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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奉调新四军 一转眼，父亲参军已经快一年了。一年间，父亲已从刚离家时的懵懂少年变得长大和成熟了，他不但学会了独立生活，参加了许多次大小战斗，识了不少字，个头也开始往上窜了不少。 一九四四年年底，全国抗日战争形势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中国共产党所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在全国人民的支援下，已由战略防御转为战略反攻。父亲他们苏北军区所属各部队也从过去和鬼子的小打小闹，发展到正面交战，战斗规模也越打越大，离家也越来越远，而父亲也早已习以为常了。 然而，虽然日本鬼子眼看就快完蛋了，敌人却不甘心失败，企图做垂死挣扎，变得更加穷凶极恶，打不过父亲他们新四军、游击队，却经常拿老百姓开刀，到处残杀无辜百姓，干尽了坏事，百姓们生活得更加艰苦。 蒋介石眼看日本鬼子坚持不了多久了，不愿胜利成果被我共产党和人民军队分享，处心积虑积极反共，他们到处制造摩擦，抢占地盘，不时与我新四军、游击队进行规模不等的战斗，气焰嚣张。 针对这种情况，党中央、毛主席发出了“要壮大主力部队”的指示精神，立足未来能打大仗。上级决定从各抗日游击队抽调大批战斗骨干充实到新四军主力部队。 四四年的冬天，苏北大地一片萧条，寒冷的天气夹裹着呼呼大风发出阵阵响声。 这一天，天气特别阴冷，父亲刚刚参加完县游击大队统一组织的反扫荡战斗回来，准备吃晚饭，好好睡上一觉，可谁曾想这竟然是他在游击队的最后时光。 一回来，班长就被通知马上到队部去开紧急会议。班长看看通信员一脸严肃的样子好像也不是在开玩笑，于是，便到队部去了，临走时，还特意对父亲讲：“三子，吃了早点洗洗睡吧。” 父亲点了点头说：“好的，班长，你先去开会吧”，可父亲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会议的中心竟然是他。 队里召开会议的中心议题就是传达上级指示精神，讨论抽调到新四军的人选，而县大队给他们队的抽调指标只有一名，因此，围绕谁去，会上展开激烈争论。 一听要抽调人去新四军主力部队，大家都争着要去，其实每一个游击队员心中都有一个参加新四军的光荣梦想，毕竟那是正规军，不是地方部队能比的，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就在眼前，谁不想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呐。 这其中吵得最凶的就是父亲的左班长，他天生一副大嗓门，嚷嚷的几里地外都能听见。于是，差不多全队的人都以为队部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约而同的来到队部外探听着，其中当然包括父亲在内。 只听到班长扯着大嗓门喊道：“没什么商量的，我去最合适，理由我是班长，参军前就是民兵队长，有战斗经验，我看就别讨论了，就这么定了！” 班长的讲话当然遭到一片反对声，小小的队部几乎要炸开了锅，见这样争论下去没有结果，队长顾学礼发话了。 他用力敲了敲桌子说道：“大家静一静，不要争了。我知道大家都想去主力部队，但上级只给了我们队一个名额，根据这次抽调的原则，开会前我和司务长、一排长三人召开了队党支部会议，就抽调人员也商量了一个意见，大家看看。” 一听队长要宣布党支部研究的名单，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期待着会是自己，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当队长报出父亲的名字时，别说他自己了，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发出：“谁，他？” 父亲呆呆地站在那里，脑袋一片空白，周围的战友们纷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父亲，那意思很明白无误。“你，行吗？”父亲不敢正面对视着战友们的目光，低下了头。 反映最强烈的自然又是父亲的左班长，他是一百个想不通，“为什么让他去？他年纪还太小，要去还是让我去吧。” 队长讲到：“选派国平同志上调主力部队是党支部集体商量的意见。原因是他年纪轻、读过书、进步快，到了主力部队后会成长得更快，这也是上级的精神。” 听着队长的话，父亲慢慢抬起了头，挺着胸对自己说：对！你是最棒的，你一定行！ 见队长已经把话讲到这份上，大家也都明白再讲什么都没有用了，于是，会议结束了。