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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歌岁月】曾庆贺:《枯木逢春》

 当归伯 2023-03-01 发布于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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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曾庆贺,笔名:熟地当归、当归伯。广东省汕尾市人,1981年入伍,原54269部队卫生员,曾参加过1984年靠茅山地区对越炮火还击作战。文学作品在百度、腾讯、搜狐等平台可见,散见于《陆丰》报、《陆丰文学》、《如歌岁月文艺》、《南粤作家》、《南粤诗苑》、《星火文苑文学平台》等等微刊或纸媒,回忆录《青春,战火中洗礼》被“对越自卫还击战亲历记”系列收录,刊登在《战火岁月·珍藏版·铁血军魂》一书。有散文、诗歌被收录进《青春的回眸》、《2021年度全国文学精品选》、《中国作家书画家代表作全集(2022年卷)》。


枯木逢春

文/曾庆贺

江湾村是一个贫困村,村里有一特困户叫张望阳,可村里的人却把他当成枯木待朽,都叫他妄阳,意思是说他别望了,你一辈子也阳不过来。

张望阳年龄六十有几,身高近一米七,标准身材,只是蓬首垢面,不近人气,喜欢独处缄默无语,时而傻笑时而大哭,明显存在精神上不正常。他的家还有一个大脑发育不良的傻儿子,父子俩相依住在村里乡亲给搭建的一间二十几平米的铁皮房里,享受“国家津贴”,拿“低保”过生活。

两年前,上级派来了一位住村的洋书记,书记并不姓洋(杨),至于姓什么对村民来说也不重要,大家叫他为“洋书记”,只是认他是上级派来的文化人,听说他是读过大书的研究生,是深圳市的一家大单位来的,他来江湾村挂任第一书记的主要工作任务有很多,其中有加强党建工作、指导乡村振兴、整治人居环境、帮扶脱贫等。

洋书记上任伊始,即对全村的情况进行调查摸底,对贫困户上门访视慰问。当他来到张望阳的家时,眼前的状况让他惊呆了,农村还有这样的家庭,深感自己肩上的担子沉重、任务艰巨、使命光荣。

张望阳的家,说他一穷二白一点也不为过。房子是用毛竹和波纹铁皮搭起来的,地板是原生态泥土,门边放着一把树枝(烧火用的),二十几平米的铁皮房隔成内外两间,进门的一间是所谓的厨房、客厅,实际上只有一个柴火灶和一张简易桌子,两张坐上去会摇动的方椅子,里间放着两张简易床铺,父子俩各睡一床,没有衣柜,不穿的衣服挂在床前的竹竿上。挂在墙上照明的灯管是他唯一的家电,简易床铺和桌子板凳是他唯一的家私,用电是村委会提供的,用水是一邻居(亲房)提供的。在这里,洋书记发现了一处不可思议的地方,家虽然很简陋,但床铺上的被子叠折得很整齐,也许这是一种习惯,也许这是一种怪癖,也许这是精神病的一种表现。洋书记试着与张望阳交流,他傻傻呆呆的没反应,书记回头向同行的村委了解情况。

村干部告诉洋书记:张望洋曾经当过兵,还打过仗,因为当时老婆离家出走,精神受到刺激变傻了,后来家里又发生火灾,所有的东西都烧光了,成了现在的一无所有。听说他保存有一张当兵的照片,经常会拿出来看,看得很认真,看看就会放声大哭。书记要求同行的干部想办法把这张照片弄出来看看,奇怪的是张望阳很听话,马上从一个塑料袋里翻出了包了好几层纸的一吋黑白军人头像,大家一看,这照片并不是他本人,在照片的下半部分也好像是被血迹污染了,问他是谁的照片?他不语。洋书记即刻掏出手机把这张头像拍了下来,同时也将张望阳及这个家拍照了。洋书记又问了村干部,这个人当过兵打过仗,有没有给办理参战退役军人生活困难优抚补助?对方的回答是:由于那场火灾失去了所有的证件,还有本人已精神错乱,也没有任何战友能帮他申请(提交相关证明),所以没有得到待遇。

