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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的独木舟
在水中划出的黑色痕迹
我是你的棕榈树
置于自己身边的顺从的影子
我是被你
击中时的鹧鸪所发出的
细微的叫声 
印象深刻的语文老师，应该是L老师和Z老师，为什么难以忘却呢？口若悬河之外，那是语文老师嘴皮功夫炫技的基本，还有最重要一点，我们彼此第一次见面，他们都是两手空空，除了一支簇新白色粉笔，就那么有点握着道具的卓别林一般，手指晃荡一支白色粉笔走进了教室。L老师第一课讲的什么，天长日久，已经泯灭，人的记忆以后慢慢补充的部分，有时候未必是发生过的种种，可能是把期待的场景逐渐地添加了进去，自己心满意足瞧着过去从没闪烁的星辰，开始遐思万千。所以当我记起L老师讲授的《口技》，清人林嗣环的《口技》时，耳中已经萦绕起了犬吠、妇惊觉、夫呓语、大儿小儿皆醒的动静，类似说书人醒木一拍，隔得了多少现世沉醉的梦。
当无数次居住于二实小食堂一墙之隔的蜗居，我开始怀疑那些嘈杂声音重重复复真实存在的时间，老师们把大师傅烹调洗刷混乱仿佛《口技》走水般的响动喧嚣，打乱了放在大多数四五点钟的清晨，以及中午十二点左右，佩服为人师者的小九九，因为墙那边小区的孩子都是他们千丝万缕的学生。不过《口技》到底是否属于L老师的解析，我费力回忆他浓重的乡音，朗读的是东坡先生《赤壁赋》吗？还是抑扬顿挫表扬女同学优秀范文《镜子》，大概是这个题目，语文课最有意思的是作文课之后评点，无论评判的分高分低，我总是在L老师拟定的题目外，信马由缰地驰骋不知今夕何夕，后来Z老师的作文课亦是如此，但Z老师给予我那些不知所云跑题万里的文字不少肯定，关于Z老师等下再说。
因为L老师已经用青莲居士的调调谈起了李白自己的一个梦境，《梦游天姥吟留别》学习的妙处，前些日子才洞悉，“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情景恰似今时我午后醒来，只有身边的枕席，刚才梦中所见的烟雾云霞全都消失了，包括我梦中爱的人。男人谈论人生故作高深的状态，多像小孩儿藏起喜欢的东西。我没有毛先生独立寒秋的勇气，敢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L老师的粉笔板书遒劲有力，杜甫的《登高》，仔细玩味，黑底白字，L老师转而说起杜甫“潦倒新停”戒酒戒的不合时宜，倒不如李白“杯莫停”一直喝下去。
后来L老师调走，语文课由Z老师暂代，比起方面大耳福相的L老师，Z老师的清隽显得平平淡淡，身姿语调都没有Z老师投入夸张。他们具有知识分子的清高，彼时学校补贴职称房子等等一干俗世琐碎，两个人的脸颊毫无波澜，至于其他的老师，也算人间世中人，耐心修为直率的多了。记得Z老师讲授《与妻书》，言及林觉民为天下人谋幸福只是个例，没有可学性可比性，效仿有可能是笑话，大抵属于这个意思吧。最幸福的就是个人自由，这算是Z老师漫不经心的私货，很多人并不习惯他声音渐小趋于无的语调，我不确定他的姿势是不是在课堂环游，或许并不在乎有多少人凝神在听。
Z老师的作文课评点比L老师有趣，L老师关注他注意的同学甚于其他，当然女同学居多，作文本点评的语言也跃然纸上，这是因为他朗读特别赏识作文时候，顺便把自己的评语，也换种调调勾勒了出来。而Z老师的细致几乎囊括了所有上交作文本的同学，我自己的和周围的几位，作文本每页右边的空白处，漂浮了无数红色生动的字符，包括遣词造句的谬误和建议等等。那本作文班我一直留着，可惜头脑记忆的偏差愈加严重，根本找不到它现在应该呆的地方，抑或也是归拢那些散落各处，各个时间段自己的期冀，重新返回头脑原本不存在的某处。看样，每个人过去记忆中的物品，只有不知不觉彻底忘记它时，它的使命才会彻底结束。某一节点，我们与皮囊的关系亦是，很快忘记了彼此，流淌的河水中，再也没有任何人抛下去的物品，会在时间的另一阶段漂浮起来。
-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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