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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段时间，很多人患上了“自贸港焦虑症”，到底自贸港是什么样子，到底自贸港有什么政策，既盼着政策赶紧发布，又害怕发布的政策不是自己期待的样子。就如同一位怀春的少女，既担心男朋友不来，又担心男朋友乱来。 “自由贸易港是当今世界最高水平的开放形态”，对于什么是自由贸易港，国际上有一定的标准，在大部分地区，将其称之为自由港（Free Port）、自由区（Free Zone），可见自由贸易港首要的是自由，而贸易则是自由的结果。 我们整理了世界上主要自贸港的特点，结合官方的表态，力图为大家梳理出海南自贸港未来的模样，希望大家能满意。 在各种官方话语中，有一句话被大家熟视无睹，实际上，这个简短的句子最有力量——中国特色自由贸易港实行资金、人员、货物、数据跨境流动自由和具有国际竞争力的财税制度。因此，我们把资金自由、人员自由、货物自由、数据自由和财税制度称为自贸港的标配“五大件”。 01 资金自由 资金自由，包括资金进出的自由及国民待遇。这听起来似乎很简单，只要宣布一下就可以了，但实际做起来并不容易。因为人民币尚未实现完全的自由兑换，国家的外汇政策也不太可能因为海南而做大的调整。 要在海南实现资金自由，一种办法是，在海南的人民币可以自由兑换为外汇，并可以自由汇出境外。这就需要在海南和内陆之间，建立人民币流通的防火墙，否则就相当于整个国家实现了资金自由。一旦建立了防火墙，海南就变成了一个特殊的人民币流通区域，在这里，人民币实现了真正的自由兑换。这项工作，是非常复杂的，做得不好，还有可能对海南与内陆的经济活动形成阻碍。 另一个办法是，在海南允许直接使用外币，例如美元、欧元、港币来结算。国务院颁布的外汇管理条例第八条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禁止外币流通，并不得以外币计价结算，但国家另有规定的除外。”这个办法相对简单，海南要做的，就是去争取这个“除外”。在荷兰的鹿特丹，就可以自由使用多种外国货币。 不采用上述办法，有没有办法实现资金自由呢？在现行制度框架下，实际上也实现了“经常项目”的自由兑换，即“国家对经常性国际支付和转移不予限制”。只有“经常项目”可以自由兑换意味着外汇部门要对交易进行审核，也就是说，你需要解释每笔钱的来源和用途，而不是说我的钱我想干嘛就干嘛，除非你能证明我的钱是非法的。这种差别，类似于有罪推定和无罪推定的差别。虽然这种审核可以在海南进一步放宽，但这种有限制的自由，一方面会使投资者心存疑虑，另一方面也降低了效率。总体而言，这是一个偷懒的选择，不是一个理想的选择。 当然，随着国家经济的发展，市场化水平的提高。国家整体实现人民币自由兑换，人民币变成真正的国际货币，到时候，资金自由这个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 02 人员自由 人员自由的实现比资金自由要简单很多，毕竟，作为一个独立的海岛，对人员的管控要比对资金的管控容易很多。 人员自由，首先是商务和旅行自由。也就是说，除少量国家或特定人员外，对来海南进行商务和旅行活动的外国人，要最大可能实现免签或者发放长期有效的多次入境签证。例如，免签入境，每次最长可逗留30日；免签过境，每次最长可逗留7日等。 人员自由，更重要的是工作和居住自由。这意味着对海外专业人才和劳动力敞开大门，也就是说，当企业需要使用外籍员工时，政府要提供最大限度的工作签证、居留证（绿卡）申请和审批的便利。具体到海南，可以采取的方式包括：港澳台完全开放，除因特殊原因被限制的人员外，完全放开工作签证申请，做到随时申请随时批准；外国适度开放，根据海南需要的专业人才和劳动力类型制定相应的工作签证和居留证政策。 对标来看，香港、新加坡、迪拜等地都对100个以上的国家和地区开放了各种形式的免签，也对许多符合条件的人员开放了工作签证。 03 货物自由 货物自由很容易理解，就是货物可以自由进入和离开你这儿，甚至无需经过海关的查验。包括货物的装卸、转运、储存等都不受海关的限制，一定期限（例如45天）内转口的货物甚至可以无需记录。当然，基于安全等的原因，一般还是需要提供货物单证予以登记备案，这个可以以完全电子化的方式进行，并存在一定情况的货物查验，以确保没有危险品和禁运物资。 货物自由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全境货物自由，海南全岛作为境内关外，货物可以在整个海南岛自由进出、自由流动，岛内居民和企业也可以自由使用这些货物。如果需要输入到内陆，则需要经过海关查验并征收关税。 另一种是特殊区域货物自由，也就是说，仍然要在海南岛内设立一些保税区、自由仓等特殊区域，作为境内关外，货物可以在这些特殊区域享有自由进出权。一般来说，特殊区域内没有居民居住。这些货物，区内企业可以自用，可以加工后再出口，也可以直接转口。