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圖片來自網路。） 記得很多年以前我有兩本詞集，《詞綜》，但是後來不知道丟在哪裡了，現在想起來著實咬牙嘆息！當然，因為丟掉了，連作者是誰都忘記了，但是《人間詞話》裡提到這部詞集，作者是清朝的學者朱彝尊。又到網絡上查了，說這本詞集一共選編了自唐至元朝六百多個詞家，兩千兩百多首詞。真好！可是，再想，這樣一本詞集竟然給我丟了，實在是肉痛！肉痛之餘又想起來當初反覆看那兩本詞集，有一個詞人的詞給我的印象很深，——王沂孫的詞。 王沂孫是宋朝末期的詞人，很善於詠物，我看網上的介紹說，王沂孫現在存下來的詞64首當中有34首都是詠物的，而且王沂孫的詞風與南宋時期的大詞家周邦彥近似，但是他的詞又清峭似姜夔，他同時代的詞人張炎說他「琢語峭拔，有白石（姜夔）意度。」王沂孫果然寫的好詞，難怪後人將他列為宋末四大詞人的行列呢。 我現在依舊模糊記得的王沂孫的詞有那麼三兩闕，尤以一闕「眉嫵」印象清晰，或許也是因為這一闕詞寫的是天上一彎新月的緣故罷？對於月缺月圓，我總是比較敏感，當然，也比較矯情，不過一個天體，哪裡來的那麼些七七八八的。好罷，不必多扯那些不相關的，先看這一闕叫我至今仍然有印象的詞罷。 眉嫵 新月 漸新痕懸柳，淡彩穿花，依約破初暝。便有團圓意，深深拜，相逢誰在香徑。畫眉未穩，料素娥、猶帶離恨。最堪愛、一曲銀鈎小，寶簾掛秋冷。 千古盈虧休問。嘆慢磨玉斧，難補金鏡。太液池猶在，淒涼處、何人重賦清景。故山夜永。試待他、窺戶端正。看雲外山河，還老盡、桂花影。 真是美！上來就把一彎新月寫的美輪美奐的。而我也立刻想起來前一陣子每天傍晚出去都能夠在天空上看見一彎如鉤的月牙，還對兒子說出來一句「月亮一點點變胖了」這樣的話，叫少年有一點驚訝。假若那日我能夠想起來王沂孫的這一闕「眉嫵」，說出來月牙彷彿是一彎淡眉是否更會令這米國長大的少年疑惑不解呢？西方長大的孩子，好像總是缺少一份東方人才能有的風花雪月的情致似的，他們多一些果決分明，而不是抽到斷水水還流的纏綿緋惻。當然，果決分明也好，纏綿悱惻也罷，都不過是一種行事的風格罷了，無所謂孰優孰劣。就好像詩詞歌賦，中國有絕佳上好的，西方亦有，都能夠打動我。 細細看，這一闕「眉嫵」詞真是字字句句都動人！「便有團圓意，深深拜」，看見月亮，無管是月牙抑或還是滿月，我都會有一種觸動，但是卻又不似古人那樣會想到去拜一拜了，畢竟，時代不同了，現如今假若有誰看見月亮會一揖到地的拜了下去只怕會給人笑了去罷？現在的人看見月亮，或許會淚盈於睫，卻決然不會拜下去。當然，這是我的猜測，拜月的事情或許依舊會有人做，但是想來那一定會是一個固執的有著傳統情結的人罷？而我看到如今國內興起來一股穿漢服的潮流，也沒準哪一天果然就會有很多人，尤其女人，要對著滿月盈盈的拜下去了。對於男人而言，能夠討得那樣一個會對著月拜下去的女子回家為妻室或許也是一樁幸事？因為能夠擁有一種難得的情致，不是嚜？ 當然，王沂孫是因為生在mo世，又因為無法施展心裡的抱負，所以，就難免會藉著文字抒發自己心底頭的苦悶，這一闕「眉嫵」也不例外。我是對這樣的情懷沒有太多的感覺，只是有感文字的美罷了。古今相同，抑或今古有異，對著月，總會有一些情緒是不會變的罷？——人性總是想通，無關時間地方的變遷。 「眉嫵」美在那一彎破初瞑的淡眉似的新月，「眉嫵」也美在「千古盈虧休問。嘆慢磨玉斧，難補金鏡。」是古今相同的一種情緒。淡淡的一縷，隨著月的圓缺，月復一月的輪迴著，令人低迴不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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