年1月26日初診。 患儿兩年前左側髋關節疼痛,經當地醫生鍼灸治療未效。近半年來疼痛加重、左腿無力、走路跛行、大腿向外側活動受限,特來京診治。X綫檢查診斷為“左側股骨頭無菌性壞死”。患儿體格瘦弱、面色蒼白、舌質淡、苔薄白、脈弦細。辨證為氣血兩虧,腎氣不足而使骨骼失養所致。治則:益氣補血填精。為疏:十全大補丸加味: 當歸15g、白芍15g、熟地30g、川芎10g、党蔘12g、茯苓20g、白朮10g、炙甘草10g、肉桂3g、黄芪20g、鹿角膠10g 服藥十四劑,髋關節疼痛減輕,家長欣喜要求帶藥回家治療,遂用上方加補骨脂10g、枸杞10g。又服二十劑,囑服完後復診。患儿半年後方來復診,家長一直按上方服藥,現行走正常,髋關節已不痛,X綫檢查左側股骨頭未見異常,遂告病癒。
[按語]“股骨頭壞死”屬臨牀疑難大證,綜觀本案脈證,實由氣血雙虧,腎精不足所致。腎藏精,主骨,生髓;脾主四肢,為氣血生化之源。蓋骨骼之生長發育,一賴先天腎精之充盛,二借後天氣血之供養。若腎精不足,氣血虧損,先、後天俱虧,則可使骨骼發育遲緩痿軟、易折、畸形或壞死。氣血因虚而運行遲滯,故可見疼痛。治當益氣養血,填精補髓。益氣首推“四君”,養血莫如“四物”。本案用“十全大補湯”治之,乃《內經》“奇之不去則偶之”之意。加鹿角膠、補骨脂、枸杞子等藥,以補腎中之精髓。待氣血漸盛,精髓充盈,骨骼得養,則其病自能漸癒。 本病痊癒較慢,服藥應堅持不懈,否則影響療效。
【137】尾骨疼痛(骶骨骨裂)
何⨯⨯,女,26歲。1993年9月15日初診。 四個月前因下雨路滑跌倒在地,損傷尻尾。拍X綫片提示為“骶骨骨裂”。現尾骨疼痛較劇、不敢坐椅子、行走時疼痛加重、甚至不能平卧。伴見月經量少、小腹發涼、兩腿沈困,舌質紫黯、邊有瘀點,脈弦細而澀。血瘀氣滯,不通則痛,宜活血化瘀,行氣止痛。為疏血府逐瘀湯如下: 當歸15g、生地10g、赤芍15g、川芎10g、桃仁14g、紅花10g、枳殼10g、桔梗10g、柴胡14g、牛膝10g、炙甘草8g 服七劑後,疼痛大減,舌質轉為正常,脈沈弦。瘀血雖去,氣滯猶存。轉方用“通氣散”理氣散結止痛: 木香8g、沈香8g、延胡10g、炙甘草4g、小茴香10g、橘核10g、荔枝核10g、黑白丑6g、當歸12g、紅花6g、鹿角霜10g、天僊藤20g、絲瓜絡10g 服上方十劑,諸癥皆癒。
[按語]跌打損傷之後,血瘀不散,影響氣機的疏通,血瘀氣滯,脈道不通,故致疼痛,且伴見月經量少、舌黯、脈澀等癥。治當活血行氣以止痛。“血府逐瘀湯”實為代表方劑。方中用桃紅四物湯活血化瘀;柴胡、桔梗主升;枳殼、牛膝主降,四藥合用,斡旋氣機,以升降上下之氣機;甘草調和諸藥。本方以活血為主,行氣次之,待瘀血去其大半,又當行氣為先。故轉方用“通氣散”以行氣機,散結滯。總使瘀開氣行,脈道通暢,則疼痛必止。
【138】身痛
李⨯,女,25歲。1993年9月29日初診。 患周身疼痛半年,肩、肘、膝關節無一處不痛,西醫檢查未見明顯異常,曾服“身痛逐瘀湯”不效。現周身疼痛、無汗、惡風、心煩、食少,大便乾燥、數日一行。月經後期,經來時小腹疼痛。舌質紅、苔白、脈弦細小數。此風寒濕痹阻經絡關節,兼有裏熱之證,治宜祛風散寒清熱。處方: 黄芩10g、黄芪10g、麻黄3g、細辛3g、獨活6g 七劑。 服三劑,疼痛大減。七劑服完身痛若失,諸癥亦隨之而癒。
[按語]本案為風寒濕邪在表,而內有蘊熱之證。可見於素有內熱之人,感受風寒濕邪氣;或外邪入裏化熱,又復感於風寒濕等。風寒濕外侵,三氣雜而合至,痹阻於經絡關節,故見周身關節疼痛;風寒外束,營衛鬱閉,則見無汗、惡風等表證。心煩、便乾、舌紅、脈數,為熱蘊於裏之象。證屬表裏同病,寒熱並存。故在治療上就不能象一般寒痹或熱痹那樣單純使用溫熱藥或寒涼藥,而是要寒溫並用,表裏同治,擬散外寒,清內熱之法。所用方藥為《千金翼方》之“三黄湯”。本方善治“中風手足拘攣,肢體疼痛,煩熱心亂,惡寒,不欲飲食”等癥。方用麻黄外散風寒;黄芩內清裏熱;細辛助麻黄發散風寒止痛為佳;獨活祛風勝濕,善搜體內之伏邪,為身痛之要藥;妙在黄芪一味,旣能扶正走表益衛氣,又能散寒祛濕而驅邪氣,況麻、辛得黄芪,則發散有力;黄芩得黄芪,則清熱不傷中。一味黄芪能一統寒熱。劉老常用本方治療外寒內熱之痹痛,或風寒而有化熱之象,其療效可佳。
【139】腿腫
聞⨯,女,45歲。1993年10月5日初診。 從臀至腿,肥胖粗大,其腫如象,非常沈重,行步維艱。以手按腿肌肉發脹而不凹陷,兼有帶下之患。切脈沈緩,視舌苔黄且膩。劉老辨此證為濕熱下注,似腫非腫,氣血為之痹阻。用加味蒼柏散加減治之: 知母10g、黄柏10g、防己12g、木通10g、當歸10g、白芍10g、獨活6g、羌活6g、蒼朮10g、白朮20g、木瓜10g、檳榔10g 二診:上方服五劑,腿之腫脹見消,變成松軟,白帶不見。照方又服五劑,則腿腫續見消退,患者感覺身體疲乏為顯。轉方乃用當歸拈痛湯: 党蔘12g、當歸15g、茵陳12g、白朮12g、茯苓20g、豬苓20g、澤瀉15g、防己12g、苦蔘10g、升麻3g、黄芩6g、羌活6g、防風6g、炙甘草6g、葛根10g、蒼朮10g 三診:此方連服五劑,兩腿之腫脹大為減輕,其脈來軟,舌色淡嫩。此乃濕解而脾氣未復也。方用: 党蔘15g、黄芪20g、白朮15g、炙甘草8g、當歸10g、陳皮10g、升麻3g、柴胡3g、生薑3片、大棗7枚、蒼朮10g、黄柏4g 連服五劑,體力大增,停藥而癒。
[按語]本案腿腫,非為水氣內停,乃為濕熱下注,痹阻氣血所致。故雖腫而按之不凹陷。所見帶下、舌苔黄膩、脈沈緩,皆為濕熱之證。故治療本案總以清熱利濕,通利氣血為大法。加味蒼柏散與當歸拈痛湯均是治療濕熱下注的代表方劑,但前者用於實證濕熱,後者用於濕熱挾虚。本案先見,俱為實象,故用加味蒼柏散治之。二診時“腿腫見消”,但“身體疲乏為顯”,此兼脾氣虧虚之象也,故改用當歸拈痛湯治之。本方在大隊清利濕熱藥中伍用党蔘、升麻、炙甘草等,有補中益氣之意也,《醫宗金鑒》用於治療“虚濕熱”之證,頗得要義。三診時,但見脈軟舌嫩,此濕熱去而脾氣不復之象,故再用補中益氣湯合二妙散收功。本案治療突出了抓主癥的重要性。
【140】痹證
張⨯⨯,女,48歲。1993年9月1日初診。 患者雙側膝關節紅腫疼痛已有數年之久,下肢活動明顯受限,並且每於經期前後則癥狀加重,並見白帶淋漓不斷,小便黄短等癥。舌紅、苔白膩、脈弦而數。劉老凭脈辨證,認為濕熱之邪下注,而氣血受傷所致,治應清熱利濕,補血健脾。選用《醫宗金鑒》之加味蒼柏散: 羌活8g、獨活8g、蒼朮10g、白朮12g、生地12g、知母10g、黄柏10g、白芍12g、當歸12g、牛膝10g、炙甘草6g、木通10g、防己15g、木瓜10g、檳榔10g 服七劑後腿痛減輕,尿已不黄,膩苔去其大半,帶下幾癒。又疏原方十劑,膝關節痛止,諸癥亦隨之而癒。
