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第十二章处处碰壁的美术教师

凌虚就读的上海新华艺专写生队

《人民日报》关于上海解放的报道

在新华艺专学习两年后，1941年凌虚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了。毕业即失业可以说是那个时代绝大多数穷书生的真实写照。凌虚没有显贵的关系，没有丰厚的家产，有的只是那一叠叠获奖证书和从那一幅幅作品中透出的一股才气。而在那个认人不认才的年代，拥有才气又能怎样呢？为了能有一口饭吃，凌虚在烈日和酷暑中不停地奔波着。在吃了不知有多少个闭门羹之后，终于，上海成德中学愿意聘他为一个学期的美术教师。为了生存，凌虚在学校任教之余，还不得不以作画卖画加以补贴。为了能够在这个学校继续聘下去，以便有一个稳定的生活，凌虚在教学上非常认真。然而，他那不合时宜、孤僻正直、爱打抱不平的禀性注定了他在那个时代命运的不安定。在解放前，学校校长几乎清一色的是政府官员或有钱有势的人来担任，有的本身就是资本家。在学校，他们是高高在上的的绝对权威，而广大教师则处于被统治、被剥削的地位。克扣教师工资简直就是家常便饭，而大多数教师为了保住自已好不容易跑来的这份工作也是敢怒不敢言。成德中学的校长是一个开钱庄的老板，平时很少来学校，校务全由教务长一手负责。这个教务长凭着校长的支持，狐假虎威，对教师飞扬跋扈，凌虚对他早就厌恶透了，时常与同事们借其克扣教师工资等机会给他点“颜色”看看。而教务长对这个敢于顶撞的小个子教师也是恨透了，一心想将凌虚赶走。其时上海交通大学的学生掀起了一场“反饥饿”运动，凌虚由同情而参加了这场斗争，教务长便利用这个机会鼓动校长辞退凌虚。不久，凌虚便收到了校长发来的一封信函，称学校下学期不再需要美术教师。看到这封信函，凌虚知道自已被一个很客气的理由“礼送”出门了。但他并未因此改变自已处世原则，依然故我地在那个黑暗的社会中闯荡着。自新华艺专毕业后，他先后展转于育德中学、青华中学、奉化中学等校任教，象一个皮球似的被一个学校踢到另一个学校。接纳者大多相中他的艺术才华，而最终又不能容于他的“正直”。至今，凌虚还清楚地记得1948年发生在上海青华中学的那一幕“教潮”。

　　青华中学的校长是教育局的一个专员，为人心狠手辣，在敛财方面，与成德中学的教务长相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了从教师身上榨取更多的油水，他除了拖延教师工资的发放外，甚至明目张胆地大幅度克扣教师工资。“真是太霸道了，这种人不整治整治，天理难容！”怒火中烧的凌虚当即发动二十余名教师向教育局反映校长的贪污行为。看到告状书上那密密麻麻的教师签名，凌虚深感受振奋，“人多势众，这下上头该管管了吧。”然而，天下乌鸦一般黑，上告的结果，不但那位克扣教师工资的校长没受到任何处罚，凌虚和另一位教师反成了“破坏教育秩序”的罪魁祸首被开除出校。“这个黑暗的世道何时才能有一个尽头呢？”凌虚在苦闷中期待着。终于有一天，伴随着平日嚣张至极的那些达官显贵们慌乱出逃的场景，凌虚和无数在苦难中挣扎的人们欢呼声中迎来了解放上海的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