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歌执导的电影《搜索》中,描述了一场道德绑架:
看完这部电影,我就想了,如果我是风暴中心的那位女主,我将如何应对这场道德绑架呢? 思来想去,我觉得没有什么方法能比下面这句话更完美的了: 只要我没有道德,我就不怕被道德绑架。 初看这句话,你或许会觉得惊世骇俗,但细细咀嚼,却能感受到一股大智若愚的味道。 咱们且慢慢分析。 在座的诸位,如果要问起我们中国上下五千年最不缺什么,您会如何作答? 我的回答是,中国或许什么都缺过,可是却从不缺“道德”。 是的,我们中国从不缺道德,哪怕是在礼崩乐坏的时代——而且也正是在礼崩乐坏的年代,强调道德的君子们才蹦跶得最欢: 比如,晋朝这么一个靠篡位而成就的朝代,最讲究以孝治天下;北宋末代皇帝的妃嫔、公主郡主都被金人俘虏去当了性奴,南渡的南宋理学家们才非常强调“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中国的道德史太长了,长到无聊之极、恐怖之极: 比如,嫂子掉进河里小叔子该不该伸手救援这个问题,从孟子到清末,竟然讨论了两千多年;再比如,为了节省家里的口粮,把儿子埋了以更好赡养母亲的“埋儿救母”一事,居然会被写进二十四孝,从晋朝传颂至今一千多年…… 中国的道德名目也太多了。 有人分析过中国、印度、古希腊哲学的不同。他说,古希腊哲学研究的是人与自然的关系,印度哲学研究人与自心的关系,中国哲学研究人与人的关系。
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为人君要干嘛,为人臣要干嘛,谁是谁的纲,在皇上面前怎么说话,在乡人面前怎么说话,全部规定得清清楚楚。 道德多到无以复加,令人感觉处处受掣肘时,这不就跟债一样吗?所以我觉得中国古人非常累,因为他们欠了一屁股道德债。 但更累的其实是现代人。 我们天天强调“破旧立新”,但我们的旧破了那么多年也没有破彻底,比如,这几年什么“女德班”的出现,打得全社会一阵脸疼; 不但旧未破,新也没有立好,最典型的就是正儿八经的女权被一些极端人士搞成“田园女拳”,打得人脑壳疼。 旧未破、新未立的前提下,我倒不如觉得,短时间内,干脆把所有道德债都扔到一边,只遵守法律的底线罢了。 不要觉得我是下限婊。 对于一个社会而言,最好不要一股脑地让人民追求上限,相反,其实只需要让人们恪守下限便行了。 明朝中后期道德学家泛滥,是中国历史上最讲究道德的年代,但也是伪君子最多的时代。随便举个例子: 清军一来,跟妓女柳如是约好一起投河殉国的钱谦益以“水太冷,不能下”为由,立马去新朝享受荣华富贵去了,至于气节什么的,统统扔一边儿了。 明朝的教训告诉我们,当整个社会都把道德挂在嘴边时,这个社会一定是小人成堆的国家。 所以我才说,不如大家干脆把道德撇在一边,只讲法律罢了。 我给你老板打工,您就不要从道德上说给资本家加班有助于提升奋斗精神,而是只讲法律补偿我加班费; 我实在太累了在公交车上不给您老人让座,您就不要从道德上说我不尊老爱幼,而应该从法律上说,确实,没有法律规定年轻人必须给老年人让座。如此等等。 这样一来,我们越是恪守下限,才有追求更高层次的动力;而社会若一开始就给我定的太高的界限,我反而望而生畏,跌到下限以下了。 道德名目越多,应扔掉的道德名目也越多,而不是只要被冠以道德二字,即能变成需要保护的对象了。 就连圣人孔子先生也劝他的学生子贡,在赎回本国俘虏后,应该去政府那里领赏金,而非做一个道德君子分文不要——因为开了这个先河,以后谁都不敢去领赏金,那本国的俘虏谁还敢去赎回? 但愿我们不要总是把孔融让梨的故事挂在嘴上,因为这样的道德是以他人(孔融兄长、弟弟)的不道德,来成全自己的道德。 我们新时代的孔融,应该是大大方方地拿过那个最大的梨,说:“这次我吃最大的,下次你们吃最大的”! 这样一来,虽然我们少了一个道德的孔融,却多了一个守法的孔融,更重要的是,我们还能受此启发,在财富的分配时,能解下不敢争利的道德枷锁—— 劳动者被资本家剥削而不敢言,有些情况下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的心理在作怪。 事实上,劳动者到底配不配得上,亦或者干脆直白地说牺牲了多少、被资本家榨取了多少剩余价值,马克思的《资本论》一书中已经写得清清楚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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