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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作家 陆幸生：“独立作家”专栏作家。一九五三年生，江苏海门人。出版有长篇小说《银色诱惑》《银豹花园》（获第五届金陵文学奖）《银狐之劫》《扫黄打非风云录》《村官》《兵团梦引》《军旅画魂》，纪实文学集《画册迷案》，文集《书海波澜》，随笔集《拒绝诱惑》《秋风沉醉的夜晚》《笔底明珠终璀璨》，诗集《剑胆琴心》《松风梅影》《岁月远去》等。
恺撒胜利返回意大利，成功当选罗马执政官，并任命了共和国各行省的总督，稍事休整，待其在罗马的统治巩固后，于公元前49年12月22日，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云集布隆迪西港，准备向东方冲杀过去。出乎庞培意料的是恺撒进军的速度十分神速，在双方冬季休营尚未结束，恺撒尚未筹集起足够的舰船，便于公元前48年1月亲自率领1.5名步兵和500骑兵从布林迪西港渡过寒风凛冽海浪咆哮的亚得里亚海峡，先期抵达希腊开始追击庞培。按照计划，剩下的物资装备和1万名步兵和800名骑兵，由他骑兵司令安东尼率领，将在运送先锋部队的船只返回后，再去希腊与恺撒军团会和与庞培进行决战。先期登岸的恺撒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庞培重兵把守的几个要塞。取得最初的几场胜利后，恺撒命令大军全力向庞培的军械粮草集中之地季拉基乌姆挺进。此时庞培已得知恺撒的企图，亦率军急吼吼地驰援季拉基乌姆，并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地日夜兼程务必在在恺撒赶到之前到达季拉基乌姆。（恺撒的《内战记》、普鲁塔克的《庞培传》以及阿庇安的《罗马史》记载的庞培粮草军械基地均为“季拉基乌姆”可能是史料记载的版本不同，在翻译上有着拉丁文和英文的区别，在盐野七生的《罗马人的故事》中所沿用的地名为都拉斯，参照这些不同资料所附有的地图，可以断定都拉斯就是当时的季拉基乌姆，地点在就是现在的阿尔巴尼亚境内，本文采用季拉基乌姆地名）根据阿庇安《罗马史》（参见商务印书馆1983年版，谢德风译第142页）记载：恺撒启程离开罗马，尽一切可能的速度前进；但是同时庞培正在尽一切努力建造舰船，聚集更多的人力和金钱。他俘虏了恺撒在亚得里亚海中的40条船舰，派遣驻军防止恺撒渡海。 从对庞培部陆军部队分析可以看出，在两军的实力对比上庞培占有绝对优势，不仅人员充足、装备精良，而且军兵种齐全，几乎动员了东方各国的所有精兵强将来对付恺撒远道奔袭之师，以逸待劳，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好处。然而，最值得关注的是庞培还拥有一支得天独厚海军力量，这是他在剿灭地中海海盗时积蓄的力量，几乎无人可以匹敌的。他有装备完整的战舰600条，其中大约有100条是配备有罗马船员的，这些船舰被认为是比其他舰船要好得多的。他还有许多运输船和载重船，有很多海军司令官，指挥各个分队，马可·比布鲁斯为海军总司令，指挥所有的海军司令官。阿庇安所指的比布鲁斯，就是共和派头目小加图的女婿，加图的女儿鲍基娅就是嫁给了马尔库斯·比布鲁斯。此公当然也是道地的贵族子弟，只是能力平庸了一些。这位贵族公子曾经在共和国监察官、大法官甚至执政官岗位上都和狡猾的恺撒是同事。生不逢时的比布鲁斯恰恰和恺撒比肩而官，在政治表现上相比较总是显得十分愚蠢和无能，恺撒像是一个伟岸的绅士将军，他却像是一个无能的跳梁小丑。有比较就有了鉴别，比布鲁斯在小加图的支持下，通过贿赂选举出任恺撒的副手，原本是想制约恺撒独裁的野心，由于这小子执政能力有限，却处处衬托出恺撒的精明强悍。总之，恺撒在各个方面都压他一头，使他饱受屈辱。尤其在公元前59年的执政官岗位上，恺撒出任首席执政官，他的第二执政官。