[按語]本案為熱痹之證。感受濕熱之邪,或素體陽勝,感受寒濕之邪入裏化熱,均可形成本證。正如《素問·痹論》所說:“其熱者,陽氣多,陰氣少,病氣勝,陽遭陰,故為痹熱”。熱為陽邪,其性急迫,侵入人體經絡關節之後,與氣血搏結,使筋脈拘急,經絡瘀阻而發生劇烈疼痛,痛處紅腫灼熱,且伴有口渴、溲黄、舌紅、脈數等癥。治療上一方面要清熱利濕,另一方面需活血通經。加味蒼柏散方用二朮、黄柏、木通、防己、檳榔以清熱利濕;當歸、牛膝、木瓜活血通經;生地、知母、白芍清熱養陰;二活祛風勝濕,使邪從表散。本方清熱而不礙濕,祛濕而不傷陰,服之即使濕熱去、經脈通、氣血和,而痹證自除。本方劉老常用於濕熱下注所致的腰、腿及下肢關節疼痛,若濕熱較重,可加龍膽草、茵陳以增強其清熱利濕之力。
【141】痿證1(急性感染性多發性神經根炎)
姜⨯,男,20歲。1993年11月3日初診。 患者於1993年6月始,四肢末梢感覺異常,行走兩腿無力,某醫院診斷為“急性感染性多發性神經根炎”(格林--巴利綜合徵)。服用強的松、維生素等藥物無效,病情逐漸加重,八月下旬做神經活檢术,傷口癒合後病情繼續惡化,以至完全不能行走,特請劉老診治。患者被擡入診室,神情沮喪、四肢無力、可見上肢及大、小腿肌肉已萎縮,以物刺其手足指(趾)尖,毫無痛覺。腰膝酸軟、有時遺尿、頭暈、自汗出、舌紅苔白、脈大無力。此陰陽營衛氣血俱虚,邪氣內侵所致。治當調和營衛氣血,補益肝腎陰陽,為疏兩方: 一方: 黄芪40g、桂枝15g、白芍15g、生薑15g、大棗12枚、地龍10g、桃仁10g、紅花10g、當歸15g 二方: 熟地30g、肉桂4g、附子4g、肉蓯蓉12g、党蔘12g、巴戟天12g、遠志10g、山萸肉15g、石斛30g、茯苓20g、麥冬18g、炙甘草10g、五味子10g、薄荷2g、菖蒲20g、生薑3片、大棗5枚 以上兩方交替服用。 服藥三十劑,患者漸覺雙腿有力,乃停服“強的松”。又續服三十劑,患者四肢能擡舉,已能坐起和站立,末梢皮膚知覺逐漸恢復,雙足背、趾尖有針刺感,小腿外側肌肉拘緊。此瘀血內阻,經絡不通之象,為擬以下兩方: 一方: 雙花10g、防風6g、白芷6g、陳皮10g、炙甘草6g、穿山甲10g、浙貝14g、天花粉20g、當歸20g、乳香6g、没藥6g、赤芍15g、皂刺10g、川牛膝15g 二方: 桃仁10g、紅花10g、羌活4g、没藥6g、地龍6g、秦艽10g、炙甘草6g、牛膝10g、五靈脂10g、當歸5g、川芎10g、香附12g 兩方交替服用,服至三個月,下肢拘急、疼痛消失,架拐可走十餘步,後棄拐亦能走二三步。囑其加強肢體鍛煉,並疏加味金剛丸(萆薢、木瓜、牛膝、杜仲、肉蓯蓉、菟絲子)、大補陰丸(龜板、生地、知母、黄柏、豬脊髓)等成藥服用。經治半載,恢復了體力與肢體的運動功能,終使頑疾盡拔,現騎車、打球已如常人。
[按語]痿證時指肢體筋脈弛緩,手足痿軟無力,甚則肌肉萎縮的一種病癥。成因較雜,有濕熱浸淫而致者,有精血虧虚而致者,有瘀阻脈絡而致者。本案脈證所現,始為陰陽營衛氣血俱虚之證。腎中陰陽俱虚,氣血不足,使營衛失於調和,外邪乘虚侵襲,痹阻於經脈,氣虚血滯,肢體肌膚、筋脈失於營養,發為痿弱不用。《素問·逆調論》云:“營氣虚則不仁,衛氣虚則不用;營衛俱虚,則不仁且不用”。張景嶽也特别指出:痿證“元氣敗傷,則精血不能灌漑,血虚不能營養者,亦不少矣”。治療本案當着眼於以上兩種病機,一是腎中陰陽俱虚,元氣衰敗;二是營衛氣血失調,邪阻經絡。前者辨證的關鍵是痿證見有腰膝酸軟、遺尿、頭暈、舌紅。此為腎中精氣虧損的表現;後者辨證的眼目在於自汗出,这是營衛不調的現象。《傷寒論》第53條云:“病常自汗出者……以衛氣不共榮氣諧和故爾”。故劉老處兩方交替服用。一方為黄芪桂枝五物湯加味,用以調和營衛。本方為桂枝湯之變方,即由桂枝湯去甘草倍生薑加黄芪而成。用桂枝湯調和營衛,暢行氣血。去甘草之壅滯,且倍生薑加黄芪,目的在於走表益衛,通陽逐痹,此《內經》所謂:“陰陽形氣均不足,勿取以鍼,而調以甘藥”之意。夫氣虚則血凝,邪侵則血滯,故加桃仁、紅花、地龍、當歸以活血通經。二方為地黄飲子,用於滋腎陰,補腎陽,兼以化痰通絡。本方善治下元虚衰,筋骨痿軟無力,致足痿不能用之證。方中熟地、山萸肉補肝腎,滋乙癸之源;肉蓯蓉、巴戟天溫腎陽,補先天之氣;附子、肉桂溫養真元;麥冬、石斛、五味子滋陰斂液,使陰陽相配;菖蒲、遠志、茯苓交通心腎,兼化痰濕;少用薑、棗、薄荷以和營衛。全方配伍,標本兼顧,用之能使水火相濟,陰陽相交,氣血平和,而痿疾自癒。 前二方,以補為主,行氣活血為次。待營衛氣血漸充,陰陽調和,皮膚知覺開始恢復,始感四末痛如針刺,肌肉拘急。此乃經絡瘀阻之象也。在前治的條件下,能任通伐,故改用僊方活命飲合身痛逐瘀湯。僊方活命飲不惟外科所專,對於“經絡閉塞,氣滯血瘀”的內科之證亦不妨一試。劉老常以此方治療氣血瘀阻經絡,體側疼痛(沿少陽經)多效。身痛逐瘀湯化瘀通絡,以治周身之疼痛。兩方交替服用,務使瘀開絡暢,氣血得以周流為治療目的。最後用加味金剛丸、大補陰丸補腎培本,強筋骨,以善其後。
【142】痿證2
劉⨯⨯,女,19歲,農民。 農邨夏收割麥,會戰於田野,揮鐮上陣,你追我赶,勞動較重。下工後又用涼水洗腳,翌日晨起發現右腿筋縱肉驰,痿軟無力,不能站立。西醫診治無效,特邀劉老會診。切其脈沈細而滑,視其舌苔則白。劉老曰:夏令天熱,肺金先傷;勞動過力,而肝腎內弱;又加時令濕熱所傷,故成下痿也。惟“清燥湯”治此病最為合拍。 麥冬15g、五味子6g、党蔘12g、生地10g、當歸12g、黄柏6g、黄連3g、蒼朮10g、白朮10g、茯苓12g、豬苓12g、澤瀉12g、陳皮6g、升麻3g、柴胡3g 服至三劑,腿力見增,然立久猶有顫動不穩。上方又加石斛30g、木瓜10g,又服七劑痊癒。
[按語]《內經》認為,五臟皆可使人痿。本案下肢痿軟,為肺金先傷,肝腎內弱,又加濕熱下注痹阻氣血所致,屬本虚標實之候。肺主宣發、肅降,治節氣血津液,在痿證的形成過程中,肺起着相當重要的作用。《素問·痿論》曰:“五臟因肺熱葉焦,發為痿躄”。蓋金畏火刑,夏令氣熱,損傷肺津,金體不潤,不能宣降津液於全身,則筋脈失調,而成痿。肝藏血,主筋;腎藏精,主骨。勞倦過度,損傷肝腎,精血不足,筋骨失養,同樣可以致痿。又加濕熱下注,痹阻氣血,經脈因不通而失榮,則更加速痿證之形成。故治以養肺陰、補肝腎、清濕熱為法。“清燥湯”正與此合拍,本方為《蘭室秘藏》方,善治肺腎虚弱,濕熱所傷之腰以下痿軟,不能行動,行步不正之證。由於方證相對,故獲良效。
【143】痿證3
朱⨯⨯,男,20歲,安徽農民。1993年12月8日初診。 三天前酒後與同鄉口角,即覺兩脅脹满、小腹隱痛、兩腿發涼,是夜雙下肢痿軟無力、不能行走活動,由人搀扶來診。主訴:兩腿肌肉痿軟,不能步履任地,關節疼痛,小便如油脂狀,短赤不利,口渴喜飲,身體困重,少食,頭目不爽,耳鳴口苦,脘腹悶满。其人面垢如煙塵,舌紅,苔白膩,脈弦大而緩。詢其日常飲食,喜食酒肉肥甘。辨為肝膽濕熱下注,氣機不利,經絡受阻之證。當清瀉肝膽濕熱,通利氣機。 龍膽草10g、梔子10g、黄芩10g、柴胡12g、木通10g、車前子10g、澤瀉16g、木瓜10g、牛膝10g、枳殼10g、檳榔10g、當歸10g、蒼朮10g、黄柏8g、白芍10g、防己15g 七劑。 二診:雙腿痿軟大減,能站立邁步,尿量增多,混濁轉清,藥已奏效。上方柴胡增至16g,再服七劑。 三診:行走恢復正常,顏面光潤,小便清利,尚有口苦不欲食之證。轉方用小柴胡湯加減,其病漸瘳。
