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能想起幼儿园的朋友吗？” 电影《再见了，我们的幼儿园》里，因为生病而从幼儿园辍学的洋武，这样忧伤地问护士小姐。  “小学的朋友还能想起来，幼儿园的好像都忘了。” 人大概生来就是一种善忘的动物，一边成长，一边遗忘。 幼儿园时和你手拉手，立下誓言，“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的人，可能已经被冲散到生命之河的某个角落，再也想不起来。 幼儿园，就是每个成年人回不去的童年吧。 今天是儿童节，想和你们分享这部电影—— 《再见了，我们的幼儿园》  五位小朋友，发现最好的伙伴不见了，于是决定把他找回来。 在成人的冷酷将他们打败之前，他们要捍卫，生命最初的友情和梦想。  反正马上就会忘的 洋武小朋友病了，病得很严重。 严重到只剩两周就要幼儿园毕业，他都等不及了。 爸爸妈妈突然把他接走，送到距离东京200公里的医院去治病。 洋武的病，幼儿园里的老师们绝口不提。反正一旦毕业，小朋友们很快就忘了吧。 遗忘，是成人世界的自然规律。那些让我们痛苦的人或事，随着分别，会逐渐被时间带走、稀释。 所以当洋武的好朋友康娜，追问老师，“洋武为什么不来幼儿园呢？”  老师让她别想这些事，“反正马上就会忘的。”  小孩子的情感，总是容易被大人轻视。 被轻视的孩子，自然也不再信任大人。 所以康娜和其他四个小伙伴一起，躲过老师，偷偷去找洋武。  他们查好路线，备好零钱，鼓足勇气走进人山人海的东京新宿车站。  成人的世界危机四伏，爸爸妈妈的警告在耳边响起：“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也许是变态啊。” 诱拐、杀害儿童的新闻也层出不穷，为五个孩子的旅途增添了几分惊悚。  他们不敢相信任何人，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将好朋友找回来。  孩子的真诚和义气，大人不懂 洋武班上的老师，万里老师，对教小孩子失去了耐心。 每天面对一窝闹哄哄的孩子，要不停抬高嗓门大喊：“别吵”，“坐好”。 她已经做好准备辞职，每天上班时间都在刷酒吧的兼职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她班上的五个孩子不见了。愤怒的家长包围了她。 指责她不负责任，“要辞职了，就不在乎了吗？” 家长不理智起来，到处挑毛病，连“刘海太长”都成了污点。
万里老师心里憋屈，找到出走的孩子后，忍不住将气撒到了她身上。 “你们玩大冒险也许很高兴，但被耍的是我们。” 没想到，女孩优衣说：“老师和妈妈都说谎了吧。” “洋武是不是会死，康娜和我们都知道了。” “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对吧？所以要去看望他，跟他说再见。” 大人总是忌讳谈论生死，更不愿在孩子面前提起，怕他们受到刺激。 其实孩子什么都知道。他们知道洋武的病意味着死亡，而死亡意味着痛苦、伤心、永恒的别离。 所以他们约定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绝不在洋武面前哭。” 哪怕在死亡面前，他们也有拼尽全力想要捍卫的东西。 历经千辛万苦，人生地不熟，跨越200公里去见洋武，除了跟他道别，还想把他的蜡笔带给他。 因为画画是洋武的最爱。 所以当蜡笔滚下铁轨，康娜不顾危险想要捡回来。 当火车呼啸而过，碾碎蜡笔，她是那么的伤心。 那是友情，是同伴的梦想，是孩子们纯真的心。 已经被现实世界磨平了棱角、镀上了铁甲的成年人不会理解，少年人的真诚和义气。 文革时，汪曾祺的儿子将一个“反派”家庭出身的同学带回北京，让汪曾祺一家都面临着被举报的危险。 汪老对儿子的冒失很不满，责备他：“怎么事前也不和我们商量一下。” 面对父亲的苛责，儿子哭了，哭得很委屈，很伤心。 那一刻，汪曾祺就明白了：儿子是对的，他是错的。他对儿子和同学之间的义气缺乏理解，对儿子的感情不够尊重。 有时候，孩子们的赤子之心，是对成年人最好的救赎。 康娜他们的真诚，唤起了万里老师幼儿园时期的回忆。 