晚上,洋书记对着手机看着这张模糊的军人头像,感觉似曾相识有些脸熟,可又想不起在哪见过,面对一个曾经参战的老兵,今天过着如此生活,心潮翻滚难以平静。这时,手机响起,是父亲的电话,父亲是位退休干部,也是位参战老兵,他关心儿子的乡下生活,洋书记从读大学起就有一个经常向父亲汇报学习、工作的习惯,当然今天在张望阳家的所见所闻也向这位老军人汇报了。老军人听到儿子这么一说,心头一震,该不会是当年救我的小张吧?决定要通过儿子认识认识这位老兵。

次日,老军人又给洋书记来电话,要儿子把张望阳的近照和那张血迹污染过的旧照片传过去,并要他再次去仔细看看张望阳,看他左下巴是不是有一处伤疤?洋书记心想,难道父亲认识他?或者是战友关系?当老军人收到儿子发过来的照片和确定了张望阳的左下巴真的有一处伤疤后,老军人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眼泪,一九七九年的高巴岭战斗场面再次浮现于眼前……洋书记的父亲决定到江湾村看看这位老兵。

一个星期之后,老军人来到了江湾村,在儿子洋书记的陪同下穿上有领章帽徽的65式军装来到了张望阳的家,让你想不到是,张望阳见来了个军人竟然立正举起右手来了个标准的军礼,老军人立正还礼“熊辽阳前来报告”,“报告班长,我是战士张望阳”,(张望阳竟然开口说话),随后老军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旧钢笔,张望洋见状马上去拿出了珍藏的旧照片,接着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嚎啕大哭起来。这情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流下了眼泪。

老军人熊辽阳(洋书记的父亲)对着大家说;张望阳是我的战友,我是他的班长。一九七九年二月对越自卫还击战打响之后,我所在的连队减员严重,张望阳是从其它部队调来补充到我班的,由于战斗紧张,相互交流较少,只有连队的文书才知道新同志的情况,有的刚补充过来来不及熟悉班排的战友就牺牲了,所以就造成了一些烈士所在部队或家庭地址不详的情况。他在二月二十四日来到我的班,二月二十七日在高巴岭战斗中我右腿右手同时中弹负伤,是他冒着危险把我背到隐蔽处等待担架民工将我后送,为了救我致使左下巴让弹片擦过受伤,我俩就差点在高巴岭战斗中丢了性命,我们分别时他掏出了这支没有墨水的钢笔对我说:“班长,这钢笔你留作纪念吧!现在你就安心回国治伤,我继续战斗。”我见他下巴流着血就说:“你也受伤了”。他说“这是皮肤伤,不要紧,没有生命危险,过几天就好了。”我用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了这张出征前部队统一照的“光荣照”给他,“这照片一张放在连队的档案里,这里还有一张你也留着吧!希望你能平安回国,我们再见。”

我带着伤肢回国治疗,他继续参加战斗。由于我的伤口及骨头受到感染,在医院住了将近十个月,当我伤愈出院回到连队时,听说他已退伍回乡了。后来我提干了,被调往其它新组建的边防部队,就这样我俩分别了,一直失联中。

一个月后,熊老兵组织了十几人的战友旅游团到江湾村所在市旅游,专程来看望张望阳,并且为张望阳作证申请参战退役军人生活困难补助。洋书记也在积极活动,为张望阳向上级申请“危房改造”“安居”工程专款补助。

又过了一个月,经过熊班长的多方联系,动员战友们为张望阳伸出援手,共筹集资金十三万多元,转交给了洋书记,让洋书记再向政府申请一点,给张望阳建一栋小楼予改善他的家居环境。

经过洋书记父子的努力、政府的支持、战友们的慷慨解囊、乡亲们的无偿帮助,从洋书记到任之日起,前后不到一年时间就让张望阳搬出了铁皮屋住进了小洋楼。自从熊班长的到访之日起,就像一股暖流注入这个家庭,张望阳感受到党和政府的关怀,感受到还有战友在惦记着他的生活,开始爱说话了,精神状态大不一样,这是一种强烈的正能量促使张望阳发生巨大的变化。这就是党派来了洋书记,洋书记为江湾村带来了阳光,送来了脱贫致富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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