[按語]患者素食酒肉,使濕熱內生,蘊結於肝膽,又因勃怒導致肝膽疏泄不利,令內蘊之濕熱循經下注,痹阻於經脈,氣血運行不利,發為下肢痿弱。其伴發之證皆為肝膽濕熱下注,氣機不利之表現。故以“龍膽瀉肝湯”清利肝膽之濕熱,配伍“三妙散”則專清下注濕熱之邪,通利下肢經脈之氣血,又加枳殼、檳榔、白芍、防己等以理氣行濕,通絡止痛。俟濕熱去,經脈通,氣血暢,則痿疾遂癒。
【144】痿證4(腓總神經損傷)
曹⨯,男,37歲,北京人。1989年6月24日初診。 自訴因工作關系,接觸冷水,左腳痿軟,不能彎曲,足趾無力,行走困難,已一周有餘。無疼痛及麻木,尚未發現肌肉萎縮。下肢發涼、小便清長。檢查左腳呈“垂足”狀,西醫診斷為“腓總神經損傷”。舌苔白厚膩,脈來沈。脈沈為寒,舌膩為濕,寒濕傷於筋脈,陽氣失煦,用溫陽除濕之法。處以“桂枝去芍加术附湯”。 桂枝12g、生薑10g、炙甘草6g、大棗12枚,白朮12g、炮附子12g 七劑,水煎服。 另用: 川椒12g、艾葉12g、千年健15g、蘇木10g、桂枝10g、川芎10g、追地風15g 煎湯熏洗患足。 7月1日二診:患者感覺左腳踝部有了疼痛之感,擡足畧有升髙,反映了陽復之象。與上方中再加強筋骨,引藥下行之品。 桂枝12g、生薑12g、白朮12g、附子12g、木瓜10g、牛膝10g 七劑,水煎服。 外用藥物:川椒10g、艾葉15g、麻黄10g、草烏10g、紅花10g、海桐皮20g 煎湯熏洗。 7月8日三診:自訴服藥後足脛有力,能隨意屈伸,足趾也可以上翹。但與常人比,行走仍感力量不濟,舌苔白膩,脈沈。轉方用: 桂枝12g、白朮10g、附子10g、生薑10g、當歸10g、杜仲10g、續斷10g 服三十餘劑,而病痊癒。
[按語]舉凡痿證,總以筋脈遲緩不收為病。陰液虧損,不能濡養經脈,因能致其弛縱、松緩、運動無力之證。然陽氣不足,不能溫養經脈,同樣可以致此。《素問·生氣通天論》指出:“陽氣者,精則養神,柔則養筋”。陽氣不養筋脈,使筋脈失柔,或為拘攣,或為弛縱。當然,導致陽氣不能溫養經脈的原因很多,陽氣本身的虧損或邪氣阻滯,均可致此。本案患者涉水浸寒,而病足痿,寒濕下傷陽氣可知。故見下肢發涼、小便清長、苔白厚膩,脈沈等陽氣虚損,寒濕內盛之證。因此,在治療上就應抓住兩點:一是溫通陽氣;二是祛除寒濕。方用桂枝、附子溫通心腎,啟動少陰陽氣,又能祛除寒濕之邪。白朮健運中州,燥化濕邪,實脾氣於四肢。至於隨證所加之木瓜、牛膝、杜仲、川斷,皆為強腎壯筋而設。又用漬浴熏洗,內外合治,則使寒濕除,陽氣復,筋脈得舒,而足痿即癒。
【145】經來血厥
髙⨯⨯,女,30歲,已婚,住北京市海淀區。1995年3月21日初診。 自訴每届經期前後則頭痛如劈、昏厥欲撲、手足逆冷、汗出淋漓、面色[白+光]白,狀如“休克”。月經有黑紫色血塊,伴隨身軟乏力、腰痛、心悸、少寐、口乾。觀其形體羸弱、面色不榮。舌質淡紅、脈沈細弱。辨為氣血不充,血不柔肝,而在血室空虚之時,肝之風木陽氣厥而上行為患。治以白薇湯補血柔肝,並清虚熱。 當歸20g、白薇10g、党蔘12g、炙甘草10g 服藥七劑,心悸肢軟好轉、體力增加。原方党蔘增至15g,當歸加至30g,續服十四劑後,月經來潮,除小腹畧有不舒反應,頭痛眩冒未發。
[按語]導致厥證的原因很多,但其病機關鍵是陰陽之氣失去平衡,不能相互貫通。《傷寒論》說:“凡厥者,陰陽氣不相順接,便為厥”。所謂“陰陽氣”,其義為廣,可以是表與裏,氣與血,營與衛,上與下等等。本案在月經來潮時出現頭痛眩冒,重則撲地人事不知,狀如休克,乃由血虚而肝氣獨行於上而使陰陽之氣上下不相順接所致。其辨證的眼目是每逢月經來潮之時,血液下行,血室空虚,使陰陽上下不維系而發生厥證。從其口乾、舌淡之癥觀察,本案兼有血虚生內熱之情。所以在補血的同時,伍以涼血清虚熱之藥,選用《普濟本事方》之“白薇湯”。當歸補血,党蔘益氣,白薇清血中虚熱,甘草以調和陰陽。共奏益氣血,清虚熱,調和陰陽之功。劉老常用治療頭痛、眩暈、手麻等癥而有隨月經來潮而發作的特點,效如桴鼓。
【146】經行泄瀉
馬⨯⨯,女,42歲。1993年8月11日初診。 患經行泄瀉數年,多方調治不癒。患者平時大便正常,每次行經,便作泄瀉,質稀如水。口乾而渴、小溲窘迫、夜不得寐、寐則夢多、兩腿自感沈重如鉛。本次月經來潮量多挾有血塊。視其舌紅苔白、脈來弦細。辨為陰虚生熱,熱與水結,代謝失序,水液下趨大腸作瀉。治當育陰、清熱、利水,為疏豬苓湯原方: 豬苓20g、茯苓20g、阿膠10g(烊化)、澤瀉20g、滑石16g 服三劑,泄瀉即止,小便自利,諸癥隨之而癒。
[按語]本案經行泄瀉伴見小便窘迫、夜寐不安、口乾而渴、舌紅等癥,顯為陰虚水熱互結之豬苓湯證。《傷寒論》第319條說:“少陰病,下利六七日,咳而嘔渴,心煩不得眠者,豬苓湯主之”。少陰陰虚,陰虚生熱,水熱互結,下趨大腸則泄瀉,津不上承則口渴。水不濟火,心腎不交則睡眠不安。故用豬苓湯育陰清熱以利水。劉老辨證入微,用藥精確,而獲佳效。
【147】經斷前後諸癥(更年期綜合徵)
王⨯⨯,女,50歲。1994年8月29日初診。 近半年來感覺周身不適、心中煩亂、遇事情緒易激動、常常多愁善感、悲慟欲哭。胸悶心悸氣短、嘔惡不食、頭面烘熱而燥、口乾喜飲、失眠多夢、顏面潮紅,但頭汗出。月經周期不定、時有時無。某醫院診斷為“更年期綜合徵”,服“更年康”及“維生素”等藥物,未見效果。舌苔薄白,脈來滑大、按之則軟。劉老辨為婦女50歲乳中虚,陽明之氣陰不足,虚熱內擾之證。治宜養陰益氣,清熱除煩,為疏《金匱要畧》“竹皮大棗丸”加減: 白薇10g、生石膏30g、玉竹20g、丹皮10g、竹茹30g、炙甘草10g、桂枝6g、大棗5枚 服藥五劑,自覺周身輕松,煩亂嘔逆之證減輕。又續服七劑,其病已去大半,情緒安寧,睡眠轉佳,病有向癒之勢。守方化裁,共服二十餘劑而病瘳。
[按語]“竹皮大棗丸”見於《金匱要畧·婦人產後病脈證併治第二十一篇》,主治“婦人乳中虚,煩亂嘔逆”之證。是證由產後氣陰兩虧,虚熱內擾而生。本案所現脈證,發於經斷前後,亦是由於氣血陰津俱虚所致。月經欲斷未斷,每易傷陰耗氣,氣陰不足,則因虚而生內熱,熱擾於中焦,胃氣不得下降,故見嘔惡不食;上擾於胸位,使心神無主,又加中焦虧乏,不能“受氣取汁,變化而赤為血”,則心血不充,神明失養,故可見心中煩亂,失眠多夢,以及情緒異常等癥,治當師仲景“安中益氣”為大法,清熱降逆,養陰和胃,用竹皮大棗丸。竹茹、石膏清熱、降逆、止嘔;桂枝、甘草辛甘化氣,溫中益心;白薇清在上之虚熱;大棗、玉竹滋中州之陰液;丹皮助白薇養陰以涼氣血而清虚熱。本方寒溫並用,化氣通陰,服之能使氣陰兩立,虚熱內除,於是隨月經欲斷所現等證候自癒。
【148】痛經
