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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是我中专的同班同学，人不但长得漂亮，心地还善良。当年学生口粮中有30%的粗粮，莲总是先吃粗粮，用省下来的细粮周济我。来自农村的我，个子不高饭量却大，每月三十斤口粮很难填饱肚子。过一段时间，莲不是给几斤细粮就是给些菜票，三年下来，我不知道吃了莲多少细粮用了多少菜票。 点滴之恩，虽不能涌泉相报，至少铭记于心。 在我心里，莲是菩萨是天使是美丽的佛。 毕业后莲去了学校教书，这恰好符合她的性格：善良、有耐心、喜欢和学生在一起。 基础好，知识渊博，莲书教得不错，在学生中享有很高的信誉，这是毕业后，断断续续从千里之外传来的消息。 同学给儿子结婚那年，莲和几个同学从西部赶来参加婚礼。三十几年未见面，莲还是那样漂亮身材还是那样苗条，我问莲，身材何以保持得如此良好，莲说她平时坚持练习瑜伽，说完就在宾馆床上表演弯腰劈腿等柔软的动作，让我大开眼界。 2017年8月，我在西宁干活，顺便去看望恩师，恰好见到从南方回来（夫君在南方工作）、装修房子的莲。快六十岁的人了，莲没多少变化，走路昂昂的姿势和年轻时一样，神采飞扬。我妒忌岁月不公，怎么遗忘了人间的莲。 2018年6月，同学乌鲁木齐聚会，我又见到了莲。莲像只欢快的小鸟，给大家带来青春的活力，尤其游览天池那天，给我的印象颇深：我们沿着天池北边蜿蜒的小路向东走去。这是一条美丽而又狭长的小路，不少同学望而生畏，坐在北岸树荫下休息。自以为晚上睡足觉的我，精神倍增地和润跟着莲沿着小路走去。身穿米黄色外套的莲，像一团鲜花，腿脚麻利地沿着湖边飘逸。两个大老爷们跟在后面，气喘吁吁，汗汗流浃背，一会儿就被莲远远地抛在了脑后。 这是莲吗？六十岁的人了，怎么和年轻时一样，浑身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回到宾馆，我向莲请教健康秘诀，莲说：早晚在家走路，锻炼已成习惯，走这点路算什么？ 从闲谈中，我知道退休在家的莲，日子过得悠闲潇洒。冬天冷了，到南方过冬（有房），夏天热了，回西部避暑。国内呆腻了，去国外和女儿住一段时间。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晚上晕晕乎乎到了莲家。 这是一套不大的普通房间，七八平米的客厅中，靠西墙走着采暖用的蒸汽管道，蒸汽管道中间接了个蒸锅用来蒸饭。多年未见，莲见我如见亲人，非常高兴。长发披肩，圆圆的脸上放着光彩，非常得体地伸出纤细的手。 莲要带我到外面吃饭，不吃肉的我，只好婉言拒绝。 米饭在锅里蒸着，两个简单的素菜切好放到盘子里。我俩坐在桌旁说话。 没开口先笑：“几年没见，你没多少变化。”“怎么没变化？退休七八年了，都成老汉了。”银铃似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你发的每一篇文章我都拜读过。你的文章越写越好。”“过誉了。退休后同学介绍去徐州打工，工作之余，寂寞难耐，就写日记。从日记到文章，满打满算，七八年时间。半路出家，又没多少基础，只是凭着感觉写。”“写大家身边事，说大家心里话，读着亲切。”莲接过话茬，眼里闪着真诚的光芒。 书生气十足，有啥说啥。 学校的纯真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退。 水开了，莲问我喝啥茶，说家里有福建铁观音、西湖龙井、还有武夷山的金骏眉、陕南的午子仙豪。都是名茶，我不懂茶，也不会喝茶，什么茶叶好什么茶叶差，我看都一样，只要泡在水里有点颜色就行。“我不懂茶道，随便泡吧。“莲看了我一眼，拿过来一包金骏眉。 “喝点金骏眉，这是红茶，有活血化瘀防止动脉硬化的作用。”一杯热茶放到我面前。 “见一次面不容易，本来想请你在外面吃顿饭，你不吃肉，只好在家里凑合。”“家里吃饭好，一是感觉温馨，二是亲切随意。畅所欲言，无拘无束。” “还是这个脾气，直来直去。“莲调皮地笑了。 “几十年的风雨，改变了无数的东西，唯独性格没变。”“这是好事。随着时代的变迁，好多人都改变了，不但性格变了，思维变了，还变得圆滑世故，身边这样的人枚不胜举。像你这样初心不改的人确实不多。”莲滔滔不绝地说着。 “本是农民出身，社会再变，善良厚道诚信的本性不能变，否则，我就不是我了。”莲朗声大笑。 半小时过去，米饭蒸熟了。 “我来炒菜。”我自告奋勇，莲疑惑地问：“你会炒菜？”“除过不会生娃外，啥事都会干。”莲瞪了我一眼，怀疑我在吹牛皮。 两盘菜很快炒好了。 “知道你是个不安本分的人，还有什么打算？”“今年一本散文集《枯枝上春天》正在北京《民主建设出版社》印刷，渴望春节前后出版。明年还想把今年写的文章整理成册出版……” 俩人边吃边谈。 “我喜欢看书，也喜欢写点评论文章，不过没你这样专心。”莲谦虚地说。 我知道莲文学功底深厚，经历丰富，悟性好，又善于表达，如果提笔，定能写出不俗的文字。 “人老了，总想给后辈留点什么，留金钱、留房产，都不如留思维观念等精神财富。”莲点头。 不知不觉，一碗米吃完了。 “再来一碗？”“行，米饭真香。”刚说完，莲麻利地从我的手里拿过碗。 “只顾说话了，怎么忘了让你喝酒。”“不喝酒，有茶就行。” 吃完饭，莲自豪地谈起她的女儿：“这一辈子我最成功的作品就是有个好女儿。女儿已经成家，夫妻俩都在国外，生活不错，不用我和夫君操心。”莲脸上挂满了幸福。 一个人一生成就的大小，不光要看个人取得成绩的多少，还要看孩子是否有出息。 一聊就是三个小时。下午莲有事，我也起身告别。 和莲握手的时候，莲忽然不见了。 一个激灵，竟然从梦中惊醒。 房间里一片漆黑，摸索了几次，没摸到台灯开关。 摇摇头，忽然感觉平时能吃能睡的我，几年都没做过梦，今晚竟然做了个梦，而且还是个温馨的梦。 美梦不能成真，可我怎么也睡不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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