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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行香子”这个词牌，是从秦观的一首词开始，里面有“小园几许，收尽春光。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一句，觉得这种排列太酷了，有点古龙小说语言跳跃式的风格。 再次看到这个词牌，则出自苏轼笔下，虽然冷门，但实在写得太美，令人一读难忘。 关于苏轼，我们以前课本里所选的大多是体现其达观、旷达的豪放词作，但其实，他也写了很多词风婉约的作品，并且也写得非常好，其中，读书君最爱的是一首《江城子·凤凰山下雨初晴》：“凤凰山下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峰青。” 语言真是美到极致了。 而今天要分享的这首《行香子·过七里濑》与上面这首《江城子》为同期所作，同样用语清新明快，写景如画，令人神往。
这首词是苏轼早期的作品，为其在任杭州通判时所作。此时的苏轼，还未经历后来的坎坷。 词的上片写词人行舟过七里濑一路所见之美景，如画卷般展开。开篇两句采用倒装语序，除了独具音韵美之外，也将人一下子带入了如惊鸿般轻快掠过水面的轻舟之上。 此时，所见是水天皆清，一片空明，影映着天光山色，波平如镜。水中游鱼，翻腾而过；沙洲白鹭，轻点而起。“鹭点烟汀”四字实在写得很有神韵，一个“点”字，将水边白鹭轻轻一点又飞起的动作传神地写了出来，其轻盈、悠闲自得的姿态由此而出。 上片最后一句将不同时间溪水之美如蒙太奇镜头般剪切在一起，节奏轻快，韵律优美：白天之溪，清澈见底；清晓之溪，霜雾笼罩而有凉意；月下之溪，一片明净。 如果说词的上片重点在写水之澄澈明净，那下片则从壮阔的山景写起，八字概括，总写山景是“重重似画，曲曲如屏”。船在水间穿行，两岸青山，重重叠叠如画一般，曲曲折折又如屏风一般。 由眼前的山水之美，词人联想到曾在富春江上垂钓的严子陵，他曾在富春江上隐居不仕。但很多人说严子陵在如画的山水之间垂钓其实是在“钓名”，东坡此词，也有此意：认为其在此其实是在虚度终老，并未真正领略山水的真意。 词的最后词人转入“君臣一梦，今古空名”的感慨之中，他说，无论君也好，臣也好，隐士也好，到如今都不过是转头一梦，徒剩空名。谁言人生转头皆梦？未转头时其实已是一场空——只有那远山绵长，云山缭乱，晓山苍翠依旧。 人生如梦，唯有天地山水，为之永恒。这样的感叹，在苏轼后期词作里也常得见。这首词虽为苏轼早期作品，但他对自然之美的书写足以令人惊叹，而他后来的超脱与达观从中也能初见端倪。 在豪放词之外，读苏轼此类词作，不仅能感受到隽永清新的自然之美，也能感受到历时光而永恒的语言魅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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