正是前三头联盟时期，庞培和恺撒联手召集市民大会通过老兵土地分配法案时，恺撒操纵的老兵闹事，作为第二执政官他被泼了一头一脸屎尿，遭到恺撒的窃笑，害得他一年不敢上班履任，成就了恺撒独裁军政事务在一年任期内为所欲为，当然庞培、克拉苏也大得好处。此番他受命担当庞培亚德里亚海域海军总指挥，率领着110条舰船负责阻挡恺撒军团的渡海作战，使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猥琐的形象变得积极活跃起来。“即使在最寒冷的冬天他也露天睡在甲板上事必躬亲，极尽全力对付敌人。”但凯撒依然抢在他布防前，突破了海上封锁线，顺利渡海在希腊登陆。公元前48年1月5日，恺撒成功地从希腊西岸登陆，首先从陆上对奥瑞克斯实行背后攻击，他亲自率领陆上进攻，手下剩余的12艘军舰从海上进行配合，对奥瑞克斯港实行双面夹击，不到一天时间就攻克该港。遭到突然袭击的奥瑞克斯港向柯基拉海军基地请求支援。但是事先没有准备，比布鲁斯的110艘船还没来得及出港，奥瑞克斯就被攻陷。（参见盐野七生《罗马人的故事·恺撒下》第77页）在两人最后的较量中，比布鲁斯依然败在老对手恺撒的手下，被击垮的前执政官比布鲁斯最终不无遗憾地因感冒发烧不治身亡。他的老婆鲍基娅在小加图兵败自杀后，嫁给了布鲁图斯，所以这位权贵的怨妇鲍基娅太太对恺撒有着杀父和杀夫双重的仇恨，世人普遍认为，她对于布鲁图斯最后参与疯狂刺杀恺撒的行为有着相当的关系。因此而导致了塞维莉娅和这位儿媳妇也是自己的侄女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恨，她认为这位儿媳妇引诱自己的儿子，刺杀了自己的情人。几天后，庞培终于率先赶到季拉基乌姆，扎营在城市附近。不及喘息，立即进行部署防御，他派遣一支舰队收复了奥瑞克斯港，严密地防范海上。庞培扎营的地方和恺撒扎营的地方中间隔着阿洛尔河。庞培深深知道，这个城镇虽然不大，却是全军的生命线，若有闪失，后果不堪设想，他立即部署严守阵地，不得有丝毫懈怠。随即立即派出舰船在海上巡逻，封锁整个海岸线。恺撒大军接踵而至，双方挖取堑壕严阵以待，就这么对峙着，偶有小冲突。由于庞培控制了海岸线，恺撒失去了海上的供给线，大军难于得到给养补充。军队只能挖取草根和野菜同牛奶掺和着充饥。士兵们有时，跑到敌人的哨所前将做成的面包扔过去，试图告诉敌方，只要地里还能长出野草和薯类植物，他们就能坚持下去和庞培的军队作战。而庞培却并不着急和恺撒决战，他在陆地和海上都有充足的的给养，况且他有源源不断的税收来源作为军费支撑他庞大的军队。这和当时庞培在希腊地区委任的包税商有很大的关系，在庞培和恺撒斗争中，税吏都站在庞培这一边，保证了资金的流入。税吏和放贷人这类罗马社会的金融人员，对凯撒在高卢和西班牙地区实行的税制改革，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税制改革一旦实施，就不能随意进行操作，他们的利益就会受到影响。此外，恺撒为了平民的利益还规定了利息的上限，高利放贷受到限制。鉴于上述既得利益的考量，他们自然就是庞培的拥戴者。庞培很有耐性地和恺撒长期打消耗战，拖到恺撒因为经费告罄，粮草断绝，部队发生饥馑或者爆发大的瘟疫，大军自然瓦解撤退，这是庞培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策略。庞培的军士拿着这类草根和薯类野菜混杂碾碎做成的面包禀报主帅：“恺撒的军队已经没有了粮草，仅能以草根野菜充饥了，看来我们一定能将其一举歼灭。”言谈话语中颇有幸灾乐祸骄慢轻敌人的意味。庞培却正色告诫他的将士：“大家一定不要放松警惕，能够吞咽草根野菜的将士，仍能坚持与我军作战，试想，我等的对手就是野兽，而野兽比人类更加可怕。大家务必小心谨慎，等待时机。”普鲁塔克在《凯撒传》中记载（参见《古希腊罗马英豪传VI·凯撒传》安徽人民版第288页）：庞培为了免得士气受到打击，费很多力气不让扔面包的信息情形和他们所说的话，传到他的部队变得众所周知，因为庞培的士兵把恺撒的人马视为野兽，对于他们的凶狠和胆大极为忌惮。