李⨯⨯,女,45歲。1993年5月5日初診。 十年前因做人工流產而患痛經。每值經汛,小腹劇痛、發涼,雖服“止痛藥片”而不效。經期後延、量少色黯、挾有瘀塊。本次月經昨日來潮,伴見口乾脣燥、頭暈,腰酸腿軟、擡舉無力。舌質黯、脈沈。證屬沖任虚寒,瘀血停滯。治宜溫經散寒,祛瘀養血。為疏《金匱要畧》“溫經湯”: 吳茱萸8g、桂枝10g、生薑10g、當歸12g、白芍12g、川芎12g、党蔘10g、炙甘草10g、丹皮10g、阿膠10g、半夏15g、麥冬30g 服五劑,小腹冷痛大減。原方續服五劑,至下次月經,未發小腹疼痛,從此月經按期而至,俱無不適。
[按語]本證起於沖任虚寒,內有瘀血阻滯。沖為血海,任主胞胎,二經皆起於胞中,與月經關系甚為密切。本案流產之後,沖任空虚,寒邪乘勢而入,凝滯氣血,使胞絡不通,則每於經行之時,胞絡欲開不能,而致小腹疼痛。《婦人大全良方》指出:“夫婦人月經來腹痛者,由勞傷氣血,致令體虚,風冷之氣客於胞絡,損於沖任之脈”。沖任虚寒,又有瘀血內留,故經期後延、量少、色黯、挾有瘀塊。至於口脣乾燥一癥,乃是瘀血滯久,血不濡,氣不煦之象。《金匱要畧》指出:“其證脣口乾燥”,“瘀血在少腹不去”。本案患者痛經十年,其瘀血內伏不去之情,灼然可知。 因本證虚實寒熱挾雜,所以治療上非純用一法之所宜。其虚寒當溫補,瘀熱當通散。故用張仲景“溫經湯”,溫經散寒與養血祛瘀並用。方中吳萸、桂枝溫經散寒,通利血脈;當歸、白芍、川芎養血調經,兼化瘀血。丹皮清瘀熱;阿膠、麥冬滋陰潤燥,皆為瘀血之變局而設。党蔘、甘草益氣生血,以補沖任之虚。妙在半夏、生薑二味,直通陽明,調和胃氣,因沖任二脈皆與胃經相通,胃氣一調,則沖任二脈瘀開結散。服用本方可使瘀去新生,沖任調和,則痛經諸癥自解。本方雖寒熱消補並用,但以溫養沖任為主,臨牀常用於沖任虚寒而又瘀血內停之證,如月經不調、痛經、崩漏等,其效理想。
【149】閉經
王⨯,女,25歲。未婚。住北京市海淀區。 閉經三個月,肌內注射黄體酮無效。患者常感周身乏力、心煩、性情急躁、少腹拘急、大便乾結不爽、小便赤黄,口脣乾燥、不時舐潤。望其兩目黯青、面色不榮、皮膚乾燥角化、舌色紅絳、無苔、中有裂紋、脈沈。劉老辨為血熱相搏,日久變成乾血內結。治當瀉熱逐瘀,囑病人購服同仁堂產的大黄䗪蟲丸180g,每次服6g,一日服三次。 二診:服藥不久,月經來潮,周期五天,經量中等,顏色黯紅,其他諸癥亦隨之減輕。視其舌色仍然紅絳、脈沈而畧澀。此乃乾血尚未盡化,瘀熱猶存之象,令其仍服“大黄䗪蟲丸”。觀其諸癥皆癒,又疏“聖癒湯”一方(党蔘、黄芪、生地、川芎、白芍、當歸)三劑,以善其後。
[按語]本案閉經緣於五勞虚極,內有乾血,俗稱“乾血勞”。《金匱要畧》認為:“乾血勞”多因“食傷、憂傷、房室傷、肌傷、勞傷、經絡營衛氣傷”,導致瘀血內留所致。瘀血內留,日久則成為“乾血”,乾血內結,不但使新血不生,而且鬱久化熱,則更耗陰血。故本證特點是虚、瘀並存,大實而有羸狀。瘀血內留,阻於沖任,故見閉經、小腹拘急;陰血虧虚,不能濡潤膚面目睛,故兩目發黯、面色不華、皮膚乾燥角化;溲黄、便乾、脣燥、心煩、舌紅無苔,則為瘀血化熱傷陰之象。本證瘀血雖由虚而致,然瘀血不去,新血不生,正氣便無由恢復,故治療當以祛瘀為主,輔以扶正之品,俾使瘀去新生,病自痊癒。大黄䗪蟲丸方用大黄、䗪蟲、乾漆、蠐螬、水蛭、虻蟲活血通絡,攻逐瘀血;生地、芍藥養血滋陰;黄芩助大黄以清瘀熱;杏仁配桃仁以潤燥結;甘草緩中補虚,調和諸藥。共奏祛瘀清熱,養血潤燥之功。尤在涇《金匱心典》將本方功能特點槪括為“潤以濡其乾,蟲以動其瘀,通以去其閉”。用丸劑者,在於五勞虚極之人,不任峻猛攻伐,惟以緩消為宜。《類聚方廣義》用本方治療“婦人經水不利,漸為心腹脹满、煩熱咳嗽、面色黯黄、肌膚乾,皮細起、狀如麩皮,目中暈黯、或赤澀羞明怕日者”,療效非凡。 值得注意的是,本方畢竟破血逐瘀之品較多,而補虚扶正之品不足,故待乾血去後,而應以補虚鞏固之。正如《張氏醫通》所說:“待乾血行盡,然後純行緩中補虚收功”。所以,本案又用聖癒湯善治其後。
【150】崩漏1(功能性子宫出血)
于⨯⨯,女,40歲。1993年11月29日初診。 患者素來月經量多。近月餘淋漓不斷,某醫院診斷為“功能性子宫出血”。經色鮮紅、質稀、頭暈乏力、腰酸腿沈、口渴、口苦、便乾、舌體胖大、舌邊有齒痕、苔白、脈沈按之無力。此證屬於氣血兩虚,兼有虚熱。古人云:沖為血海,任主胞胎。今沖任不固,陰血不能內守,而成漏經。治當養血止血,益氣養陰調經。方用《金匱》之“膠艾湯”加味。 阿膠珠12g、炒艾葉炭10g、川芎10g、當歸15g、白芍15g、生地20g、麥冬20g、太子蔘18g、炙甘草10g 服七劑而血量大減,仍口苦、腰酸、大便兩日一行。於上方加火麻仁12g,又服七劑,諸癥皆安。
[按語]綜觀本案脈證,月經不止、質地稀、頭暈、乏力、舌胖、脈沈無力等,究為氣血兩虚,沖任不固。沖為血海,任主胞胎。沖任調和,則血海、胞脈充盛,月事以時下。若血虚沖任失養,氣虚沖任不固,則可使經血頻至,甚則淋漓不止。故治療以益氣血,調沖任,止崩漏,處以“膠艾湯”。本方善治“婦人有漏下”屬血虚沖任不固者。方用阿膠、艾葉以養血固沖;以生地、川芎、當歸、白芍滋陰養血調經;炙甘草調和諸藥,甘溫益氣;太子蔘益氣扶虚。本案經血質地清稀、而色鮮紅,又見口渴,此為血出日久,傷及陰津之象,故加麥冬以養陰生津。古人云:“崩漏血多物膠艾”,此言治療之常規也。加滋陰之品,或益氣攝血之藥,則是其加減變化靈通之處也。凡婦人下血屬於虚證者,本方輒可用之。
【151】崩漏2
唐⨯⨯,女,30歲,未婚。 月經淋漓不止已半年許,婦科檢查未見異常,Hb:7.2g%。伴心煩不得卧、驚惕不安、自汗沾衣。索其前方,多是蔘、芪溫補與澀血固經之藥,患者言服藥效果不佳。切其脈萦萦如絲,數而薄疾(一息六至有餘),視其舌光紅無苔、舌尖紅豔如楊梅。細繹其證,脈細為陰虚,數為火旺,此乃水火不濟,心腎不交,陰陽悖逆之過。治應瀉南補北,清火育陰,安謐沖任為法: 黄連10g、阿膠12g、黄芩5g、白芍12g、雞子黄2枚(自加) 此方服至五劑,夜間心不煩亂,能安然入睡,驚惕不發。再進五劑,則漏血已止。Hb上升至12g%。
[按語]本案主訴月經淋漓不止。前醫囿於“氣能攝血”之規,率用蔘、芪之品,反助火熱之勢。《素問·陰陽應象大論》指出:“陰不勝其陽,則脈流薄疾,並乃狂”。病本水虧火旺,反服溫燥之藥,何異抱薪救火,焉能取效?《素問·奇病論》說:“胞絡者,系於腎”。《素問·評熱病論》說:“胞脈者,屬心而絡於胞中”。心腎不交之證,腎水虧於下,不能上濟心火,心火反下移於胞中,逼迫經血淋漓不止。陰虧火熾,故治當壯水制火,瀉南補北,交通心腎為法。投《傷寒論》的黄連阿膠湯,正與病之相宜,果數劑而癒。
【152】崩漏3
王⨯⨯,女,36歲。 每次月經來潮,量多而又淋漓不止,以致身體虚衰,不能自持。欲做子宫摘除手術,又恐體弱不能勝任。右小腹時痛,白帶淋漓為多。切脈沈弦而滑,舌苔白膩。劉老辨為肝血不榮,脾虚濕多,肝脾不和之證。治當調經止帶,為疏當歸芍藥散: 當歸15g,白芍20g,川芎10g,白朮30g,茯苓20g,澤瀉20g 服藥六劑,小腹痛止,白帶減少。惟覺心悸氣短,寐少而夢多。此乃心之陰陽不足,神氣浮蕩不斂之象。為疏: 炙甘草12g、党蔘15g、麥冬30g、生地15g、酸棗仁30g、麻仁12g、阿膠10g(烊化)、大棗12枚、龍骨20g、牡蠣20g 連服六劑,則得寐而夢安。又進歸脾湯十餘劑,而體力有增,此病從此獲痊癒。