会后队长顾学礼把父亲叫到他的房间，郑重地对他说：“国平同志，上级决定要壮大主力部队，要求我们挑选一批年轻的战斗骨干充实到新四军主力部队。队里根据你参军以来的一贯表现，决定你去。现在马上回去整理行装，准备出发到县大队指定地点集中。” 尽管刚才父亲已经在外面听到了队长的讲话，但现在队长以正式命令下达时，父亲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含着眼泪注视着队长，只觉得喉咙里堵上了什么，一句也没有说。 想到自从参军以来一直生活战斗在盐北区游击中队这个温暖的大家庭，现在要他离开亲密无间的战友，去到完全陌生的部队，从感情上接受不了。 回到班里后，全班战友们一个人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和班长一起帮父亲整理行装，班长带领全班为父亲送行。 临行前班长拉着父亲的手动情地说：“三子啊，到了主力部队后千万要小心，多听首长和老同志的话，别忘了常回来看看我们。” 不一会儿，全队战友和领导都来为父亲送行。 这一刻，父亲一下子真的长大了，他真切感受到了战友们的依依不舍和殷切期望，父亲神情庄重地和队领导、朝夕相处的战友们一一握别，然后毅然转身离开了区中队。 由于走得匆忙，父亲还来不及吃饭，队长让炊事班给他准备了几个白面馒头，这是他们游击队的规矩，一般只有生病或受伤以及过年才能享受到待遇。 趁着夜色，父亲按照事先指定的集结地，向叉河方向急速前进，晚饭只能边走边吃。经过一个小时的行军，父亲按时到达了集结地，这时已经有许多同志先他到达。父亲迅速拿出盖有盐北区游击中队印章和队长顾学礼亲笔签名的介绍信，交给新四军接兵部队连长刘长喜。 虽说父亲他们平时也穿和新四军接兵部队一样的军装，但这到底不是一回事，尤其是看到他们手臂上佩戴的《新四军》臂章和帽徽上的徽章时，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连长亲切地问父亲：“你吃过晚饭了吗？” 父亲回答道：“报告首长，路上吃过了。” 连长转身说道：“通讯员！带黄国平同志去那边草地上休息，等人都到齐了，我们就出发。” 这时，一名通讯员过来领着父亲到旁边的一块草地上，对父亲说：“你就在这里休息吧。” 父亲放下背包，坐在上面休息。 父亲一边用手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向四周环顾，只见他的身后已黑压压地坐了许多人，估算一下约有五、六十人。由于相互之间都不熟悉，彼此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就这样，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气氛。 不一会，人都到齐了，草地上已坐满了百余人。这时听到有人喊道：“全体集合了！”刘连长指着他身边的一个人说道：“同志们，这是我们指导员郑德忠。” 郑指导员跨前一步向大家敬礼道：“同志们辛苦了！” 连长接着说：“现在我们进行分班，全体同志编成四个排，十二个班，排长由老兵担任，班长由连里临时指定。现在是晚上九点，我们从这里出发，到驻地有六十里路，大约凌晨两点到,路上同志们要发扬团结友爱、互相帮助的精神，队伍中不许讲话，保持队形，出发！” 经过近5个小时的行军，父亲他们于凌晨两点安全顺利到达新四军特务团团部驻地义间。 团部后勤处的同志早已为父亲他们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面条，热情地招呼他们赶快吃饭。看到部队首长和老同志亲切的笑脸，父亲他们这些经过一夜劳累的新战士顿时感到疲惫不堪、饥肠辘辘，大家三下五除二，很快解决了战斗，接着，就在为我们准备的地铺上睡着了。 由于父亲刚刚参加完县游击大队组织的反扫荡战斗，加上这一夜的急行军，人早已累得浑身散了架，一头倒下便立刻进入了梦香。 仿佛是几百年未睡过觉似的，这一觉睡得特别香，醒来已是第二天上午八点多了。吃完早饭后，父亲他们被集中到一间大仓库里，领取了崭新的灰布新四军军装，当他们换上军装后，顿时彼此都感到平添了几分英俊和威武，心中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 父亲一边穿着新军装，一边沾沾自喜的想着：到底是主力部队，就是不一样，比我们游击队的军装布料好，而且做的精细，穿上后就是神气。 随后进行了分兵，父亲被分配到新四军军部直属特务团一营三连二排五班。从此，父亲的军旅生涯掀开了崭新的一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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