恺撒抵达季拉基乌姆扎沿海岸线构筑了一条长达24公里的堑壕围攻庞培的部队，敌军处在内围，构筑的防线较短，西边长达13公里，东边间隔的距离从2到3公里不等。在古罗马时代，可以算是最伟大的野战工事。长期的对峙，已经使得恺撒感到焦虑，他曾经派出使者，企图和庞培寻求和谈之道，双方罢兵撤军共同返回罗马，商谈权力的再分配，势力的再划分。但是被庞培借口元老院议员和执政官都不在，他无法单独做主和谈。庞培拒绝了恺撒的多次和谈请求。和平不得，内战就得继续进行下去。而这些招摇橄榄枝的友善举止，恺撒实际已经将庞培推上了内战的道义审判台，他至少占有道德上居高临下优势去面对人民和历史。即使这样的对峙，两军将士也是同胞。特别是庞培的两个军团在高卢战役的后四年里，他们是恺撒手下的兵，由于高层之间的权力斗争，分为两个敌对的阵营。但是，彼此之间的战友情份，还是存在的，在双方之间的战士接近河堤时，敌对双方开始隔着河交流，恺撒认为这是一个寻求和谈的好机会，于是再次派人送去亲笔信，但是庞培依然不予理睬。并对寻求交流的士兵严加训斥，责令回营。恺撒曾经的亲密战友，拉比埃努斯再次出头充当堵塞两军交流渠道的急先锋，他冲上河堤大声呵斥着庞培方的士兵，驱赶他们返回营地。并对凯撒方士兵大声吼叫：“什么讲和！什么同意！禁止再交谈这样的内容。对我们来说。取下凯撒的首级那一刻，便是和平之日。”再一次愤怒表达了对于昔日首长的决绝姿态。求和不成，双方的对峙夜以继日，已经陷入胶着状态，恺撒进退两难，痛苦不堪。唯一的希望便是他留在布隆迪西港的军队早日与他在希腊会师。恺撒的第二拨人马，由他的骑兵司令安东尼率领，共计有1万重装步兵和800名骑兵数次尝试出海，都因为冬季海上的风浪咆哮，以及庞培海军的严密封锁而宣告失败，他们被牢牢困死在港口。直到比布鲁斯的病死。三月底，海上风浪暂时止息，安东尼率领的军团企图在阿波罗尼亚登陆，但是遭到庞培海军的阻击，安东尼的船队，在强劲的西南风下安全进入避风港，庞培的海军在港口外受到南风的阻击，发生舰队的相互碰撞，有的船只被吹向山崖，破损严重，有的士兵被恺撒的军队救起。这些获救的罗德岛居民被遣散回乡。几天后，安东尼的船队在林法姆港登陆，同时增援的粮草也随军运到。公元前48年4月3日恺撒和安东尼在相隔三个月后成功会师，恺撒部的粮荒也暂时得以缓解。于是在双方对垒线的外围，经常发生前哨战斗，恺撒每次都能占到便宜。面对恺撒的挑衅，庞培决定反击。公元前49年7月1日庞培集中优势兵力，对恺撒的左翼发起了海陆两栖的联合攻击，动用60个支队的兵力围歼恺撒，大获全胜，恺撒率领着他的军团大败而逃，几乎连大营都未能保住。庞培的部队发动猛烈攻击，恺撒的疲惫饥馑之师，已经丧失了固守抵抗的能力，堑壕里满是尸体，在敌人的追赶之下，很多人死在防护壁和阻绝工事的上面。恺撒遇到奔逃的士兵，企图迫使他们返回战场进行抵抗，但是没有人听从他的指挥。恺撒想拿起鹰旗鼓舞斗志，掌旗手竟然将军旗丢弃在地，以致有32面军旗落在敌人之手，恺撒本人几乎丧失性命，一位身强力壮的士兵从他身边跑过时，恺撒抓住这位士兵的手，命令他站住，转过身去和敌人交战。这位士兵对于敌人的凌厉攻势感到万分恐惧，竟然举起自己的佩剑挥向主帅，恺撒的护甲卫士，抢先下手把那人的胳膊砍断，恺撒才趁机躲过了风险。此战，恺撒部1000多名官兵丧生，丧失了部分骑士阶层的精英分子，32名百夫长和军事护民官，大部分死者身上都没有致命的伤口，都是在大军溃败逃窜时，相互践踏死亡在堑壕里和在河堤上，因为惊恐被溃兵踩踏挤压而死。恺撒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不知道是庞培过于谨慎还是性格使然，他没有一鼓作气继续攻击，在把溃军赶回营地，就收兵退了回去。这次的战斗，恺撒军团侥幸没有全军覆灭，在《内战记》（参见广西师大版《恺撒战纪》第117页》）中恺撒总结庞培没有乘胜追击的原因：首先，可能是庞培怕有埋伏，因为战况的发展与他的预想的状况完全不一样，因为就在片刻之前，他还看到他的部队从营寨里逃走，他的目标是救出被围的兵团，根本没有想到我军会溃败，因此就不愿冒险前进，越过壕堑攻击我军。