[按語]本案為肝脾不調,氣血鬱滯所致。肝虚氣鬱血滯,故見月經淋漓、小腹疼痛;脾虚氣弱濕勝,則見帶下量多、舌苔白膩。肝鬱脾濕,所以脈象沈弦且滑。故用當歸芍藥散以養血疏肝,健脾利濕。重用白芍以斂肝和營,又佐歸、芎以養血調肝,更用苓、术、澤瀉健脾益氣,滲利水濕。本方肝脾並調,氣血兼顧,服之能使肝血充,氣機暢,而崩漏止;脾氣健,濕氣去,而帶下除。由於本方的組成,與時方逍遥散相似,故臨牀應用較廣。凡婦人經、帶、胎、產諸疾,屬肝脾氣血不調者,用之皆有效驗。
【153】帶下
白⨯⨯,女,38歲。 體肥而白帶反多,且有穢濁氣味,久治不癒。視之皆為治濕熱之藥。切其脈沈緩,視其苔白滑不燥。疏方: 白朮30g、乾薑14g、茯苓30g、炙甘草10g 服至五劑,白帶減少大半,至十劑則痊癒。進修學生張君不解,問曰:帶為濕濁之邪,味臭穢自是“濕熱”所變。先生竟用“腎着湯”之溫燥而又反加重乾薑之劑量,而不知其理為何也?劉老曰:其人脈沈緩是為陰,是為寒濕,寒濕帶下味穢,乃濕鬱陽氣而使之然。今方去其寒濕,則使下焦陽氣不為濕邪所著,是以帶止,而味亦自除也。
[按語]婦人帶下,屬熱屬寒,當據證而斷。本案帶下見舌苔白滑不燥、脈象沈緩,更無口渴、溲赤、便結之癥,則為陰寒之證。故不可祗據帶下穢濁味臭而斷為有熱。前醫不識,率用寒藥治之,必然久治不癒。本證為脾陽不運,寒濕下注所致,故以《金匱》甘薑苓朮湯(又名“腎着湯”)燠土以制水。土健則濕去,脾溫則寒除,帶下自能痊癒。
【154】產後感受風寒
柴⨯⨯,女,28歲。1993年3月10日初診。 因產後起居不慎,感受風寒,初起雙手指尖脹痛,繼之則雙手指甲向上下折裂,致使疼痛加劇。並見小腹發涼、大便溏瀉。一醫慮其產後多虚,純用溫補之方,服至十餘劑而不效。患者形體豐满、面色尚潤,視其舌質淡、苔白膩,切其脈弦。證屬產後受風,經脈閉阻,實多虚少。治以祛風通經,兼以養血為宜。方用治經絡虚而受風邪的大秦艽湯加減: 當歸15g、白芍15g、生地15g、川芎10g、茯苓10g、白朮10g、炙甘草3g、秦艽10g、防風6g、白芷6g、羌活3g、獨活3g、紅花3g、丹蔘12g、生石膏12g、雞血藤15g、忍冬藤15g 七劑。 服藥後手指脹痛大減,而又添腹痛、大便溏薄腸胃不和之證。上方停用,改用補中益氣湯加味: 黄芪14g、党蔘12g、炙甘草10g、白朮10g、當歸10g、葛根15g、升麻12g、炮薑8g、黄連6g、生薑3g、大棗7枚 服五劑泄瀉停止、腹中不痛。繼續用大秦艽湯加減調治,又服十餘劑,手指痛止,新生指甲紅潤而光澤,病癒。
[按語]大凡世醫治產後病,囿於“產後多虚”之成規,每用補養氣血之劑,丹溪即謂:“產後當大補氣血,即有雜病,以末治之”。劉老認為,產後屬虚屬實,當據證而斷。果為真虚,斷用補法無疑。若有實邪阻滯,則又當率用祛邪之法治療,辨證論治則產後與否不與焉。吳鞠通對此獨有見地,他在《溫病條辨》中說:“治產後之實證,自有妙法。妙法為何?手揮目送是也。手下所治系實證,目中心中意中注定是產後,識證真,對病確,一擊而罷。治上不犯中,治中不犯下。目中清楚,指下清楚,筆下再清楚,治產後之能事畢矣”。其言頗耐人尋味。本案雖患於產後,然脈證所現,實多虚少,為風寒之邪痹阻於內,經脈不通,故治療仍以祛邪為主,佐以養血益氣之法。方中用秦艽、防風、白芷、羌活、獨活祛風散邪;以紅花、丹蔘、雞血藤、忍冬藤、當歸、川芎以活血通經;白芍、生地、茯苓、白朮、炙甘草以養血益氣;用生石膏在於制風藥辛燥之性,以防傷陰耗血之弊。本方以通為主,佐以扶正之品,使祛邪而不傷正,雖在產後,又何疑慮?
【155】產後發熱
張⨯⨯,女,32歲。 新產九天,不慎感邪。突然寒戰、發熱至39.8℃、上身煩熱、汗出較多、下身反冰冷無汗、口中乾渴、時時呼飲、飲後渴仍不解,伴有惡風、頭痛等癥。視之,面緣緣正赤、舌質紅絳、舌苔薄黄,切其脈則浮大而充盈有力。此乃陽明久有伏熱,新產之後,陰血虧損,風陽之邪乘虚入侵,致營衛運行逆亂,陰陽之氣不相順接而成。治當清熱養陰,兼透風邪外出: 桂枝10g、生石膏30g、知母10g、玉竹10g、白薇10g、炙甘草10g、粳米15g 服兩劑,微見汗出,上身熱退,下肢由涼轉溫而癒。
[按語]本案脈證:發熱、惡寒、頭痛,為邪在表;口渴、汗出、心煩,為邪在裏;上身煩熱、下身厥冷,為陽熱於上不能下達,屬“熱深厥亦深”也;新產之後,舌質紅絳,則為陽熱傷陰之徵。此證陽明內有伏熱,又兼風邪外感,且又有陰津不滋之候。治應清陽明胃中伏熱,兼透肌腠風邪,佐以滋陰養血。選方用《金匱》之白虎桂枝湯加味,內清伏氣之熱,外解肌腠之邪。加玉竹、白薇者,能退邪熱而滋陰血與津液。《素問·通評虚實論》說:“乳子中風熱,喘鳴肩息者,脈何如?岐伯曰:喘鳴肩息者,脈實大也,緩則生,急則死”。本案患者脈雖浮大,但和緩從容,為正氣充盛之象,故能兩劑而癒。
【156】產後血厥(產後大出血)
謝⨯⨯,女,38歲。 產後下血不止、繼而四肢厥逆、頭上涼汗出、面如白紙、心神恍惚、目[目+巟][目+巟]之無所見、脈細如絲、脣舌色淡。此乃元氣大衰,不能攝血之急證。血脫益氣以陽攝陰,劉老急用熱醋熏鼻以斂血氣,繼用: 紅人蔘30g、炮附子20g、白朮15g、茯苓10g、白芍6g、龍骨15g、牡蠣15g 服一劑而汗止厥回。又一劑血止神安。轉方用“雙和飲”加減: 黄芪15g、熟地15g、當歸15g、川芎10g、白芍10g、肉桂3g、炙甘草6g 服三劑而癒。
[按語]本案為產後暴崩,血脫亡陽之候。“有形之血不能速生,無形之氣所當急固”。急當回陽救逆,固脫元氣為先務,故用蔘附湯加味治療。蔘附湯為峻補脾腎陽氣,以救暴脫之良劑,臨牀凡見大病虚極欲脫,產後或月經暴行崩注,或痈瘍久潰不收,血脫亡陽等候,均可用本方救治。但一俟陽氣來復,病情穩定,然後再補陰血,調和榮衛,以免純陽剛劑助火而傷陰耗血,所以善後用“雙和飲”也。蔘附湯加白朮、茯苓、白芍者,在於崇脾而補氣血,且芍藥又能制蔘、附剛燥之性;加龍骨、牡蠣者,以圖增強收斂固脫之功。
【157】產後身痛
藍⨯⨯,女,31歲。1993年5月8日初診。 產後一月,身痛、腰痛、兩腳發軟如踩棉花。汗出惡風、氣短懶言而帶下甚多。曾服用“生化湯”五劑,罔效。視其舌體胖大,切其脈沈緩無力。劉老辨為產後氣血兩虚,營衛不和之證,為疏《傷寒論》“桂枝新加湯”加味,以調和營衛,益氣扶營。 桂枝10g、白芍16g、生薑12g、炙甘草6g、大棗12枚、党蔘20g、桑寄生30g、杜仲10g 服藥五劑,身痛止、汗出惡風已癒、體力有增、口乾、微有腰部酸痛。乃於上方加玉竹12g,再服三劑而癒。