对朋友，她有遗憾，因此不想让遗憾延续到孩子们身上。 于是她站到孩子们这边，即便医院已经过了探视时间，即便他们惹上了麻烦，她也要为孩子们筑起最后一道防线。 人生的艰难，童年就布好了局 “洋武跑步都是第一名，蔬菜也爱吃，为什么会生病呢？” 康娜的困惑，万里老师给不了答案。 我们以为孩子的世界就该无忧无虑，天真美好，其实从孩提时代起，人生的不完满就埋下了伏笔。 跑步总得第一名的洋武，却得了绝症。 优衣的爸爸是社长，家境殷实，却被人私下议论，“家里做的是下流生意”。 美琴向往成为偶像，却早早就戴上了眼镜。 拓实最爱吃妈妈做的蛋糕，妈妈却抛下他，带着姐姐离家出走了。 惨遭抛弃的拓实，开始学着大人的样子，变得冷酷起来。 在他身上，梦想和天真最早开始褪色。 小朋友们走累了坐下来讨论彼此的梦想是什么。 康娜的梦想是坐上云端，美琴梦想成为偶像，俊君梦想当足球运动员。 只有拓实没有梦想。 不仅自己没有梦想，还要无情地击碎别人的梦想： 云是水蒸气，和热水的蒸汽一样，坐不上去； 俊君跑得太慢了，当不了足球运动员； 美琴当不了偶像，除非去整形。 但看上去冰冷、理智的拓实，最后也在同伴面前崩溃了： 聪明如他，背会了妈妈做蛋糕的食谱，可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突然就让人想起《这个杀手不太冷》里那句台词： 人生是遍布艰难，还是只有童年如此？ 总是如此。 只有死亡能让遗忘停止 小孩子真的不懂生死吗？ 电影里，小孩子对死亡的看法，透彻又凌厉。 “死就好像是晚上一样，什么都没有的一个黑漆漆的地方。” “能有多黑？一点灯都没有吗？” “一点也没有，漆黑一片，洋武要去一个漆黑一片的地方。” 但是，凌厉之中蕴含着温暖，那是只有孩子才能找到的解法。 “康娜，我找到了，是一个叫梵高的地方。” “去这里就不会漆黑一片了。” “梵高”成了康娜和洋武之间的约定，他们要一起去到这个地方，要五个人一起去。 可，“梵高”不是一个地方啊。 它只是一个外国人的名字。 死亡的真相面前，孩子们不知所措。 他们们多希望，“梵高”真的存在。 而洋武，“只要去了梵高，就不会害怕。” 作为洋武最好的朋友，康娜尤其难以接受。 但，见到洋武的那一刻，她没有流露出一丝悲伤。 她甚至没有把洋武当作病人看待。 洋武很想和小朋友们一起参加幼儿园的毕业典礼，但他的身体吃不消，懂事的他，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康娜就给洋武排演了一场，两个人的卒园式。 “今天，是我们的，高兴的卒园式。” 从入场，到致辞，再到钢琴合奏，即使只有两个人，康娜也认真还原了每一个细节。 洋武被这种强烈的仪式感传染，他从床上爬起来，站到了康娜身边。
“就算长大了，也不会忘怀。 平成23年3月18日，我们从装满回忆和梦想的幼儿园，毕业了。” 真正的毕业典礼那天，洋武没有悬念地缺席了。 但他传真过来一张自画像。 康娜抱着这张画像，拍了毕业照。 就好像洋武和他们站在一起一样。 回想起万里老师那句“反正马上就会忘的”。 也许真的只有死亡能让遗忘停止。 写在最后 如今的我们，早就从幼儿园毕业了。童年离我们渐行渐远，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 那时淘过的气，拥有过的玩具，分享过的零食，你还记得吗？ 那个和你手牵手，说过“永远都是好朋友”的人，你还记得吗？ 长大成人，好像不可避免地要丢掉很多东西，儿时的伙伴，回忆…… 所以有人说，成长是一个很痛的词。不一定会得到，但一定会失去。 没有办法啊，装着那么多回忆，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原谅我已经成为一个善忘的大人，但，这不是人可以变得粗鲁的理由。 如果一个孩子在你面前展露金子般的童心，请你小心呵护，一定不要说出那句—— “反正马上就会忘的。” 注：文中图片来源于电影《再见了，我们的幼儿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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