其次，庞培骑兵在攻击中，因营门狭窄而受阻，再加上受到我军阻挡，不愿放手全力一搏。战后返回营地恺撒对他的幕僚说：“如果敌方将领能够掌握战机就会赢得今天的胜利。”他进入营帐躺下就寝，辗转反侧耿耿难眠，脑海里全是白天血战的残酷场景，战马嘶鸣，刀光剑影，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情势使他感到困惑，经过反复考量，他认为自己对于战争的指导思想产生了偏差，他的面前是土地肥沃的希腊国度，上面是马其顿一些富裕的城市，他应该在那里寻求和敌人进行会战，而不是在滨海边鄙之地向敌人发起进攻。庞培拥有强大的舰队，所以他们无法围攻敌人，反而陷入絶粮的困境。他整夜地思索面临的困难和艰苦，第二天早晨下令拔营，决定率军去攻打庞培继任老岳父西庇阿。这样一来逼着庞培追随他的行动，如果庞培跟进就无法现在这样占有海上补给的优势，如果西庇阿得不到庞培的支援，他就很容易获得胜利。（参见同上，《凯撒传》第298页）在《内战记·卷三·78节》中记载了恺撒战略思考的内心独白：庞培要是采用同样的行进路线，一旦离开海洋和储存战略物资的基地季拉迪乌姆，只要切断庞培的粮食供应就可逼迫庞培在对等的条件下作战；庞培要是跨海回师意大利，那他就会汇合多米提乌斯的兵力，取道伊吕利库姆回援意大利；庞培要是攻击阿波罗尼亚和奥利库姆，完全切断他和海岸的联系，他就围攻西庇阿，迫使庞培回援侧翼……庞培推测着恺撒的意图，经过判断，决心尽快会和西庇阿，恺撒要是不愿意离开奥利库姆和海岸地区，还想等待军团从意大利到来，他就准备用全部战斗力来解决多米提乌斯。恺撒率领的大军，经过七个昼夜马不停蹄的行军，扎营在法萨卢斯附近，等待时机与庞培决战。庞培的部队和军官认为恺撒是战败逃走，大家斗志昂扬信心百倍急于发起追击，庞培不愿贸然从事一场会战。因为他的给养充足，长时间地维持战局毫无问题，反之恺撒无法持久，可以慢慢消耗他的战力直到难以为继，自动撤兵为止，他再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消灭恺撒军团，夺取战役的最后胜利。当然，这只是庞培的一厢情愿。他的战略设想遭到他的团伙内元老集团的群起抵制，在恺撒的不断引诱下，他不得不改变他的战略初衷，而最终落入恺撒的圈套。导致全军覆灭，万劫不复的境地。恺撒的弟兄身经百战，能够表现出英勇无畏的气概，然而不断地长途行军，经常变换营地，打造碉堡和工事以及长期的夜间警戒，使得他们疲惫不堪，特别是老兵们年龄较长，随着体力的衰退，已经难以胜任居繁的军中事务和工程，作战的勇气日益低落，加上希腊北部秋季的气候的反常，高卢和西班牙的士兵水土不服，因为饮食不良，引起的传染病正在军中流行。最为紧迫的是恺撒的军费和粮食得不到足够的供应，战局的延长，将拖垮他的军团，而导致全面崩溃。庞培在这次作战胜利后，按照惯例接受了“大将军”的欢呼，但是他的头脑并未沉浸在这种隆重的表面礼仪性庆贺中。他保留这个头衔仅仅限于书面文书中使用，没有像惯常那样归功于自己的处置机敏、指挥得当，也没有在自己的权标上加上月亮桂冠的徽志。庞培心中很清楚这次胜利他不应当享用过分的荣誉，显然这是一场罗马军团内部的战争。这是恺撒在《内战记》中对于敌手相对客观的记载。接下来的就是恺撒部将、现在庞培兵团骑兵统帅拉比埃努斯为了表达对于新统帅的效忠，对于自己在交战中俘虏的老部下、老战友的大肆屠杀，前面已经描述，这里不再重复。庞培基于这些理由不愿于恺撒立即交战，他有耐心在战局的延长中拖垮恺撒。只有小加图赞许他的做法，加图之所以赞成，是他的同胞可以避免自相残杀，这次会战后他看到了恺撒大军遗留的那些肢体不全浑身血迹的1000多具尸体潸然泪下，他转过头去，几乎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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