[按語]本案的身痛,並非外受邪氣所致,乃是由於產後氣血不足,經脈失養,故脈來沈而不浮。病屬氣血不足,氣不溫煦而血不濡潤,則見身痛、汗出、惡風等氣血雙虚之候。故治當益氣養血,調和營衛,用“桂枝加芍藥生薑各一兩人蔘三兩新加湯”治療,正與本案合拍。方用桂枝湯調和營衛;重用芍藥以養營陰,滋潤經脈;加党蔘以益氣補衛;妙在加重生薑之劑量,一方面能鼓舞營陰外達,與衛相和;另一方面借其辛散之力,將益氣養營補養之功達於體表,使其更直接地發揮治療作用。可謂一舉而數得。本方調中有補,且補而不滯,臨牀用於發汗後,或婦人經後、產後,或老年氣血虧虚,治身體疼痛、麻木等外證,俱有較好療效。
【158】產後胃脘痛
李⨯,女,28歲。1991年5月29日初診。 產後失血,形體瘦羸、飲食衰退、脾氣先傷。近日又因氣惱發生胃脘拘急疼痛、喜溫喜按、泛吐清水、自汗而面色青黄、後背酸痛、並有帶下,大便溏又有虚寒證情,舌淡、苔薄白、脈弦按之無力。證屬產後脾虚肝逆,陰陽失調。治當溫中補虚,和裏緩急。為疏黄芪建中湯: 黄芪15g、桂枝10g、白芍30g、炙甘草6g、生薑10g、大棗12枚、飴糖30g 服五劑而病癒。
[按語]產後失血,導致血虚氣衰,陰陽失調,中氣不建;又因氣惱,肝氣乘之,故見胃脘拘急而痛,喜溫喜按。陽虚不固,故自汗出;血虚不養,則後背酸痛。證屬氣血營衛俱不足,陰陽失調而不相維系,所以再治療上當以調和陰陽氣血為要務。《金匱心典》指出:“欲求陰陽之和者,必於中氣,求中氣之立者,必以建中也”。本案建中氣,宜從兩方面着手:一是甘溫補益脾氣,建運中州;二是補血柔肝緩急,以節制肝木克伐脾土。待脾氣得建,則能執中央以運四旁,從陰引陽,從陽引陰,俾使陰陽調和,氣血充盛。 黄芪建中湯用桂枝湯調和脾胃營衛氣血,甘溫補中;倍白芍以緩肝氣之急;與甘草相配,又能酸甘化陰,滋潤脾胃;加飴糖,益脾氣而養脾陰,兼能緩肝之急。主藥黄芪甘溫升陽,益補太陰,善立中州之氣。本方較小建中湯補益中氣之功更強,故《金匱要畧》在“虚勞裏急”後又加“諸不足”三字。本方雖氣血並補,陰陽並調,但其功偏於溫補,臨牀用於治療胃脘痛而屬脾胃虚寒者,療效確切。
【159】產後下利
崔⨯⨯,女,35歲。 因產後患腹瀉,誤以為脾虚,屢進溫補,未能奏效。視其舌質紅絳、苔薄黄,切其脈沈而畧滑。初診以其下利而又口渴,誤作厥陰濕熱下利,投白頭翁湯不甚效。至第三診時,聲稱咳嗽少寐而下肢水腫、小便不利、大便每日三四次、口渴欲飲水。思之良久,乃恍然大悟,此證非虚非濕,乃豬苓湯(咳、嘔、心煩、渴)之證。《傷寒論》第319條說:“少陰病,下利六七日,咳而嘔渴,心煩不得眠者,豬苓湯主之”。何況下肢水腫、小便不利、水證之情俱備無疑。遂疏: 豬苓15g、茯苓20g、澤瀉15g、滑石16g、阿膠10g(烊化) 此方服五劑,腹瀉止,小便暢利,諸癥悉蠲。
[按語]本案下利為少陰陰虚,水熱互結所致。少陰為心、腎兩臟,腎主水,若腎陰虚,一方面使腎氣不充,失於主水之功,可致水液內停;另一方面,腎陰虚不能上濟心火,心火亢盛,又可產生內熱。邪與內熱相互搏結,形成水熱互結的病理結果。水熱互結,泛濫三焦,下滲於腸,故見下利;上攻於肺則咳;中犯於胃則嘔;膀胱氣化不行,則小便不利。陰虚火旺,心腎不交,所以患者睡眠不佳。病屬陰虚,水熱互結,旁滲於腸而見下利。故用育陰清熱利水之豬苓湯,果然療效非凡。 然一誤再誤之後,纔抓住了主癥,說明了“抓主癥”的艱巨性,及其混淆難分的情況。
【160】瘰癘(頸部淋巴結核)
王⨯,女,16歲。1994年3月14日初診。 患左側頸部淋巴結核五年,曾口服“異煙肼”,注射“鏈霉素”等抗結核藥,效果並不明顯。現頸部有結核數個,大小不一,大如杏核,小如黄豆,按之圓轉可移,皮色不紅。時有低熱、食欲不振,大便發乾、兩日一行,舌紅、苔白、脈弦滑。辨證:肝膽氣鬱化火,煉津為痰,痰火鬱結於頸部少陽之經,而成瘰癘。治法:疏膽清熱,化痰消瘰。為疏: 柴胡10g、連翹10g、海藻6g、牡蠣20g、夏枯草16g、紫背天葵子10g、露蜂房6g、丹皮10g、赤芍10g、浙貝10g、炒栝蔞仁10g、玄蔘15g、青皮6g。 另吞服小金丹,每服一丸,早晚各一次。 共服四十餘劑,頸部淋巴結核消失。
[按語]瘰癘生於頸項部者,首當辨明經絡。生於項前者,屬陽明經,名為痰瘰;生於項後者,屬太陽經,名為濕瘰;生於項之左右兩側者,屬少陽經,名為氣瘰。本案瘰癘生於頸側,病在少陽可知。為少陽氣鬱,痰熱交結,凝聚而成。故伴見低熱、便乾、舌紅、脈弦滑等癥。《靈樞·寒熱》曰:“寒熱瘰癘在於頸腋者,皆何氣使生?岐伯曰:此皆鼠瘻寒熱之毒氣也,留於脈而不去者也”。《醫宗金鑒》認為瘰癘“總有恚怒鬱熱成”。肝膽氣機不暢,鬱而化熱,煉津成痰,痰熱交阻,又加風熱毒邪外襲,合而阻於少陽經脈,裹結氣血,發為頸側瘰癘。故治療本證當抓住三個方面:疏膽清熱,化痰解毒和軟堅散結。方用柴胡、青皮、丹皮,疏膽清熱,涼血和血;連翹、紫背天葵子、露蜂房,清熱解毒開結;海藻、牡蠣、貝母、夏枯草、栝蔞仁,化痰軟堅散結;玄蔘滋陰降火,與牡蠣、貝母配合,名消瘰丸,善治痰熱凝結之瘰癘。全方合用,可使熱清痰化,毒散結開,則瘰癘可消。
【161】頸部癭腫(甲狀腺腫大)
陳⨯⨯,女,61歲。 患甲狀腺腫大,因畏懼手術,轉請中醫治療。診見右側頸部有一腫物,如雞卵大小,觸之質軟不痛,累及頸項轉動不利。伴頭痛、多汗、煩躁、咽痛、咳嗽、痰中帶血、口渴、便乾。舌質黯紅、苔黄膩、脈滑數。此為火毒蘊結肺與陽明二經,治用瀉火解毒之法: 大黄3g、黄芩10g、黄連10g、玄蔘30g 服藥五劑,大便通,咳血止,口渴、咽痛皆癒。然痰濁仍盛,咳吐不盡。火熱生痰,痰火交結,發為癭腫,又當清熱瀉火,化痰散結為法: 連翹10g、浙貝15g、射幹10g、菖蒲10g、板藍根20g、玄蔘30g、桔梗10g、生甘草8g、黄芩10g、黄連8g、夏枯草16g、藏青果10g、僵蚕4g、露蜂房4g、丹皮12g 十四劑。 服藥後,咳出大量米粥樣白痰,癭腫消去大半。藥已中鵠,繼續以此方加減進退,又服至三十劑,癭腫消失,諸癥皆安。
[按語]癭腫分為五種,本案所患屬“氣癭”範疇,臨牀多由肝鬱、火結、痰凝所致。然本案所現,由火毒結於肺與陽明兩經,故治以瀉火解毒為先,方用三黄瀉心湯重加玄蔘。以黄芩清肺火,大黄、黄連瀉胃腸之火,玄蔘養陰清熱解毒。待火熱勢減,痰熱端露,轉方改用清化痰熱,解毒散結之法。方用黄芩、黄連清熱瀉火;連翹、板藍根、射幹、藏青果清熱解毒;浙貝、菖蒲、夏枯草、僵蚕、露蜂房化痰散結消核;桔梗、甘草利咽開痹消腫;玄蔘、丹皮養陰涼血解毒。服之可使火去毒解,痰開腫消,諸癥隨之而癒。
【162】足趾發
姜⨯⨯,男,30歲。 在右足大趾外側,突然紅腫疼痛難忍,治療一周,病情未見好轉。自訴:小便短黄不暢、口苦為甚、舌苔厚膩、脈弦滑數。辨其腫毒,正當足厥陰肝經“大趾之端毛際叢”處。按證析經,以經分證,此乃濕熱之邪下注肝經之證。治療當清肝經濕熱毒邪,方用“龍膽瀉肝湯”加味。 龍膽草10g、柴胡12g、梔子10g、黄芩10g、生地10g、車前子10g、澤瀉10g、木通10g、當歸10g、甘草6g、丹皮10g、白芍10g、蒲公英12g、紫花地丁12g 服藥六劑,足趾之腫消退,痛止,而能步履。