如果要进入岛内其他地方，则需要经过海关查验并征收关税。 04 数据自由 数据自由这个问题，较少在其它国家或地区的经济政策中出现，这可能是一个非常中国特色的概念，也可能是因为数据日益成为新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 数据自由，意味着数据的存储、加工和传输的自由。数据自由就像是空气，当它存在时，我们很难判断它的价值，当它没有时，我们才能感受到不便。尤其是海南自贸港三大重点产业——旅游业、现代服务业和高新技术产业，当这些产业要面向全世界的客户和投资者的时候，我们能深深感受到他们对数据（信息、资讯）的倚重。因此，数据自由成为自贸港建设的一个重要方面。 但是，数据自由的内涵是什么？哪些东西是数据，哪些不是数据？则有待自贸港相关法律法规来揭开其神秘面纱。 或许，就如同在一些涉外酒店宾馆你可以看到海外的卫星电视节目一样，如同一些外资企业或者涉外机构可以直接访问海外互联网服务一样。在海南岛，你可以自由享有海外的资讯和科技信息，也可以自由将本地的资讯和科技信息传送至海外。 05 财税制度 最后一个大件是财税制度，我们主要讨论下税的问题。税按大类划分，一般包括流转税、所得税、财产税、关税等几个类型。对自贸港来说，税收政策可以用三个字来概括——零、低、简。 零，就是零关税。自贸港一定是零关税，因为不是零关税就无法实现“货物自由”。征税本身就是一个最复杂繁琐的过程，不但要查验单证，还必须查验货物，否则你无法判断货物价值和税率。唯一的问题是，我们要全岛零关税，还是仅仅在特殊区域零关税。这一点前面已经探讨过了。 低，就是低税率。在中国的税制中，流转税主要包括增值税和消费税，所得税主要包括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相对而言，财产税（例如房产税）占比较低，基本可以忽略。如果现行增值税能从最高16%降至最高8%以下，现行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能从最高35%、45%，降至最高15%以下，基本上能称得上是一个“具有国际竞争力”的税收制度。 简，就是简税制。虽然我们说主要就这几种税，但实际上还有各种名目繁多的税费，普通人是很难搞清楚的。香港的税制就非常简单，与大部分地区对居民的全球收入征税不同，香港只对来自香港的收入及利润征税，主要税种就是利得税、薪俸税和物业税三种。香港没有增值税，只对香烟、烈酒等极个别商品征收商品税。简税制非常重要，如果要聘请会计师和律师才能搞清楚怎么交税，很多人都会退避三舍。 除了税收制度，财税制度还包括财政补贴以及土地政策、金融政策等，这个话题我们以后再聊。 06 法治 在这篇文章进入尾声的时候，想必大家已经对自贸港标配“五大件”有了清晰的认知，也对海南自贸港今后的趋势和走向有了自己的判断。是的，“五大件”是自贸港的标配，是吸引投资者和人才的关键，但在五大件的背后，还有一个更根本的保障条件，那就是法治。 新加坡和中国香港是独立治理单元，两者的法治水平都拥有世界性声誉。而海南则更接近阿联酋迪拜杰布阿里自由区、韩国仁川自由经济区的模式，他们都通过国家和地方的分级立法，确保了“五大件”的长期稳定，为投资者提供了信心保障。 阿联酋在设立自由区之初，就通过立法将涉及金融、税收等国家层面的立法事项授予了地方。最终由联邦宪法第121条、8号联邦法令、35号联邦法令以及9号迪拜法令、12号迪拜法令确立了自由区的顶层设计。迪拜允许外资100%独资，不受阿联酋公司法中条款的限制；资本和利润也可以不受限制100%汇出境；无外汇管制，货币可以自由兑换；在劳动力上，跨国招工也不受限制；公司所得税可以得到50年内的免除，商品的进出口关税为零。 韩国则于2002年12月30日颁布了第6835号法律，又称《自由经济区域法》。该法律对自由经济区做出了定义，并明确了自由经济区开发事务的施行细则、执行流程，外国人在自由区投资企业的优惠政策，以及外国人所能享受医疗、教育等方面的支持，从制度上保障了自由经济区的设立、建设与发展。 在司法方面，阿联酋通过设立迪拜国际金融中心法院、迪拜国际海事仲裁院，引入伦敦国际仲裁院等方式建立起多元化的国际商事争端解决机制。新加坡先后设立国际商事法庭、国际仲裁院和国际调解中心，在国际商事争端解决上走在世界前列。 在海南，我们非常期待“海南自由贸易港法”的颁布，也期待自贸港国际法院和国际仲裁机构的建立。对于后者，也许可以通过与香港的合作，快速建立起具有公信力的国际商事争端解决机制。 4月25日，海南自贸办在新闻发布会上宣布，“相信海南自由贸易港总体方案的发布已为期不远”。5月22日，全国两会召开，一年一度的政府工作报告即将亮相，海南自贸港如何表述备受瞩目。 不焦虑，静待花开花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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