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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曰：有病口甘者，病名为何？何以得之？歧伯曰：此五气之溢也，名曰脾瘅。夫五味入口，藏于胃，脾为之行其精气，津液在脾，故令人口甘也。此肥美之所发也，此人必数食甘美而多肥也，肥者令人内热，甘者令人中满，故其气上溢，转为消渴。治之以兰，除陈气也。 （《素问·奇病论篇第四十七》） 1. 证候及病因病机 脾瘅的主要表现是口甘，嘴里有甜味。这个症状在临床上还是蛮常见的。因为甘为土味，所以口甘常责之于脾湿。那么脾瘅的这个口甘是怎么来的呢？原文的解释是“此五气之溢也，名曰脾瘅。”“五气”是指土气。《集解》注：“五气者，土气也。土位中央，在数为五。”《类经》解为五味所化之气，意思其实差不多。土味为甘，今土气独盛，所以口甘，这个病就叫脾瘅病。 五味代指水谷，胃为水谷之海，水谷入胃，必先藏于胃。胃在脾之运化功能的帮助下，游溢水谷，化其精气，布散全身以荣养之，这就是“五味入口，藏于胃，脾为之行其精气”。正常情况下，水谷精气应当布散全身，如果因为某些病因，导致脾不助胃行其津液，水谷精微独留于脾，土气独盛，令人口甘。这里的“精气”和“津液”所指相同，都是水谷精微。 张志聪注此句曰：“津液不能输布于五脏而独留在脾，脾气上溢，发为口甘。”意指口甘乃由“脾气上溢”所致。这可能是受到了下文“其气上溢，转为消渴”的影响。《素问经注节解》也说：“脾多津液，则湿热内盛，上溢于口而为甘也。”但实际上从“其气上溢，转为消渴”分析，口甘是脾瘅的典型表现，脾瘅进一步发展，则脾气上溢而转变为消渴之病。所以脾瘅之口甘，还只是“津液在脾”，还没有到“其气上溢”的地步。 再进一步分析，引起“津液在脾”，土气独盛的病因又是什么呢？金句又来啦：“此人必数食甘美而多肥也，肥者令人内热，甘者令人中满。”原来脾瘅的病因是吃得太好了，这类人一定是总在吃又美味，又爽滑的好东西。这类好东西的特点是甘、美、肥。这三个字的含义与我们现在熟悉的意义都有所出入，偏偏这两句话我们又引用得特别多，所以很有必要多说两句。 甘，《说文》：“美也。”是长得漂亮的食物吗？可不是呢！段玉裁注：“美、甘也。甘爲五味之一。而五味之可口皆曰甘。”看到没有？古文里甘、美是一个意思，凡是好吃的，就称为甘美。既不是说这个食物比较甜，更不是说造型好。那么怎样的食物最好吃呢？当然是味道好的，有独特风味的食物好吃啦。这类食物通常都是味厚之品。味厚的食物，就不易消化，积留于中，阻滞气机，所以说“甘者令人中满。” 肥，《说文》：“多肉也。”肉比较多的食物，就称之为“肥”。《素问热论》“食肉则复。”《素问脏气法时论》：“五畜为益。”肉类食物性多甘温，热病食之则易食复，平人食之最能补益。《类经》说：“肥者，味厚助阳，故能生热。”所以说“肥者令人内热”。 病人多食肥甘之品，则气机壅滞化热，水谷精气独留于脾而不能布散全身，所以发为口甘。这种壅滞蓄积之热，《素问奇病论》给了一个专有名词：陈气。大概是陈腐郁结之气的意思吧。 陈气久留于体内，则化热渐盛，上溢而热，转为消渴之病。我们现在往往把消渴与糖尿病对等起来，这当然是不合适的。消，是消耗之意。《景岳全书》曰：“消，消烁也，亦消耗也。凡阴阳气血日见消败者，皆谓之消。”渴，也不能理解为口渴。段玉裁注《说文》：“渴，尽也，渴竭古今字，古水竭字多用渴。”所以“渴”实际上是枯竭。因为消耗而枯竭，这个就是“消渴”的原意。脾瘅病一方面水谷精气独留于脾，则气血生化必然乏源；一方面肥甘 内生湿热壅阻，久则化热伤正，灼伤阴血，所以才会转为消渴。 2. 治法 对于“津液在脾”，土气独盛的脾瘅病应当如何治疗呢？基本原则是“除陈气也”，具体方法则是“治之以兰。”前面已经分析过，“陈气”即肥甘美食在脾胃蕴结而成的壅滞蓄积之热，我们现在常称之为湿热。这是脾瘅发病的关键病理因素，那“除陈气”当然就是基本治则了。为什么用兰草来治疗呢？《类经》说这是因为“兰草性味甘寒，能利水道，辟不祥，除胸中痰癖，其气清香，能生津止渴，润肌肉，故可除陈积蓄热之气。”主要是借兰草芳香之气，以去除湿浊之邪。湿热相合为病，湿去则热自散，此时陈气所聚，湿重而热轻，口甘是土气所胜的表现。如果真的热胜为主，就不是口甘，而是口苦了。因为火味为苦呀。所以当下治疗重点在湿而不在热，选用芳香化湿之法来治疗。 以兰为名的中药，不止一味。佩兰、泽兰、铃兰、马兰、龙舌兰、珠兰……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这里的“治之以兰”到底是哪味药呢？一般认为，是指佩兰。佩兰味芳香而性不湿，能醒脾化湿，清暑避浊，用于治疗脾瘅的湿热内阻，湿重于热是最合适不过了。如果脾瘅治之未愈，“其气上溢，转为消渴”，则热盛渐重，阴血已耗，就不宜过用佩兰之类的香燥之品了。《素问悬解》注曰：“津液在脾，则治之以兰，及成热中消中，则兰为芳草不可用矣。”提醒得非常到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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