[按語]本案由於濕熱毒邪下注肝經所致。肝經“起於大趾叢毛之際,上循足跗上廉”,濕熱循經下注,故有紅腫疼痛之變。龍膽瀉肝湯瀉肝膽之火,清下焦之濕熱,具有清上徹下之功。方中龍膽草、黄芩,瀉肝經實火;梔子導三焦之火屈曲下行;甘草緩肝之急;柴胡為肝之使;佐以木通、澤瀉、車前子等藥,通利小便,而使濕熱之毒從前陰排出。肝主藏血,肝經有熱,則易耗傷陰血,而用苦寒燥濕之品,又恐陰血更耗,故用生地、當歸、白芍、丹皮滋陰涼血,標本兼顧。因足趾之發反映了熱毒之勢,故又加蒲公英、紫花地丁等清熱解毒消腫的外科用藥。本方能使肝火清,濕毒散,小便暢利,則諸癥當隨之而癒。
【163】陰瘡(巴氏腺膿腫)
周⨯⨯,女,30歲。1991年6月19日就診。 患陰瘡三年,兩月一發。發前常見身熱心煩、口渴等癥,繼之陰户之側起小指尖大之腫塊、微痛、潰後則有膿水流出。小便黄、大便乾、脈來弦數。某醫院診斷為“巴氏腺膿腫”,服消炎藥時好時發。本次陰户旁發生一腫塊,尚未潰破,觸之疼痛。此乃肝經循行之處。小便黄、大便乾、脈弦數乃濕熱毒邪下注之所致。治宜清熱解毒利濕,先解毒熱為急,為疏: 生甘草30g、玄蔘30g、雙花15g 服藥五劑,陰户腫塊消之大半。原方之雙花加至30g,佐用龍膽瀉肝丸,又服五劑而病癒。半年後隨訪,未再復發。
[按語]本證古謂之“懸痈”,又名“海底痈”、“跨馬痈”。其特徵是:初生如蓮子,微癢作痛,日久焮腫,形如桃李。又因陰户周圍部位肌膚疏松,且易感染,故常表現為瘡痈經久不癒。如破後潰深,久可成漏,名“海底漏”,多不易治癒。本證由三陰虧損,兼憂思氣結,使濕熱蘊毒下注所致,治療以清熱解毒利濕為主。方用生甘草配雙花清熱解毒,玄蔘瀉火解毒。本方為四妙勇安湯去當歸,因本證為火毒挾濕,當歸氣溫質潤,恐其助熱增濕,故減去之。龍膽瀉肝丸能清熱利濕,故加之。
【164】睾丸脹痛(附睾炎)
韓⨯⨯,男,39歲。1993年9月22日初診。 有前列腺炎病史。三天前突作左側睾丸腫脹疼痛,西醫診斷為“急性附睾炎”。服消炎藥兩天,脹痛未減,轉請中醫治療。現左側睾丸墜脹劇痛、上引小腹、不可忍耐。小便不利、口渴、心煩、舌胖、苔白、脈來沈弦。此乃肝經濕熱鬱滯,膀胱氣化受阻所致。治當疏肝利濕,通陽利水為法。 茯苓30g、豬苓16g、白朮10g、澤瀉16g、桂枝4g、川楝子10g、木通10g、小茴香3g、天僊藤20g、青皮6g 服藥一劑即痛減。三劑小便自利。七劑服完而病瘳。
[按語]本案睾丸疼痛,上控小腹,見小便不利,屬古之“癃疝”之證。《醫宗金鑒·雜病心法要訣》說:“少腹痛引陰丸,小便不通者,為癃疝也”。為《內經》“七疝”之一。其證候特點是痛、脹、閉。總由肝鬱氣滯,經脈不利,膀胱閉阻所致。肝主疏泄,其脈“過陰器,抵小腹”,若肝氣鬱滯,疏泄不暢,則使三焦水道不行,膀胱氣化不利,經脈運行閉阻,故見睾丸脹痛、痛引小腹,小便不利,水氣不化,津不上承,則見口渴、舌胖、苔白、脈沈而弦,皆為氣滯水濕不化之象。故治當疏肝理氣止痛,通陽化氣利水。本方為“茴楝五苓散”去葱白、青鹽,加木通、天僊藤、青皮而成。方用川楝子、小茴香、青皮,疏肝理氣,止小腹之痛;五苓散加木通,能溫陽化氣利小便;妙在加天僊藤一味,旣能活血通絡,又能行氣利水,為治疝氣痛之要藥。服用本方能使肝氣暢,水氣行,疼痛止,小便利,而癃疝自癒。
【165】脫髮
余⨯⨯,男,42歲。 患脂溢性脫髮,每晨起則見枕蓆之上落髮成綹,頭頂部頭皮灼然可見、已成光秃。而且頭皮甚癢、頭屑甚多、以指甲揩拭而有臭味。舌絳少苔、脈來則數。此證為心火上炎,灼血傷陰,心火獨旺,血不榮髮,而焦脆不柔,是亦脫髮而頭皮癢也。治療用瀉心護髮之法,予三黄瀉心湯: 大黄6g、黄連6g、黄芩6g 服藥三劑,大便作瀉、小便甚黄,然頭皮之癢立止,而脫髮從此而癒。
[按語]髮為“血餘”而主乎心,心屬火而主血脈。心火上炎,血熱不榮,反為焦灼之變,是以毛脆髮落而為病。觀其頭皮甚癢,為火之炎也;脂溢味臭,是火之味也;舌絳脈數,乃火之徵也。故予三黄瀉心湯,苦寒直折心火,大能清心涼血,待心血平靜,自能上榮於髮,則髮根堅固,必不脫落。此“辨證求因,審因論治”之法的具體體現。
【166】面部痤瘡
鄧⨯⨯,女,27歲。1995年9月6日初診。 面部發生痤瘡一月有餘,外塗藥膏,內服維生素等藥,痤瘡有增無減。因在某大公司任“公關”之職,外觀不雅甚為痛苦。除小便色黄外,餘無明顯異常。問其飲食,言素日喜食辛辣與魚蝦之品。視其舌紅、苔則薄黄、脈弦細畧數。辨為肺胃蘊熱,循經上蒸於面,傷及氣血,故當清泄肺胃之熱。處方: 枇杷葉16g、連翹10g、梔子10g、板藍根15g、桑皮10g、黄芩10g、玄蔘15g、丹皮10g 醫囑:禁食葷腥,清淡為宜。 二診:連服上方七劑,一周內痤瘡未見發出,但原有的痤瘡無明顯改變,訴其手足心經常灼熱。上方再加紫花地丁10g、地骨皮10g,以增強清熱解毒涼血之力。共服三十餘劑,面部逐漸光亮,結痂消除。現癥偶有睡眠多夢,左脅不舒,另以丹梔逍遥散清泄肝經鬱熱,鞏固療效。
[按語]《素問·生氣通天論》云:“寒薄為皶,鬱乃痤”,說明皶(即粉刺)、痤之疾可由風寒鬱而化熱所發。風熱外薄,每易犯肺。《醫宗金鑒·外科心法要訣》曰:“此證由肺經血熱而成”。本案患者素嗜辛辣魚蝦食品,經云:“魚者使人熱中”,故日久則熱毒內生,蘊積陽明,陽明經行於面部,若積熱循經上攻,則發為痤瘡。總之,本證總為肺胃蘊熱所致,治當清泄肺胃為法。劉老所用方藥系《醫宗金鑒》“枇杷清肺飲”(主治肺風粉刺)加減而成。用枇杷葉、桑白皮、黄芩,清泄肺胃之火;連翹、板藍根散經絡之火毒;梔子通泄三焦,引火屈曲下行。因其舌紅、脈細數,有熱盛傷陰之象,故用丹皮、玄蔘以清熱涼血,解毒養陰。
【167】頸下癢疹
亞⨯,女,65歲。1993年9月19日就診。 患者得一奇病,於頸下襯衣第一粒紐扣處(即天突穴)生一癮疹,約錢币大,其色淺黄,邊緣不清,時隱時現,奇癢無比,搔破則有津水滲出。遇冷則減,遇熱加劇。每年發作數次,多方醫治罔效。問其二便,曰大便乾結,舌紅絳而裂、脈弦。此為風熱挾濕浸於肌表,內不得疏泄,外不得透達,鬱於皮毛腠理之間所致。治宜疏風利濕,養血清熱,用消風散加減: 荆芥10g、防風10g、連翹10g、苦蔘10g、黄芩10g、當歸12g、生地10g、蒼朮10g、生石膏12g、牛蒡子6g、薄荷3g、羌獨活各4g、白芍10g、蟬衣3g、木通10g、炒胡麻10g、大黄6g(後下)、知母6g 醫囑:忌食辛辣油膩 服藥五劑,大便通利,則疹消癢止而病癒。
[按語]本案所見為《醫宗金鑒》所載的“紐扣風”。此證生於頸下天突穴之間。因汗出之後,邪風侵於皮裏,起如粟米,瘙癢無度,抓破津水,誤用水洗,則浸淫成片。本案之“紐扣風”為汗出當風,風熱挾濕浸淫血脈,鬱於肌腠而發。治當以疏風為主,兼以清熱利濕,惟“消風散”為合拍。《醫宗金鑒》說:“消風散,治紐扣風,瘙癢無度,抓破津水,亦有津血者”。方中荆芥、防風、牛蒡子、蟬衣疏散風邪,因其奇癢難忍,故加羌活、獨活以助疏風止癢之力;以蒼朮苦溫燥濕;苦蔘清熱燥濕;木通滲利濕熱;用石膏、知母以清熱瀉火。因熱毒為甚,燥血傷陰而大便乾結,故加連翹、黄芩、大黄以清熱通幽;風熱挾濕,浸淫血脈,易傷陰血,故配當歸、生地、胡麻,並加白芍以養血活血,滋陰潤燥,此亦“治風先治血,血行風自灭”之意。
