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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书这件事，就像是处女情结（或许这么比喻不大恰当，但我实在找不出更好的比喻），但其实，真出了，也就那么回事。 早在几年前，我就出过一本散文集，圆了自己的心愿。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这么想的：写作不是为了出书，只是为了快乐。对我来说，只写字，不出书，也会感到快乐。 开个个人公众号，完全可以满足我写作的虚荣心，我的文章一样可以被人阅读和分享。这对我来说，这已经够了。 我每天都在码字，因为它是我的兴趣爱好，是我的精神出口，也是我消解孤独的方式。关注我久一点的人都知道，这十几年来，我从来没有一天停止过码字。有时候写得好，有时候写得差，但从未停止，只是因为热爱。 2015年某一天，中午午休时我睡不着，就随手写了一篇文章《为何我觉得ayawawa的理论荼毒人心》。洋洋洒洒两千多字，不到一个小时就写完了。写完，我还爬自己的午休床上睡了一会儿。 睡醒以后一看，这篇文章在网络上被疯转。下午我继续上班，照例是忙得没空喝水上厕所，可到了晚上，这篇文章的点击率迅速突破几十万，网友们热烈地给我打赏。这种状况搞得我丈二摸不着头脑，我当时只觉得奇怪：愿意为自己看过的文章付费的，都是些啥人。 之后，又有《拒做思想上的裹脚老太》《家庭暴力，女性不能承受之殇》《姑娘只剩在城市》等文章阅读量莫名其妙突破几十万。再之后，华文经典的小刘编辑找到我，约我出书。虚荣心占了上风的我，想都没多想就答应了，并迅速签下了合同。之后，又有五六家图书公司找到我约书，我说：灵感和精力有限，已经答应别家了。 从签约到交稿，时间特别紧张，只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有一段时间，我压力特别大，生怕自己无法按时交稿。 我是上班族，利用上班时间写作这种事儿我真干不出来，它会让我觉得自己像在做贼，我没法承受这种负罪感的折磨，所以只能利用小孩睡着以后写，经常写到凌晨两点钟。就包括现在，我在公众号上写这篇文章，也是下班以后饿着肚子写成的，从晚上六点半写到八点半。 交稿之后，在封面设计、封面文案、作者简介乃至篇章名方面，我跟编辑产生了非常大的分歧。封面样本弄了十几个，我和编辑分头找了几十张照片，但两个人的审美始终无法调和一致，磨合得非常痛苦。封面文案和有些文章的标题我也嫌写得太浮夸，不够真诚，但编辑觉得不那么写不够吸引眼球。 作者简介部分，我跟编辑对彼此几乎要恶语相向。我们在微信里吵完QQ里吵，QQ里吵完电话里吵，彼此都差不多要跪下来恳求对方妥协了。 文科状元的头衔，我并不想放在作者简介中，是因为我觉得那只是某次考试不小心得了个高分，只是人生中一个小意外。俗话说“好汉不提当年勇”，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重提让我感到万分羞赧。 至于写ayawawa那部分，一开始我也不想放上去，因为虽然她现在比我有名比我有钱看起来比我成功，但不谦虚地说，我觉得我写得比她好。退一万步讲，我写得再不济，再过了几十年以后再看，文章中秉持和传达的价值观至少不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架上。 我犯不着拿ayawawa、陆琪之流来标榜和炒作自己。 我们跟小刘编辑为这些细节吵得不可开交，吵得两个人的心情都很坏，甚至一度吵到要解除合同（书已经开始走出版程序，如果我此事违约，图书公司需要承担损失，我当然需要承担违约责任）。 后来，小刘编辑问我：可你是一个新出道的作者，你这也不让写，那也不让写，人家凭什么要买你的书？你可以讲你的情怀，但从我们的角度，我们也很看重销量。 图书公司每出一本书，都会投入人力、金钱、时间等成本，金钱成本主要用于编辑、印刷、书面设计，当然也包括纸张和油墨等耗材，而我，确实不想因为自己的执拗以及清高，让这本书成为一本滞销书，让他们连成本都收不回来。站在编辑的立场上想想，摊上我这么一个执拗的作者，他大概也很头疼。 图书市场上，确实也存在大把“拉大旗做虎皮”的作者，作者简介和封面文案写得极其浮夸，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一些市面上超级畅销的书，文笔却非常差甚至价值观也存在问题。他们能受追捧，当然有读者买账的原因，只是对于那些心灵鸡汤、励志成功学的缔造者，我常常会觉得他们的心并不纯善。 备受人们追捧的东西，不一定是好东西，甚至不一定有用（比如某某功）。成功学并不能帮助任何人成功，唯一能成就的只是靠宣扬成功学而发家致富的人。只是，如果人们有需要，能从中获得片刻的慰藉，那我也不会因此而鄙薄追捧这些东西的人。 这当然是题外话了。 最终的最终，跟编辑吵得筋疲力尽的我，选择了妥协。我想着：如果作者简介所写的东西都是事实，那我又有什么好避讳的呢？喜欢我的人，自然会把它当亮点；不喜欢我的人，任何一句话都能挑出无数毛病。当然了，小刘编辑也为照顾我的情绪，在文章标题等方面做出了让步…… 于是，就有了这样一本书。 我说出这些往事，并不是对小刘编辑不满，因为两个人在理念、审美上存在分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事实上，我内心里非常感谢他：是他第一个发现了我，并且尽心尽力帮策划这本书。赶稿过程中，他无数次发红包给我鼓励。书籍出版之后，又是他自掏腰包四处帮着宣传。我遇到网友们的质疑，又是他跳出来替我澄清、帮我正名。 最感动的是有一天，他忽然发给我这么一段话： 我当时心想：这大概只是“护短”。自己签的作者，再不好也要说好的。但这些话还是让我备受鼓舞：不管在磨合阶段，我们对彼此的审美和理念是如何的不屑，但这一刻，还是有“惺惺相惜”的成分在的。 新书出版之后，如何叫卖就成了一个大难题。 上帝作证，我从小就不擅长这个。 我8岁那年，背了一大篮子老妈种的苦青菜去街上卖。我一个人在街头站了半天只卖出去两斤，收入两毛。我根本不敢开口叫人来买，只是守在那里，静静的等着人来。 结局可想而知，最后我又把那一大篮子青菜背回家。我妈当时见着气喘吁吁把一篮子不值钱的菜背回家的我，当场就哭了。她说：卖不掉你就在街上倒掉算了，还背回家做什么呢？你说什么？喂猪？这是苦青菜，猪也不爱吃。 那会儿我爹迫于生计去外面打工挣钱，最远到过缅甸，却总被拖欠工资。家里都是老妈一个人扛着，日常花销就靠卖菜，主要是花椰菜、卷心菜。有一年，我妈妈经历了大半年种菜、收菜、洗菜、卖菜的辛苦，除去化肥、农药、灌溉水等费用后，最终只赚了四盒火柴钱。 寒冷的冬天，我和弟在煤油灯下写作业，老妈把手浸在冰冷的水里洗菜，满手冻疮。或许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发誓要靠读书改变命运。那会儿的我，当然没有想过我能过上今天这样的日子，并且能出一本书上架新华书店。 又扯远了，说回叫卖新书。 在熟人圈叫卖，对我而言其实是一个“作践自己，为难别人”的过程。很多熟人都要我送书，可我获赠的免费书只有10册，其他的我也得买（这也是行规），所以从我这里出去的书，每一本都是我买来的。 小作者出本书，稿酬并不很多（要靠它吃饭估计一家人都得饿死），但碍于情面已送出去大几千块钱的书。而买了书的熟人，则觉得买本我的书，就给我卖了好大的人情。 写得比我这本烂很多的书，他们买起来从不心疼，但因为作者是我，TA认识我，就觉得TA买我一本书，我就欠了TA一个人情，甚至觉得我应该送书给TA，不然我就是抠，就是高傲，就是不给TA面子。 我把这种苦恼跟闺蜜一讲，闺蜜说：这些人可真是奇怪。为什么他们会觉得一个作者出一本书，就是为了到处派送的呢？这是做慈善么？ 我回答：没有被熟人伤害过的人，不足以谈人生。 熟人对我的伤害，并不仅仅体现在这些方面。还有一些熟人，说我这样做（出书）影响工作，说我是靠这种方式敛财。 我很无语：能出书，不正是我能胜任这份工作的证明么？我从来没有占用过任何工作时间写作，也从未因为拥有这个兴趣爱好而在工作出现什么差池。这个兴趣爱好和别人热爱健身、跑步、游泳甚至打麻将，有什么根本区别？为什么别人健身、跑步、游泳和打麻将，你没有提出异议，而我出本书，你就那么大反应？ 而敛财一说，更是让我啼笑皆非。如果我真有本事靠写书养活全家，又何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因为工作压力太大、因为觉得自己永远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而泣不成声？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加感恩每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你们。有的朋友已经关注我超过七八年，看着我结婚生子离婚再到现在，默默支持、真心祝福，却从未给我带来过什么困扰。你们懂我的伤悲和心酸，也懂我的品性与坚韧，而这本书到了你手里，才会被当成珍珠而不是泥丸，才能发挥它真正的价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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