【168】周身癢疹
髙⨯⨯,男,20歲,學生。 周身泛起皮疹、色紅成片、奇癢難忍、用手搔之則劃縷成痕而髙出皮面。舉凡疏風清熱利濕之藥,嘗之殆遍而不效。微惡風寒、小便短赤不利、舌苔白而畧膩。切其脈浮弦。辨為風濕客表,陽氣怫鬱,而有鬱熱成疸之機。疏方: 麻黄9g、連翹9g、杏仁9g、桑白皮9g、赤小豆30g、生薑12g、炙甘草3g、大棗7枚 僅服兩劑,微見汗出而瘥。
[按語]本方為《傷寒論》之麻黄連翹赤小豆湯,仲景為“傷寒,瘀熱在裏,身必黄”而設。方中麻黄、杏仁、生薑發汗宣散表邪,以“開鬼門”;連翹、赤小豆、生梓白皮(臨牀以桑白皮代替)清熱利濕,以“潔淨腑”,並有解毒之功;炙甘草、大棗調和脾胃。共為解表散邪,清利濕熱之劑。使用本方的眼目在於濕熱兼有表證。舉凡黄疸、蕁麻疹、濕疹或其他皮膚癢證,以及瘡毒等病證,凡見脈浮,都可以進行考慮。
【169】紅皮病(大疱性表皮松懈萎縮型藥疹)
锺⨯⨯,女,39歲。1993年11月3日初診。 患者半年前因病服用“複方新諾明”發生過敏,周身皮膚發紅、瘙癢不已。西醫診斷為“大疱性表皮松懈萎縮型藥疹”。多方醫治罔效,患者特别痛苦,經他人協助,從四川輾轉來京請劉老診治。現全身皮膚通紅、灼熱、瘙癢難忍,表皮片片脫落、每日可盈一掬,面色緣緣正赤,目赤羞明、不願睁視,口乾鼻燥、咽痛、月經半年未行、小便色黄,大便質軟、一日兩行,舌絳、苔白厚膩、脈滑。初辨為熱毒深入營血,用“清營湯”、“犀角地黄湯”等清營涼血解毒等法,療效不明顯。劉老綜合脈證,思之良久,頓悟此證為熱毒鬱於陽明之經,陽明主肌肉,故見皮膚發紅、瘙癢、其面緣緣正赤,反映了陽明經中邪氣未解之象,治以升散陽明經中久蘊之邪,方用升麻葛根湯: 升麻10g、葛根16g、赤芍18g、炙甘草8g 藥服五劑,面赤、身癢減輕,患者信心倍增。由於近日感冒,微發熱惡寒,為太陽表邪之象,陽鬱在表,“以其不得小汗出”,則更助其身之癢,乃用“桂枝麻黄各半湯”。為疏: 麻黄3g、桂枝10g、杏仁10g、白芍10g、生薑10g、炙甘草6g、大棗10g 三劑。 服藥後微微汗出、已不惡寒、食眠均佳。昨日月經來潮,經量、經色正常,此表邪已解。續用升麻葛根湯,以清陽明熱毒,經治月餘,患者皮膚顏色漸退為淡紅色,已不脫屑,諸癥遂安,欣然返鄉。
[按語]劉老臨證,十分強調抓住主癥,但絕大多數疾病,其病情往往是復雜多變,故抓主癥並非易事。本案因皮膚發紅、見有舌絳,初辨為熱入營血,以清營涼血治之,收效不顯,說明抓主癥有誤。本案雖有舌絳等波及營血之象,但脈不細數而滑,苔不光而反厚膩,又無身熱夜甚,以及出血之癥,說明熱邪並未全部深入營血。觀皮膚瘙癢、伴面色正赤、目赤、口鼻乾燥、咽喉疼痛等癥,實為熱鬱陽明氣分之證,陽明主肌膚,其脈行於頭面。《素問·熱論》曰:“陽明主內,其脈挾鼻絡於目,故身熱,目疼而鼻乾”。由於風熱毒邪鬱滯陽明,所以治療旣不宜白虎湯類以辛寒清解,又不宜黄連解毒湯等苦寒直折,惟宜升達發散之法,使毒邪外出。否則,寒涼鬱遏,毒邪內伏,未免關門留寇,貽害無窮。 升麻葛根湯善於透解陽明風熱邪毒。主藥升麻散陽明風邪,升胃中清陽,解毒透熱;葛根輕揚發散,開腠理,升津液,除熱祛風;配芍藥和營泄熱,因本案已波及營血,故用之正為適宜;甘草益氣解毒。芍、甘相合,又養陰和中,使透散之餘不傷氣陰。服用本方能使陽明鬱熱從表而散,從而阻斷毒熱內陷之途徑。 後患者因感冒,兼陽氣怫鬱在表之證。故暫予桂麻各半湯輕發其汗,以除表邪。表解之後,再予升麻葛根湯透發,使熱毒盡散,病終痊癒。可見,辨證若抓住了主癥,治療得法,則療效非凡。
【170】青盲(青光眼)
張⨯⨯,男,24歲,武警戰士。1991年5月8日初診。 患青光眼半月餘,眼痛、視力急劇下降,頭痛劇烈、如束鐵箍,惡心而嘔吐頻作、且控制不住,大便偏乾。查眼壓:左眼37毫米水柱,右眼32毫米水柱。舌質紅、苔白膩、脈來弦滑。劉老抓住嘔吐不止、脈又弦滑,辨為痰濁之邪,上犯清陽,天氣冒明之證。治當健脾和胃,化痰降濁。急疏《金匱》大半夏湯: 半夏20g、生薑30g、党蔘12g、蜂蜜50g 於蜂蜜中加兩大碗水,以勺揚之約十餘分鐘後煮藥,溫服。 5月15日二診:服藥後,一周內僅嘔吐一次,查眼壓:左眼28毫米水柱,右眼26毫米水柱。兩目充血、低頭時眼脹、大便正常、舌苔白畧膩、脈弦。藥已奏效,守方續進七劑,患者頭痛、眼脹、嘔吐諸癥悉除。查眼壓:左眼21毫米水柱,右眼18毫米水柱,已屬正常。
[按語]本案為脾胃虚弱,痰濁上犯所致,其辨證的眼目在於青盲、伴有嘔吐頻作、苔白膩、脈弦滑。值得注意的是,本案脾胃虚弱不但是脾胃氣虚,且有脾胃陰虚之象,案中所見舌紅、大便偏乾等癥,皆為土燥不潤之候。脾胃氣陰不足,運化水榖力衰,酿生痰濁;挾肝氣上犯清竅,目因邪蘊而壓力增髙,導致頭痛、目痛、視力下降。胃虚而燥,其氣不濡而上逆,嘔吐乃作。故欲增加視力,而去頭痛、目痛,止嘔吐,必降眼壓,平胃氣;欲降眼壓,平胃氣,必化痰濁;欲化痰濁,又必須補脾之氣陰。劉老用《金匱要畧》“大半夏湯”加生薑,頗能切中病機。方以半夏降痰濁,止嘔吐,和胃氣;以党蔘、白蜜補脾之氣陰。且將蜜以勺揚之數百遍,取其輕靈清柔之性,則潤脾陰而不膩。此外,白蜜亦可制約半夏之燥,緩解半夏之毒,使其溫降之中不傷脾胃,可謂一舉而數得。加生薑者,旣能助半夏降濁和胃止嘔,又能助党蔘補益脾氣。本方通中有補,溫中能潤,以和降為其特性,故可治療“土虚濁犯”之清竅病疾。若挾肝氣上逆者,酌加代赭石以鎮納之。
【171】飞蚊癥(右眼玻璃體病變)
白⨯⨯,女,18歲。1994年2月28日初診。 患者右眼前有藍光閃動,目瞬動,藍光隨之亦動。並見頭暈目脹、情志不暢、總疑心遭人誹謗、兩脅脹满、心煩少寐、大便發乾。眼科檢查:右眼視力1.0,診斷為“右眼玻璃體病變”。舌邊紅、苔膩、脈弦,證屬肝經濕熱挾肝火上擾,治以清瀉肝火,利其濕熱: 龍膽草10g、柴胡10g、黄芩10g、丹皮10g、梔子10g、木通10g、澤瀉20g、車前子12g、當歸12g、赤芍15g、藿香10g、佩蘭10g、半夏12g、竹茹12g、連翹10g、夏枯草16g、草決明12g、蒺藜10g 服七劑,頭暈目脹減輕、右眼前藍光有時出現、精神狀態較前好轉。原方加菊花10g、坤草15g,又服十劑,眼前藍光消失、頭不暈、睡眠正常、兩眼仍微有脹感。上方再進三劑,諸癥皆安。
[按語]患者長期情懷不遂,肝氣鬱結不行,鬱久化火,乘克脾土,土虚不運,則濕邪內生,此為火動生濕之變化。濕與熱合,隨肝火上注於目,發為本證。眼見藍光閃動,為火動浮游之象;頭暈目脹,為肝火上攻之證。若肝火上擾心神,則心煩、少寐。舌脈所見,皆為肝火與濕熱為患。治應瀉肝膽之火,清肝經濕熱。本方以龍膽瀉肝湯清利肝經濕熱;丹皮、夏枯草、草決明、蒺藜、連翹清肝火,潛肝陽;佐以藿香、佩蘭、半夏、竹茹,化濕滌痰。全方清瀉疏利並用,服之可使火氣降,濕熱除,目無邪擾,則目疾自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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